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切都在變

店裡所有人都知道江新華這是在追馮雨瑤，小妹和新來的女孩很是羨慕。要知道以江新華的條件在麗川絕對算是上等了，在這些小小打工妹面前更是屬於優秀級別。她們會經常開玩笑逗馮雨瑤，慫恿她放開手腳好好和江新華相處，還說什麼嫁一個好男人等於少奮鬥十年。

馮雨瑤的想法可不一樣，在這個世界上她覺得除了爸爸和哥哥之外，其它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向老闆雖然還算蠻好，但也只不過是因為自己的辛勤換來了他的信任和照顧而已，像江新華這樣的人到底怎麼樣她並不知道，暫時也沒有想知道的勇氣。

季節開始變換，天氣忽冷忽熱。馮雨瑤不小心感冒了，而且有些嚴重。本想堅持上班，可老是打噴嚏怕影響到客人，向老闆建議她先去醫院打針，等感冒好了再回來。

小小感冒本可以到不遠的診所就能打針，但馮雨瑤沒去過小診所，覺得還是到大醫院會比較保險點。人民醫院是她的首選，那裡安全係數似乎是最高的。

掛了號便直接開出一堆感冒藥，提著一袋子藥劑到注射室等護士過來打吊瓶。

應該是這幾天感冒人多的原故，大廳里不少人都打噴嚏縮鼻涕。

掛著吊瓶，馮雨瑤漫不經心翻看手機，查看同事之間互發的一些好玩簡訊。不知不覺打完一瓶，再有一瓶小的打完就可以走了。只是感覺胃裡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早上還沒吃飯就來打針的原因。

可插著吊瓶已經打了一半，又沒熟人幫忙，只能忍著胃裡一陣陣空磨的痛疼，等打完了再去吃東西。雖然只是一小瓶也得大半個小時才能吊完，馮雨瑤似乎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頭上滲出汗珠。

收起手機，將身子向後靠下去想讓自己睡一會兒，也許睡著了也許會好受些。胃的翻騰讓她無法真正閉上眼，模糊中彷彿看到一個高個子男人從注射室門口往自己坐的地方走過來。

確定那個人在自己面前停下時，馮雨瑤努力睜開眼，一看是江新華。她趕緊坐起來，驚訝地問道：「是你，在幹什麼呢？」

「哦！過來看看！」，江新華若無其事地說。

馮雨瑤覺得他一定是工作之餘沒事了過來看看以前實習時一起工作過的同事們，所以她說：「看同事們呀？」

「哪裡，剛去了你的餐館里，聽老闆說你感冒了。猜你會在這邊打針，就想來找找試一下，果然在這裡，呵呵！」，江新華說著在馮雨瑤邊上坐了下來，離得很近幾乎要挨在她身上。

馮雨瑤輕輕向邊上移了一下，和江新華之間隔開一點距離。她上下打量著江新華，意思是說看你不像個撒謊的人，怎麼也學會說假話了。

「怎麼？不相信呀？是真的，專門來找你。」，江新華認真地說。他瞟了一眼馮雨瑤，發現臉色有些不對，於是就問：「你是不是沒吃早餐？」

「沒呀！一起床就過來打針了。你怎麼知道？」，馮雨瑤好奇地說。

「你這臉色不太對，想你肯定沒吃飯，你這傢伙，唉……」，江新華用心疼的口吻罵馮雨瑤，他站起來向窗外張望著說：「我去買吃的過來，你等一下。」

沒等馮雨瑤回答，江新華便站起來走了出去。她坐在那裡心想這個男人專門過來找，看樣子是認真了。不知未來要怎樣面對這個比自己學識高，家庭條件好得多的男人。

大約只過了五分鐘，江新華氣喘吁吁提著一袋東西進來。買了幾個麵包和一瓶飲料，見馮雨瑤一隻手插著針頭不太方便，便幫忙擰開瓶蓋撕開包裝遞過來。馮雨瑤這次沒有拒絕，接過麵包吃起來。

