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那隻鬼怕他
「啊啊啊！！！」
蘇晗尖叫得更厲害，偏偏浴巾卡在架子上，半天拽不下來，蘇晗只能單手捂胸轉過身去繼續和浴巾做鬥爭。
少女嫩滑白皙的肌膚在沐浴后透出可口的粉色，未乾的水珠折射出瑩潤的光澤，略有些瘦弱的背很容易激起人的保護欲，腰窩和臀部的曲線完美又性感，兩條筆直纖細的腿蠱惑人心，踩在白色瓷磚上的腳丫白皙可愛。
搭配上氤氳的熱氣，無疑是讓人血脈噴張無法自持的。
更何況是對一條覬覦已久的大灰狼？
蘇墨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看著蘇晗的眼神變得幽深如狼。
「小晗怎麼了？」
蘇謹聞訊趕來，只是還沒進屋就被蘇墨一腳踢上浴室的門，差點被砸了鼻樑。
「沒事，摔了一跤。」
蘇墨冷著聲回答，隔著浴室的門蘇謹都能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那種『你要是敢進來我就宰了你』的氣息。
蘇謹：「……」
就算是名義上的小叔，你待在裡面好像更不合適吧。
未免引來更多的人，蘇晗咽下喉嚨里的尖叫，扭頭看見蘇墨還在，臉燒得厲害，小聲要求：「你先出去。」
「反正我都看完了，難道你還想便宜別人？」
「……」
什麼叫便宜別人？家裡就她爸和她哥好嗎！
「我要換衣服，你先出去！」
蘇晗窘迫得都快哭出來了，尤其是這種她哥還站在外面的情況下。
見她一直沒把浴巾拽下來，蘇墨脫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肩上：「我轉過身去不看你。」
「……」
知道這男人是打定主意不會出去的，蘇晗也只能忍了，迅速把衣服穿好，扭頭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眸，心尖顫了顫，她現在問這男人是什麼時候轉過來的還有意義嗎？
蘇晗欲哭無淚，大約是她的表情太過可憐。男人難得好心的解釋：「我剛轉過來，什麼都沒看見。」
「……」
大哥，你覺得自己的話有可信度嗎？
浴室門打開，蘇晗配合的裝腳扭傷讓蘇墨扶著走出去。
「傷得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
蘇晗幾乎是立刻反對，且不說她是裝受傷，就是真的受傷她也一點都不想去醫院去看那些神怪。
這樣的回答自然會引來蘇謹的懷疑，蘇晗想了一會兒解釋：「最近進醫院的頻率太高了，哥，這點小傷就不用去醫院了吧。」
「我那裡有藥酒，在床頭櫃下面第三個抽屜里。」
蘇墨開口，使喚蘇謹去拿藥酒的意味很明顯。
蘇謹的眼神在蘇晗和蘇墨之間流轉半天，終究沒有多說什麼，轉身下樓。
等蘇謹離開，蘇墨把蘇晗按到床上，蹲在地上抓起蘇晗一隻腳放在自己腿上。
男人燥熱的掌心灼得皮膚髮疼，蘇晗不自在的縮縮腳，蘇墨反而抓得更緊：「演得像點，不然我不介意幫你假戲真做。」
「……」
意思是她不配合的話就要真的弄傷她的腳么？
想到這個可能，蘇晗僵著沒動了，蘇墨在她腳踝處揉了一會兒，皮膚開始泛紅，正好蘇謹拿藥酒進來，看見這一幕，微微放心。
「看樣子扭傷確實不嚴重，你今晚好好休息，過兩天找裝修公司給你換防滑一點的瓷磚。」
「謝謝哥。」
「你不鬧什麼幺蛾子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蘇謹說完把藥酒遞給蘇墨，蘇墨倒了一點藥酒在掌心，然後專註的幫蘇晗揉腳，蘇晗紅著臉眼睛東看西看，完全一副害羞的小女孩兒模樣。
猝不及防被強餵了一口狗糧，蘇謹默默轉身離開。
等他一走，蘇晗立刻把腳收回來，蘇墨也沒阻止，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剛剛發生什麼了？」
