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逃
設置v購買比例是百分之三十,防盜時間為12小時。到時自動替換馮氏又同她說了會兒話,直到有些乏了,才放她離開。
等韋姌從馮氏的房中退出來。夕照過來道:「從宮中請來的兩位嬤嬤已經在花廳等著了,還請小姐過去拜見。」
「勞煩姐姐帶路。」韋姌客氣道。
幾個人走到半路,陽月發現自己腰上的香包丟了,便跟韋姌說了一聲,返回北院尋找。哪知道她剛跨進北院,就聽裡頭兩個侍女在說話:「那個山野來的臭丫頭,還挺有兩下子的,哄得夫人十分開心。」
「賤民就是賤民,不過蹭了我們國公府的名頭罷了。」說話的正是之前在馮氏房中勸服湯藥的侍女,她狠狠道,「她想嫁給軍使,卻連我們二小姐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等二小姐回來,必定要她好看!」
「就是就是。野山雞還能比過鳳凰?軍使喜歡的明明是我們二小姐。」另一個侍女附和道,「到時候青禾你就可以跟二小姐一道嫁過去了。」
「不要胡說。」那個叫青禾的侍女羞紅了臉。
陽月心中不快,卻知道寄人籬下,不應該招惹事端。見那兩名侍女走了,她也不想再找什麼香包,直接回了花廳。
韋姌在上課,正襟危坐。阿爹和阿哥自小也費心教她許多,但都是些自然風物,歷史故事,她的記憶里,並沒有學過這些繁文縟節。韋姌長於山野,天性自由散漫,爬樹掏鳥蛋,偷酒烤野味,這些樣樣在行。但學著像千金小姐般一板一眼地坐卧行立,實在憋屈。
她每每露出一點不耐的神情,姓孫的嬤嬤就說:「姑娘是作為國公府的三小姐嫁給咱們大漢最厲害的男人,怎可以懶怠?」
另一個姓張的嬤嬤板著臉補了句:「到時候丟的可是國公府和蕭府的臉面。旁人會說姑娘是山野來的,不懂規矩。」
陽月聽了之後,聯想北院那兩名侍女嚼的舌根,心中更加難受,也越發地心疼韋姌。她知道這些漢人都看不起他們,認為韋姌是沒教養的野丫頭,上不得檯面。但韋姌在九黎時,也是堂堂的大巫女,自小備受呵護寵愛,便是那公子均,也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
等兩個嚴厲的嬤嬤走了之後,韋姌一下子躺在塌上,捶著自己酸麻的小腿:「月娘,這兩個嬤嬤好可怕!我這兩條腿都快沒知覺了。你快來幫我捶捶。」
陽月默默坐到她身旁,替她捶打著,低頭一言不發。
「月娘,你怎麼了?」韋姌爬起來,看到陽月眼睛紅透,捧著她的臉問,「誰將我的月娘惹哭了?」
「巫女……巫女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這種罪……」陽月抬手擦了擦眼角。
韋姌笑道:「瞧你,不過是被兩個嬤嬤說了兩句,我受得住的。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阿哥,免得他擔心,知道么?」
「可是巫女……」陽月還是心疼。
韋姌抱住陽月,不知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我明白。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一定會努力把它走好的。相信我。」
陽月破涕為笑:「嗯。」
「笑一笑才好看嘛。」
屋裡的歡笑聲傳到屋外韋懋的耳朵里,他背靠著牆,心中百味雜陳。這條路,一開始他便知道萬般艱難。途中王汾改道青州,昨日堂上周宗彥對韋姌冷言相待的時候,他都曾想過把妹妹帶走。但此刻,為著妹妹的這份心意,他決定當做全不知情。
……