江新華在一旁看著，一臉的幸福。等馮雨瑤吃完了一個，便又撕開第二個遞給她：「多吃點兒，吃飽了才會舒服些。」

「吃飽了，這麼大的麵包一個就夠了。」，馮雨瑤擺著左手示意不能再吃了。

「一個哪夠，要我的話要吃完這三個才有感覺。」，江新華指著袋子里的麵包說。

馮雨瑤輕輕地笑了一下，瞬間又收起笑容：「真夠了，好大一個。」

江新華見馮雨瑤真不吃了，將麵包收起來：「那喝了它，補充點水。」

馮雨瑤聽話地點點頭，喝了幾口飲料。江新華接過剩下的半瓶幫著蓋了起來放到一邊，陪她坐著等待輸完液。

很快護士過來抽針，一看到江新華便打招呼說：「是你呀？今天怎麼有空回來看看？還以為你到別處上班去了呢？」。

「哦！這幾天還沒有，準備溫習一下考完之後再找地方上班去。」，江新華熱情地說。

「她是……」，護士是指馮雨瑤。

江新華看了一眼，稍微猶豫一下說：「她是我妹妹，我妹妹！」

護士絕對是個機靈人，眼睛眯成一條線，笑嘻嘻地說：「不要害羞，女朋友吧？可從來沒聽說過你還有個妹妹。」

「真是！」，江心華怕馮雨瑤不高興，畢竟她還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覺得這樣說才不至於會讓她生出反感。

護士抽完針，將空吊瓶取下來拿在手裡，臨走時還不忘了開個玩笑：「你這保密工作也搞得太好了吧！一起工作這一年多時間，從沒聽說你還有個妹妹……」

江新華支支唔唔將護士打發走，轉頭對一旁捏著針眼的馮雨瑤說：「別聽她糊說，同事一年多，熟了，所以愛開玩笑。」

馮雨瑤搖搖頭淡淡地笑了：「沒事，我知道。今天真是謝謝你，要你幫著給買吃的東西。」

江新華開心地說：「你肯賞臉吃了就好，可不想和上次一樣被你拒絕了，那樣多尷尬不是？」

馮雨瑤抱歉地笑了一下，拿起長凳上的挎包準備回去。江新華一直跟在後邊走著，這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回頭對他說：「回家去了，有事你先去忙吧！今天多謝你……」

「送你一下，反正也沒什麼事做，就當逛街好了。」，江新華靦腆地說。

馮雨瑤在前面走，江新華在後面跟，不時快走幾步趕上馮雨瑤和她並肩走在街道上。偶爾看一眼馮雨瑤，馮雨瑤也會偶爾瞄一下這個一路跟著的男人。

很快到了租房樓下，馮雨瑤停住腳步對江新華說：「我到了，你去忙吧！」

江新華抬頭看了一下這棟小樓，又向四周環視了一圈，似乎是想熟悉這裡的環境。「就住這裡呀，離餐館很近，上班很方便。這邊我很熟，房租也不是很貴，蠻好！」，江新華稱讚馮雨瑤將房子租在這裡很有眼光。

「還好！」，馮雨瑤淡淡地回答，然後向樓上走去。

江新華緊走幾步追到樓梯口，大聲說：「馮雨瑤，能給我留個電話嗎？」，他希望能留下她的電話號碼，這樣以後聯繫就會方便些。

馮雨瑤轉過身來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她在想到底要不要留下自己的電話給這個男人。他不像壞人，而且有正規工作和正常生活，家庭教育很好，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見她還有猶豫，江新華大方地說：「沒事兒，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只是想想而已。」

馮雨瑤今天得到江新華幫助，倒不是因為區區一個麵包或是一瓶飲料，而是覺得這個男人專程去找自己，出於禮貌應該告訴一下自己的聯繫方式，於是她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報給了江新華。

