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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笙大囧,想要解釋,但又找不出借口,只好吶吶不語。

屋子裡還坐著何氏,柳氏和紀氏,聽了徐老太太的話,掩唇笑起來:「昀兒到底年紀小,血氣方剛,過些日子就好了,母親不必擔心。」

「小兩口蜜裡調油也好,說不定再過兩個月三弟妹就能抱上外孫了,母親。」柳氏也搭腔。

紀氏冷冷看了徐笙一眼,掩不住的厭惡。徐笙瞧見了,卻沒有如同往日般害怕她,而是依舊倚著徐老太太,害羞地笑。

徐老太太也沒有為難徐笙的意思,故而只是笑呵呵的點點頭:「你們才成親,昀兒難免放縱了些,你也不要任由他胡來,注意身體便是。我這老婆子也不多說了,你心裡明白就好。」

「是,祖母。」徐笙嘴角一抽應下。

「好了好了,不說那些了,否則一會兒笙丫頭都能鑽到地里去。今日是端午,咱們早些去泗水河,看龍舟吧!聽說今日聖上也會出巡。」大太太何氏笑道。

徐老太太扶著徐笙的手起身,拍拍她:「你也別和我這老婆子呆一起了,去找萱姐兒那裡找她們,讓她們過來,說我等著一起去泗水看龍舟。你們兩日不見,她們想你想的緊。」

「正好,孫女也想念她們了,就不叨擾祖母了。」

徐笙行了禮出去。

……

……

她到徐萱的院子時,徐萱她們正在選香囊。

「六妹妹,你回來了,快來挑個你喜歡的。」徐萱見徐笙進來,開心的招招手,讓她過來選香囊。這些香囊是端午節必須佩戴的,與尋常戴的香囊不同。這香囊避邪驅瘟,用於襟頭點綴的裝飾。香囊內有硃砂、雄黃、香葯,外包以絲布,清香四溢,再以五色絲線弦扣成索,作各種不同形狀,結成一串,形形色.色,玲瓏可愛。

時下百姓有與友人,親人互贈香囊的習慣,祝福親朋好友順遂。徐笙早就讓人準備好了許多香囊,剛才已經在老太太那裡送過了,其餘的便拿來了徐萱這裡。至於姜昀的,她早間便給他親手佩戴上了,自己身上已經佩戴了一個,壓著裙擺,行走間那五色絲線搖曳開來,甚是柔美。

「巧的很,我也備了香囊,你們也挑選一個吧!」徐笙坐到榻上,笑著讓綠柳把香囊放到小璣上。

「快來快來,這可是我和五妹妹八妹妹我們一起做的,你拿一個,剛好在腰間掛成串兒。」徐萱看到徐笙的香囊格外小巧精緻,心生喜歡,拿了一個在手裡把玩,便迫不及待的讓徐笙挑選她的香囊。

徐笙坐過去,仔細看看,挑選了一個粉白色的香囊。

清明插柳,端午插艾。今日徐府里裡外外的門頭上都插了艾,到處都可以聞到艾香,就連身上的香囊裡面也有。徐笙笑笑,到底是這個時代講究,過節有節味兒。

因徐老太太在松鶴居等她們,所以幾人選了香囊戴上,便相攜出門。今日過節,世家皇族都會在泗水河上,徐府幾個姑娘打扮的分外柔美清麗。其中徐菁的粉白色紗裙尤為亮眼,她本就生的不差,此時再一細心打扮,便更是奪人眼球了。

只不過有了徐笙的珠玉在前,她到底是被比下去了幾分,就連徐芳也拉著徐笙的手,轉了一圈道:

「六妹妹到底是與我們不同了,你梳著這婦人髮髻還這是好看。」

「可是急著出嫁了?我回去就稟告祖母,讓祖母為你們挑選一門好親事?」徐笙聽了,便抿唇笑著打趣。

徐芳連忙擺手:「不要不要,我還要在家裡玩兒兩年。」

庶女與嫡女的差距就在這裡。

庶女一到年紀便會被嫁了出去,而嫡女通常此時才開始相看人家,等親事定了,疼愛女兒的人家還會多留女兒幾年,並不急著將女兒嫁出去。這也就是為何徐笙頭上還有兩個姐姐未出嫁,她便嫁出去了。

徐家在河畔的酒樓上早就已經定好了包廂,但位置卻不是很好,有些偏,視野也不開闊。但都城權貴雲集,皇族也都來了,能定到這樣的包廂,已經極為不錯了。

徐笙和徐萱她們都坐在窗子旁,一邊喝茶,一邊看下面河裡的情形。此時那些龍舟都停在遠處,少年們都在準備著。

「今年徐三也在裡面,他和孟家四公子在一個船隊,由靖遠侯世子帶領的船隊。」徐萱吃著點心,為徐芳幾人解釋。

孟家四公子,便正是徐薇嫡親的小叔子,孟家與徐家關係本就極好,眼下又是姻親,來往更是密切,徐長生和孟四也是形影不離。而那位靖遠侯世子,則是何氏娘家侄子,她似是有意將徐萱嫁回娘家去。

