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黑夜裡的火光

夜，如黑色幕布，這小鎮子里不若大城市裡般燈火通紅，夜風濕濕膩膩的，睡不著，站在窗子前看著連顆星子都沒有的天空，手裡執著一杯剛榨的橙汁輕啜，小言在手腕來回滑動。

「你說，為什麼現在我大腦里什麼都沒有？」話，不知道是對天空說，還是對自己說，或是對通人性的小言說。微微苦笑，在這小鎮子里生過了近半個月，除了跟那個可愛的映美小孩玩在一起，幫著花家弄弄花田，就是去老婆婆家蹭飯吃，老婆婆的兒媳煮得一手好菜呢！

那個月了啊……過得好快！看著映美一天天開朗，覺得很有成績感，也在想，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女孩要是自己的女兒該多好！

嘆口氣，正打算回身去休息時，倏然，不遠處隱約跳起紅光，心中一驚，那紅光漸大，伴著夜風加雜著或高或低的呼救聲。來不及細想，等不及去走門口，直接從窗子上躍下，順著長滕快速滑下，輕巧的落地，向著火光發出的方向狂奔。

「呀，是哪失火了？」路上，一個胖婦人急勿勿的坐屋裡衝出來，險些撞上我。

側身讓開，輕皺了下眉頭，隨著接近火源處，心就提高一分，不作多想，加快速度向前。

不！怎麼會？狠狠咬住下唇瞪著眼前的大火。

「怎麼會失火呢？花家一家老小都在裡面啊！」

「有人打電話報警了沒？」

「打了，可是還有沒到。」

火，很大，如衝天火龍咆哮著，一心要把花家的小宅子燒成灰燼，輕輕解下腕間的小言，丟置地上，撕下T恤的角在不遠處的公用水籠頭處沾了水，提氣，掩住口鼻，衝進火海。

火光並未燒上身，卻熾的人皮膚生痛，躲過砸下來的火舌，呼呼的火聲中似有細微的呻吟聲，順著聲音來處急歩尋去，己成火人的花家兒媳跌撞著向我的方向衝來。

想要去碰去她，她卻倒了下去，聲如蚊吶，「救……救美美！」

手停在半空中，心知就算強把她身上的火撲滅，她也夠嗆活下去，身形一轉，向著花映美跟老婆婆的房間衝去，不小心被火舌沾上，皮膚即刻變黑，當衝到花映美的房間時，老婆婆己經燒死在屋裡的一角，身上還燃著熊熊的火。

忍不住的鼻酸，雖才相處不久，但對這花家人己經有了感情，四下尋不到花映美的身影，淚就掉了下來，沒注意到火延到腳邊，燒燃了褲管，不知為什麼竟痛恨起了自己，不是意外吧？那麼誰會這麼狠心放手燒了這寧靜小鎮上一家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人家，眼瞄到老婆婆，她身下似乎是一個大缸，記得婆婆說過她很喜歡做腌菜，而且腌一定要守在自己身邊才能時時刻刻給予照顧才能腌出最好的菜……

那個缸？我決不信老婆婆會愛腌菜到臨死前都死死抱著，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快速衝到老婆婆身前，不顧會不會燙傷自己，把老婆婆翻個身，拉開那半蓋的蓋子，裡面正是己經暈厥的花映美，正泡在大堆的菜汁里。

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激過上天，把花映美抱出缸，門口己經再也出不去，看了看窗，也是火光四射，狠狠一腳踹了去，踢開窗，就這樣抱著花映美從二樓跳了下去。

二樓雖不算高，我固然有點小底子，可是抱著個孩子還是受了很大的衝擊力，一個反身，拿自己作了肉墊，腳一個不穩，是骨格斷裂的聲音，站不住，屁股狠狠砸在地面上，連帶背部都受了波及。

我吃痛的悶哼一聲，好心的居民們上來攙扶我，火笛聲也在此時響起，我深深望著懷裡緊閉雙眼的花映美，心在為這個可憐的孩子而疼痛著。小言尋到我，在我腳底繞著，不知是誰高叫了一聲。

「哇！是蛇！毒蛇！」

一手緊緊抱住花映美，艱難的彎下身，把小言撈起來，重新回到腕間，淡淡的掃了眼剛才還對我及熱心的居民，搖搖首，帶著我的小言跟這個不醒人世的孤兒向租住的小樓一拐一拐的走去。

一條毒蛇並不足以嚇到人，真正可以嚇到人的是一個可以衝進火海，養條毒蛇，受了傷卻不見半點痛苦的平靜到可怕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