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②⓪章

21第②⓪章

毛哥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生生被這句問話給驚醒了,一開口直打磕絆:「槍……你……你要槍幹嘛?」

光頭也納悶:「你幹嘛?你要打獵?打獵幹嘛用老毛子的槍?自己的不好使?」

說完,幾乎是同時和對面鋪的雞毛一起爆笑起來。

在路上的,尤其是在西部路上的圈子中,打獵這個詞,有著別樣的意義。往好聽了說是獵艷,往低俗點講就是「找妹」。

岳峰沒好氣:「滾蛋!我問的是槍,你那把土槍。」

「我哪有槍?」毛哥裝傻,「我不碰槍很多年了。我是良民,國家政策規定不允許持槍,我一直奉公守法……」

「拉倒吧你,」雞毛嗤之以鼻,「不就是你那把走鋼珠的土槍嗎?去年大雪封路,你還拿布擦了八十遍說要進峽谷打狼,塞床底下了吧?國家那麼多事,不會為了一桿破槍難為你……」

說話間,岳峰已經掀被下床,打著手電筒在毛哥床底翻騰起來。

毛哥急了,翻身起來就去抓岳峰胳膊:「槍是亂玩的嗎,這算非法持有,得判刑的,你們這群法盲,想送我吃牢飯是吧?」

岳峰肩膀一沉躲過毛哥的手:「這種偏地頭,動不動進山打狼的,藏個土槍能稀奇到哪去?藏民天天揣尺把長的刀子街上亂晃,也沒見怎麼著。」

「不是,關鍵你拿槍幹嘛啊?」毛哥抓狂。

「我守夜。」

「守你妹守。」毛哥爆粗口,「尕奈一年到頭都蹦不出一個賊,你還守夜。你TMD當野地露營呢。」

岳峰冷冷回了一句:「怎麼沒賊了,凌曉婉不就沒了嗎,你想再多一個是嗎?」

毛哥一下子就愣住了,岳峰把裹著布的土槍從床底下撈出來,隨手抄起衣服就往外走,等毛哥反應過來,門已經砰的一聲關上了。

毛哥睡不著了,他盤腿在床上坐起來,總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可怎麼整,讓峰子這麼一說,我心裡毛毛的。」

光頭撳著了燈,聲音懶洋洋的:「拉倒吧你,他說什麼你都信啊,要我說這是泡妞去了吧,多好的機會啊。」

「什麼機會?」雞毛沒反應過來,有點納悶。

「你想啊,誰在樓下啊,不就是棠棠嘛。」光頭點化他,「棠棠不是失戀了嘛,喝悶酒呢在,失戀的女性心理通常非常脆弱。這個時候,岳峰這臭小子出現了,多帥一小伙兒啊,這還不算完,他還帶把槍,男人的味道展露無遺,我靠,我要是棠棠我立刻投懷送抱,都不帶猶豫的。」

雞毛覺得光頭說的很有道理:「大人所言極是。」

毛哥被他倆氣的天靈蓋都要冒煙了,伸手把床面拍的砰砰響:「都給我正經點,峰子帶著槍下去了。」

話還沒完,啪嗒一聲,光頭把燈給拽滅了。

「哎,燈!」毛哥急了。

「得了老毛子,你著急個什麼勁兒啊。」黑暗中,光頭的聲音從上鋪傳下來,「峰子又不是沒帶槍守過夜,當初咱為了雁子跟閻老七死磕,沒出湘西那一段,峰子不是每晚都帶槍守夜嗎,他不是不靠譜的人。再說了,話也沒錯,凌曉婉這事出了之後,我也覺得這尕奈透著幾分蹊蹺。」

一提到凌曉婉,所有人都不出聲了,過了會,黑暗中傳來毛哥悶悶的聲音:「我一直想不通,這個凌曉婉怎麼說沒就沒了呢,你們說,可能像峰子說的那樣,是人為嗎?」

光頭翻了個身,然後嘆氣:「想都不用想,人作祟。她要真是自己摔著磕著的,公安組織搜救那幾次,我們都快把峽谷翻過來,能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就算被狼給啃了,也得剩下衣服骨頭吧。」