「……」
蘇晗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在屋子裡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她不確定自己說了蘇墨就會相信。
久等不到蘇晗回答，蘇墨換個方式問：「又看見鬼了？」
「……嗯。」蘇晗點頭，又緊張的追問了一句：「你信嗎？」
信嗎？
他對她從來就沒有不信過。
不過看見蘇晗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蘇墨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一句：「如果我不信你怎麼辦？」
這句話把蘇晗問住了，到了這個時空，看見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人生，蘇晗有過茫然和害怕，也有過慶幸。
可無論遇到什麼事，她都會下意識的尋求蘇墨的幫助，即便這一世的蘇墨性格也有了很大的變化，根本不是上一世那個對她無限容忍的人，她還是忍不住依賴他。
如果連蘇墨都不相信她該怎麼辦？
蘇晗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可以應對的方法。
「我……我不知道。」蘇晗回答，表情略有些受傷。
看見她這幅模樣，蘇墨忍不住抬手又在她額頭上拍了一下：「如果我不信，就努力證明讓我相信。」
「我努力了你就會信嗎？」
「為什麼不？」蘇墨反問。
得到這樣的回答，蘇晗的眼角染上笑意，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揚，真好啊，只要她努力，這個男人就會相信她。
「現在可以說你剛剛看到什麼了？」
「我在醫院看到鬼了，有個小女孩兒的腦袋掉下來了。」
「……」
「還有個老頭讓我幫他按電梯，還跟我說謝謝。」
「……」
「有個男人讓我幫他回到他自己的身體裡面，不然就要纏著我，還威脅我說要偷看我洗澡。」
「剛剛你在浴室看到他了？」
蘇墨抓住重點問，身上的氣場一變，大有就算那個人是鬼也要揪出來狠揍一頓的架勢。
「……我沒看到他，但聽到他的聲音了。」
「我知道了。」
蘇墨回答，唇角勾起冷笑，怎麼看都像是不懷好意。
蘇晗咽咽口水，連忙繼續道：「他說了一句暫時記憶封存什麼的，好像對我為什麼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有了解，也許我們可以找他幫忙！」
蘇晗越想越有可能，仔細回想一下那個男人其實長得還可以，說話聲音也不難聽，除了是只鬼以外，暫時也沒發現什麼大的缺點。
「不用。」
蘇墨笑著回答，想除掉某隻鬼的心很堅定。
「呃……好吧。」
蘇晗不再過多辯解，畢竟如果蘇墨連鬼都能對付，對付其他的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你先睡吧，我在這兒守著你。」
蘇晗原本想說這樣不好，但想到之前的事，便沒有拒絕。
畢竟是不習慣有人看著自己，在床上躺了半個多小時蘇晗還半點睡意都沒有。
看出她睡不著，蘇墨隨口問了一個問題：「三角函數的基本變化公式記住了嗎？」
「……」
這是解鎖了新的催眠方式？難度係數會不會太高了一點？
蘇晗哀怨的看了蘇墨一眼，默默的開始回想公式，剛想出來一個，睡意就洶湧而來。
迷迷糊糊的誇讚了一句蘇墨你好厲害，蘇晗就沉沉的睡去。
這一覺蘇晗睡得很好，除了夢見數學老師一個勁的逼問她三角函數，沒夢見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第二天睜開眼看見懸浮在自己上方的男人時，她還是有種自己其實應該永遠醒不過來的感覺。
