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王不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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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將至,韋姌跟陽月做了兩個九黎的紅燈籠,欲掛在屋門前。一個侍女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蹲身行禮:「小姐!鄴都那邊來消息了!說是蕭軍使已經回到家中,使相派人跟國公爺談婚期呢。」
韋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收起,不知為何心中竟有點排斥,所以沒有接話。
陽月替她開口問道:「那婚期定了什麼時候?」
「鄴都那邊說越快越好,使相的意思是過了元夕,就儘快把小姐送過去。奴婢奉國公爺的命過來報個信,請小姐心裡有個準備。」
韋姌沒想到蕭鐸非但不介意她曾被人擄走一夜,反而把婚期提前了這許多。沒有幾日便是元夕了。
韋姌也沒興緻再掛燈籠了,只是默默地回到房間,坐在桌子旁發獃。這些日子過得太平順了,她幾乎就要忘記了前面還有什麼在等著她。此時婚期迫近,她才感覺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
一個殺了數千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將女戰俘隨意賞給部下玩弄的男人,必定渾身戾氣,極難親近。任憑那兩個嬤嬤說破了嘴皮子,什麼軍使器貌英偉,龍章鳳姿,她是半點也不信。
萬一成親那夜,他便狂性大發,要殺了自己,或者看她不順眼,將她隨意賜予手下……那她該如何應對?她雖然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也不喜歡英年早逝,更不喜歡死得太難看。
韋姌敲著腦袋,愁眉不展,陽月坐在她身旁嘆道:「小姐可是怕了?」
韋姌嘴硬道:「我不是怕,只是有些緊張。畢竟婚期突然提前了。」
陽月也不戳穿她,只說:「奴婢這幾日混在洗衣房,倒是聽了些事情,小姐想不想知道?蕭鐸在漢人的眼裡,與在我們眼中是大不同的。」
「怎麼說?」
「奴婢聽說,蕭鐸原本是蕭毅的內侄,應該喊他一聲姑父。幼年時,蕭鐸家中出了變故,父母雙亡,他的姑姑柴氏剛好沒有生育,便將他過繼到膝下,認為兒子。蕭毅年輕時候酗酒好賭,不過是澤潞節度使李繼韜麾下的一名牙兵,還因殺人坐過牢。蕭鐸小小年紀,為貼補家計,便出去販茶賣貨,十分懂事。」
韋姌想到阿哥和阿爹口中那個成熟穩重,精於謀略的蕭使相,很難與陽月所說的這個走馬鬥雞的年輕人聯繫在一起。而那個戰功赫赫的天雄軍指揮使蕭鐸跟小小的賣貨郎也完全掛不上鉤。
陽月接著說道:「至於與后蜀的那一戰,據說並不全是為了他原來的夫人,具體的原因,恐怕只有天雄軍的將領才知道了。當時守城的后蜀將士負隅頑抗,城破之後還率軍在巷弄中死戰,導致後漢的軍隊亦是傷亡慘重。蕭鐸本有意放蜀兵一條生路,哪知他們非但誓死不降,還說活著便會殺光漢軍,蕭鐸這才下令將他們全部殺死。那些女戰俘的事,也與蕭鐸無關。是天雄軍的一名將領趁蕭鐸不在營中,擅自做主,事後蕭鐸也將那名將領斬首示眾了。」
