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這才叫愛情（中）

暗戀是一份最美麗的痛，也許終會失去他，怎麼會給一個讓她再次幸運的機會呢？如果自私地向他說了，那是不是一種勇敢抑或是自作多情？想想自己曾經走過的路，經歷過的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馮雨瑤知道這個念頭只是在內心底開出的一朵冬日裡最為畸形的花。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個星期，盼著程志浩從宜川回來了。再過恩詩的時候，他依照約定來看了馮雨瑤，給她帶來了喜歡吃的辣魚。聽說這種魚只有宜川才有，其它地方是買不到的。看得出他有多用心，可他的表情只是告訴她兩個人是好朋友。

本來馮雨瑤已經發工資了，但程志浩還是堅持要請她吃飯，說天下就沒有女人請男人的規矩，這樣會被人笑話。看著他付錢時那瀟洒的樣子，簡直帥到無以復加。他應該是馮雨瑤所認識的這個世界里最帥的一個男人了。

「你看著我幹嘛？」，程志浩奇怪地看著馮雨瑤的眼睛，因為他似乎也從那裡發現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你很帥，多看一下!」。馮雨瑤笑著說。

「切，天下帥的人多了去了。你看，那大街上一過一大把，個個都比我帥！」，但他的臉上還是有一種掩飾不了的笑容。要知道女人誇男人帥的時候就像男人誇女人漂亮一樣有效，他也會忍不住內心的得瑟。

「可你是我眼裡最帥的！」，馮雨瑤表達著自己無比崇拜的心情。

「來，給你看一下我女朋友的照片！」，程志浩一邊擦著嘴巴，一邊掏出手機出來，那裡面有他女朋友的照片。

很想看看，那個女孩到底長什麼樣子。還沒等程志浩完全打開手機，馮雨瑤就迫不急待地坐到他身邊來，等不急要看到她的照片。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是個大美女，太漂亮了。這就是這次回去照的，沒有經過任何修飾，可還是那麼美麗迷人。

「叫什麼名字呀？」。馮雨瑤無比羨慕地問道。

「劉小菡！」，程志浩回答。

「哪個含呀？」，第一次聽一個人的名字，除非很大眾化的之外都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個字。

「草字頭下面一個信函的函，知道這個字吧？」，程志浩說：「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叫她菡，這次回去才知道。」

「是呀，這麼好聽的名字可沒有幾個人用。」，馮雨瑤說。

「你的名字也不錯呀。一樣好聽！」，也不知道是他真覺得馮雨瑤的名字好聽還是為了安慰她，可完全沒這個必要。

馮雨瑤從程志浩手上拿過手機，仔細地看著他的女朋友。那是一張再標準不過的瓜子臉，就像古代美女那樣的標緻。整個臉很秀氣。看起來有點像是從那個叫的漫畫里跑出來的某個少女一樣。再看看那一雙眼睛，又大又有神，要是手機的像素高的話一定可以看到她眼裡有水波蕩漾。

還有那堅挺的鼻樑，不知道為什麼上天會把所有漂亮的，有味道的配件都裝在她的臉上。就連嘴唇都那麼完美而迷人，別說是程志浩了，就是馮雨瑤看了都想上去親一下的衝動。可以他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是正午。所以照片有些曝光多了，就像整個人剛好站在聚光燈前面一樣，強光從後面射過來，從他披在香肩上的長長髮絲里透出幾許。

「怎麼樣？」，程志浩看馮雨瑤如些入神，輕輕碰了一下她。

「你有艷福了。這麼漂亮的小女孩被你碰到了，三生有福呀！」，馮雨瑤還真是羨慕嫉妒再加恨，在劉小菡面前，她覺得自己的容貌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也覺得還行。就是太小了，才十九歲！」，程志浩有些擔心地說。

「小才好呢，這樣才聽話嘛。呵呵！」，馮雨瑤開著玩笑，故意逗程志浩。

「太調皮，完全不懂事兒，你看她這照片就看得出來，還沒長大的樣子。」，程志浩可能覺得她不夠成熟。

「照片很好呀，多乖！」，馮雨瑤的確從照片上看不出她有多調皮，最多也就是擺了個萌一點的姿勢。

「你們女孩子都愛臭美！」，程志浩按了一下她的額角。

馮雨瑤的笑很悲傷，是一種怪怪地笑。手機里那個才是真正的女孩子，而馮雨瑤早已經不再是女孩子了，一個女人一生要經歷過的事情她基本都走過一遍。女孩子這個稱呼已經與她毫無關係，再也回不到那個時代了。