「你醒了，早上好！」
男人笑著打招呼，蘇晗裝作沒聽見，打了個滾避開男人下床去衛生間洗漱。
「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他們只能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待幾天就會自動消失。」
「……」
呵呵！特么又不是我殺了你，你為什麼能一直跟著我？
蘇晗想著擠了牙膏刷牙，薄荷味兒在口腔散開，蘇晗感覺腦袋都清涼了。
「我之前也只能在醫院大門口晃蕩，但是昨天碰到你之後我發現我可以跟著你走。」
「……」
麻煩你繼續回醫院門口蹲點，不要到處亂晃好嗎？
蘇晗擠了洗面奶抹在臉上，等泡沫足夠多了再用水洗掉。
剛用毛巾擦乾臉上的水就聽見男人繼續道：「我應該還沒有死，我出車禍被人撞了，撞我的人好像是開大公司的，不過也不能怪人家，是我自己疲勞駕駛……」
蘇晗對他怎麼死的並不好奇，她也沒有什麼超能力，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我在這裡半個多月了，除了看那些死鬼表演分屍，沒有一個人和我說話，你跟我說說話行不行？」
男人巴巴的說，蘇晗無動於衷的洗了臉出來，剛想找衣服換就聽見男人惡劣的威脅：「你不說話我就偷看你換衣服！反正牆也擋不住我。」
你怎麼不去死！？
蘇晗想罵人，但想到這人是鬼也就沒說出來，只深吸一口氣看著男人道：「你要是敢偷看，我就找道士收了你！」
「真能看見我？」男人欣喜的問，不等蘇晗回答伸手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左右拋著玩：「看得見我在做什麼嗎？」
「……」
你特么是雜技團請來的恐怖演員嗎？
蘇晗不想回答，翻了個白眼，伸手朝男人被拋到空中的腦袋揮了一爪子。
「嗷嗷嗷……」男人驚叫出聲：「我的腦袋被你呼沒了！！」
「……」
她只是隨手一揮而已，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我看不見了，我在哪裡？我該怎麼辦？」男人繼續哇哇大叫。
對於大清早看見一個沒有腦袋的男人在自己房間亂竄，蘇晗的內心是很拒絕的。
趁著男人看不見，蘇晗去衛生間換了衣服，出來就看見男人懸浮的坐在她床邊，手裡拎著他自己的腦袋，腦袋的表情很幽怨：「裝不上去了怎麼辦？」
「……」
她能說她也不知道嗎？
面無表情的下樓，忽略一直在她耳邊碎碎念的男人，蘇晗盡量表情正常的和蔣瀾打招呼：「媽，早上好。」
蔣瀾抬頭看過來，表情沒什麼變化：「今天先在家補課吧，明天再去學校，你小叔他們早就去上班了。」
「嗯，好。」
蘇晗點頭，坐到餐桌邊，男人把頭扔到桌上繼續和她說話：「你學習很差嗎？還要請家教？這樣吧，你幫我回去，我幫你考試作弊怎麼樣？」
「把頭拿下去！」
蘇晗忍無可忍，小聲命令。
蔣瀾雖然沒聽清蘇晗說什麼，但聽出她語氣不太好。有些疑惑：「怎麼了？」
「沒什麼，有點起床氣。」
蘇晗笑著回答，蔣瀾又看了她一會兒才移開目光：「你平時在你小叔那裡也這樣？」
「……沒。」
蘇晗遲疑的回答，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又扯到蘇墨身上了。
「你也不用和我撒謊，蘇墨脾氣是好，你也該收斂一點，他好歹是你長輩，你都快成年了，不能還像小孩子。」
「媽，我知道了。」
蘇晗臉上臊得慌，她已經知道自己在這個時空有多不懂事了，求放過可以嗎？
大約是看蘇晗的態度還算端正，蔣瀾沒有繼續抓著這件事不放。
因為有隻鬼在，蘇晗整個吃飯過程幾乎把頭埋進碗里去了。
「說你兩句罷了，你把頭埋那麼低做什麼。多吃點蔬菜。」