韋姌點了點頭,這麼說,那些傳言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她們還說中原連年混戰,朝代更替頻繁,其實屠城殺人的事屢見不鮮。蕭鐸若真是如世人傳言的那般可怕,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投奔效忠於他呢?畢竟年紀輕輕就能做到指揮使這樣的高位,憑的都是真本事。」
韋姌讀過歷史,知道在亂世當用重典。她先前在九黎,對族民們恐懼蕭鐸的事耳濡目染,先入為主地否定了蕭鐸,卻忘記了在所處的這個時代背景下,蕭鐸所為也無可厚非。
中原大地連年割據混戰,天下都在等一個明君聖主出現。
她雖不見得對蕭鐸立刻改觀,但好歹不是畏之如同猛獸蛇蠍了。也許小心與他周旋,她還是能撿回條小命的。
正月十六,周宗彥派霍甲送韋姌嫁往鄴都。
韋姌穿著喜服,去北院拜別馮氏。馮氏拉著她的手,依依不捨道:「小姌,好好照顧自己,缺什麼就派人回來說一聲。」
這短短時間的相處,韋姌已經把馮氏視作親人,她跪下磕頭道:「母親多保重。女兒無法再在您膝前盡孝,惟願您平安康健。」
馮氏忍不住落淚,與韋姌抱在一起,哭作一團,直到周宗彥派人進來催促。
馮氏又親自將韋姌送出府。
周宗彥見馮氏出來,連忙將披風解了為她披上:「外面風大,夫人出來做什麼?」
馮氏瞥了他一眼,只管把手上的玉鐲摘下來,要套在韋姌的手上。
「母親,萬萬使不得!」韋姌推拒。
「拿著,這是母親添給你的嫁妝。你姐姐出嫁的時候,也是如此。」馮氏拉著韋姌,當著眾人的面,將玉鐲套在了她的手上。
韋姌知馮氏的心意,萬分感激,跪下行了個長禮。
周宗彥也沒說什麼,只道:「時候不早了,上路吧。」
陽月扶著韋姌上了馬車,韋姌掀開車窗上的帘子,伸出手拉著馮氏:「母親,您身子不好,趕緊進去吧。若有機會,我一定回來探望您。」
馮氏握著她的手,連聲應好,涕淚漣漣。這一幕母女情深,映在了許多人的腦海里。以至於此後無人再敢說韋姌只是周宗彥認下的義女,在魏國公府裡頭無半點分量。
青州前去鄴都,途徑淄州,齊州,博州,路上大概是半月的路程。淄州和齊州還是平盧節度使楊守貞所轄,但到了博州便進入了天雄節度使的轄區,何況鄴都那邊還專門派了人到博州接應。
來接應的人是蕭鐸麾下的都虞候魏緒,乃是一員猛將。他親率五十名部眾,已從鄴都出發。
到達齊州的那一夜,天色已晚。因為下午有小雨,耽擱了行程。客棧里沒有空餘的房間,霍甲便命人去問問齊州刺史,官邸可否借用一夜。齊州刺史聽說是魏國公府的送親隊伍來了,也顧不得睡眼朦朧,推開身邊的小妾就火燒火燎地跑到霍甲面前,畢恭畢敬地把一行人引到官邸去了。
官邸還算乾淨整潔,陽月燒了熱水端來給韋姌:「時候不早了,小姐簡單梳洗下就睡吧。奴婢知道小姐愛乾淨,但出門在外,沒辦法那麼講究。」
韋姌點了點頭,梳洗完便上床休息了。但她睜著眼一直睡不著,眼見著離鄴都越來越近,她心裡的不安也越來越重,有時候甚至有一走了之的衝動。
可想到九黎,想到阿哥阿爹,她只能咬牙忍著。
後半夜,韋姌被一片嘈雜聲吵醒。她下意識地喚了聲「月娘」,卻沒聽到回應。接著房間的門猛地被撞開,她驚坐起,帳外黑蒙蒙的,彷彿有一個人跌跌撞撞過來。
「誰!」她連忙拿過放在一旁的外衣迅速披上。
「美人……美人是我。」帳外飄過來一陣酒氣,聲音聽著熟悉。
那人掀開帳子,竟是楊信!
