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皇后之恨 九
「什麼!」
容妃重重拍了一下扶手,騰地站起來。她驚怒交加:「賤人爾敢!」
容妃萬萬沒想到,鄭貴妃竟敢給皇子下藥。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三皇子是容妃的命根子,是她此生的依靠。決不能有絲毫閃失的。
心腹宮女馬上出言安慰,並道清所探查到的消息:「娘娘莫慌,奴婢打探清楚了。所有皇子都用了葯的,包括二皇子。」
由於時間所限,再加上鄭貴妃深思熟慮,下手謹慎。直至到快要開宴的此時,她們這邊並不能獲悉全部的陰謀。
容妃聞聽此言,在半空中的一顆心才回落下來,理智也逐漸回籠。
既然所有皇子都用了葯,那大概也就是不疼不癢的葯而已。姑且不論二皇子,她鄭貴妃就算是神志失常,得了失心瘋。料想也不敢下重葯,把皇子們一鍋端了吧!那她鄭氏九族,就是每人都長有九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那麼,那賤婢必然是要藉此引出另一個更大的陰謀了。
容妃冷笑一聲,垂眉暗下沉思一陣。
「將牽涉其中的人和證據都暗中掌握起來,再聽本宮隨時調遣。」不知道鄭貴妃陰謀牽扯多廣,針對的又是誰。想及此處,容妃心裡一突,又想到一個可能,她的心猛地狂跳起來。
容妃定了定神,這樣說來。她就要侍機而動了,就算沒有得到利益,也必定要保全自身不可。
宮宴設在靜和園的主殿之一,甘泉殿之中。
甘泉殿,因兩朝皇帝駐蹕靜和園時。每要大宴群臣時,基本都在這甘泉殿。所以除了此殿本身建築恢宏之外,園內總管亦多年精心養護修繕。使得這大殿更是金碧輝煌,雄偉壯麗。盡顯皇家威儀。
午宴即將開始,及宴者都已一一入席。恭候帝后駕幸。
宴席採取分席制,殿門至御階下空出,左手邊是皇子與宗室座次。而右側則坐著一眾前朝大臣。至於後宮妃嬪,就分坐在御階兩側帝后左右了。
靜鞭聲鳴響,隨即是太監尖利嗓音。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殿中所有人起立離席,俯跪在地:「臣(臣妾、兒臣)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莫心然與皇帝攜手抬級上了御階,分別就坐在龍椅和鳳椅之上。皇帝沉穩聲音方傳出:「眾卿免禮平身,賜座。」
「謝皇上,謝皇後娘娘。」
諸人入座后,皇帝隨意說了幾句。便開宴了。
巨大的殿門已悉數全開,殿門前的舞台上歌舞昇平。宮女太監魚貫而入,奉上諸多美酒珍饈。
宴已過半,眾人觥籌交錯,正是酒酣耳熱之際。
不想,變故陡生。
年紀最小的七、八兩位皇子,筷子「啪」的一聲掉在桌上。接著就捂著肚子卧倒在座位之上了。隨即,就像感染開來一般。年長的皇子們,包括太子在內。也忍不住趴伏在桌案上,額頭冒出豆粒般大小的冷汗,臉色蒼白,嘴唇發青。顯然,都在忍受不小的痛楚。
大殿之上,歡樂和美的氣氛馬上戛然而止。
能位列此宴的大臣都不是愚笨之人。絕大部分都猜到是後宮內帷很可能要出大事了。不由暗嘆倒霉至極,他們一點都不想參與,甚至連知道都不想知道。
「王安,馬上傳太醫。」
皇帝皺了皺眉,斜睨了下手的鄭貴妃一眼。這女人最近在弄些小動作他知道。但由於皇帝今日朝政繁忙,兼之他近日又頗有些心潮起伏,心神不寧的。就沒多做理會。