「那你們發展得怎麼樣？」，這才是馮雨瑤最關心的事情，要了解一下這一次程志浩回去到底和劉小菡處得怎麼樣。

「還可以吧，反正我覺得還行，就是不知道她感覺怎麼樣。」，程志浩說：「算來也認識有大半年了，時不時也會打電話，感情還是有的。只是我總覺得她太小了，不太適合。」

「是嗎？難道你喜歡大的？」，馮雨瑤開玩笑地問。

「我也不單指年齡的大小，只是覺得她的心理還不是太成熟。有一些事情的看法不一樣，再說她的家庭條件太好了，我有些擔心。」，程志浩向馮雨瑤講著自己的想法。

「慢慢就好了，時間會改變一切！」，馮雨瑤這樣說的時候，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還是希望他能和劉小菡走到一起。自己暗戀這個男人的不假，但根劉小菡一比那除了自卑還是自卑，根本就沒有資本去和她放到一塊兒。

「我會努力的！」，程志浩微笑地點點頭。

聽到這句話，馮雨瑤轉過臉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能讓他看到這個表情，那樣以他敏銳的洞察力一定會讀懂她的心思。不僅不會讓他高興，反而還會給他心裡再添上一份無法釋懷的堵，

程志浩又走了，回到麗川上班去了。馮雨瑤也要回洗腳城上班，在這裡可以打發時間，可以找到安全感，能夠過上平穩的日子。這一切就是她想要的，似乎沒有更大的要求。有空的時間。她會在附近找個網吧上一下網。

這幾天在qq上和楊紅聯繫上了，好久沒有通話。楊紅也已經沒有在公交公司上班了，而是進了一家工廠，在那裡做一個女工。已經上班快一年了。一切都還好，也有了男朋友，兩個人關係也不錯。

從她那裡，馮雨瑤得到了哥哥馮雨瑤沐的電話號碼，這是她期盼已久的收穫。時隔兩年，第一次能有機會和家人取得聯繫。當撥通馮雨瑤沐電話的時候，她的手有些發抖。

「喂，哪位？」，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哥哥卻又有些不像。

「是馮雨沐嗎？」。馮雨瑤小聲地問道。

「我是，你哪位？」，他也已經聽不出妹妹的聲音了，兩年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已經隨著各自的生活消逝而去。

「我是妹妹。我是雨瑤！」，馮雨瑤都快要哭了。

「妹妹，是你嗎？你在哪裡？還好嗎？怎麼後來一直找不到你？爸爸說你成家了，可為什麼不再聯繫？你沒事兒吧？」，馮雨沐一口氣把擔心了這兩年的問題都問了出來。

「我還好，一切都好！之前把你的電話號碼弄丟了，今天才從劉紅那裡找到。」。馮雨瑤說：「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這兩年你知道我打了多少電話給你嗎？問了所有認識你的人卻一個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裡。我好擔心。」，馮雨沐的聲很顫抖，聽得出來他在哭泣。

「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們擔心了！」。馮雨瑤哭了聲音。

「別哭，只要你好好的就好，接到你的電話我就放心了！我馬上打電話給爸爸，告訴他這個好消息，這兩個可把他急死了！」。馮雨瑤說：「你怎麼也不想辦法找一下我們，哎！」

可不是嗎？馮雨瑤這兩年裡怎麼就沒有想起通過劉紅可以找到家人。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要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還有辦法找到家人。在錢家的時候已經形成了一個概念，那就是和所有人都失去了聯繫，到麗川坐｜tai的時候也沒想過會有一天再聯繫到家人。

走在恩詩傍晚的街上，頭頂的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雨。這個季節是個下雨的季節，不會讓人們提前知道隨時都可能灑下來。馮雨瑤就這樣在雨里走著，任雨點打在她的臉上，反而有一種很洒脫的感覺。

沒有想要躲開，就在這越來越大的雨里向前走著。風起了，但不大，只是從她的臉頰邊上輕輕地撫過。腳下有從路面上匯過來的水向下水道里流去，帶著混混的｜土消失在路面以下的地方。城裡的燈水瞬間變得格外通明，將遠處的樓房還有大樹都照得光鮮潔凈。

馮雨瑤仰起臉，看著高高地天空，在這夜幕里不知雨起源於哪裡。但敲打在臉上的雨從頭頂一直流向全身，彷彿能洗盡這一身的鉛華。過往的一切又再次重現，但隨著雨水的沖刷她能感覺到痛苦越來越淡。那些過往的流年就像流進下水道的｜土一樣一去不返，頓時心靈覺得澄清了許多。