蔣瀾勸著，語氣有些無奈。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蘇晗哪能不抬頭，只是一抬頭就看見桌上的人頭，的確是一件很打擊人食慾的事。
「媽，您都是為我好，我都聽著呢。」
蘇晗笑著給蔣瀾夾了兩筷子菜，低頭食不知味的把蔣瀾給她夾的菜吃完。
「你也別嫌媽說話啰嗦，你也不小了，你小叔最近交了女朋友，你多少該避諱一下，女朋友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小叔既然喜歡她，那就是認定了要和她一生一世的，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纏著你小叔。懂嗎？」
「……」
如果她說不是她纏著蘇墨，是蘇墨纏著她，會有人相信嗎？
「好，我知道。」沒辦法為自己辯解，蘇晗只能點頭。
蔣瀾對這個女兒一直沒什麼轍，怕自己剛剛太過嚴肅，又道：「你小叔這些年的確很寵你，你可能覺得爸媽對你嚴厲了些，但我們終究是一家人，你小叔雖然名義上是爺爺領養回來的，但你要知道，他和我們就是一家人。」
蘇晗點頭，上一世沒人跟她隱瞞蘇墨是被領養的事，蔣瀾也是這樣教導她的，所以在蘇晗心裡，對於蘇墨是她小叔的概念很深刻。
一頓早餐下來，基本都是蔣瀾在語重心長的教導，蘇晗則乖乖聽話。
「啊，你媽話好多啊。」
某隻鬼打著哈欠說，受到蘇晗的一記白眼，恰好被不知內情的蔣瀾看見，這通思想教育才宣告結束。
吃了早飯沒多久，幾位家教就提前到了，蔣瀾交待劉姐中午做飯招待老師就和朋友出去逛街。
「哇靠，這幾位長得也太慘絕人寰了吧！你看見他們能學得進去嗎？……」
不理會在耳邊喋喋不休的鬼，蘇晗禮貌的和幾位老師打招呼。
不得不承認，蘇墨找的這幾位老師，不僅是外貌萬里挑一，工作能力也是極好的。
尤其是這位幫蘇晗補數學的老師，他的講解條理清晰，邏輯分明，語言也簡明易懂，蘇晗很容易就能理解掌握。
一開始這隻鬼還會嚷嚷嘲笑，可是陪著蘇晗聽了會兒課後就安靜下來，中間休息的時候蘇晗瞅著沒人的時候問了一句：「你怎麼不說人丑了？」
男人抬頭，一臉理直氣壯：「我是那種膚淺的人嗎？我分明更看重心靈美！」
呵呵！好像剛剛把人貶得一文不值的不是他一樣。
蘇晗翻了個白眼，低頭繼續看老師留下的練習題，男人把腦袋放到蘇晗的書旁，還刻意擺正：「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丑！」
蘇晗想也不想直接回答，男人唇角抽了抽。
蘇晗其實一直覺得很奇怪，作為一隻鬼能把表情做得這麼惟妙惟肖算不算鬼界的一朵奇葩？
「和剛剛那幾位心靈美的老師相比呢？」
男人聲音悶悶的問，蘇晗想了一下，誠懇的回答：「丑多了。」
「……嚶嚶嚶！」
男人提著自己的腦袋飄遠，蘇晗扭頭就看見他縮在牆角，身形變得淡淡的。只剩下一團煙霧。
「你幹嘛？」
「我被你的誠實狠狠地傷害到了。」
「……」
不小心傷害到一隻鬼的自尊，她該感到抱歉嗎？
也許是某隻鬼渾身的幽怨太深，蘇晗沒辦法忽視牆角那一團的存在，只得開口：「你不知道自己去照鏡子嗎？」
「鏡子里看不到我。」
「那你不記得自己長什麼樣了？」
「不記得。」
「名字呢？」
「不記得。」
「那你還讓我送你回去？」
蘇晗無語，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的身世一問三不知，難道還指望她知道？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那團煙霧又淡了一些。
蘇晗有些擔心，他不會因為這點打擊就魂飛魄散了吧？雖然他的死和蘇晗沒關係，但害他消失蘇晗還是會覺得過意不去的。
「喂，其實你也沒多醜。」蘇晗放軟聲音說，男人沒有反應，沒辦法，蘇晗只能出殺手鐧：「你如果看見自己長什麼樣能記得起一些事嗎？」
