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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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有些事情，的確是冥冥中自有定數的呀，莫小言才踏進市場，一眼就看見了當年把小白賣給自己的那個中年人。
不用小白提醒，莫小言都知道，這些倒騰古玩的攤販，都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那個中年人，絕不可能五年如一日的在此處擺攤。
自己也是五年後第二次來，竟然這都能給遇見，緣分呢！
話說，莫小言還記得那中年人，中年人卻已經不記得莫小言了。
廢話！這麼多年，被他忽悠過的買家多了去了！莫小言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每天跟市場里人來人往的，他哪兒記得全部啊。
再說了，五年前，莫小言不過十歲，小孩子的變化最是明顯，哪怕是親戚，要是隔上五年不見，都不一定認得出來，何況只是茫茫人海中一個被忽悠過的顧客。
杭城的七月，正直一年中最熱的季節，都說夏日炎炎正好眠，不過在這既不是節日也不是周末的日子裡，古玩市場里的人，倒也不少，三三兩兩的各處逛著。
當然，人們大多以看為主，真正成交的就少之又少了。
沒法，誰讓古玩這行當就有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說法呢。
李漁父雖然認不出莫小言來，可是打從小姑娘一進這市場大門，他就已經發現她了。
可不，雖說市場里人來人往的不乏熱鬧，可是莫小言這般年紀的，長得又白凈粉嫩地，就跟夏日裡的一抹清泉一般少見了。
左右閑著也是閑著，李漁父的那張大忽悠的嘴巴就招呼上了。
「小姑娘，看上哪件了？來來來，過來近些瞅，要是有看上哪樣了，大叔給你打折！」干他們這一行的，嘴皮子最是順溜。
見莫小言眼睛雖然在四處瞄著，視線卻時不時地跟自己攤位上瞄，李漁父就覺得有戲。
至於打折？國家也沒規定開空頭支票還得上稅呀！
莫小言笑笑，沒有言語。她哪裡是在看李漁父攤子上的古玩啊，她是在找小白的「同胞」！
還真別說，湊過去之後，就真被莫小言瞅見跟當年一模一樣的白玉鐲子，哦不，應該是白玻璃鐲子才對。
看來李大叔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沒啥長進啊！
「就是，這年頭要找個跟主人你這麼好忽悠的孩子，不容易啊......」
不用說，肯定是小白那傢伙，莫小言現在已經習慣了小白時不時跟自己腦中冒出那麼一兩句話，被損上兩句，她也沒脾氣。
見莫小言真停下腳步，站在自己攤位前了，李漁父的眼睛里閃過一道精光，這小姑娘看舉止穿著就是好人家出來的，兜里指定帶了錢。
他也不貪多，中午能不能喝上二鍋頭，就上豬頭肉，就看這筆生意做不做得成了。
要不成，他就只能饅頭白水就鹹菜，沒說的。
一想到關乎自個兒五臟廟幸福的事兒，李漁父張羅得更賣力。
「小姑娘，這日頭毒，來來來，你過來我這邊做，這裡有樹蔭擋著，你就慢慢看，隨便挑！」反正不管莫小言看上哪一件，李漁父都能賺著錢，把人籠絡住才是最緊要的。
看著李漁父讓出來那油黑髮亮的小板凳，換做真是十五歲的莫小言，還真坐不下去，可她不是，在西南山區的那一年，她什麼苦頭沒吃過，稻草鋪子都睡過。
見李漁父左右掏掏，又變出一張小板凳，她也老實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了那上頭。
莫小言不傻，自然也知道李漁父這般殷勤是等著宰自己一把呢，不過李漁父的攤位上還真就不只是玻璃鐲子那樣的山寨貨，還真有幾件真東西。
做李漁父這一行的，耐心一定要好，看莫小言把攤位上的東西拿起來一件件看，一件件瞅，他也不著急，還趕蛇上棍，從一旁的大包里又掏出了不少玩意兒。
在李漁父看來，莫小言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通常都臉皮薄，他不怕她瞧得仔細，就怕她不看。
真要把他這攤上所有的東西全看遍了，又什麼都不買，小姑娘自己都說不過去吧？
所以李漁父跟邊上老神在在的，一點都不著急，反正莫小言的這單生意，最終他肯定能做成就對了！
「唉唉唉，小姑娘，這個大叔不騙你，就是個玻璃，打小商品市場，一打一打批來的，你要是喜歡，大叔送你一個玩兒就成，這個咱別買，我也不能賣你！」
李漁父不過轉個身的功夫，回頭就看見莫小言的爪子伸向了坑爹貨的玻璃鐲子，趕緊制止。
這可不是說他良心發現啊，而是李漁父經過這幾年的買賣也發現了，那白玻璃鐲子的造假痕迹忒嚴重，壓根忽悠不了多少人，所以啊，兩年前他就給那鐲子標上價了，兩塊錢一個！
他是賣不了吃虧，五毛一個進的，可是他還等著跟莫小言做單大的呢！要真兩塊錢把玻璃鐲子的生意做成了，他的如意算盤不都落空了嘛！
莫小言就只是看看，她真不是要買，不過李漁父的這般舉動，卻是讓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抹懷疑，難道自己把人看錯了？
不過，李漁父接下來的舉動，徹底打消了莫小言的念頭。
「姑娘，你看這，這套娃是真的，真正俄羅斯出品！我收上來的時候，人老太太就告我，是十八世紀那會兒......」
巴拉巴拉，這要是個不懂俄文的，興許還真被李漁父這套欲擒故縱的招數給騙過了。
什麼十八世紀俄羅斯正品啊？那組套娃，莫小言剛才就拿起來看過了，分明是八、九十年代某工廠出品的工藝品，誰家孩子玩膩了的破玩具！
「閨女，我不瞞你說，這組套娃是我這攤上，最有價值的一件古董了，大叔就借你開個張，不多要你的，八百......不不，六百你拿走，成不？」
看到莫小言接過那組套娃嘴角上揚，李漁父忽悠得更賣力了。
瞧他的稱呼，從一開始的小姑娘，到姑娘，得！這會兒連閨女都出現了。
「大叔，你這攤上，最有價值的這組套娃也只收我六百啊？」
感動了吧？感動了吧？
瞧瞧他李漁父出馬，一個就頂倆！三兩下子就被小姑娘忽悠感動了。
看來六百還是要低了，他怎麼不說一千呢！
不過李漁父真不貪心，六百夠了！這單生意做成，他都能跟杭城再租兩個月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