王汾有公務在身,還得回去復命,在青州沒留兩日便領兵離去了。而韋懋怕韋姌不習慣,多停留了半月,直到九黎那邊來信說韋堃身體抱恙。他心中甚是挂念,也打算告辭回去了。
周宗彥出於禮節,還是備下許多禮物,要他帶回九黎去。韋姌親自將韋懋送出門,拉著韋懋的手臂不肯放。
韋懋也放不下韋姌,但事已至此,沒有退路了。他將韋姌拉到旁邊,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盒子交給她:「我經多番打聽,知道三叔公剛好在鄴都一帶販賣藥草,生意做得挺大。你若有事便拿著這個找他幫忙,捎給九黎的信也交給他帶回來。自己人總歸放心些。」
韋姌將盒子收在袖中,奇怪道:「三叔公?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個三叔公?」
韋懋握拳在嘴邊,清了下嗓子:「是遠房親戚,按照輩分我們該喊聲三叔公。他早年跟家中鬧了些不痛快,獨自出外闖蕩,如今也算是小有名堂。他離家時,你還不記事。不過他性格有些古怪,但從前欠過阿娘一份恩情,總之你有事去找他,他必定肯幫忙。」
「好,我知道了。」韋姌點了點頭。
韋懋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唯恐自己不忍心,便迅速上馬,吩咐隊伍啟程。
「阿哥,你多保重,替我問候阿爹!」韋姌用力地揮了揮手,韋懋抬手示意聽到了,卻再沒有回頭。
韋姌呆站在府門前,目送韋懋離去。從今以後,舉目四望,她當真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陽月痴痴地望著韋懋的背影,強打起精神,拉著韋姌的手道:「巫女,咱們快進去吧。外面天冷,別凍著了。」
韋姌回握住她的手,笑了笑。還好,她還有陽月。
夕照在旁邊咳嗽了一聲,皺眉盯著陽月。陽月連忙改口:「瞧奴婢,應該喊小姐的。」
夕照滿意地點了點頭:「小姐該去夫人那裡請安了。」
韋姌最後望了眼韋懋離去的方向,斂起傷情愁緒,跟著夕照進府了。
……
北院裡頭,馮氏正坐在銅鏡前,幾個侍女給她梳妝。韋姌給她行過禮,她溫和地笑道:「小姌,我今日好多了,想出門上香,你可願陪我同去?」
「當然願意。」韋姌擔心道,「只是您的身子……同父親說過了嗎?」
「這段日子我好多了。不過是出門上香,不用同你父親說。天緣寺今日有一場法會,我每年都不落的。」馮氏旋即轉向夕照,「你還愣著幹什麼?快給小姐換身出門的衣服。」
「是。」
夕照給韋姌換了身出門用的大袖水色綉銀色連枝紋裳裙,外罩披風,戴上幃帽。
馬車早已經等在府門外,還有一小隊士兵跟隨。
韋姌先扶著馮氏上了馬車,然後自己才坐上去。
馬車行過鬧市,今日晴空萬里,街上比韋姌剛來那日熱鬧許多。馮氏執了她的手,跟她說起天緣寺的法會。天緣寺古剎坐落在風景如畫的泰和山上。那裡山路坦闊,重巒疊翠,香火鼎盛。每到正月,周邊的百姓便會涌到天緣寺進香,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過了午時,馬車到了泰和山腳下,韋姌和馮氏換乘一人一頂小轎上山。
天緣寺便是在平日里,香火也是不斷的。韋姌扶著馮氏進了寺院,因為排場很大,周圍的百姓都難免側目議論。
馮氏在正殿拜訪了住持方丈,捐了香火錢,然後又跪於蒲團上進香禱告。
九黎並不信佛,所以韋姌只是和眾隨從一樣候在旁邊,四處打量。
等馮氏上完香,住持特意安排了西院僻靜的幾間禪房供他們休息,寺里也備下了可口的齋菜。因為下午才有法會,中午眾人便各自小憩。韋姌提前詢問馮氏,下午是否能不參加法會。她實在沒什麼慧根,聽那些佛法恐怕會聽到打瞌睡。馮氏豈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便笑著應允了。
