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譚淳安緩緩地下地,洗漱一番之後,換上一套青綠色的翠紋雲裳,頭上別了一根金簪子和一根白玉簪,白嫩的耳垂上貼了一對金花耳墜,簡中窺繁,不失穩重。

翡翠愛說話,一大早便開始聒噪了,但是譚淳安也不嫌棄,一臉笑意地聽著她說話。

「繼夫人也真是的,偏偏要帶著你去參加宴會,說得好聽是給你挑選夫家,說難聽的就是想看你出醜,不過有奴婢在,繼夫人休想得逞。」

在翡翠的眼中,譚繼夫人就是一個壞人,說什麼話都是別有居心,做什麼事情都是有目的。也不怪翡翠這麼想,因為譚繼夫人以往可從不帶譚淳安出門的,這會因為長公主辦了一個春宴,譚繼夫人忽然說要帶譚淳安去。

「繼夫人也不派個人過來跟你說說規矩,真是太可惡了,要是在長公主府里不小心做錯了事情,那該怎麼辦?幸好大小姐昨日派嬤嬤過來提點你。」

譚淳安看著翡翠一邊說話一邊給她挽髮髻,不由發笑,翡翠真是一個妙人,說話的工夫也不會耽誤做事的速度。

珍珠端了早膳到了外間的桌上,走到帘子旁一看,不禁驚嘆道:「二小姐真好看。」

譚淳安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微微垂下了頭。翡翠大聲道:「二小姐本來就好看,大小姐都說二小姐像先夫人呢。」

譚淳安見翡翠弄好了髮髻,她緩緩地站起來,往外走,用了一些早膳,她便在院子里走了一會,等時候差不多了,她便帶著翡翠去譚繼夫人那,珍珠則留院子里。

譚淳安出門喜歡帶翡翠,因為翡翠性格大膽、潑辣。年歲比她小,可是唬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特別是碰上譚繼夫人的時候,翡翠也不會因為身分的關係而安靜,他因為翡翠、珍珠的賣身契都在她的手上,自然是不怕譚繼夫人的。

等她們過去的時候,譚繼夫人正一身華服地走了出來,笑盈盈地說:「淳安來了。」

譚淳安行禮,譚繼夫人頷首,「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得啟程了。」說著,便帶著譚淳安往外走。

兩人坐著譚府的馬車去了長公主府。譚繼夫人領著譚淳安一進去便引得眾人的觀看,譚繼夫人一臉溫婉地說:「這是我的二女兒,淳安。」

所有人恍然大悟,這就是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啞姑娘了。這的人都是人精,心裡怎麼想,面上卻不會顯露一分。

長公主看過去,這譚淳安長得確實漂亮,雖然不會說話,可卻沒有因此而縮手縮腳,氣度不凡,倒是可惜了。

譚繼夫人領著譚淳安給長公主行禮,說了一會客氣話,眼瞅到自己熟悉的幾位貴婦來了,便交代譚淳安,「我遇到熟人了,你自個找人玩去吧。」

譚淳安便這樣被打發了,氣得翡翠差點要發飆,要不是譚淳安伸手拍了拍她,她真的要大罵,明知道二小姐第一次來這樣的宴會,人生地不熟的,卻故意這麼交代,真是太可惡了。

翡翠看了一眼譚淳安,譚淳安默默地朝她搖搖頭,翡翠只好忍下。

譚淳安不想留在這裡,一是不熟悉,二是不喜那些人盯著自己看,她便走出了花廳,往外邊走。

翡翠跟著譚淳安,低聲道:「二小姐,你要去哪?」

譚淳安用手比了比不遠處的湖,翡翠便明白她是要去湖邊坐一坐,於是主僕兩人走到了湖邊。湖邊沒有人,一旁的楊柳隨著微風輕拂,翡翠拿著帕子擦了擦石凳,才讓譚淳安坐下。

「再過不久就要端午了,之後就要熱了。」翡翠有氣無力地說:「奴婢好討厭夏天吶。」

譚淳安捂嘴輕笑,伸手指了指湖。翡翠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二小姐,即使有冰塊,也難以消熱啊。」

譚淳安便也不理她,抬頭欣賞著風景,正安靜地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忽然走了過來。譚淳安一開始沒有注意,翡翠一看到有男眷過來,神色一沉,「你是什麼人!這裡可都是女眷……」

商寒韞看也沒有看她,一身玄色衣衫在風中飛揚,黑髮以玉冠束之,神色囂張地盯著安靜的譚淳安。

譚淳安側著腦袋看向男子,神色迷茫。翡翠往譚淳安面前一站,「這位公子……」

「你家小姐是啞巴嗎?」

一句話打斷了翡翠,翡翠竟說不了話,什麼叫她家小姐是啞巴,就算是,他也不該這麼直白地問吧,有沒有顧忌姑娘家的心情啊。

譚淳安看著難得說不出話的翡翠,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她輕輕點頭,她確實是啞巴,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譚淳安不經意地抬頭,眼前的男子非常的英俊,譚淳安見過她的宰相姊夫,宰相姊夫溫文儒雅,長相也俊俏,只是跟這個男子一比,就無法比了。