江新華用手機記錄下了她的電話，還當場撥通了試過。馮雨瑤掏出手機看著那個沒有名字的來電，知道是江新華打的。

「這是我號碼，有什麼事可以聯繫一下，留著吧！」

馮雨瑤說了聲好便上樓去了，臨轉角的時候低下身從門洞里朝還沒離開的江新華大聲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江新華呵呵地笑著，反手示意馮雨瑤趕緊上樓，然後轉身離去。等馮雨瑤從租房窗戶看下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巷子口，只留下一個高高大大的背影。

打了三天針，江新華都過來陪，這讓馮雨瑤感覺給他添了麻煩。按醫生說還要打兩天，她不想再讓他耽誤時間：「你要複習，明天就不要過來了，反正我一個人就行，免得耽誤了你。」

江新華擺擺手說：「沒什麼，不耽誤，這幾天反而要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才好，平時用功就好了，快考試了再抱佛腳可不起作用。」

打完針，還是江新華送馮雨瑤回家，但他不像洪紹輝那樣要求送上樓。只是送到樓下便會自覺停住看著她上去。這點讓馮雨瑤覺得江新華是個正人君子，對他的防備和抵觸的心理開始慢慢褪下。

上午打完針，馮雨瑤趁這幾天病假到街上走走。來了大半年，對麗川的街道已經很熟悉，從哪條巷子可以通到哪裡都一清二楚，哪裡有好吃好玩的也知道。她感覺自己開始慢慢融入了這個城市，漸漸屬於這裡。

轉過街角，小巷的安靜瞬間被大街的喧囂替代，車水馬龍很嘈雜。曾經在這裡遇到了同窗好友鄭蓉，馮雨瑤不自主停下腳步站在靠邊停頓下來，多希望鄭蓉還能在這裡出現。畢竟從學校到社會，關係一直不錯，算得是自己的閨密。只是後來因為洪紹輝的出現讓兩個人之間產生了一點點隔閡，馮雨瑤還是挂念著這個好朋友，不知她這幾個月過得怎麼樣。

也許是眼花了還是老天真在和自己開玩笑，她真真實實感覺到鄭蓉就在這人群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再仔細看著那個很相像的女孩。乍一看很像，定睛再看又不是，從後面望去腰間比鄭蓉粗了很多。

當那個女孩子轉過身時，馮雨瑤百分之百肯定她就是鄭蓉，趕緊跑過去打招呼：「鄭蓉，真是你嗎？」

那女孩驚詫地看著馮雨瑤，她果真是鄭蓉，看著幾個月沒見的好朋友跑過來，她很激動。也向前迎了幾步，想伸手去拉馮雨瑤的手，可一想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又慢慢縮回。倒是馮雨瑤心無介蒂地拉著鄭蓉說：「這幾個月跑哪裡去了呀？找好久都沒找到，怎麼不肯見我呢？」

鄭蓉很憔悴，低頭看一眼自己隆起很高的肚子。馮雨瑤知道她這是懷孕了，之前打電話時她有說過懷孕的事，看來還是真的。

「幾個月了？」，馮雨瑤小聲地問。

鄭蓉有氣無力地說：「四個多月了吧！」，語氣里充滿無奈，沒有一點興奮或是要當媽媽的那種自豪感。

馮雨瑤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猜想近幾個月的日子過得應該不是很好，之前見過洪紹輝和其它女人在一起，鄭蓉也許只是他女朋友之一。還是想確認一下鄭蓉肚子里孩子是不是洪紹輝的，於是非常小心地文試探性問她：「是他的嗎？」

鄭蓉當然明白馮雨瑤嘴裡所講的他是指洪紹輝，輕輕點了一下頭說：「是的，但現在不知道怎麼辦了。」

「怎麼了？」，馮雨瑤關切地問她好朋友，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些什麼在她身上，反正看起來情況似乎不太妙。