徒然間，雨大了起來，沒有帶傘人的人們四下里狂奔。閃電從城的邊緣劃過，看來馬上會有傾盆大雨。街上的行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馮雨瑤一個人像張開翅膀一樣的伸開又手走在馬路中間。在雨里，她的生命顯得如些地頑強；在雨里她品嘗著苦澀的同時也體會著久違的幸福。

「我聯繫到我哥哥了！」，晚上第一個打電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程志浩。

「真得嗎？太好了！真太好了！」，程志浩聽到這個消息，從心眼裡為馮雨瑤感到高興。

「那你爸爸呢？」，程志浩關切地問。

「還沒打電話給他，哥哥說他打了！我都還沒想好怎麼給他說，一定會罵死我。兩年多沒有聯繫了。」，馮雨瑤說。

「他是你爸爸，就算你做錯了事他也不會罵你，何況你是情非得已。」，程志浩鼓勵著馮雨瑤，讓她早點打電話給她爸爸，免得他擔心。

「那好吧。明天我抽個時間打給他。」，馮雨瑤聽話地說。其實她何嘗不想早點聽到發伯的聲音，只是這兩年都沒聯繫，都是自己不好不聽話搞成這樣的。覺得沒臉打給他。

「今天怎麼樣？」，程志浩問道。

「今天恩詩城裡下大雨了，我淋了一會，真舒服！」，馮雨瑤說：「沒想到淋雨了心裡會這麼舒服。」

「你呀，難道就不怕感冒？這個季節的雨最怕了，一會熱一會冷的，要感冒了怎麼辦？」，程志浩厲聲說道。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想淋一會。所以……」，馮雨瑤委屈地說，在他的面前她覺得可以申訴一下，他也許會在乎自己的感受。

「不是別的，就怕你感冒。你一個人在那邊要有個病什麼的。那可怎麼辦？」，程志浩擔心地說：「那麼大人了，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要像孩子一樣想怎樣就怎樣。」

不知道為什麼，馮雨瑤覺得程志浩的一通責怪讓她心裡很是舒服。她說：「下次不會了，聽你的就是了！」

「早就該聽了！」，程志浩說：「等病了後悔都來不及。」

「知道了！」。馮雨瑤又問了程志浩今天過得怎樣，答案是一切都好。好就好，好就放心了，即使知道他一切都好，還是要問一下的，要的就是他親口說好的結果。

「記得給你爸爸打電話啊。早點打！」，臨掛電話的時候程志浩叮囑道。

晚上，馮雨瑤鼓起勇氣打了發伯的電話，果然如程志浩所料，發伯出了一萬個心疼之外並沒有一句責怪女兒的意思。問候了一些日常生活中的事情。發伯還是很關心她的婚姻生活，於是問她說：「家裡怎麼樣？」

「對不起，爸爸，讓您失望了！我已經不跟那個男人過了！」，馮雨瑤小聲地說。

「怎麼了，他對你不好嗎？」，發伯關切地問。

「嗯，不好！過不下去了！」，馮雨瑤說。

「那你的孩子呢？」，發伯傷心地說：「你帶著孩子嗎？應該還很小！」

「留下了，我一個人走的！」，馮雨瑤悲傷地說。

「哦……，那以後好好的一個人過吧，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發伯安慰著女兒，可他的心裡卻像刀刺一樣的痛。怎麼會料到女兒會有這麼悲劇性的命運，年紀小小就為人母卻又要狠心丟下兒子一個人流浪。

「爸爸，別為我難過。現在我過得很好！」，馮雨瑤說。

「以後的路可要走好，你還年輕，千萬要看準了！」，發伯提醒她說。

「謝謝爸爸，我會的！」，馮雨瑤又有種想哭的衝動。

「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給我，可再不能幾年不聯繫，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發伯說。

「知道，是我不好，以後一定不會了！」，馮雨瑤哭了。掛掉電話之後，坐在原地好好地哭了一場。

終於又重回到自己這個破碎卻依然溫暖的家庭里了，馮雨瑤不再孤單，不會再獨自一個人無依無靠。想想這兩年地獄一樣的生活，要是早點聯繫到哥哥和爸爸那該多發，一切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那黑暗的經歷一定不會發生，還好現在重又見到陽光了。過去的讓它過去，勇敢面對明天的生活就好，她不是一個人在而是再一次擁有了家人的關愛。