「能能能！肯定能！」
男人恢復人形衝到蘇晗面前，蘇晗只覺得一股寒氣逼近，下意識的伸手一推。男人直接被推散成了一團煙霧。
「嗷嗷嗷，我被你打散了！我要死了！！」
「……」
大哥，你特么這樣本來也不算活著，瞎嚷嚷個屁！
補課老師很快回來，蘇晗沒再理會男人的追問，認真學習。
補完一天的課已經是下午六點，送走補課老師，蘇晗回到房間把某隻鬼叫過來：「我學過一段時間的素描，不能畫得百分百一樣，但也能做到形似神似，你站在這兒別動。」
「真的嗎？可以幫我畫個全身的嗎？要不要脫衣服？」
「……」
做鬼的時候你是不是把做人的節操全都丟了？
蘇晗甩了一記眼刀子過去，某隻鬼便安分的待著了，只是嘴一直沒停：「幫我把眼睛畫大一點，我覺得我的眼睛特別有神。」
「……」
呵呵，你想多了。
「我的鼻樑應該很高吧，應該是特別帥的那種，我有直覺。」
「……」
你的直覺真的很不準。
「我……」
「閉嘴！」
蘇晗命令，總覺得這個人不是出車禍變成現在這樣，而是因為話太多被人謀殺的。
蘇晗畫得很仔細，一開始還看著男人描輪廓，後來便把這人的樣貌記在腦子裡，低頭細細地描畫。
男人的確算不得很帥，但很陽光，眼角眉梢都帶著讓人親近的溫和，不過二十齣頭的模樣，很有鄰家大哥的感覺。
「好吧，我承認，如果你不說話的話，還勉強算得上是帥哥一枚。」
蘇晗說著畫好收工，抬頭卻沒看見男人在屋裡。
走了？
蘇晗疑惑，門被推開，蘇墨從外面走進來。
下意識的想把畫收起來，男人的目光卻已經鎖定她手上的素描紙：「人物畫？」
「……嗯，畫著玩玩。」
蘇晗點頭，垂死掙扎著想把畫收起來，被蘇墨抓住手腕，素描紙被抽走。
蘇墨拿著畫看得很認真，半晌開口問了一句：「是那隻鬼？」
「……是。」
「他什麼時候來的？對你做什麼了？」
「早上我醒來的時候他就在我房間，沒做什麼。」
蘇晗回答，略去某隻鬼威脅要偷看她換衣服的經過。
「他沒用偷看你換衣服威脅你？」
「……沒。」
蘇晗心虛的回答，下巴被男人扣住，男人黑亮的眼眸蓄著幾分零星的寒意：「我有沒有說過不許騙我？」
「沒……沒騙你。」
蘇晗硬著頭皮回答，面對這樣的蘇墨心裡很犯怵。
「是嗎？」男人問完不給蘇晗回答的機會，直接堵上她的唇，動作粗魯一點都不憐惜，似乎平日被他隱藏在骨子裡的狂野都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
蘇晗被吻得迷迷糊糊的，鼻間無意識的溢出一聲軟哼，唇上突然一痛，男人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然後迅速捲走湧出來的血珠。
「你瘋了！」
蘇晗捂著唇，痛得擰眉罵了一句。
男人笑得邪肆，拇指摩挲著她的唇瓣：「乖，這只是小懲大誡，下次再騙我就沒有這麼容易放過你了。」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騙你了？」
蘇晗不服氣的問，心裡有些委屈，不過更多的是因為她知道，這男人再怎麼能耐也不可能抓著那隻鬼來當面對質。
大約是看出她的想法，蘇墨幽幽的開口：「不需要證據，我的直覺已經足夠判斷。」
「……」
特么的又是直覺！直覺是系出名門的偵探嗎？
不想和蘇墨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蘇晗轉移話題：「我畫這幅畫是想讓他看看自己長什麼樣。然後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身體，總讓他纏著我也不是辦法。」
「不用，有這幅畫，我能找到他。」
蘇墨說著當著蘇晗的面把那張紙疊好放進自己的衣兜，末了不忘加一句：「既然你這麼無聊，待會兒幫我也畫一幅吧。」
「……」
他哪隻眼睛看出她無聊了？作為還有不到一百天就要高考的學生，她的壓力很大的好嗎！