還沒等馮雨瑤反應過來，鄭蓉已經開始抽泣，瞬間眼淚嘩嘩淌下。她扶著馮雨瑤的肩膀，久久沒有動一下。

馮雨瑤輕輕推開她，搖著她的手臂問道：「說說，怎麼了，看有什麼我可以幫到你的？」

「這事兒你幫不到我，早知道就聽你的話，也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後悔死了！不知道現在要怎麼辦才好。」，鄭蓉的哭泣越來越悲傷。

看著過往的人不時扭頭看哭泣的鄭蓉，再看看她挺著大肚子，馮雨瑤建議找個地方坐著會好些：「站著累，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好嗎？」

穿過天橋，路邊購物廣場前有撐著太陽傘的桌子，兩人坐了下來。

鄭蓉開始講述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馮雨瑤認真地聽。

原來，鄭蓉給馮雨瑤講自己懷孕的事是真的，接到馮雨瑤電話那個時候，她已經發現自己懷孕了。當馮雨瑤打電話告訴她說洪紹輝還有其它女朋友時，鄭蓉以為是自己搶了馮雨瑤男朋友而遭誣陷。

鄭蓉接下來講述的事情讓馮雨瑤很傷心，為鄭容當時沒有相信自己而感到糾心。

洪紹輝那天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雖說是家其實也是他在麗川租的房子。有較好經濟收入，租房很大也布置的相當不錯，看起來便有家的感覺。鄭蓉見他回來，輕輕走到身邊說：「紹輝，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洪紹輝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麼好消息，說來聽聽！」，言語里並沒有特別想聽的意思，只是平常應答罷了。

鄭蓉拉過洪紹輝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說：「你摸摸，有什麼異樣感覺沒有？」

「吃多了？肚子脹是嗎？」，他開玩笑。

「你摸出來肚子脹了嗎？真得嗎？」，鄭蓉多麼希望洪紹輝是真發現她肚子的異樣，但事實是他不可能這麼快發現什麼，畢竟才懷上不久。

「沒啦！逗你的，哪有什麼不同，還不是和平時一樣？」，洪紹輝漫不經心地說，他根本就沒往鄭蓉有可能懷孕那方面去想。

鄭蓉聽洪紹輝這麼說，有些失望，想來也是，這不能怪他，太早太小他不可能有感覺。於是她直接說出結果：「我懷孕了！」

洪紹輝張嘴看著她半晌沒有合攏，鄭蓉笑著說：「高興吧！」

洪紹輝表現出來的似乎並不是高興，僅僅是吃驚而已。怔怔地立著，手僵硬放在鄭蓉肚子上半天沒收回。過了好久才說：「什麼時候發現的，怎麼不早告訴我？」

「我也是才發現，本來這幾天要來好事卻沒來，用早早孕驗了一下發現有了。」，鄭蓉幸福地說。

洪紹輝臉色瞬間變得有些捉摸不定，鄭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反正從他臉上看不到是喜還是憂。她意識到一些什麼，向後退幾步坐在床沿說：「你不高興是吧，讓你為難了是嗎？」

「我們都還沒有結婚，你就懷上了，到時候這個孩子怎麼辦？」，洪紹輝這一句問話讓鄭蓉徹底確認他是不開心的。

「那已經懷上了，能怎麼辦呢？這可以我們的孩子。」

「這幾天在麗川出了點事不能呆了，想去文州，要不然你跟著一起去？」，洪紹輝不應當孩子的事，突然卻問起這個話題。

既然跟了他，而且還懷上了孩子，那洪紹輝去哪兒她也只能跟著一起去。只要有他照顧著，能在一起生活就好，覺得到文州也不錯，於是就同意了。

過了幾天兩人離開了麗川到了文州，不久都進了一家工廠，只是沒過幾天洪紹輝因為不服管束便被辭退了，又開始在社會上遊盪。鄭蓉也是一次不經意間發現了他真還有其它女朋友，而且就在文州，問他那個女人是誰，洪紹輝淡淡回答說只是個老鄉。