徐笙知曉的並不多,所以沒有追問。

就在這時,徐菁忽然說自己想要去趟凈房。她本就與其它幾人過的不好,所以也沒有人說陪她去,她倒臉色如常沒有生氣,而是點點頭帶著婢女自己下樓去了。

「聽說幾位皇子也會參加比賽,右邊那幾隻大船,便分別是大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的。」

「也不知道他們誰會贏。」徐萱撐著下巴看下方。

徐芳拍拍手,笑到:「安國公世子在下面開賭場,正在押注呢!咱們使人下去,也下一注吧!」

「好呀!」徐萱高興的應和。

徐笙微微一笑,也讓綠柳拿了銀兩出來。

「我押四皇子,四皇子隊里有秦雁行在,一定會奪得頭彩的,他可是平叛了冀北之亂的。」

「我押三哥哥。」徐芳左看看,右看看,良久才下定決心。

「我和四姐姐一樣。」小八奶聲奶氣。

徐笙倒是對這不懂,拿不定注意,便準備跟著徐萱壓,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將軍,自然比那些世家公子要厲害許多。她對綠柳道:「我既然那位秦雁行將軍如此厲害,那我還是押四皇子吧!」

說完,徐笙揮揮手,讓她們下樓去押注。

就在這時,她感受到了一道冷冷的目光。

她順著那道目光看過去,發現是姜昀。只見他眼裡是刺骨的寒冰,正看著自己這邊出神。

她一怔,以為自己眼花了。

可再看,卻發現他正笑著聽徐長淮說話,並未見什麼不同。見徐笙看過來,便笑道:「娘子可是在押注,押了哪個船隊。」

徐笙掩住眼裡的疑惑,笑起來:「我並不懂這些,是跟著四姐姐押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為你選一個船隊吧!嗯……那個可好?」姜昀走過來站在窗前,隨意掃了幾眼,指著一條黑色的龍舟道。

徐笙雖然奇怪他為何忽然對這感了興趣,但也沒有掃了他的面子,乖乖聽話叫住綠柳更換了船隊。

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姜昀,嘴角劃過一絲冷笑,很快便不見。

徐笙徐萱她們捂著耳朵,緊緊地盯著河面上的動靜,生怕自己稍不留神,便錯失了什麼激烈的場景。

徐老太太也由何氏和紀氏扶著手,站在窗前觀看這一盛況。徐長淮等人便湊熱鬧,擠到了徐笙她們這邊。

「大哥哥,你居然和妹妹搶地方,怎麼為人兄長的?」徐萱瞪著眼睛。

徐長淮拿著摺扇在她頭上輕輕一敲,笑道:「孔融讓梨,可聽過?」

徐萱癟癟嘴。

「不就是想冠冕堂皇的欺負我,扯那麼多做什麼?」

徐笙笑一笑,轉而看身邊的姜昀。見他臉上雖然笑著,但笑意卻不達眼底,便伸出手拉拉他的衣袖,低聲問:「表哥可是不開心?」

姜昀低頭,見她認真的看著自己,輕舒一口氣,摸摸她的腦袋:「無事。」

徐笙見他不願意多說,加上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便沖他笑笑,遞了一杯茶過去,沒有再問。

「咦?七妹妹怎麼還沒回來?」

徐芳忽然疑惑到。

徐萱隨口接到:「你管她做甚,省的她回來嫌你多管閑事。」

「萱兒!」徐長淮輕斥。

「自家姐妹,你怎麼說話的。」

徐萱輕哼一聲,撐著下巴看起龍舟賽來,不再說話了。她再接下去,怕又是要挨罵。

忽然,一陣衝天的叫好聲傳來,徐笙看下去,只見打頭的是一艘黑色的龍舟,威風凜凜。

徐笙扯扯姜昀衣袖,見他看過來,這才撇撇嘴道:「我原來押四皇子穩贏的,你看看,現在你說的那艘船在哪裡?」

寬闊的河面上,十來艘龍舟競相向前,船上的少年們都熱火朝天,賣力的划船,之間相差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唯有一艘船,慢悠悠的在河上前行,偶爾還打個轉。

那艘船,正是徐笙押了注的那艘。

「你瞧瞧,現在可好了,我要輸個精光了。你說,你要怎麼賠我?」她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掌心向上,歪頭看著他。

姜昀目光轉向打頭的那艘龍舟,薄唇緊抿。

「你要我如何賠你?」他淡淡道。

「得賠我銀子,還得陪我一會兒下去玩玩兒。」

「好。」

姜昀聲音低沉,目光灼灼,看著徐笙燦爛的笑容,將自己的大手放到她的手心,緊緊握住。

她一直都這麼無憂無慮嗎?

明明她只是個庶女,家中嫡母為難,父親忽視,姐妹也不是很好相與,她卻一直滿眼都是溫柔的笑。

她為何一直如此爛漫呢?