毛哥也嘆氣:「你們說,這個棠棠,她怎麼就不害怕呢,峽谷里出了這麼大的事,她還總往裡跑。」

靜默中,雞毛忽然冒出一句:「她臉上的傷不是峰子打的,峰子跟我說過她身上有功夫,還說她能撂倒好幾個人,她今天在峽谷里肯定跟人動手了。」

沒人說話了,過了會,光頭倒吸涼氣:「擦,又是個野路數。」

說著欠起身子看向毛哥的方向:「毛子,以後在她面前說話做事,咱得多個心眼啊,有些人惹不起的。你覺得她涉黑不涉?身後有團伙嗎?」

「要說幫派團伙,我也不是沒在那種腌臢地方待過,她不像。」

光頭沒吭聲,倒是雞毛奇怪的問了一句:「毛哥,你以前還混過幫派嗎?沒聽你提過啊。」

「很晚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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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峰下樓的時候,才發現過道里的壁燈是開著的,季棠棠靠牆坐在過道的地上,半箱酒就擱在腳邊,面前有兩個空了的酒瓶子,手裡還握了半瓶。

聽見腳步聲,她警覺地抬頭,看見是岳峰,眉頭皺了皺,撐著牆壁站起身來:「你來做什麼?」

岳峰沒理她,季棠棠擋在了樓梯底下,仰著臉很是桀驁:「岳峰你上去。」

「你家啊,憑什麼讓我上去?」岳峰真心覺得跟她是話不投機,他繼續往樓下走,直到實在走不過去了——樓梯很窄,季棠棠那擺明了就是一夫當關。

岳峰居高臨下翻了她一個白眼:「好狗不擋道啊。」

「我不要你幫,是你讓我不要連累到別人的,你現在下來算個怎麼回事?」季棠棠鄙夷地看了看他掛在肩上的槍,「還掛把鳥槍,裝的二五八樣的。」

岳峰很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火給壓下去:「說話好聽點能死啊,讓路!」

季棠棠不動:「你回樓上去,我不要人幫忙。」

岳峰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他湊近季棠棠,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還真是自作多情,我說了是來幫你的嗎?」

說完毫不客氣地把她推開直接下樓,伸腳把半箱酒挪了個地方,土槍往邊上一支就坐下了。

季棠棠沉不住氣:「那你下來幹什麼,乘涼啊?」

岳峰頭也不抬:「守夜。」

「你守個什麼夜啊,」季棠棠急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樓上,我樓下。」

「誰跟你說好了?」岳峰冷笑,「這樓上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兒,你有什麼資格擔保讓我放心啊?萬一人家登堂入室,苗苗她們怎麼辦?」

季棠棠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了一聲:「為了苗苗?」

岳峰很不客氣:「不然呢?為了你?跟你又不熟。」

季棠棠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她落寞地笑了笑:「那是當然,跟我又不熟。」

她還是倚著牆坐下了,離著岳峰有段距離。

岳峰冷眼看她坐下,說實在的,有點搞不清楚自己,雖然煩她,又覺得她挺可憐的。

他忍不住皺眉:「你不嫌涼啊,女孩子,沒事別老往地上坐。」

季棠棠低著頭說了句:「那你怎麼坐?」

「我跟你能一樣嗎,我是男人。」

很普通的一句話,季棠棠的身子卻突然顫了一下,她詫異的回過頭來看岳峰,像是從來不認識他一樣,看著看著,眼圈忽然有點紅。

岳峰心中忽然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怎麼了?」

季棠棠這才反應過來,她搖搖頭把臉別了過去,伸手覆住溫熱的眼瞼,悄悄揩掉眼角的淚,用一種刻意歡快的語氣回答:「沒什麼,你們是男人,你們厲害。」

岳峰敏銳地抓住了她話語中不一樣的部分。

「你們?」他加重了語氣,「你們?還有誰?」

季棠棠沒說話。

岳峰卻已經回過味來了,他看著季棠棠,聲音中多了些許調侃的意味:「看來我剛說的話,以前有人跟你講過啊,棠棠,這人跟你關係不一般吧,是不是男朋友?」

季棠棠還是沒說話,唇角卻帶出一抹淺淺的微笑,不知道是因為燈光昏暗還是她此刻的神色溫柔,從岳峰的角度看過去,側影分外美好。

「真名花有主?完了,雞毛沒指望了。」岳峰大笑,「他剛又強調半天自己是單身……那你男朋友人呢,怎麼不陪著你,放你一個人在外頭亂跑?」

季棠棠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她看了岳峰一眼:「剛不是說了,失戀了。」

「這事不好說,看你的反應,對他還念念不忘的,保不準哪天就複合了,就像我和苗苗似的,」一說起苗苗,岳峰的眉目之間就多了些許溫柔的意味,「吵的凶,也分過,但也斷不了。」

「我和他,跟你和苗苗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

季棠棠僵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向高處,那裡,壁燈的罩上積滿了灰,旁邊張著蛛網,在燈光的映射下,蛛絲散發出奇異的色澤來。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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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氣撞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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