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第二百零九章
這是晉江自帶隨機章節~妹紙們看不到正文的話請等等~
說起來皇宮裡也不缺東西,堂堂太子能短了吃的還是短了喝的?也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每次見了面,他不訛詐她點東西好像就心裡不舒坦似的。有時候是幾個果子,有時候是一些漂亮的石子兒。明明是不值錢的小東西,他還非要跟她較真,非從她手裡給「奪」了去。
說「奪」其實也不太恰當。其實他走的路子還是比較光明正大的。真論起來,不過一個字就能解釋。
比。
但凡是能夠搬到檯面上用來較量的,他們兩個都試過。臨去江南前最後一次進宮,在皇上的見證下,兩人最後比了一次。
結果阿音輸了。
她初時沒有太在意,想著自己年紀小各項技藝都才學沒多久,往後好好學習說不定幾年後長大了再殺回來又是一條好漢。更何況他每次要的彩頭都不過是些小玩意兒而已,她願賭服輸,沒什麼。
哪知道他這次太過分,硬是把她新做的荷包給搶走了。
真的是搶。
那是她第一次縫出來的東西。當時她才剛開始拿針,肉呼呼的手捏著細細的針,費了一個多月的功夫才做成了這麼一個。雖然沒有繡花只是縫了起來,難看得緊,可她十分珍惜。為了給皇後娘娘看一眼,所以進宮的時候她掛在了腰上戴著進了宮。
哪知道他贏了棋後點明了非要那荷包不可。
她不同意?
他就請了在場的唯一證人皇上做主,明目張胆地把東西給訛走了。
皇上只當這比試是孩子們的玩鬧之舉,另賞了一對玉如意給阿音以示公正,畢竟阿音年紀小很多也初學棋不久,他兒子簡直是明目張胆地欺負人。
雖然玉如意很是名貴,可阿音每每想到那荷包還心疼得不行。
要知道人生的第一次還是很重要的,本想拿來做紀念,哪知道就被這傢伙給糟蹋……
咦?
那個是什麼?
磨磨蹭蹭走到門邊掀起帘子后,阿音只看了一眼顧不上別的事兒了,愣愣盯著眼前那玉石腰帶上掛著的掉了色歪歪扭扭不成形的荷包緩不過神來。
「這、這——」
「你說這個?」少年的聲音從她上方緩緩傳來,「我答應過你要一直好好收著,時常拿出來佩戴。我做到了。」
這倒是出乎阿音的意料之外。
說實話,那時她才第一次摸到繡花針這種東西,而且年紀小手指短握不牢,綉出來的荷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她想留著純粹是個情懷問題。可一想到堂堂太子時常掛著這麼個東西來回晃蕩……
阿音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雖然這愧疚不過一點點大小,卻足以讓她肯搭理眼前之人了。
思來想去,對方那話不知道怎麼接才好。最終阿音語氣平淡地說道:「哦。」
眼前少年低低地笑了聲,語氣很是愉悅地道:「來罷。點心還有不少,快些吃。不然等會兒人都來了,你怕是吃不成了。」
說罷,他當先朝著桌邊行去。
阿音這個時候方才抬起頭來打量他。
三年不見,原本就十分雋秀的男孩子長成了小小少年,身姿挺拔清雋如竹,僅僅背影就已經相當好看。
她腳步頓了一頓後方才跟了上去。
離得近了,阿音才發現他長高了許多。本是和二哥同齡,卻比二哥還要高了半個頭。
……果然皇宮裡的飯食比較養人。
阿音磨磨蹭蹭到了桌邊落了座。眼睜睜看著那八寶盒被推到了她的跟前,這才抬眼去看他,「你不吃?」
這一打照面不要緊,她當真驚了一驚。原先的時候這傢伙就長得很好看比女孩子還要漂亮,沒曾想幾年不見,這相貌更加惹眼了。也不知道往後長大了會招惹來多少桃花。
「我不用。就是聽說你進宮了,過來看看你。」
冀行箴答了一句后看阿音不說話也未曾用點心,有些疑惑,「可是不知道哪種口味比較好?」
語畢,他朝八寶盒內掃了一眼,抬指拈了一塊送到她的唇邊,「這種栗子糕味道不錯。你嘗嘗。」
冀行箴說這話的時候認真且誠懇,黝黑的雙眸直直看過來,讓人無法忽視。
阿音沒有直接去吃,抬手接了過來,輕輕咬了口果然味道不錯,就笑著朝他道了聲謝。