韋姌放鬆地睡了個午覺,起身的時候,法會早已經開始了。她打開門出去透透氣,聽到正殿那邊傳來僧侶說道誦經的聲音,和雅清澈,周遍遠聞。
院子里,一個白須直到胸前的老僧正在掃地。
韋姌跟他打了聲招呼,老僧抬起頭來,看見韋姌時,驚得「阿彌陀佛」了一聲。
「大師這是怎麼了?」韋姌疑惑地問道。
老僧豎起手掌,低頭道:「貧僧不過一掃地僧,擔不起大師二字。不過貧僧略通於相面判命格,貴人這命格為貧僧生平所僅見,是以驚愕不已。」
陽月正端了盆水過來,聽到掃地僧的話,頓時來了興緻,追問道:「大師看出我家小姐是什麼命格?」
掃地僧琢磨著:「龍潛於淵,鳳祥於天,雙龍相爭……乃是極貴的面相。」
陽月笑出聲來:「龍和鳳……莫非指的是帝后?大師肯定看錯了,我家小姐已經許給蕭軍使了。」
掃地僧一凜:「蕭軍使……可是天雄軍那位?難怪,難怪。善哉善哉!」他說完這句,便專心地掃地了,無論陽月再怎麼追問,都不再開口。
回到禪房,陽月對韋姌說:「這掃地僧也是有趣,話說一半,故意吊人胃口。不過啊,八成跟那些江湖術士一般,見小姐好看,就胡言一通罷了。」
從前韋姌在九黎山時,每到山下鎮上採買,總會有幾個自稱算命的術士前來說一堆命格奇異的話,韋姌也聽習慣了。這世間集大成者,或有最後看破紅塵,隱於山寺之中的。這掃地僧的來頭也許並不簡單。但他所判的命格卻委實荒唐了些。韋姌並不放在心上。
馮氏屏退左右的侍女,拉著周宗彥坐於塌上:「人可安全送走了?」
周宗彥點頭道:「送走了……夫人知道是……?」
「嗯,霍甲說過了,是蕭鐸。」
周宗彥面容嚴峻:「他受傷極重,我讓霍元護送著由水路返回鄴都了。幸好沒叫楊信起疑,否則可就麻煩了。」
馮氏沉吟了下道:「我昨夜還擔心……既然是蕭鐸將人擄去,自然也不用怕使相那邊怪罪了。只是得讓小姌受些委屈,下人們只知她失蹤一夜,並不知內情。」
「受些委屈也沒辦法,此事干係重大,絕不能對外言明。不過那丫頭不是有你護著么?我聽說夕照今天還被你教訓了。阿寧,我記得你許多年都不曾發過火了。」周宗彥將馮氏的外衣整理好,親熱地喚她的小名。
馮氏靠在周宗彥的懷裡說:「她對我十分孝順,侍奉湯藥也盡心儘力,我回護她也是應該的。而且這段時日我觀察下來,總覺得她比惠兒或敏敏,更適合蕭鐸。惠兒性子太軟弱,敏敏太過任性。小姌怎麼說,也是我們周家的女兒了。」
周宗彥想起蕭鐸與他說的供長明燈的事情,猶豫著要不要告訴馮氏。但告訴了又如何?人在天涯,徒添傷感罷了。馮氏本就因著去年周嘉惠出殯時,周嘉敏未回來的事情,心中怪罪於她。
「韋姌是認來的,畢竟也不比敏敏……」
馮氏忽然哽咽起來:「國公爺,敏敏打小便得您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慧兒當初那般境遇,不嫁給蕭鐸又能如何呢?可她就因此拋下親生父母,不念姐妹之情……您說要這個女兒何用!」
周宗彥攬著馮氏安慰道:「敏敏的確是不懂事,但心中還是記掛著你我的。只不過使相這裡又一樁婚事壓下來,她心中難免不痛快。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很快會有消息的。」
馮氏邊擦眼淚邊道:「她不痛快又能如何?使相做的決定,何人能夠更改?難道那蕭鐸還真能一輩子等著她不成?算了,不提她!」
「不提不提。今日你也累了,我們早點歇息。」周宗彥應聲,不敢再惹夫人不快,扶著馮氏去了裡間就寢。
此後幾日,韋姌照例每天去北院請安,聽兩個嬤嬤上課。那日天緣寺的事情,漸漸便被遺忘了。
這日她上完課回到住處,聽到景牆那邊,兩個侍女在說話。