「不願意？」男人挑眉似笑非笑的問，目光落在蘇晗受傷的唇上，蘇晗只覺得傷口好像更疼了，連忙點頭：「願意願意！」
你是大爺你橫著走，算我怕了認慫行不行？
對蘇晗的反應還算滿意，蘇墨勾著唇走了。
沒一會兒，一團白霧從窗外飄進來，慢慢化成人形，興奮地看著蘇晗：「畫好了嗎？快給我看看！」
「滾！」
蘇晗沒好氣的吼了一聲，人形又變成一團白霧，很委屈的發出悶悶的聲音：「我只是想知道自己長什麼樣而已，有錯嗎？」
「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我不吃這套！」
蘇晗義正言辭的拒絕，白霧繼續嘆氣：「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多久的孤魂野鬼，沒有人能看得到我，也不會有人跟我說話，我存在這個世上到底有什麼意義呢，嚶嚶嚶……」
「……」
即便你現在是只鬼，以前也是個大老爺們兒吧，這樣動不動就嚶嚶嚶真的好嗎？
「別哭了，你丫又沒有眼淚。」
蘇晗一語戳破，白霧又變成人撲到蘇晗面前：「你畫一幅畫用不了多久吧，再幫奴家畫一幅好不好？」
「……」
蘇晗被那一句賤兮兮的『奴家』驚得渾身直掉雞皮疙瘩，剛想損這人。哦不，是這隻鬼兩句，突然發現一個嚴肅的問題。
「你是不是怕蘇墨？」
「啊？誰是蘇墨？」
某隻鬼瞬間進入裝傻充愣的狀態，看他這反應，蘇晗已經基本能肯定自己的猜測。
從醫院醒來她發現自己能看見鬼，然後被這隻鬼纏上只有幾天的時間。
昨晚浴室她尖叫之後，蘇墨衝進來，她就沒有看見這隻鬼，剛剛畫了畫，蘇墨進來，鬼不見了，等蘇墨一走，他就回來了，這絕對不是巧合。
這般想著，蘇晗冷笑出聲：「你真不認識他？那前兩次跑那麼快做什麼？」
某隻鬼：「……」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說好的做鬼能夠嚇死其他人呢？為什麼感覺他才是弱勢群體？
「我不是怕他。」某隻鬼底氣不足的辯駁，他不是怕，只是出於鬼的本能向更邪惡的勢力屈服罷了。
蘇墨身上散發著極強悍的霸氣和戾氣，從那天在醫院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所以他不敢靠近蘇墨，即便知道蘇墨根本看不見他。
「那你為什麼要躲著他？」
蘇晗思索了一下，換了個不太容易傷害到某隻鬼的自尊的問法。
這種問法果然更容易被接受，某隻鬼抬起頭來看著蘇晗，很認真的回答了一句：「因為他很強！」
對於這個『很強』，蘇晗的理解是蘇墨身上的陽剛之氣很足，因為一些玄學八卦里都說鬼祟會害怕男人身上的陽剛之氣。
「除了你還有其他鬼會怕他嗎？」蘇晗繼續追問，某隻鬼表情嚴肅的點頭，在他看來，估計沒有鬼敢招惹蘇墨。
得到這個答案蘇晗很滿意，剛剛的鬱悶也一掃而光。沖某隻鬼點點頭：「等我有時間就再幫你畫一幅畫吧，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不然，嘿嘿……」
蘇晗刻意笑得陰邪，某隻鬼打了個寒顫：「連鬼你都威脅……」
「嗯，有意見？」
蘇晗下巴微抬，學著蘇墨的口吻問，某隻鬼弱弱的縮成一團白霧飄到牆角發獃。
蘇晗心裡樂不可支，還好不用一直被這隻鬼威脅。
樂了一會兒，蘇晗又看向那團白霧：「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重新取一個吧，不然我以後不知道怎麼叫你。」
提到取名字，這鬼又蹦躂著變成人形撲過來：「叫我無敵帥怎麼樣？」
「……」
她可不可以收回自己剛剛的話，其實作為一隻鬼，他沒有名字好像才更正常。
「不然叫我大帥？」
「小黑。我覺得你還是蹲牆角的樣子比較可愛。」
蘇晗無情的駁回某隻鬼對自己名字的訴求，給了他一個簡單形象的名字：小黑。