從那天起鄭蓉開始相信馮雨瑤打電話講的事是真的，但為時已晚。身在異鄉又沒有其它人可以照顧，還是只能和洪紹輝生活在一起。因為鄭蓉懷孕，男人晚上已經不怎麼回兩人在文州租的房子，要回也是到很晚的時候。這時候的鄭蓉才發現一切都變了，但已經無法再掌控，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無力掌控這個男人。

就這樣過了兩三個月，洪紹輝越發沒有顧忌了，甚至酒後會帶著他的新女朋友回來過夜。這讓鄭蓉很受不了，曾經跟他吵鬧過，但只要一開口就被他用她曾經那些不堪的往事給封住了嘴。

鄭蓉因為懷著孩子而且已經快四個月了，沒得選擇。在洪紹輝清醒時，她會勸他求他，但從來沒起過作用。在工廠做工，漸漸感覺自己身體開始吃不消，便和洪紹輝商量要辭去工作回老家養胎的事。她說：「我們回去把結婚證領了吧！回老家去好好過日子，你看這一天天肚子大了起來，遲早要生！」

洪紹輝不冷不熱地說：「都跟你講過多少次了，麗川那邊有底，不能回去，要回你一個人回。我說的話，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一個人回怎麼行呀？那樣拿不到結婚證，孩子不能生，就生下來之一也會有許多麻煩的。」，鄭蓉有些絕望。

「不要煩我，你自己看著辦……」，看鄭蓉不停糾纏，洪紹輝很不耐煩起來。

鄭蓉不敢肯定他是因為有其它女人而厭煩自己，還是因為不想承擔這個孩子相應的責任。以他的混混脾氣，鄭蓉知道拿他沒有辦法，更主要是一提到關鍵問題或是洪紹輝有責任，他就會講起鄭蓉在髮廊里工作所經歷過的那些事兒，這讓她無地自容。

經過好多次努力之後，洪紹輝並沒有改變他的初衷，一如既往帶著新女朋友而對鄭蓉不理不睬。絕望的她辭掉工作，獨自一個人回到麗川。

「那你想怎麼辦？」，馮雨瑤聽完鄭蓉訴說，很為好朋友擔心。她也在這方面沒有處理的經驗，畢竟從未遇過這種事情。

鄭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低頭思考一會兒說：「想打掉孩子，一個人養不活。我還年輕，靠他是不行了，得為自己的後路想想。」

想來想去也沒有其它辦法，馮雨瑤只能幹著急。既然好朋友有自己的決定那就隨她，只要她能過好日子就行。但她希望能夠在鄭蓉有需要時照顧一下，問鄭蓉說：「那你準備到哪個醫院去？」

「麗川不行，這邊熟人太多，得到其它地方去做，想到恩詩去。」，鄭蓉道出她的擔心，馮雨瑤也覺得有道理。

「唉，要是當時不打那個賭多好呀！要是你不把他讓給我多好呢？」，鄭蓉說的是和馮雨瑤就洪紹輝做男朋友那件事打過的賭，語氣雖然沒有對馮雨瑤有怨恨，但明顯帶著深深的悔意。

在這種情況下，馮雨瑤能夠接受鄭蓉的責怪，畢竟她已經落迫成現在這個樣子，不能再跟她計較。看看街上匆匆的行人，馮雨瑤嘆息說：「誰也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當時都沒料到。只不過是一個玩笑話而已，哪知你還當真了！」

鄭蓉不再說話，坐了很久才站起身來，她想儘早離開去處理肚子里的事情。馮雨瑤邀請她到自己租房去暫住，但直接被鄭蓉拒絕了。

聽說她第三天就去了恩詩做了手術，之後再沒和馮雨瑤聯繫過。在馮雨瑤心裡還是稍稍有一點覺得愧疚，雖然在這件事上她不需要負任何責任，甚至可以說完全是鄭蓉自己的選擇，但作為最好的朋友，鄭蓉走到今天這步讓馮雨瑤心裡十分的不安。