皇帝又掃了眼眾皇子。她可別給他捅出大簍子出來。不然,就算她是自己培養多年的棋子,他也是會毫不猶豫地廢了她的。
皇帝眼中寒光微閃。
莫心然則是悠閑的掃了眼右側。嗯,有裝聾作啞的,也有低眉垂目的,甚至還有個別伏案裝醉的。莫心然心內失笑,這群朝臣真是一群人精子。
皇帝傳喚,太醫們一路飛奔。氣喘吁吁地趕至甘泉殿。見是皇子們一起出事。心就提了起來,可別出大事兒啊!皆是急忙上前為皇子們診脈。
莫心然見一中年短須太醫提腳快步搶上前幾步,有意無意擋在同僚面前,直奔最上首的太子而來。她挑了挑眉,此事過後,這人務必要離開太醫院的。
莫心然又瞄了眼給二皇子診脈的太醫。鬚髮皆白,面色紅潤。莫心然認得他,這太醫姓林,是太醫院副院正。幾代人都在太醫院供職。最關鍵的他雖不是皇帝心腹御醫,但他的家族,都是出了名的忠於皇帝的無黨無派人士。看出來他準備給太子診脈的,不想被短須搶了先。林太醫也不在意,拐腳就停在二皇子身邊了。
是這林太醫就再好也沒有了,莫心然抬頭看來眼擰眉的皇帝,和幾乎圧不住歡喜緊張之情的鄭貴妃。唇角笑意愈深。
嗯,好戲即將開鑼!
一直留心在意的容妃看見皇后的笑容,不由心內一跳。再打量了眼毫無所覺,徑直歡喜的鄭貴妃。
容妃眼珠子略轉了轉,招手心腹上前耳語幾句。便安靜下來了。
莫心然回過頭,剛喝了幾杯子桂花釀。沒想到這身子如此不濟,竟就臉頰發熱,頭部微有暈眩之感了。
皇帝無意間偏首,見莫心然粉腮桃紅,單手揉額。一副嬌弱難堪酒力之態。他不禁傾身近前,握住另一隻瑩玉小手。皺眉到:「你身子不好,怎可貪杯。飲茶即可。」
說著掃了眼玉質的小酒杯。王安馬上近前把酒杯酒壺撤下。並示意宮女換上熱茶。
莫心然閉了閉眼睛。側頭淡聲道:「嗯,臣妾知曉,謝皇上關心。」頓了頓:「不知太子和皇子們如何。」
婉轉嬌柔的女聲似乎一下子驚醒皇帝。他一下子鬆開了手,慢慢地回過身子,聲音提高聽不出喜怒:「太子與諸皇子如何了。」
莫心然看那短須太醫臉色略有陰晴不定,又不死心地把了把太子的脈。方才跪下回話。
「啟奏萬歲,太子是誤食少量五石散。現已無大礙。」
莫心然看了眼太子,果然是已無痛色,只是臉色尚有些許發白而已。
太醫話音剛落,莫心然打量太子的同時。就聽見御階左側傳來「啪」的酒杯碰倒之聲。在這落針可聞的時刻,異常的清晰。一時眾人側目。
皇帝冷眼掃去,鄭貴妃俯身請罪,聲音微微發澀:「臣妾失儀,請皇上降罪。」
皇帝不耐煩道:「不要有下次,坐回去吧。」
而其他太醫皆跪地回稟,答案也短須一模一樣。只除了為二皇子請脈的老林太醫。一時間,階上階下,都注視著林太醫。
莫心然眼見這林太醫擰著白眉,鄭重地再三診視。方才顫巍巍地跪下:「臣唯恐學藝不精,請萬歲召御醫再為二皇子診脈。」
現場所有人都明白,事情要弄大發。鄭貴妃驚呼一聲,竟不顧禮儀從席后奔出,環抱著同樣驚慌失措、恐懼異常的二皇子。濃妝艷抹都掩飾不住臉上血色盡失。她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傳御醫。」皇帝淡淡看著鄭貴妃:「先回去。」
鄭貴妃兩難抉擇,不過她到底不敢忤逆皇帝,一步一回首地回到她的位置上。
莫心然也沒等太久,御醫便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