徐笙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必然要笑得肚子疼,再來一句:其實你可能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

「我說你們夫妻倆,雖說正是剛成親蜜裡調油的時候,但別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恩愛的模樣啊!我還沒有成親呢!」徐長淮敲敲姜昀的肩膀,打趣道。

徐老太太她們聞言,都看了過來。

徐笙臉皮厚,還未做出反應,便見姜昀已經飛快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後,裝模作樣的看下方。

「昀兒我們都瞧見了,你快別裝了。」何氏拿著帕子,撲哧一聲笑出來。

「……」

「好了,你這做伯母的就知道打趣他們小兩口,快看龍舟。還有你元清,你表弟年紀小臉皮薄,可別再打趣他了。」徐老太太道。

「你若是看不過去,回頭就趕緊辦了婚禮,把梁家元娘娶回來。」

元清是徐長淮的字,平日里大家都叫他字。時下有男子二十加冠,女子十五歲及,由父母長輩取字,與名相呼應。徐笙也有字,不過不常用。至於姜昀,今年十九,還未滿二十。

徐長淮聽聞,臉頰漸漸紅起來,到底是不敢再打趣姜昀。

徐笙偷瞄姜昀,卻被他抓個正著,她也不避讓,反而是饒有興趣的打量起姜昀來。這一打量,才驚覺他竟不像個尚未加冠的少年郎,那渾身氣魄,倒像是已經加冠的成年男子。

她嘀咕一聲:「怎麼這麼顯老。」

龍舟比賽終是四皇子的龍舟奪得了頭彩,徐笙唉聲嘆氣許久,見著下方那艘慢悠悠的龍舟,心裡怒其不爭。

「我贏了!」徐萱高興地說到,又遣了婢女下去拿銀子,沖徐芳和徐笙得意地挑挑眉。

「噔噔噔……」

過了沒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

「祖母,孫兒回來了!」門被吱呀一聲打開,徐長生大聲道。緊隨其後的,還有靖遠侯世子,和以為年輕的公子。

「長生回來了,累壞了吧!你們快坐下歇息歇息,喝口水。」老太太心疼極了,說完又看看其餘兩位公子,靖遠侯世子她識得。故而只是細細打量那個眼熟的小公子,問:「這位小郎君是哪家的公子,好生俊俏。」

「回祖母的話,這位公子姓齊名言之,是齊國公的旁枝。」徐長生接話。

徐老太太點點頭,招呼了他和靖遠侯世子坐下休息,便開始閑聊起來。

————

齊言之一進來便瞧見了坐在窗邊的徐笙,他眼睛一亮便再也挪不開眼。花朝節初見,他便再也忘不了那個女子,他苦尋良久,終於在這裡看到她了!他目光灼灼,緊緊盯著眼前的女子,眼裡再無旁人,生怕她又向花朝節那日一樣,消失后便再也尋不到。

徐笙感受到他的目光,眉頭蹙起低下頭,向姜昀那裡靠了靠。

姜昀拍拍她的肩膀,眯眼盯了過去。

被那銳利的目光一看,齊言之才將目光移向姜昀。見他手搭在徐笙肩膀上,徐笙微微靠向他,倆人很是親密的模樣。再看到徐笙頭上梳著的婦人髮髻,他猶如雷擊。

那是婦人髮髻!她竟然成了親!

明明兩個月前,她還作少女打扮,怎麼這麼快就嫁做人婦了?齊言之一瞬間臉色慘白,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他眼裡先是狂喜,再是震驚,最後是失落,姜昀看的一清二楚。

沒想到她還挺受歡迎的,他皺眉。

胸腔內不知為何冒出了一股酸氣,漲的他發悶。

徐笙不是傻子,自然注意到了齊言之,她好笑的拉拉姜昀:「龍舟賽已經結束了,我們下去看看,你得說話算話,說好了要賠償我的。」

姜昀低頭捏捏她的手,沉聲到:「都依你。」

說完,抬頭淡淡的看了一眼齊言之,眼裡透露著不悅。

聽聞二人想要下去玩,徐老太太也沒有攔著,揮揮手便放他們去了。徐萱和徐芳見了,也撒嬌賣痴要去看熱鬧,老太太無法便讓徐長淮和徐長生他們跟著一起下去,照看好妹妹們。

徐笙拉著姜昀走的飛快,等徐萱他們下來,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六妹妹跑的那麼快做什麼,怎麼也不等等我們。」徐萱跺腳。

徐長生敲敲她的腦袋:「人家新婚燕爾,小兩口去玩兒,你湊什麼熱鬧。走,三哥哥帶你們去買糖人兒。」

徐萱皺皺鼻子:「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三哥哥就知道哄人。」

徐長生嘻嘻哈哈。

「走這麼快做甚?」姜昀皺著眉,護著徐笙,防止有人將她撞到。

「自然要走快一些,不然被四姐姐五姐姐追上了,我就沒時間哄你了呀!」徐笙用小拇指勾勾他的手指頭,笑得開心。

姜昀耳朵一紅,撇開頭,嘴裡到:「我是個男子,不需要你哄。」

「是嗎?」徐笙尾音拉的長,戲謔地看著姜昀。

「那麼剛才那個一個人生悶氣,吃醋的小氣傢伙是誰呢……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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