「你聽說了嗎?后蜀的皇帝好像病重,都不能理事。」
「啊,也不知道接下來是誰當皇帝。他好像連太子都沒冊立呢。」
「當然是公子均了。論才華,論長相,論民心,都是他最有資格繼承皇位呀。」
「你以為當皇帝是看長相的?他那六個哥哥都厲害著呢。」
韋姌聽完,一言不發地往前走,陽月追上去問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寫封信回九黎,問問大祭司后蜀的情況?」
韋姌搖頭道:「不必問了。」
「小姐難道就不擔心?」陽月嘆了口氣。
「擔心何用?我什麼都做不了。」
韋姌嘴上這麼說,可是當天夜裡還是失眠了。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孟靈均洗漱乾淨,穿戴整齊后的樣子,驚得說不出話來。她以前在《詩經》上讀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時候,想象不出這位君子的姿容。後來看到孟靈均,就知道當如是了。
初來九黎時,孟靈均一板一眼的,恪守規矩。韋姌嘲笑他迂腐,他竟然也不生氣,還與她說教起來。韋姌當時並不知道他是后蜀少主,自然不耐煩聽他那些長篇大論,還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木頭」。
那塊獃獃的木頭每天逼她看書練字,比阿哥阿爹還要認真。可書里那些枯燥無味的東西,在他的講解之下,變得生動有趣多了。韋姌開始每天都期待聽他說話,有時候托腮看著他,便想他長長久久留在九黎也是極好的。
後來,來聽孟靈均上課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偷偷向韋姌打聽他家中的情況,比如是否婚配。但韋姌從未聽他提起過半句,只當他是個孤兒。
沒過多久,蜀人找到九黎,跪在他的面前,喊他「殿下」。她這才知道她撿回來的這塊獃獃的木頭,竟然是后蜀的公子均。大名鼎鼎的后蜀第一美男子。
神技誠不欺她。
孟靈均要離開九黎之前,便向阿爹提了親。可當時阿爹有所顧慮,沒有立刻答應他。她記得他走的那天,自己躲在大樹后,看他在眾人的簇擁下騎上白馬,一身錦衣華服,高貴逼人。那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阿爹拱手與他告辭,他四處看了看,面露失望之色,遲遲不肯離去。
還是阿哥好心告訴他,她就躲在旁邊。他立刻下了馬,朝她狂奔過來。連他身上的華服廣袖勾到了殘枝,被劃出一道口子,他都不在意。
他抓著她的手臂,親吻了她的額頭。那時候她的心湖如露珠滾落,盪起陣陣漣漪。
他說:「姌姌,等我回來娶你。」
那之後,春來暑往,每當憶起此人,心裡便像浸了蜜般香甜。偶有書信,也是要輾轉讀上幾日,想象他一本正經寫這些字時的模樣。只不過,她終究沒辦法等到他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常圓。
***
古鄴都西依太行,北臨漳河,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數百年前東漢魏王修建此城,築有揚名天下的冰井,銅雀,金虎三台,煊赫一時。大象二年,古城被付之一炬,鄴民南遷至安陽建造新城,始為今日之鄴都。此後數百年間,鄴都經幾朝戰火洗禮,再不復往日六國古都的繁華。
後漢先帝建國之時,欽定鄴都為東京的陪都。同時鄴都也是天雄節度使蕭毅轄下的治所。
鄴都東城,蕭府。
碧瓦朱甍,湖如明鏡,樓閣掩翠。
前門有人高喊了一聲:「軍使回府!」府邸里幾扇厚重的大門次第打開:大門、屏門、桓門、垂花門,像壩上開了閘口一樣,僕從和侍女由內魚貫而出。