冀行箴含笑著微微頷首,讓人拿了水和茶來,他在旁慢慢烹茶給她喝。
少年穿石青色暗雲紋錦緞長衫,因年歲不大未曾加冠故而墨發只用玄色纏枝紋絲帶束起。他的手很漂亮,膚白指長。烹茶器具在他的手中彷彿有了生命一般,讓茶與水慢慢交融,飄出陣陣清香。
這畫面真是非常養眼。
阿音邊吃點心邊看他。
俞皇后帶著俞家女孩兒們過來的時候,冀行箴剛剛給阿音斟了第二杯茶,正拿著茶盞擱到她的跟前。
阿音是俞家最小的女孩兒,家裡人都很疼她,俞皇后亦是如此。更何況俞皇后從不嬌慣著兒子,看冀行箴給阿音倒茶,她倒是沒覺得不對,反而側頭過去與俞晗說道:「行箴素來懂得體貼人。這點最好。」
俞晗和太子殿下一向不太熟絡,也不曉得皇後娘娘為何要和她說這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去接,只能微笑著點了點頭。
俞皇后笑著打量她,對這個沉穩大方的侄女很是滿意。雖說俞晗比行箴大了三歲,不過女大三抱金磚,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一行人進到屋裡,宮人們忙給俞皇后請安。
女孩兒們去給冀行箴行禮問安。
冀行箴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未去看她們,又順手拿過了宮人們碰上來的絲帕,給阿音慢慢拭去手上殘留的點心渣。
阿音自打俞皇後進屋后就下了椅子。見冀行箴給她擦手,她覺得他弄得不幹凈,索性把絲帕從他手裡抽出來自己擦。
冀行箴無奈地輕搖了下頭,卻也隨她去了。又和俞皇后道別,說是先生布置的功課沒有做完,需得回去繼續。
俞皇后阻止了他,笑著與他道:「你別忙著這些了,我自會和耿大人說。難得姐妹們進宮來,你帶她們去御花園走走。」
一聽這話,俞千蘭苦了臉,小聲問俞皇后:「娘娘,我們自己過去不成么?」
「怎麼?」俞皇后訝然,「可是哪裡不妥?」
俞晗生怕俞千蘭再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來,趕忙道:「我們怕擾了殿下的課業。」
俞千蘭抬眼看了看大堂姐,默默把那句「太子殿下好可怕我們和他一點都不熟」給咽了回去。
俞皇后笑道:「不妨事。一天而已,沒什麼。」說著就吩咐了段嬤嬤過去照顧著。
都遣了段嬤嬤跟在旁邊了,那看來皇後娘娘已經鐵了心。
俞千蘭哭喪著臉,俞璃頭垂得更低了些,俞晗默默地思量著等會兒該怎麼應對。
唯有俞千雪眼睛晶亮,雙拳微微握起,唇邊揚起了一絲笑意。
只是當大家都往外走著的時候,俞皇后卻將阿音給叫住了。
「阿音再陪姑母一會兒。」俞皇后笑著和她說道:「我和你說會兒話。」
其實俞皇后特意讓阿音進宮,是為了幾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次若是沒有阿音的話,行箴如今會是什麼樣的情形都還難說。
冀行箴輕舒了口氣。
肯想想就好。只要母后不若之前那般偏向於俞晗,事情就還有轉機。
俞老夫人回到家中后靜等了幾日,均未收到俞皇後送來的消息。她曉得定然是俞皇后拿不定主意所以沒有立刻表態,於是她繼續靜等未曾聲張。
再過了些時候,宮裡來了人,說是寒食節那日皇後娘娘要在宮中設寒食宴,邀請少爺和姑娘們進宮赴宴。
這日子可是還沒幾天就要到了。聽聞這個消息后,幾位母親俱都開始忙活起來,給兒女們裁製衣裳,又吩咐了廚里到時候準備些可以帶進宮的吃食送給皇後娘娘。
俞老夫人也被這消息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沒料到皇后竟然還會想著再讓姑娘們去一趟,順道觀察觀察。細想為母之心皆是要為子女做最好的打算,俞皇后亦是如此,俞老夫人心裡頭的那點點不悅就煙消雲散了。
寒食節的時候家中不生灶火,故而要將食物提早準備好。這些東西一來是要能擱得住,別前幾天做好到了正日子卻發餿發霉不能吃。二來需得能直接入口,不然的話這日不能生灶火,怎可能再將東西回鍋再燒?!