將近一個星期的感冒，再就是因為鄭蓉的事情，馮雨瑤這幾天都心情不太好。但向老闆批的一個星期病假很快就完了，她得回去上班。

江新華時不時出現在她身邊，要麼幫忙收桌子，要麼給馮雨瑤送一些小東西。

兩個星期下來馮雨瑤慢慢改變了態度，閑暇的時候會回一下江新華髮來問候簡訊。於是他開始打電話約她晚上出來一起逛逛街，不再拒絕的她也會如約前往。

夜晚的麗川，空氣里除了白天未散盡的熱度之外還飄著絲絲溫情。一向講究衛生的江新華也會請馮雨瑤到夜市吃地攤兒，只是要將桌子凳子擦上三四遍之後才放心地坐下。嚼著竹籤串的燒烤，喝著或這或那的飲料，他會長時間地看著馮雨瑤的臉。

已經接受了他的存在和邀請，馮雨瑤並不反感這個男人盯著自己看。

從夜市送她回來，經過每一個商店，馮雨瑤都會向裡面看一下。倒不是真要看什麼，只是她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希望藉此打發這段有些讓人窒息的路程。挎包在手裡甩來甩去，一直邁著步子向前，覺得江新華緊緊地跟著自己走。

這樣的尷尬太久，馮雨瑤想主動找他說上兩句話。可一回頭卻發現身邊並沒人的時候，馬上有些不知所措。他怎麼也沒吭一聲就消失了，可能是有什麼急事兒早就轉頭走了。

正想著，卻見江新華從遠處跑過來，雙手背在身後。馮雨瑤見他過來，便轉身繼續向*街方向走去。江新華追上她，繞到面前將她擋住。

馮雨瑤驚訝地看著這個高出自己幾頭的男人，不知這是要幹什麼，但她確認這個男人不壞，所以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其它的事情發生。

「做我女朋友好嗎？」，江新華從背後拿出來一個毛絨小熊遞到馮雨瑤面前，希望她能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馮雨瑤臉一紅，心撲撲地跳起來。看著這個可愛的小熊，再看看一臉誠懇的江新華，她猶豫著，思考著……

「會對你好的，保證會讓你開開心心過每一天。」，江新華深情地說。

從身邊經過的人們，很多都回頭看這對男女。甚至有幾個年青人停下來看看這個女孩到底會不會接受小熊而做男孩的女朋友。

馮雨瑤感覺很難為情，不敢向四周看，能感覺到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自己。

「做我女朋友吧！會讓你開心的，我會照顧你。」，江新華依然用雙手捧著小熊恭敬地伸在馮雨瑤面前。

馮雨瑤沒有說話，慢慢抬起手從江新華手裡接過小熊抱在懷裡，然後躲過他的身繼續向前走去。江新華獃獃地站在那裡一時沒反應過來，良久才高興地一拍腦門，他不敢相信馮雨瑤接受了自己的請求。直到馮雨瑤走出好遠，他才趕緊追了上去緊挨著她一起走。

「我幫你拿包好嗎？」，江新華看馮雨瑤抱著公仔，細心地從馮雨瑤手裡接過挎包。

馮雨瑤很聽話地將包遞給江新華。

又向前走了大約十來步，江新華偷偷伸過手來一把捏住馮雨瑤的手臂。

第一次被人牽手，馮雨瑤心跳得很快，一股溫柔的電流從指尖湧來，迅速向她心裡襲來。顫抖了一下，順從地將抱著小熊的手鬆開讓江新華拉著。

路燈將兩個人有影子拉得很長，靠得很近。

這晚，江新華依然只是將馮雨瑤送到她樓下便回家去了。晚上他給馮雨瑤發了信息說：「謝謝你答應做我女朋友，一定會好好珍惜，會讓你幸福！」

馮雨瑤將手機貼在胸口，臉上露出久違的幸福笑容。她回憶著從最早認識江新華那時起發生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沒過幾天江新華再次邀請馮雨瑤到他家去玩時，她便答應了。下班后只是跨過一條街便站在他樓下，江新華帶她上樓進到家裡，這是一套很大很富麗的房子，三室兩廳。所有陳設都很高檔，至少在馮雨瑤看來是很高級的東西。