眼前的男子神色冷淡,器宇軒昂,可怪異的是這男子又生得極其的好看,俊臉就如白玉做的瓷器,那眼、那鼻、那嘴皆出自名家之手,獨具匠心,雕刻得極為深邃,所以一看便覺得這人好看,忍不住想親近,但那陰暗的氣質卻又令人打斷了想法,止住了腳步。

這輩子,譚淳安只見過一個這麼俊美如謫仙的男子,長得極好,只是卻異常的殘酷。

她的呼吸急促,眼前彷佛閃過那些黑暗的畫面,血色、慘叫、刀光劍影……早晨才夢見的場景栩栩如生地在她的面前上演,一切一切的最後定格在了一個俊美無儔的少年臉上,那人如白玉般潔凈,可眼裡沾著血色。

他的手裡挽著了一漂亮的劍花,那劍尖還沾著血,濕漉漉地滴在地上,血在他的腳邊滲透,形成詭異的血跡。

他盯著那些屍體,伸出舌尖,嗜血地舔了一口那劍尖,狹長的眼含著嘲弄……

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個男人!夢裡的少年與眼前的男人漸漸地重疊了,譚淳安捂著心口,害怕地看著他。

怎麼、怎麼可能?她居然又看到他了。這一次不是在夢中,而是在眼前,近在眼前,她不由自主地顫抖。

「看來是一個啞巴了。」商寒韞淡淡地說。

譚淳安慘白著臉色,說不出話。翡翠以為譚淳安聽了商寒韞的話而心傷,回神便想張嘴警告他,沒想到他一個眼神丟了過來,翡翠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一向伶俐的她竟說不出話了,心裡只想這人的眼神好可怕。

譚淳安手腳冰冷,眼前幾乎黑成了一片,可男人的聲音卻將她拉回了現實。為什麼她還會再遇到他?

「譚淳安。」他笑著喊她的名字。

譚淳安渾身毛骨悚然,小嘴抿著,眼睛骨碌碌地盯著他。

商寒韞似笑非笑,「很好,本世子看中你了。」

他話音剛落,譚淳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昏前她想,這一定是夢,等她醒來,這人便不會再存在了。

翡翠大驚,「二小姐。」連忙扶住了譚淳安。

而商寒韞靜靜地站在旁邊。

長公主之子墨子安尋了過來,看到昏厥的譚淳安,吩咐丫鬟扶譚淳安去休息。等她們離開,墨子安轉頭看向商寒韞,「這是怎麼回事?嬌滴滴的美人兒怎麼被你嚇暈了?」

商寒韞眯著眼睛打量著離開的譚淳安,怕他的人很多,可怕到直接就暈的,她倒是第一人。

「就她了。」商寒韞揚著唇說。

墨子安手裡的摺扇差點掉了,「你說什麼?」

「母妃近來一直催我成親,我老大不小了,確實該成親。」商寒韞頷首道。

墨子安幾乎要尖叫了,「譚淳安身世不錯,配你也不差,可她是一個啞巴!」

商寒韞笑著說:「看中的便是這一點。」

墨子安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你的世子妃是一個啞巴,你認為王妃會願意?」

商寒韞輕輕地說:「不願意又如何?」

墨子安安靜了,以商寒韞的性格而言,還真的沒什麼能左右他的。但一想到未來世子妃是啞巴,墨子安忍不住地說:「她在人前不能說話,人後也不能跟你說話。」就跟木頭美人一樣。

「喜的便是她不會說話。」

墨子安一時間不知道該為商寒韞這種獨特的品味說什麼了,起初商寒韞問他這京中女子誰最嫻靜,他隨口說了幾個,還開玩笑地提到了有名的啞姑娘,現在好了,弄巧成拙,鬼才知道商寒韞會對一個啞巴有興趣。

「你該知道,我最討厭人嘰嘰歪歪的,她不會講話,很好。」商寒韞冷漠地吐出這句話。

墨子安渾身一陣冷,腦子極其靈光地聽出了一絲意思,商寒韞要他不要再嘰嘰歪歪了,但一想到未來的世子妃竟然是一個啞巴,他一陣陣的為難,若是晨王和晨王妃知道是他推薦的,不知道會不會揍死他。商寒韞竟要娶一個啞巴!

不理會墨子安那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商寒韞轉身往長公主府外走去,難得他有了人選,該讓人去稟告晨王府才是,免得晨王妃說他挑三揀四。這不,他可沒有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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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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