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皇后之恨 六

太陽的最後一縷餘暉終於消失在天際，夜幕隨即籠罩了大地。

大紅燈籠一盞接一盞陸續亮了起來，與皇宮中懸挂的大紅綵綢兩廂輝映，更是憑空增添多幾分喜氣洋洋之感。

今天，正是大夏朝皇太子殿下成婚的大喜之日。

莫心然洗漱沐浴過後，換上一襲淺紫色的輕便日常宮裝裙服。今日雖然是太子大婚，但卻沒什麼需要她忙碌之處。

太子大婚的一切禮儀，如迎親，祭天地，祭太廟等一系列活動，皆由禮部官員操心。不過莫心然這母后，就要明日才可以見到一對新人了。

莫心然倒也無甚所謂，反正早見晚見都是要見的。也不差這一天半晚的。而且今天中午她並沒有午休，現在也感覺有些疲憊了。至於為什麼還未曾安歇，皆因還需要等待皇帝陛下駕臨。

按祖宗禮制，太子大婚之日，皇帝是要駕臨坤寧宮，與皇后共宿的。所以，現在莫心然只能強自打起精神，等候皇帝到來了。

昏黃和熙的燭光，靜靜灑遍了坤寧宮內寢殿的每個角落。

皇帝剛進寢殿大門，小太監侍候他剛解下身上披著薄披風后。宮女就捧著熱水上前侍候皇帝梳洗凈手。

莫心然回到軟塌旁坐下，百無聊賴看著眼前一幕。忽然，她饒有興味的勾起唇角。那殷勤侍候皇帝的宮女冬梅，臉頰竟是泛上一抹桃紅。

雖然她刻意低頭遮掩，但在莫心然注視下還是無所遁形了。而此刻冬梅在柔和的動作之間，還不忘飛快地抬頭用羞怯的目光瞟了眼皇帝。

嘖嘖嘖！看來這鄭貴妃選卧底的眼光實在不咋地。居然選了只饞嘴小老鼠，守在自己那盤香噴噴的蛋糕旁邊。

莫心然看了看皇帝，不禁被自己的腦補比喻逗得展顏一笑。

莫心然自從布置得差不多后，心底經已大定。所以不但日常演戲放鬆不少，就連真實性情也是日漸冒頭。

「梓童，有何事如此開懷？」

皇帝走到軟塌坐莫心然身邊，握住莫心然的手。

莫心然並沒有上妝。但她本身五官精緻妍麗，雖臉色略顯蒼白，但皮膚卻另有一種明透瑩潤質感。而自信洒脫的芯子使她的整個人變得更是靈動萬分。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動人。此刻橘黃的燭光柔和地投映在莫心然白皙的玉頰上，令這纖弱佳人愈加美得動魄驚心。

皇帝呼吸略微加重些許，眼前的皇后玉容生輝，配上這一身淺紫宮裙。讓他剎時之間就想起了，他早已刻意遺忘在海棠花林中的那個，輕哀淺愁的裊娜女子。

皇帝心頭一熱，手上力道加重了一些，大拇指不自覺的摩挲莫心然小手幾下。

莫心然察覺皇帝的小動作后，眉頭略皺，心頭冷冷一笑。這皇帝什麼毛病，一整後宮的燕瘦環肥還不夠？偏要跑到不能侍寢的皇后處發情。

莫心然心下不悅間，目光略一抬，就瞟見了侍立在一邊的冬梅。她笑了笑，日子挺無趣的，不如找點小樂子耍耍。

莫心然不著痕迹地抽出雙手，端起茶盞。側頭笑吟吟地對皇帝說道：「皇上，臣妾身上向來不爽，不若選個乾淨的宮女侍候皇上安寢如何？」

皇帝則在莫心然抽手瞬間就回過神來，有些脫韁的思維讓他心下惱怒異常。不過他臉上卻難窺分毫。

「皇后安排就是。」多個女人少個女人皇帝並不放在心上。

「冬梅，今晚就由你侍候皇上吧！」

冬梅聞言猛抬起頭，她的心劇烈地震動一下，就緊張地狂跳起來了。不過她馬上反應了過來，忙垂首輕聲回到：「奴婢遵命。」

「好好侍候，不得有誤。」莫心然心下一笑，她沒錯過冬梅抬眼一瞬間，雙目閃過的錯愕與狂喜。她開始有些期待明日鄭貴妃的表現了。

「是」

皇帝已經起身，拍了拍莫心然的手，說了句：「梓童，早些安置吧。」就大步流星的往東配殿去了。

莫心然伸了個懶腰：「安歇吧。」

其實一般像這種情況，就是皇后也是要以皇帝為尊的。絕不會是讓皇帝避讓到配殿去。不過是皇帝這些年為了表現出愛重於皇后，自己主動提出的。莫心然在記憶里知道這點，才會如此行事。要不然要她讓床給皇帝XXOO，那她以後還睡不睡。別沒能噁心到鄭貴妃就得先把自個噁心壞了。

