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返江州
按照楚玉的提議,兩人在竹林鎮再停留了一天。
這一天,劉建邦也請假在家。一家人一起參觀了竹林鎮周邊的幾個著名景點,一起包餃子,弄得跟小過年一樣。楚玉根本就不讓楚昭萍下廚房,而是系起圍裙,打扮得像小媳婦一樣,忙裡忙外,打理著一切。
但是,快樂時光總是特別短暫,分別時候母親的淚水,還是讓劉思民心頭哽咽。
「媽,別哭了,我過年時候就會回來,如果找工作不順,我可能很快就會回來的。」劉思民輕輕擦拭母親眼角的淚水。
「不要烏鴉嘴,我不要你那麼快回來看我。」母親說完這話后,將劉思民抱在懷裡,緊緊的。
劉思民被母親的胸口壓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媽。」劉思民對於在大街上被母親將頭按在懷裡,感到很不好意思,更何況他的心裡年齡已經四十歲了,媽抱得那麼緊,真是有些難堪。
「你是我奶大的,難道現在還不好意思了?」楚昭萍並沒有鬆開手,對她來說,這刻抱著劉思民,就是抱著生命的全部。
看到劉思民尷尬的臉色,楚玉大笑不止。
「姨,奶他幾口,我就覺得他沒有長大。」楚玉戲謔的說道。
「要奶你奶他,以後,我就讓阿民當你的兒子,由你來喂他好了。」楚昭萍對著楚玉說道,臉上還掛著淚水,卻已是滿臉笑容。
「死姨,你真是什麼話都敢說。」楚玉滿面通紅,說完話后,將劉思民從楚昭萍的懷裡拉了出來,然後,將自己的頭埋在楚昭萍的**間,像拱豬一樣的拱來拱去。
將楚昭萍拱得滿臉通紅。
「快停,快停。都這麼大的人了,也不害羞?」
被楚玉這樣一鬧,倒是減輕了不少離別愁緒。
列車在東去的原野上賓士。
十天前,劉思民也是坐著這趟列車,只是向西飛馳,那是回家的路。可是怎也想不到,僅僅十日,自己又坐著列車向東飛奔,撲向未知的命運。不,這是撲向新的征程,他知道,前路十分險惡,很多時候,他都要孤獨的面對,更需要守護著自己的最愛,不讓她們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但重生以後的他,會克服一切困難,再也不做那種無用男人了。
窗外景物依舊。
藍天、白雲,廣闊的原野,綠油油的莊稼,和遠處天際間的憧憧山影。
不一樣的是心情。
回去的時候,心中充滿了落寞、渴望和迷茫,甚至還有恐懼。
現在則是意氣風發,鬥志昂揚。
劉思民坐在座位中間,楚玉靠著窗口,看著窗外迅速飛退的景物。
劉思民的一隻臂膀被楚玉緊緊抱在懷裡,壓著她的胸乳。兩人的手指相扣,任誰見了都知道,這是一對熱戀中的男女。
走過過道的人,都要在這個區域短暫駐足。
瞄向楚玉的眼神,是驚艷。看向劉思民的眼神,是妒忌。
劉思民伸長了脖子,挺起了胸膛。
他終於明白了那些有錢人,為什麼要帶著美女在身邊,或者一定要去泡那些明星。原來是這樣呀。但是,這種感覺真是不錯。被人羨慕和妒忌,這是需要資格的。
楚玉將臉頰靠在劉思民的肩頭,眼光看向窗外,不時出現的小女兒情態和小吃一驚的神色,要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劉思民的對面是兩個女孩和一個男孩。
但是,他一眼就能看出,他們也和他一樣,向東尋找著自己的起點。他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自己十多天前的臉色和神態,是迷茫,落寞和畏懼。而僅僅是十天,似乎他的整個命運都被改變,而改變他命運的福星,就是身邊的嬌嬈。
「對面的大哥、大姐,你們也是去找工作的嗎?」靠窗的那個小個女生,聲音怯怯的問道。
她身材矮小,帶著一副眼鏡,神情茫然。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去找工作的?」劉思民好奇的問道。
「現在的這個時候,只要看到和我們年齡相仿的,大都是去找工作的人,我看整個國家都是這個樣子,真可怕,辛辛苦苦寒窗十數載,居然要受這個罪,奴顏婢膝,何苦由來。」另一個女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你們女孩還好些,那些姿色好的,還大受歡迎呢,比如辦公室文員,什麼秘書、打字、接待、公關、檔案等一系列都需要女孩子來干。找到工作的成功幾率比我們男生大得多了。而我們男生找工作,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慘』,那些人開口就是,你有沒有工作經驗?他娘的,老子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而且還將個人簡歷遞給他們看,居然一邊看著,還一邊問出這種狗屎的話,簡直是豈有此理。這個社會亂套了。」邊上的男孩子,義憤填膺。
「不許說髒話!」他邊上的女孩子說道,顯然,他們也是一對兒。
「不,我的話並不臟,我的話比這個社會幹凈多了。」男孩子大聲的說道。
「聲音小點,被別人聽到就慘了,你不顧自己也要顧顧我嘛。」女孩子小聲的求著。
男孩子低下了頭,但是,劉思民看到他的眼角里流出了眼淚。
「你們男孩子要好多了,女孩子受的委屈你們哪裡知道。我的一個老鄉,是女孩,長得很漂亮,到了一個民企找工作,你知道那老闆說了什麼嗎?」隔壁座位的一個女孩站了起來,趴在中間的隔斷上,看著劉思民和楚玉,說道。
「說了什麼?」靠窗的女孩問道。
「先是用那雙三角色眼,將我那老鄉從上到下看了個遍,直看得毛孔悚然。特別是在她的胸脯哪裡停了足有一分鐘,然後吸了口氣,問道,『你有男朋友嗎?』當場,我那老鄉就被嚇哭出來,後來她跟我說,感覺上,自己就像古代妓院里賣肉的那些人,至少,我們大學生在他們的眼裡,就是出賣自己的賤人。我那老鄉被嚇之後,居然落下恐懼症,後來還到醫院開藥吃,晚上半夜都會驚醒過來,或者驚悸啼哭,此後再也不敢去找工作,已經在家呆了整整一年。害人哪,這個社會真是害人!」這個女孩幾乎是咬著牙說了上述的一番話的。
突然間,劉思民發現,他們這個座位附近,圍滿了人,而幾乎都是和他一樣去找工作的大學生。
「我們所學知識,其實更多的像是半桶水,這是這個社會或者是體制,長期積累的產物。但是,這一切卻要我們來獨立承擔,真是悲哀呀!如果按照原來的渠道分配,我們還可以通過單位的工作實踐,鍛煉自己的社會能力。可是突然斷掉我們的就業主渠道,推到三資企業或者那些民企面前,我們面臨的困境可想而知。一切都亂套了,現在還沒有統計資料,但我深信,去年的那一屆,畢業分配或者說真正找到工作的,不足三成,那麼,七成的大學生都在家中待業,那是幾十萬人啊。今年也不樂觀,內部文件還是將主要就業渠道鎖住,不對我們開放,形勢大不妙啊!這大概是對我們這些曾經不聽黨的話的人的最大懲罰吧。其實,也冤啊,我們都是最聽黨的話的人啊,當年難道不是?天哪,畢業就失業,還要繼續下去嗎?讓老天毀了我一個,救救千萬大學生呀,他們都是無辜的呀!」
另一個男生的話,有點像在進行血淚控訴了。
似乎,怒火在堆積,在燃燒。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