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有嫌戚是非多

自從打人事件之後，李元清的學前班生活就有了變化。

首先，老師對他的映像一下子好了起來，聰明懂事又單純，這樣的孩子不看好了會被欺負死的。

其次，那個小愛哭鬼成了他融入班級的突破口。因為覺得李元清是因為自己受的傷，小蘿莉總覺得對不起他，每次玩耍都要叫上他，還不許別人說他壞話，也不敢跟他耍脾氣，成功打入了女孩子的圈子。再加上他學聰明了，沒事帶點糖果泡泡糖之類的小零食，成功瓦解了不堅定的敵方分子。

自此之後，李元清在班級里就成了香饃饃，過得順風順水，也再次堅定了聽妹妹的話一定沒錯的決心，反正大家都誇妹妹是小天才嘛，不如她也不丟人。

一年的學前班生活匆匆而過，眼看夏天就要來了，要放暑假了，終於能和妹妹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唐嫣然的生活突然又起了波瀾，根本沒時間理他。

唐嫣然也已經四歲了，可以去小托班，不過李元清都沒去她怎麼會去？難道要陪一群流鼻涕的小屁孩玩？還不如在家呢！宋慈本就是老師，早就發現了寶貝閨女的不同，這樣的小天才可不能馬虎地耽誤，還是自己晚上教些有用的東西算了。

這天，唐嫣然呆在李奶奶家看書，根本不用大人看著，不知道有多認真。可很快，她就被匆匆趕到的爸爸媽媽帶走了。

一手抱著自己的小字典，一手牢牢抓住爸爸的腰，唐嫣然坐在自行車的大杠上，有了不祥的預感。

她還是個小孩子，家長不會什麼事情都告訴她，只是說爺爺生病住院了，要過去看望。

爺爺啊，好沒存在感的人。自出生以來，唐嫣然還真就沒見過爺爺奶奶幾次，她當然知道為什麼，不就是為了把自己送人那件事么，所以也不去問，大人也樂得輕鬆。

唐嫣然雖然是個古人，極其看中孝道，可她可沒那麼迂腐，認為只要是長輩就得讓著遷就著，她見過太多胡攪蠻纏或者不可理喻的長者，那個時候規矩大，表面上做到心裡憋著口氣，強忍著也就算了，雖然說以孝為大，但是也要看值不值得。多年媳婦熬成婆，多少媳婦就是被婆婆逼得也成了壞婆婆。她雖然也熟讀四書五經，可好歹腦子還沒讀壞。

這爺爺不說，沒見過幾次自然沒多少感情也就一陌生人，奶奶可是把她媽得罪狠了，她也是倒霉的那個，自然沒多少孝心可言。不過看在爸爸的份上，該管的事情還是要管。

匆匆趕到醫院，人還在手術室，奶奶就守在外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二叔二嬸都在，還有他們的7歲的小兒子，四表哥唐佳強，至於二叔家的那對雙胞胎表哥估計是上學就沒來，還有一個是唐嫣然比較熟悉的小叔，今年才19歲，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了。

二叔蹲在那不知道想些什麼，倒是二嬸，一邊看著孩子一邊不耐煩地聽婆婆在那嚎，敷衍著勸說幾句，反正怎麼說都沒用。而小叔叫了聲三哥三嬸后，再捏捏他的小臉蛋就去給奶奶買飯去了。對於這個小叔叔，唐嫣然還算喜歡，很給面子的叫人，附送燦爛笑臉一枚。不過很快，誰都笑不出來了。

「你個死老頭子啊，怎麼就能這麼丟下我啊……」

唐聞叔一聽這話就忍不住了：「媽，爸還沒死你瞎說什麼啊！「

唐氏語塞，停頓了一下，乾脆指著三兒子大罵：「你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現在知道回來了啊？以前幹嘛去了？現在過來裝什麼孝順，我看是巴不得你爹死了好分財產是吧啊？」

唐聞叔氣的手直發抖，完全沒想到自己親媽竟然變成了這樣！以前她好歹什麼都是對著外人，如今卻是越來越不可理喻。要不是她把自己親閨女送人，他媳婦能恨上她？就算是這樣，媳婦也從來沒阻止過他回家或者帶東西回去，

只是不願意一起罷了，甚至為了讓他們家不被別人風言風語，每次過年可都是全家回去的！

可每次回去，媳婦是一言不發地該做什麼做什麼，自己親娘卻是看什麼都不順眼，連帶著嫌棄自己這個親兒子，每年過年最累的都是他媳婦，結果被說得最多的還是她，要不是這樣，他能每次連大年初二都呆不下去么？

我爸爸是小兔崽子，你是什麼……唐嫣然心裡暗暗嘲笑，嘴上卻說著：「奶奶別哭了，爺爺一定會沒事的。」還不忘掏出手絹上前給她擦眼淚。

唐氏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孩子，要不是她哪來的這麼多事！以前偶爾回去，大過年的她也不想多事，如今心情本就煩悶，一點都不想掩飾，直接一推，把孩子推了個踉蹌：「滾開！你個小賠錢貨，裝什麼裝？和你那個不要臉的老娘一樣都是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個肯定巴不得自己早點死了，還在這裝孝順，真以為老娘不知道啊。

