第三章 又是一條人命

陽光中透著一股濕潤，方正子已經不在房中，木桌上還有一些零碎的符紙與凌亂的墨痕。

「師傅？」柳浩一驚，回想起昨晚所發生的一切，猛的一激靈，一下就掀開鋪被。

吱呀～～

房門打開，方正子的身影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些吃的、喝的。「醒了，快來吃點東西吧！」方正子將吃的放在木桌上，又將房門關上，坐在桌前等柳浩。

「師傅，我們……什麼時候走？」柳浩有一種感覺，感覺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太不平常，其中處處透露著一股子邪性，那女屍的面孔活靈活現，不斷的在自己眼前飄動。

「先吃飯！」方正子拿起一個饅頭，幾口咽下。

柳浩哦了一聲，坐在另一方，拿過東西便開始一陣狼吞虎咽，昨晚，可把他嚇的不清，飽飽的肚子早就只剩下一陣皮了。

「王公明，給老子滾出來！」

一聲咆哮，在小院中回蕩，久久不散。接著，便聽到院門「砰」的一聲被撞開。

柳浩駭了一跳，口中的饅頭一下吞了出來，一雙眼睛看向方正子。

小院中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好幾個人傳來喘息聲，還有數聲怒斥的咆哮。

王公明被驚動，聰忙的趕了出來，一出來便被一人按住，拳頭就往他身上招呼。

「說，將我女兒的屍首藏那裡了，今天不交出來，休想活命！」一聲怒喝在小院中響起，方正子二人聽得清楚。

接著，便是王公明的一通辯解的聲音與一竄悶哼聲。

「我出去看看，你就在這！」方正子起身，叮囑柳浩一聲，一下子朝門外而去。

吱呀～～

方正子打開門，一下子便出現在小院中。

只見小院之中零零總總共有十幾人，將本就不是很大的小院幾乎全部塞滿，領頭一人是一名錦衣中年文士。此時，那中年人正怒髮衝冠，如一頭狼崽子一般的盯著地上的王公明。

地上，王公明被一名家丁模樣的人按住，臉上青一塊烏一塊，衣服凌亂，還帶著口子，嘴角溢出鮮血。

方正子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揍打王公明的家丁也住了手，中年文士看著方正子也不僅一愣。

「你是誰？」一名家丁站出來，手指方正子，可眼睛卻是看向地上的王公明。

柳浩也探出了身子，他是一個閑不住的人，那裡有樂子就往那鑽，這裡這麼大的動靜，還打人，怎麼可能少了他！

「我們是雲遊四方的陰陽士，借宿在大叔家裡的！」柳浩回答了那家丁的問話。

聽到柳浩的問話，方正子本欲要喝斥他兩句，見已經出現在外人的面前了，也就忍住了，不過還是瞪了柳浩一眼。

柳浩吐吐舌頭，師傅的性情，他再了解不過。

「陰陽士？」中年文士皺了眉頭，有些懷疑的上下的打量著師徒二人，好似要看穿柳浩二人的內心深處。

陰陽士，是行走於人、鬼之間的一群人，與道士的存在有些類同，可也有不相符的一面，道家捉鬼為首，灑三清之水與世；陰陽士是專門為人鬼做事，收人錢財，他們並不一定捉鬼，甚至於，如果有鬼能拿出有價值的東西出來，陰陽士還會為鬼辦事。

當然，因為陰陽士的行徑，處處透透詭異，所以大多世人都躲著他們，不敢招惹他們。

李天長有些疑略，陰陽士是一群特殊的人群，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既然能夠穿梭與人鬼之間，便可以想象他們的不凡。可是，眼前這一老一少，衣著簡陋，甚至可以說是落魄，怎麼看都不怎麼像是陰陽士。

當然，也不排除一些行善的陰陽士，將得來的錢財分散給貧窮百姓。

文士懷疑，可也不會魯莽的去得罪一個疑似陰陽士的人。

「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不要多管閉事！」中年文士回頭繼續喝問王公明。

小院之中，不時傳出王公明的慘叫聲，可是，王公明卻一句話也不說，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經過李天長不斷的逼問，柳浩師徒二人才模糊的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就在昨晚，李心蘭的屍首在李家人熟睡之後不翼而飛，當今天一早發現的時候，李天長帶著家丁將李府里裡外外找了一個遍也沒能找到李心蘭的屍首。於是便帶著人來到了這裡，王公明與李心蘭從小青梅竹馬，李天長懷疑是王公明昨日趁人不陪，將女兒的屍首給盜走了。