對此某隻鬼是拒絕的，但後來在蘇晗的威逼利誘之下，很是歡萌的屈服了。
因為有蘇墨在，蘇晗下樓吃飯的時候，小黑沒有再跟來。
對於餐桌上可以不看見分屍的場景，蘇晗表示非常滿意，連帶著對剛剛才咬了她一口的男人也和氣了不少。
「你嘴唇怎麼了？」
蘇晗剛坐下，蔣瀾就看出她的異樣，蘇崛跟著看了蘇晗一眼，倒是蘇謹意味深長的看了蘇墨一眼。
對於蘇謹探究的目光，蘇墨表現得很坦然，只差在臉上寫幾個大字：沒錯，就是我咬的，你來打我呀。
看出他們之間的互動，蘇晗很窘迫，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撒謊：「我寫作業喜歡咬筆頭，結果沒注意，就把嘴唇咬了。」
好在這話還有點可信度，蔣瀾雖然還有疑惑不過還是信了，關心的叮囑：「做事的時候專心點，都多大人了還咬筆頭。」
「嗯，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蘇晗認錯，吃飯的時候明顯看得出要熱情高漲。
「劉姐今晚做的飯菜很好吃？」
蘇墨問，同時夾了一塊排骨到她碗里。
蘇晗塞得嘴巴鼓鼓的，騰不出嘴來回答，只一個勁的點頭，當然好吃了，天知道身邊有隻話嘮鬼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這頓飯吃到撐。蘇晗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死皮賴臉的拖著蘇墨出去和她一起消食。
本來蘇晗是想告訴蘇墨鬼可能怕他的事，但轉念一想，這男人知道以後指不定會用這個要挾她做什麼奇怪的事，蘇晗便忍著沒說。
有一句沒一句的找了幾個話題聊，蘇晗便沉默著不說話了，好在蘇墨也不像是多健談的人，這樣安靜的走著也不會覺得尷尬。
走了幾圈，蘇晗覺得肚子沒那麼撐了，回頭想叫蘇墨回去，卻發現他站在離自己十來步的地方，眼神悠遠的看著自己。
「怎麼了？」
蘇晗心頭一跳，總覺得這樣的蘇墨看起來有些難過，好像經歷了什麼痛苦的事。
「沒事。」
蘇墨回答，幾步走過來握住蘇晗的手。
男人寬大的手掌恰好將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掌心的溫熱源源不斷的傳來，很溫暖，也很容易讓人產生眷戀的感覺。
蘇晗忍不住勾了勾唇，真好啊，身邊這個人健康的活著，沒有因為她出車禍而失去雙腿永遠坐在輪椅上。
「蘇墨，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很感謝有你在身邊容忍我的小脾氣和任性。
這一世被你寵得這樣叛逆的我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吧，對不起，以後我會改正的。
「準備拿什麼謝？」
男人扣著她的下巴問，明明很溫馨的氣氛，突然升起幾分曖昧。
蘇晗有些無語，剛想收回自己剛剛說的話，男人的唇便壓上來。
和剛才那個完全不同的吻，這個很紳士很溫柔，也很憐惜。
片刻之後，男人鬆開她，眉眼彎彎：「不用謝，因為我做的一切都是有償的。」
「……」
面無表情的回到屋裡，蘇晗很想不理這個男人，但拿換洗衣服準備洗澡的時候，出於對小黑的不放心，蘇晗還是不得不下樓敲開蘇墨的房門。
「樓上熱水好像出了點問題，我可以在你房間洗個澡嗎？」蘇晗努力讓自己笑得很乖巧真誠。
但這些在蘇墨看來恰恰是反常的，是什麼能讓一個一直避他不及的人撒著謊也要在自己房間洗澡？
知道蘇晗不想說實話，蘇墨倒也不急，伸手攬住她的腰輕輕往自己身邊一帶：「你是在暗示我什麼嗎？還是在邀請我？」
「……」
額……她什麼意思都沒有，只是單純地想在這裡洗個澡而已。
「就是熱水器壞了，真的。」