魏緒將蕭鐸從馬車上扶下,醫士和霍元跟在後面。霍元與堂弟霍甲追隨魏國公多年,也算見過世面,但第一次見到恢弘的蕭府和這樣大的排場,還是發自內心的震撼。
蕭府的管家高墉上前拜道:「軍使,您可算回來了……這是怎麼了?」他見蕭鐸外面披著鶴氅,裡頭左手臂吊著,行走間還需要魏緒攙扶,不由地問道。
蕭鐸抬起右手道:「受了點傷,不必驚動內院。」
高墉應了聲是,前頭領路。待到了中庭,見幾名僕從侍女跪在地上,蕭鐸便詢問高墉,高墉湊到他耳畔小聲道:「使相去京城了。他一走,二公子就鑽進了酒窖里。幾日了,都不肯出來。」
蕭鐸會意,斂眉道:「我勸勸他,你們都下去吧。」
那邊的下人們早就跪得渾身酸軟,又束手無策,得了蕭鐸的赦免,立刻行禮退下去了。
魏緒不放心,蕭鐸讓他搬了條凳子放在酒窖的入口邊,也讓他下去了。
等蕭鐸坐好,對著酒窖喊道:「仲槐。」
酒窖裡頭,正趴在泥石地上醉生夢死的人彷彿動了一下,微微抬起頭頭來。
「因為婚事?」蕭鐸接著問道。
蕭成璋用拳頭捶著地面說:「我心悅羅氏女,父親說她是寡婦,入不得我蕭家門,非要我娶王家的小姐。我不願,父親就不讓我出府見她。」
蕭鐸沉默了一陣,緩緩說道:「你明知,你我的正妻必須由父親指定。你喜歡羅氏,納了當妾室便罷了。」
「可阿英她性子剛烈,必定不願意。大哥,父親一向最為看重你,你替我說說情,可好?我真的不喜歡那個王家的小姐。」蕭成璋懇求道。
蕭鐸抬頭,望著天邊的流雲,淡淡地說:「我連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如何能夠幫你?父親說過,蕭家的男兒,當志存天下,而不該耽於情愛。你早日認清這點,心中也會好過些。你這副樣子,若被父親知道了,恐都不會讓你親近那羅氏。出來吧,酒喝多了傷身。」
蕭鐸說完,便單手撐著膝蓋,費力地站起身,慢慢地走回自己的院子了。
蕭成璋的生母薛氏從景牆後走出來,輕「嗤」了一聲,侍女回香道:「姨娘,軍使幫著勸二公子,是好事呀。」
薛氏輕拂衣袖,哼了聲:「你知道什麼?他當然不希望我兒娶禮部侍郎的千金,繼續跟那低賤的羅氏女糾纏……使相也不知怎麼想的,居然給我們大漢最赫赫威名的蕭軍使弄了個山野女子相配,哈哈,想想我就覺得很好笑。」
回香低頭不敢言語。她知道薛氏一向不忿蕭毅待蕭鐸這個養子比親生兒子還要好。但薛氏也不過是個側室,她雖心中不平,平日不敢露於臉上。
這時,酒窖的門終於打開,蕭成璋披頭散髮地從裡頭爬出來。薛氏連忙跑過去扶著他:「我的兒,你可終於捨得出來了!為娘的這幾日吃不好睡不著,你可知道?」
「娘,我想通了。」蕭成璋怏怏地說,「我會聽從父親的安排。」
「這就對了。那可是禮部侍郎的千金,哪裡不好了?」薛氏拍了拍蕭成璋的胸口,「回香,把二公子扶回去。」
「是。」回香連忙上前,扶著蕭成璋回屋了。
她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韋姌,顫顫巍巍地迎上去,拉著韋姌不停地說:「像啊,真像啊!你們瞧她,生得跟惠兒和敏敏可像?」
旁邊的人不好忤逆她的意思,只得點頭附和。
韋姌一頭霧水,她與這周夫人可是初次見面,一時拿捏不好分寸。恰好,韋懋和王汾走過來。王汾向馮氏行過禮之後,小聲對韋姌說:「周夫人精神不大好,你且順著她的意便是。」
韋姌點了點頭,見馮氏身子單薄,雙手凍得冰涼,連忙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來,加在她的身上:「讓您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