說實話阿音還是挺喜歡寒食節的。因為她喜歡吃饊子,喜歡吃麻葉,喜歡香香脆脆的東西。到了這個時候可以放開肚子吃,家裡有很多很多,怎麼都吃不完。
這天她懷裡揣了個大荷包,荷包里塞滿了點心,邊吃著邊晃晃悠悠去廚房。路上剛好遇到了俞林瑞。
俞林瑞走路的時候看上去姿勢還是有點不太對勁,腳步發虛,身子也略略往右.傾斜,想必當初受了家法后帶的傷還未痊癒,依然在疼。
他低著頭沉默地往前走著,阿音在不遠處看了他片刻后,邁開小短腿蹬蹬蹬地跑了過去,邊跑邊喊大哥。
俞林瑞聽到叫她的聲音后慢慢轉過身子,見是阿音,不由笑了,「五妹妹怎麼在這兒?」
看到她懷裡的吃食,還有懷裡鼓鼓的大荷包,俞林瑞瞭然,「前些天還聽五弟說起這個來,說五妹妹讓針線上做的這東西大得嚇人。如今我可是見識到了。」
他口中的五弟便是阿音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俞林安。
阿音笑眯了眼,伸出自己的大荷包到俞林瑞跟前,「大哥要不要吃些?味道很好的。」又指了荷包和他解釋,「這東西小了不好用。我就讓人做了個大的。」
須知麻葉之類的點心又干又脆還有稜有角,若是荷包如尋常一般小,擱不了幾個點心就塞不動了。阿音吸取往年的教訓,特意讓人給她做了個特定的超大號。
看俞林瑞不吃,阿音就從中間挑了個焦脆的芝麻很多的麻葉,踮起腳來塞到他的口中,眼睛晶亮地期盼著看他,「大哥,好吃不?」
俞林瑞笑,「好吃。」
「那就好。」阿音點點頭,看俞林瑞要走,就又叫他。
俞林瑞回頭望過來。
「大哥,我覺得你那天做得很好,」阿音說道,「也覺得你實在是太厲害了。真的。」
俞林瑞怔了怔,這才明白過來阿音特意跑來尋他並不是為了給吃的,而是想和他說這幾句話。
那時候鄭少爺出言不遜詆毀俞皇后,他氣不過打了鄭少爺。結果回到家后換來了嚴重的家法處置。
阿音和他說的「那天」,顯然是指他打了鄭少爺的那一次。
俞林瑞目光轉柔,「我知道。」他微笑,「我也覺得自己挺厲害的。」
阿音拚命點頭,「不過咱們下一次注意著些,打人的時候別被他看到是你打的。這樣無論你把他打得多狠,你都不用挨罰了。」
俞林瑞原本滿心感動,聽了她這幾句歪理卻是哭笑不得,搖頭嘆道:「好說。下一回我不這麼衝動了就是。」
他忽地想起來一事,摸了摸身上,掏出一個小巧的玩意兒來,「喏,這個送給你罷。」
阿音趕忙讓丫鬟遞給她帕子,仔細擦乾淨了手,方才將東西接過來。
這是個石頭雕刻的小墜子,做成燒麥的模樣,精巧可愛。無論是外頭皮兒上的褶子,還是裡頭餡料的大米肉丁香菇,盡皆栩栩如生。
阿音歡喜不已,「給我了?」
「是。」俞林瑞看她笑得開心,就也開心起來,「早先我尋到的,只不過我不適合戴著。你這樣年紀的小姑娘剛好用得上。」
阿音當即就把腰上墜著的小玉佩拿下來,換上了這個掛在絡子上,還轉了轉身給他看,「怎麼樣?」
俞林瑞讚不絕口。
「多謝大哥。」阿音看他要走了,笑著和他揮手道別,「大哥你快點好起來啊。不然清明踏青都沒法一起了。」
「好。」俞林瑞揚聲應道。
阿音是真的很喜歡這個燒麥墜子,自那天收到后就一直墜在腰上,每天換衣裳換頭飾,這個腰墜也不換。直到入宮那天也還戴在身上。