「說，我女兒的屍首你究竟藏在何處，難道你想讓她死都不得安生不成？」看著緊閉雙眼的王公明，李天長暴怒了。

死者，當入土為安，可是現在，竟然有人將他的屍首盜走，這讓李天長如何不怒？

王公明渾身一震，緊閉的雙眼一下子睜開了，盯著李天長：「心蘭的屍首我沒盜，我也不知道她去了那裡！」

「好好好，來人，給我打，一直打到他說出心蘭屍首在那裡為止！」李天長怒火沖開，喚來三名家丁，拿著棍棒上前就往王公明身上招呼。

「好了，他確實不知道那女屍到底在那！」方正子開口子。

一直沒有說話的方正子上前，直接朝王公明而去，那揍打王公明的四名家丁冷哼，沒有李天長的命令，他們不可能停手，見方正子走來，有一名家丁甚至於揮動木棒，朝著方正子身上打去。

棒影如電，帶著強烈的勁風朝著方正子頭顱砸去，可是方正子卻視如未睹，還是繼續前行。

「啊～～」一聲慘叫，也不見方正子出手，那揮動木棒砸向方正子的家丁一下子斜飛了出去，木棒拋飛老遠。

而另外三名家丁，同樣如此，好似三個人形氣球一般，全部朝後拋飛，砸開人群之中，引起一陣慌亂。

寂靜，沒有一絲的聲響。

李天長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接著便是極其恭敬的站在方正子身前，雙手抱成拳，一輯到底。

「前輩，還請救小女一命！」李天長神色恭敬無比。先前他還有所遲疑，可是當看到四名家丁無故拋飛之後，他那裡還敢遲疑，這樣的力量，早已超越了他的認知，在他心中，也只有那神秘的『陰陽士』才擁有這樣的力量。

方正子將王公明扶起，拿出一個小瓶子，交給柳浩，柳浩上前從那小瓶之中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仔細的塗在王公明的臉上。

「將這藥粉，塗抹在傷口上，便什麼都好了！」柳浩將王公明的臉上塗抹完之後，將小瓶遞給王公明。

王公明沒敢接，只到方正子開口，他才伸出手接下，也不理會李天長，直接坐在小院邊上，仔細的塗抹起來。

方正子沒理會李天長，拉過柳浩，便準備朝屋內而去。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不好了！」

一陣呼喊聲從王家外傳來，只見一名穿著喪衣的男子神色慌張的跑進了小院，邊跑邊喊，神情恐慌無比。

「什麼不好了，慌慌張張像個什麼樣子！」李天長臉色陰沉，扭頭向那人喝斥。

家丁讓開一條道，那人慌張的來到近前，看了一眼小院中的情景，看了看小院地上的王公明，而後目光落在柳浩師徒二人身上，頓了頓，才道：「福子、福子死了，七竅流血而死，整個人完全變了形，就死在靈堂上。」

「什麼？」李天長腳下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一旁的一名家丁忙將李天長扶住，這才穩住他的身子。

「什麼時候的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李天長定了定神，眼晴鼓得滾圓。

「就是剛才，我們、他們，不，不是，夫人、小春……」那家丁心中一慌張，口詞都不清楚了。「慌什麼慌，慢慢說！」李天長一怒，道。

那家丁一慌，這才定定神，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原來，在李天長帶著人剛走不久，夫人在那群巫師的帶領下帶著一群人來到靈堂，剛一進去，那名叫福子的人便突然大喊大叫，嘴鼻流血，一下子便暴斃在了靈堂之上。

李天長神情變了又變，沉得能夠滴出水來，看著方正子的背影動了又動，最終一下子來到方正子身後，「砰」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前輩，還請救命啊！」李天長一下子跪在地上，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方正子、柳浩因為聽說又死了人，本往屋中而去的步伐一下子停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李天長竟然會一下子跪在地上，還如此鄭重的向方正子行禮。王公明也傻了眼，一群家丁也是一陣錯愣，尤其是剛來的那名家丁，更是張大了眼，一臉的不敢相信。

李天長是什麼人，那是安寧村的太皇老子，雖說平時不欺壓鄉里，可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看了人，那不是高高在上的模樣，可是現在卻給一名老人下跪。

這也怪不得那群家丁與王公明，他們一群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最低層，雖然聽說過『陰陽士』，可卻沒有見過『陰陽士』，更沒有與這樣的人打過交道。更不知道其中的規矩。

方正子一臉的平靜，柳浩倒是一臉的意外，雖說不止一次見別人給師傅下跪，可是剛才還一臉傲氣的李天長，竟然一眨眼便跪在了自己眼前，多多少少有些錯愣。

「這李天長的反應，倒是快速的很！」柳浩的腦海之中，閃過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