韋姌下意識地往枕頭底下摸了摸,摸出一把匕首來:「你別過來!」這匕首原本是打算用來對付蕭鐸的,沒想到在此處派上了用場。
她的手在劇烈地發抖,匕首都要拿不穩,心底的恐懼蔓延至全身。她深知自己不是楊信的對手,這麼做是不自量力。
「美人,蕭鐸那廝心中另有所愛,你嫁過去,也是守活寡。倒不如跟了我,我定會好好疼你,視你如珠如玉,如何?」楊信說著便撲過來,韋姌順勢劃了他的胳膊,翻身躲開,就要掀開簾帳逃出去。
楊信倒在床上,捂著手臂,不緊不慢道:「這齊州是我楊家的地盤,你能逃到哪裡去?那些與你同來的人,性命可都捏在我手裡。」
韋姌只覺得兜頭一盆冷水,不得不停住了。
「楊信,我是魏國公府的三小姐,蕭鐸之妻,你這麼做,可有想過後果?」她抑制住聲音中的一絲顫抖,鎮定地說道。
楊信高傲地笑道:「我並不怕蕭鐸,更不怕魏國公府。不過是聽說了一件事,不得不來找你求證。」
「什麼事?」韋姌耐著性子與他周旋。
「我聽說,有件傳國重器藏於你九黎山中。可有此事?」
韋姌的心突突跳了兩下,平靜地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九黎族避世而居,一向與世無爭,哪來什麼傳國重器?」
楊信笑了一聲,起身走到韋姌面前:「我若無確信的證據,也不會貿然來此,此話當然是你九黎族人親口傳出的。你身為大酋長之女,自然也是下一任大酋長的人選之一,你會不知道此事?韋姌巫女,我的耐心有限得很。」
「我不知道。」韋姌堅持。
楊信捏著她的下巴道:「我本想著你生得如此花容月貌,用強的終究有些不忍心。但你如此嘴硬,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若我將你折磨一夜,到了明日,你的答案還會不會是一樣的?」
韋姌連腳趾都在發顫,可仍倔強地望著楊信。她從未體會過這樣的恐懼。就彷彿有個巨大的黑洞,在一點點吞噬她的身心。
「我最後給你個機會,你若乖乖說了,我便饒了你。」楊信手上用力,韋姌卻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問多少遍,我的答案都一樣。」
楊信一愣,隨即面露猙獰:「沒想到你倒挺有骨氣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章德威不是回來了?他跟章德威辦不了這事?」蕭鐸皺眉問道。
高墉尷尬地一笑:「軍使有所不知,兵馬使剛回來,就為著魏都頭要處理那幾匹老戰馬的事,跟魏都頭急紅了眼。眼下兩人互不說話,李大人才希望軍使出面,他倆才能湊到一處。」
蕭鐸面露不悅之色,高墉連忙補充道:「李大人還說了,馬場那邊視野廣闊,空氣也好……或者,軍使可以帶上夫人出去走走?」
蕭鐸凝神想了想,說道:「過兩日吧。等母親好一些。」
「是。那小的這就去給李大人回話。」高墉轉過身,長吐一口氣。心想李大人果然厲害。眼看軍使就要翻臉了,就這麼一句話,又把氣氛給扭轉過來了。要不怎麼都說李大人是軍使肚子里的蛔蟲呢?
蕭鐸回到屋中,韋姌停了筷子正在等他,等他復又坐下后才重新捧起碗。以前蕭鐸獨自一人吃飯,生活起居都是朱嬤嬤照顧,從不講究。可跟她在一起之後才發現,吃飯有人陪伴,也是種樂趣。
他開口道:「過幾日我要去趟郊外的馬場。可能需要兩三日的工夫才能回來。」
韋姌不知道蕭鐸為何突然要報上行蹤,只應了聲:「軍使出門在外,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她剛說完,又聽蕭鐸問道:「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韋姌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當下愣了愣。這個時代雖沒有那麼嚴格的男女之防,也沒規定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是他公事的時候帶著自己總歸不妥吧?韋姌其實也想出去走走,又不願給蕭鐸添麻煩,只柔聲道:「多謝軍使一番好意,不過想必有諸多不便,我還是不去了。」
蕭鐸給自己倒酒:「不會。讓綉娘為你趕製一身男裝,做好了我們就走。」
他都這麼說了,韋姌自是順從地答應了。她心中還是有些期待的。畢竟來了鄴都以後,除了那次上街找過顧慎之,她一直都呆在這座小小的院子里,著實呆得有些無聊了。
蕭鐸邊喝酒邊偷瞄了一眼韋姌,瞧這神色,應該是歡喜的吧?