頭一次進到這種房子里，馮雨瑤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在沙發上坐下，直到江新華請了兩遍才小心地走向沙發。輕輕坐下，她發現所有傢具都一塵不染，就連透明玻璃茶几都沒有一絲灰塵的痕迹。

江新華彎下身吹了吹沙發然後坐了下，似乎沙發上原來有灰一樣。

電視很大很薄，江新華將搖控器遞給她讓她自己找喜歡的節目，然後去為她倒來了開水。馮雨瑤覺得他很有風度，這樣的男人現在實在不多了，不過又覺得他可能是剛開始交往圖個表現而已。

看了一會電視，江新華的媽媽回來了。推門進來看有個女孩子坐在客廳里和兒子說著話，便熱情地打招呼：「來客人了？」

「這就是我跟您提起過的馮雨瑤。」，江新華趕緊向媽媽介紹，然後又轉頭給馮雨瑤介紹說：「這是我媽媽。」

馮雨瑤趕緊站起來，恭敬地對江新華的媽媽說：「阿姨好！」

「你好，你好！快坐下！」，江新華的媽媽開心地說，然後放下包也坐到馮雨瑤身邊，還問江新華為什麼不去拿水果給她吃。

江新華不好意思地說：「這一聊天給忘記了，你們聊，馬上去洗水果。」

「不用了！」，馮雨瑤說著想站起來去阻止江新華，但馬上被他媽媽一把拉住坐在沙發里。

「聽說你是霜河那邊的？」，江新華的媽問道。

馮雨瑤微笑著回答說：「是，皇水，楓木那邊。」

「什麼時候到麗川來的？」，江新華媽媽仔細打量著坐在身邊這個女孩，見她長得還蠻漂亮，身材也很勻稱。

馮雨瑤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過畢竟阿姨是長輩，還得回答她的問話：「去年九十月份來，快要一年了。」

「在樓下對面餐館上班是吧？」，看來江新華媽媽應該已經從兒子那裡了解一些關於馮雨瑤的事情。

「呃！從來了就一直在那裡上班。」，馮雨瑤點頭說。

「多大了？」，這可能才是江新華媽媽最為關心的一個問題之一。

「十七歲了，再過兩個月就十八。」，馮雨瑤小心回答。

江新華端著水果從廚房走出來，將果盤兒放到茶几上說：「來，雨瑤，吃點水果，洗乾淨了！」

馮雨瑤說了聲謝謝但並沒有想去拿水果吃，江新華的媽媽見女孩並沒有伸手，便從盤子里拿了一個削好的蘋果遞給她。

馮雨瑤雙手接過蘋果，對阿姨說：「您也吃吧！」

「家裡幾口人？」，江新華媽媽沒還是回到剛才詢問的話題上。

江新華打斷媽媽的問話說：「媽，調查戶口呢？」

「不說了，不說了！」，江新華的媽媽開心地笑，不再問馮雨瑤問題，而是站起來對兒子說：「你們聊，我去看有什麼菜，做飯吃。」

看著媽媽走進廚房，江新華對馮雨瑤抱歉地說：「別介意，我媽媽就這樣兒。」

馮雨瑤會心一笑，沒有說話。

「哎呀！有段時間沒有家裡吃飯了，冰櫃里的菜都壞了。」，廚房裡傳出江新華媽媽的驚呼聲。

江新華跑進廚房去看了一下，一臉尷尬地出來對馮雨瑤說：「等下出去吃飯。」

「我吃過了，是以為你們還沒吃所以就沒出聲。我吃了！」，馮雨瑤說。

江新華的媽媽走出來，聽馮雨瑤說吃過飯了便又確認了一次。然後陪她坐了一會才又開始談話：「你住在哪裡？」

「唉！剛還說過的，您又開始了！」，江新華小聲埋怨道。

「好，好，好，不問……不問……」，阿姨哈哈大笑起來。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馮雨瑤借著阿姨問住處的話題想要告辭。