唐聞叔眼見著閨女被推倒在地上，眼睛都紅了，卻強忍著不哭，明明是好心孝順，卻被敵視成這樣，頓時像針扎了一樣，一下子衝過去把閨女從地上撈起來抱在懷裡：「沒跌到哪吧？告訴爸爸疼不疼？」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唐嫣然抽著小鼻子一副要不不哭的樣子，把頭埋進了爸爸的懷裡，小手死死抓著衣領，身體還一抽一抽地，雖然沒什麼聲音，卻更讓人心疼了。

宋慈最見不得就是閨女受委屈，那是她命根子！自己被欺負忍著就算了，閨女就絕對不行！正打算衝上來呢，走廊里一個護士就受不了了：「吵什麼吵！再吵都給我滾出去！還看不見看病了？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們家也不是菜市場！」

這麼一打斷，宋慈也不好再做什麼，狠狠瞪了婆婆一眼，轉頭去看閨女了。

「行了，病人家屬呢？快過來簽字。」

這時候隔岸觀火的二叔一家反應倒是快，立刻沖了上去：「怎麼樣了，什麼病要花多少錢啊？「他們最關心的當然是錢的問題，這住院可就是燒錢，燒的還是他們的錢，能不關心么？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中風，人是救回來了，身體卻回不去了。現在需要住院再觀察幾天，就算是恢復得不錯，以後也不能幹重活，不能生氣，每天都得吃清淡的東西養著，還要經常吃藥。至於這次的治療費用，各種加起來就有兩千八，還不算後續治療。

這麼一筆錢壓在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身上，就是一筆沉重的負擔。幾個人都不說話了，各懷心思。

很快，家裡最有本事的老大也到了。

老大唐聞伯是家裡目前最有出息的一個，現在在市裡的政府機關做個小職員，娶了個城裡姑娘，是唐氏最驕傲的兒子，就算這個兒子很少回家，也經常掛在嘴上炫耀。

唐聞伯是自己來的，妻子孩子都沒帶，一進門就皺著眉頭，雙手習慣性地背在身後，架子端的十足。唐聞叔打小就有點怕大哥，自然親不到哪去，叫了下人就站到了一邊去。

倒是二叔唐聞仲一見大哥來了眼睛就一亮，他本就是個趨炎附勢的性子，看不起比自己差的，捧著比自己強的，這個大哥自然是他最好的巴結對象，上去就把所有情況都說了一通。

「媽，你先別哭了，爸這病還得治呢。「

一直哭道現在的唐氏倒是能聽進去這個大兒子的話，抹了抹眼淚，好歹冷靜了點：「你看這可怎麼辦啊，怎麼就得了這麼個富貴病！」

「事情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這麼大一筆錢，唐聞伯不是拿不出來，可也要掏空大半家底，難道他不要養自己家了？再說，老婆那關也過不去，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沒事，不是還有我們哥幾個么，每家平均分攤一下，小四就算了，還上著學呢。」

老二一聽這話就急了，他可比不上大哥家有那麼多錢，可又不敢直接反對自己大哥，只能沖著媳婦打眼色。

二嬸本來就不會是個好商量的，沖著大哥就嚷開了：「大哥，話可不能這麼說，你可是長子，怎麼就平攤了呢？當初為了給你在城裡結婚買房，爸媽可是差點把家底掏空了，害的我嫁進來的時候聘禮都沒法看！「這也是他對老大一家最不滿的地方。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了，每次回來大嫂都鼻子不是鼻子也不是眼的，自己什麼都不幹還嫌棄這嫌棄那，偏偏婆婆還就把她當個寶，我呸！

「老二，你也是這個意思？「想躲在媳婦後面也要看我答不答應，」不能因為我是長子我就要多出錢吧？是，當初家裡掏了家底給我買房，可是你不要忘了，你家裡的房子可是我出錢翻蓋的，就連你們家蓋得房子都是我借的錢，這幾年每次回來我帶的東西可都不少！「

「可我和老三哪來的那麼多錢！我家還有三張嘴要養，老三家也是個病秧子。「老二苦著一張臉哭窮。倒不是他替老三說話，而是多拉上一個人總要好辦點。

唐聞伯也知道底下這幾個弟弟拿不出什麼錢來，可他也不想當冤大頭：「這樣吧，怎麼著我都是大哥，總要照顧下面幾個弟弟的，這錢，我出一千，剩下的你們平攤！「

……

最後討論出來，老大出1300，老三家出出800，而老二家出700就行，但是要負責照顧父母，而每個月，老大和老三家都得每人給20做二老的生活費。

這樣的分配，每個人都不是很滿意，但是也都能接受，也就定了下來。

之前的討論唐嫣然實在是插不上手，包括宋慈都沒說什麼，只是回家的路上，三個人都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