蘇晗再次強調。蘇墨瞭然，笑得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
別墅里有這麼多個房間，最好的選擇應該是去蔣瀾他們的卧室吧，現在蘇晗卻選擇了自己最不想選的，為什麼？
因為她別無他選。
得出這個結論，蘇墨很開心，至於為什麼蘇晗沒得選，他大概也能猜到。
鬆開手，蘇墨很紳士的讓開：「熱水裝置都是一樣的，晾毛巾的架子下面有個抽屜，裡面有乾淨的毛巾和浴巾。」
「謝謝！」
蘇晗開心的跑進去，剛關上浴室的門就聽見蘇墨的聲音：「我去外面逛逛，要是被大嫂他們看見會誤會的。」
這個時候你知道怕被誤會了？
蘇晗翻了個白眼，不過沒想太多，重新探出腦袋：「等……等一下！」
「嗯？」
蘇墨挑眉。蘇晗應著頭皮開口：「蘇墨，你能不能……在外面等我洗完澡再走？」
「好啊。」
男人沒有再刁難，滿口答應，蘇晗紅著臉關上門，飛快的洗了個澡換上衣服出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蘇墨突然開口：「那隻鬼怕我。」
他用的是陳述句，語氣很肯定。
「……」
他是什麼時候猜出來的？
蘇晗有些挫敗，這人推理的能力要不要再強一點？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蘇晗慢吞吞的上樓回到自己房間，蹲牆角的一團白霧飄過來：「你現在沒事了，快重新幫我畫畫吧。」
「沒心情！」
蘇晗揮了兩下，白霧被她揮散，立刻哇哇大叫出聲，蘇晗塞了耳塞在耳朵里不想聽，躺在床上養了會兒神。漸漸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身邊一重，有人在她身邊躺下了！
得到這個認知，蘇晗一驚，剛想反抗，手被抓住，男人溫柔的低語透過耳塞變得遙遠模糊，卻足夠讓她聽清楚。
「我在，別怕。」
只是簡單地四個字，突然就不想動了。
是啊，有他在，他不會傷害自己，也不會讓其他人傷害自己，嗯，不僅僅是人，還有鬼也一樣。
這般想著。蘇晗很安心的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只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照例看見懸浮在自己上方的小黑。
「你醒了？幫我畫畫吧。」
「你能每天不用這樣詭異的方式和我說早安嗎？」
蘇晗避開小黑起床去洗漱，小黑亦步亦趨的跟著：「你以後能讓他晚上不要跟你睡在一起嗎？你都不知道我一個人在外面晃蕩有多害怕。」
「……」
該害怕的到底是誰？作為一隻鬼，他的心裡素質敢不敢再差一點？
訴完苦，話題又繞回去：「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幫我畫畫？」
「等我有心情有時間再說。」
「你怎麼才會有心情？」
「看有沒有什麼好事發生吧。」
「比如？」
「比如中彩票。」
蘇晗刷著牙隨口回答，小黑認真想了想道：「這個很簡單，我可以做到。」
「真的？」
蘇晗挑眉，如果這隻鬼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她也是可以考慮更用心一點幫他的。
見蘇晗有興趣，小黑興沖沖的點頭。
當然，如果蘇晗提前知道小黑能讓她中的是一袋洗衣粉這樣的獎，她大概會在聽他這麼說的時候就一巴掌把他呼散，聚都聚不起來的那種。
洗漱完下樓，蘇晗準備下去吃早餐，見小黑還興緻勃勃的跟著就知道蘇墨已經走了。
不過因為今天要去上課，所以蘇晗起得比較早，蘇崛和蘇謹都還在家裡沒走。
蘇晗提起笑容打招呼：「爸媽，哥，早上好。」
話音剛落，旁邊的小黑突然顫著聲開口：「就是他撞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