江新華有些不舍地說：「再坐會兒，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早點回去，你們也好休息。你還得看書，就不打擾你了！」。馮雨瑤禮貌地說。

江新華也覺得留她時間太久不好，晚了還是要送她早點回去才是。於是點點頭，開門準備送女朋友。

馮雨瑤向江新華的媽媽說了再見便出門去了，江新華也對媽媽說：「我送她去，您要休息的話就先睡吧！」

送到馮雨瑤住樓下，江新華向她道晚安然後目送著她上樓，直到馮雨瑤房間燈亮起他才轉身離開。馮雨瑤從內心覺得這男朋友真不錯，能遇到這樣的男人也算是一種福分。

有了男朋友的馮雨瑤逐漸開朗起來，上班時間偶爾也會說笑一下，這讓同事們都覺得和她相處不再是一張冰冷的臉。江新華再來店裡的時候，馮雨瑤甚至會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自豪，不再避諱說他是自己男朋友。

本身就長得漂亮，因為冷，所以她身上有種特別味道。來吃飯的客人里幾個年青小夥子，總會多看她兩眼。在餐館上班時間長了像這種情況遇見很多，馮雨瑤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有了男朋友，她覺得很有安全感，有了靠山便不再將自己封閉起來。遇到有年青小夥子搭訕的時候，也會友好地和他們打個招呼。

最近幾個小夥子經常來店裡吃飯，而且基本都是晚飯。下午六點多的時候會準時進來，吃完飯稍稍坐會兒便走。漸漸和餐館里服務員包括老闆在內所有人都熟識，馮雨瑤也不例外，她會在閑暇時同小夥子們說說話。

這幾個人中間，有一個高鼻樑男孩應該是長得最帥氣的一個。不僅馮雨瑤這麼認為，小妹她們都這麼覺得。

「相信不，我知道他名字！」，小妹在一次收拾他們吃完飯的桌子時說。

馮雨瑤笑笑說：「你問了呀？」

「你先回答信不信！，然後我再告訴你！」，小妹調皮地說。

馮雨瑤看小妹如此有信心，覺得她真有可能知道。於是開玩笑的地答應說：「相信，當然相信！哪有你不知道的事兒？」

小妹咯咯地笑，神秘地說：「真知道，他叫彭國源。」

「你怎麼知道？」，馮雨瑤有點好奇，她覺得這沒太大可能，為什麼小妹可以知道他名字。

小妹神秘地說：「反正沒問過，只是聽到其它幾個人是那麼叫他的。」

馮雨瑤點點頭哦了一聲，算是明白為什麼小妹知道那男孩名字的原因。她轉著眼珠子，試圖多想起些關於彭國源的事，不是因為別的，只是覺得他長得還蠻帥。

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帥哥，她在注意彭國源的同時彭國源，其實也早就開始注意到了這個做事麻利，言語不多的女孩。直到後來，彭國源帶人來這裡吃飯似乎都是沖著馮雨瑤來的。

但馮雨瑤並沒有往別的方面想，甚至從來沒用不一樣的方式和態度來招呼彭國源。在她看來，他只是一個健談的帥小夥子，一個經常來餐館里吃飯的帥氣男孩罷了。

慢慢的，馮雨瑤感覺自己開始有了一些除餐館工作同事之外的其它朋友。他們會為她帶來餐館以外的新聞，也會讓她明白除了可以工作在餐館里還可以有很多地方去，有很多地方值得去。

在馮雨瑤的心裡本有一湖水，這是少女最為靜謐的地方。早戀那會兒只是微風吹過，輕輕紋動之後很快停歇，剛一進城便被表姐的出賣讓她幾乎把這滿湖的清澈變成死水。誰知會有誰何時再來驚起水花，一圈圈在她的心湖裡盪起愛的漣漪？向她心裡投石子的人正是江新華，使得久久平靜的心湖又一次隨著心跳開始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