看她這樣大家都很是無奈,就連性子沉穩如俞晗都忍不住笑著和她說起這事兒:「阿音你怎地佩上了這個?不過石頭做的罷了,和你這衣裳首飾都不搭襯。」
「我覺得挺好的。」阿音笑拿著那絡子晃了晃,小小的燒麥墜子跟著她的動作搖啊搖,「不是很可愛么?」
看她如此,俞晗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
此刻俞家的孩子們正一同往宮裡行去。女孩兒們在一輛大馬車上坐著,少年們則是騎著馬跟在外頭。
這輛車子雖然大,可五個人擠在裡頭還是有些局促。原本俞千雪說是要坐兩輛車子過去,誰料俞老夫人這次十分堅持,說讓大家坐一個便可。看祖母將她自己那輛大馬車拿出來使,俞千雪終究是沒敢再多說什麼。
此時見俞晗和阿音在那邊說笑,俞千雪輕嗤著與俞晗道:「她喜歡的話拿著就是了。左右是個黃毛丫頭,配飾如何也沒人去理會。丟不了俞家的臉面就好。」
俞晗見她說話夾槍帶棒,心中有些不喜,「都是自家姐妹,你何必如此?倘若你不願進宮去,覺得上次在宮裡落了臉面,那你大可以和祖父母說一聲不去就是。沒必要把氣出到旁人頭上。」
俞晗性子溫和,極少這樣嚴厲直接的指出旁人的不對來。也是俞千雪自打那日從宮裡回來后一直都這般性子,說什麼都愛刺上幾句。不然的話俞晗也不會對她這樣不滿。
俞千雪冷哼一聲盯著自己腳尖不搭理她了。
俞千蘭方才正和俞璃說著今日自己帶的吃食,聽聞俞晗和俞千雪爭執,她就停了話悄悄聽著。見俞千雪生氣,俞千蘭就幫自己的姐姐說話,與俞晗道:「我姐最近好著呢。大姐不必擔心。」
俞晗沒說什麼,挨著阿音坐了,並不再多理會。
過了許久馬車方才停下來。
這回依然是段嬤嬤來接她們,與上次不同的是,這回倒是將轎子抬來了。一共五個,她們幾個姑娘一人坐一抬轎子。少年們則是步行而入。
俞林瑞今日也跟著過來了。他的傷勢雖然未曾痊癒,不過也沒有太大礙。因著是皇後娘娘設宴,所以他強撐著來了這裡。
女孩兒們依次往轎子邊行去的時候,俞家少年護著她們過去,準備等姐妹們坐好了后他們再往俞皇后那邊走。
這時候段嬤嬤悄聲和大家說道:「今日鄭家也來人了。」
俞林瑞的臉色有點難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俞晗忙問:「怎地他們也來了?」
「是賢妃娘娘求的旨意。」段嬤嬤將事情大致講與他們聽。
原來是鄭賢妃聽說皇後娘娘要設宴,就央了皇上說要請自家孩子進宮來玩。
皇上初時沒有答應,後來不知鄭賢妃怎麼軟磨硬泡地,皇上終是允了。不過皇上當眾說了,皇後娘娘那邊想擺幾桌宴席都可,他都不干涉。但鄭賢妃這邊只准擺一桌。
只一桌的話,要麼是邀了家中男孩,要麼是邀了家中女孩兒,只能擇一方。
阿音問道:「今日來的是鄭家少爺還是姑娘?」
「姑娘們。」段嬤嬤道:「好似鄭少爺傷勢未愈不宜挪動,所以不曾過來。」
俞林瑞和俞晗暗鬆了口氣,神色輕快了許多。
俞千蘭哈地一聲笑。
俞璃問她笑什麼。
俞千蘭道:「其實鄭家一桌的話,還是來姑娘划算。要知道,來姑娘的話能好些個人,但是來少爺的話,就只能一個了。多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