片刻后，莫心然又玩味地笑笑。將夏竹招到身邊，遞給她一個小東西，並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方才歇下不提。

翌日早晨。

莫心然打點好一切后，就等兒子兒媳前來拜見了。

大宮女秋菊進門俯身：「娘娘，冬梅在外面要進來侍候娘娘呢。」

本來，就算被皇帝寵幸過的宮女，要是沒有獲封分位。那就要繼續干宮女的活兒，如同大戶人家的通房丫頭一般。所以冬梅在承寵次日，照常侍候皇后並無任何不妥。

但秋菊自主子吩咐密事讓她與夏竹暗中進行，並且不可聲張時。她就敏感地意識到其中應是發生一些變化了。直到昨夜主子讓冬梅侍寢，秋菊就更加可以確定了。所以，冬梅要侍候皇後起居，秋菊就下意識的要先請示皇后。

莫心然漫不經心一笑。

「冬梅嘛，讓她進來吧。」

冬梅垂手走到莫心然近前不遠處，恭恭敬敬跪下磕頭。

「奴婢叩見皇後娘娘。」

倒是乖覺的很啊。莫心然閑閑掃了她一眼，態度十分和熙：「冬梅，既然昨晚你承了寵，念在你侍候本宮多年的情分上，本宮也不想虧待了你。」莫心然頓了頓，玩味地看著冬梅不自覺握緊的雙拳：「傳懿旨，宮女冬梅侍寢有功，即日起封為貴人。賜住永福宮東側殿。」

大夏朝後宮與清朝頗為相識。皇后之下依次是貴妃，妃，嬪，貴人，常在，答應。而皇后在無須請示皇帝情況下，有權封降貴妃以下所有份位。不過按規制，初封是不得越嬪的。就是說，就算名門貴女初進宮，最高得封分位不過是貴人而已。很多人在初封位置上折騰一輩子，都不得寸進的。而冬梅以宮女出身，初封就是貴人。真可謂鴻運當頭了。

而這永福宮東側殿也很微妙。永福宮緊鄰鄭貴妃所居的長春宮，而東側殿更是與與長春宮只有一牆之隔。這位置想來那鄭貴妃也會覺得有意思得很吧。莫心然靠在炕幾邊上，微微含笑抿唇。

她真不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啊！莫心然心情很是舒暢的想。

「奴婢謝皇後娘娘！」

冬梅欣喜若狂，連連在地上磕頭。「呯」「呯」的聲響莫心然都有些牙疼。

「行了，明日朝見再磕頭吧。」莫心然懶懶揮手，示意冬梅退下。

後宮妃嬪首次侍寢后，需要在朝見時單獨出列給正宮皇后磕頭。這活兒冬梅本該今天乾的。不過今日莫心然免了眾妃朝見，就推到明天了。

說話間，有小太監上前稟報：「啟稟皇後娘娘，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殿下已在正殿候見。」

莫心然站起身：「那就到正殿去吧。」

莫心然高坐鳳椅，看著眼前的新婚夫婦給自己磕頭行禮后。點了點頭：「平身，賜座。」這話主要是給太子妃廖氏說的。太子平日時自己早就坐下了。

說罷，莫心然看了夏竹一眼。夏竹就把準備好放了見面禮的匣子交給太子妃。

太子妃連忙站起來再度謝恩。

莫心然溫和道：「免禮吧，一家子骨肉不必如此客套。」

太子楊永寧也說：「母後為人溫柔慈愛，你大可不必如此拘禮。」太子內心經過最近重大變故，更已經是漸趨成熟。威儀日顯了。

太子妃這才拘謹地斜簽身子坐下。

莫心然打量了下太子妃，她這兒媳婦容貌自算是中上。在外頭還好，在這美人如雲的皇宮中，還真是不出挑。就連方才那冬梅都比她好多了。

不過太子妃如今雖有些拘謹，但這渾身氣度倒是相當不錯了。在加上記憶中，太子被廢后，廖氏一直溫柔關懷太子。也算患難與共不離不棄了。這點倒是很好的。

莫心然與小夫妻倆囑咐了些，夫妻和睦共處之類的話。就讓他們回去了，今天小夫妻行程也挺緊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