洗腳城的工作還算可以，除了工資低其它都還好。畢竟馮雨瑤在這裡只不過是個小小服務員，沒辦法和技師相比。她只想做一個小小的服務員就夠了，不需要向任何人學習。不惹麻煩，不出岔子是她最高的工作標準。

轉眼就去了兩個多月，時間還真是過得很快。錢文勛糾纏了一段時間之後似乎也放棄了，更大的原因是因為程志浩換了電話號碼所以他再也找不到人。雖然說得那麼厲害，當時有聽到說程志浩在大公司上班，錢文勛便覺得他一定有很好的背景所以不敢再怎樣。

這對於程志浩和馮雨瑤來說都是個好事情，沒有人糾纏的生活才是清爽的。心裡不會再擔心著會接到一個辱罵的電話，更不用害怕會有人找上門來。

馮雨瑤和錢文勛的交集到此算是劃上了一句號，從此不會再有誰想見到誰，起碼馮雨瑤不會想再見到那個無情無義無人性的男人。這是一種解脫，是一種真正走出困境迎來自由的解脫，對於她來說彌足珍貴。

每天會在固定的時間。有默契地撥通一個固定的號碼。不是馮雨瑤打給程志浩就是他打過來給她，這已經成了他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情。哪天若是沒有接到對方的電話，飯也不香，覺也睡不好。這是一種牽挂。但馮雨瑤更清楚自己已經將這個男人裝進了心裡，不再僅只是個恩人，更多了幾份愛。

從程志浩的表現來看，他似乎也並不嫌棄這個從青樓里救出來的女子。除了正常的關心之外，平時也比較多地安排她的生活。雖然隔了百十里路，但她生活和工作中的點點滴滴他都願意為她操心。不過不敢肯定的是，對於程志浩來說是有沒有愛情的成份在裡面。就像關心自己的一個親人一樣地做著他覺得應該要做的每一件事。

隨著時間的積累，隨著電話和關心的越來越多，隨著對雙方越來越多的了解，只到幾乎沒有什麼可以再了解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再控制不住將感情向前進了一步。在電話里，除了以往的問候之外，更多了一些體貼和愛人之間的關心。

難道這一切都在變嗎？為什麼時間越久兩個人的關係越近。馮雨瑤其實是很開心的，也許她想要的就是這樣，要的就是這個男人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問候。可程志浩卻從來沒有正面表達過他的想法和心思。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有了女朋友，而且還是一個馮雨瑤根本就比不上的女孩。

但不管怎麼樣，她在想著程志浩的時候心裡的滋味是甜的。只要在電話里聽說他是開心的，馮雨瑤的心裡就不免也心花怒放。即使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心裡有多麼的喜歡他，但只要程志浩的一個微笑，哪怕是一個看不見的微笑都能讓她開心大半天。

對程志浩，馮雨瑤除了想要他的關心和愛護之外不曾想要奢求更多。只希望兩個人就這麼一輩子開開心心地打著電話。一直快樂地有個嚮往就夠了。如果換另一個人，一定會向心愛的表達自己的愛意，可馮雨瑤是自卑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去追求一份真愛。

從最開始的甜美，漸漸地想思成了一份微苦。不知道他的世界里是否差一個她這樣人，也許跟本就不需要只是因為他人太好。不忍傷了曾經苦過的這個女人。她甚至發現她自己的人格有些分裂了，只要他的影子或是聲音有腦子裡一出現，她就會時笑時哭。

和她一起工作的人時而會看到她掛著幾滴早已經冷了好久的眼淚，那是想一個男人想的，那個男人就是恩人程志浩。在她那落寞的眼神里。總會讓別人讀出一絲絲地不安，她的生活里或是缺少什麼。每到這時，她多希望程志浩能馬上出現，疼惜地為她擦去眼淚。

想到劉小菡，馮雨瑤絕對是卑微的，在這一場不是競賽的比較中，無需猜測地她會輸得一敗塗地。時時刻刻喜歡這個心裡的男神，卻又十分害怕他什麼時候一不小心揭開了那些還被馮雨瑤隱藏起來的傷疤。怕他知道之後再也不會理她，怕他會因為她的過去而從她的世界里消失。

在他面前，她甚至可以放下任何自尊，因為就他已經知道的事都已經讓她沒有尊嚴了，更何況還有更黑暗更難以啟齒的事情不為他所知。也許在別人面前，馮雨瑤還可以鼓起勇氣去假裝一時半會兒的高傲，可對於他，她連向他表白的勇氣都沒有。她內心的傷痛成了最大的致命傷，那些最基本的堅毅都在此時變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