韋姌也不經意間看了看蕭鐸的手腕。不知為何,他一直戴著忘憂草結。她想開口要回來,又顯得自己很小氣,到底是送給他了。可萬一他哪天不要了,就隨手扔了了呢?他雖未必看得上這個,她卻十分寶貝。
吃過飯,北院那邊傳來消息,說柴氏醒了,要見韋姌。
韋姌很意外,匆匆換了身衣服,便要去柴氏的住處。剛跨出門,就看到蕭鐸背對她站在廊下,淡淡地說:「其他人留下,我與夫人同去。」說著,伸過來一隻手。
他的手掌很大,布滿老繭和裂痕。與他俊朗的外表所不同的這雙手,似乎揭示著他艱辛努力的過往。印象中,孟靈均的手異常地光滑漂亮,毫無風霜的痕迹。她當時一定是傻了才會以為他是什麼貧苦人家的孤兒。
蕭鐸見韋姌不動,上前親自握了她的手,牽著她往前走。
韋姌僵了下,卻沒有擺脫他。這雙手雖然粗糲,但卻很暖。
秀致給陽月遞了個歡喜的眼神,陽月笑了笑,心中也說不出是悲是喜。按理來說,來後漢的時候,就做好了蕭鐸會冷落韋姌的準備,眼下蕭鐸不僅沒有冷落,瞧著還有幾分上了心,應當不是壞事。不過,對於韋姌來說,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還要與他共處一室,小心周旋,卻並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
韋姌跟蕭鐸走過花園,路上下人們照常行禮,卻在他們過去之後,立刻湊到廊下,像麻雀一樣議論起來:「剛才我沒看錯吧?軍使是牽著夫人嗎?」
「沒錯,我看了好幾眼呢!」
「了不得啊,這才成親多久!從前那位夫人,成親幾年都沒見過軍使幾面吧?」
「搞不好啊,這九黎族會什麼巫術!把軍使給迷惑了。」
其他人紛紛附和,深覺得有道理。否則怎麼解釋軍使這段時間來的反常?高墉走過來咳嗽一聲,侍女們連忙站好:「總管。」
「是不是都很閑?這個月的月錢都不想領了?」
侍女們吐了吐舌頭,立刻做鳥獸散,各忙各的去了。
***
柴氏的屋子比韋姌的大上一倍,床上的簾帳用的是藕色暗紋,蓮心銅鉤,床旁邊是掛衣服用的雲頭衣桁。床前的屏風是墨色山水,意境高遠。
東西兩壁皆開窗,東壁置塌,榻上放著憑几。旁邊的鶴膝桌上放著青釉蓮花紋瓶,瓶中插著幾枝紅梅。西璧放置一書案,案上文房俱全,還有香爐和香盒。
柴氏躺在床上,秋芸上前說韋姌和蕭鐸過來了,她閉著眼睛道:「讓他們過來坐吧,奉茶。」
蕭鐸坐在左側,韋姌坐在右側,秋芸扶著柴氏坐起來,在她背後塞了幾個軟枕,便退出去了。柴氏臉色微白,頭上纏著額帶,精神還未大好。
她先轉向蕭鐸:「我不過傳你媳婦說幾句話,你也要巴巴地跟來。」
蕭鐸不動聲色道:「只是聽說母親醒了,著急來探望。」
柴氏笑了笑,看向東壁那邊:「茂先,這松紅梅我看著有些膩了,你去花園裡摘些別的花來給我。」
蕭鐸微怔,這是鐵了心要支開他了。不過母親向來極有分寸,哪怕不喜歡韋姌,也不會如薛氏一般,做些不入流的事。這點他還是很放心的。於是他順從地站起來,大步走出去了。
待他走了,柴氏才說:「茂先的性子素來冷淡,沒想到對你倒大不一樣。我也不知該替你歡喜,還是擔憂。」
韋姌抬起眼眸,見柴氏手肘搭在身後的軟枕上,目光直直地看過來:「我聽茂先說昨夜是你引薦了神醫,這才救了我的性命。今日找你來,除了表示感謝,還要與你說幾句真心話。我平日里待你那般,並不是對你有什麼偏見。而是這深宅大院裡頭,我作為主母,得一碗水端平。苛待誰或是親近誰,都會影響內院的平衡,你明白嗎?」
韋姌點了點頭。大概就像小時候阿爹給他們兄妹三個分東西吃,分量從來都是一模一樣。不爭長短,也就能和平相處。
柴氏接著說道:「相同的道理,茂先對你好,一樣會招人嫉恨你。但他是那樣護短霸道的性子,旁人不敢輕易招惹。只是你應當知道,他心中是有別人的。若有一日茂先對你淡了,你可有想過自己的處境?」
「大概就是牆倒眾人推那樣吧?」韋姌小聲道。
柴氏從韋姌第一日素衣前來請安的時候,便知道這個姑娘心中如同琉璃般通透。很多時候,她都覺得,這個姑娘比周嘉敏更適合蕭鐸。
韋姌忽然起身,跪在柴氏的床邊道:「夫人,我知道軍使並不愛我,這個正妻的位置也不該屬於我。但我此行千里迢迢來到鄴都,為的是保我九黎一族的平安。所以在族人得到軍使的庇護前,我只能努力呆在他的身邊,顧不了那許多。」
柴氏的眼神變幻莫測,良久才嘆道:「你能同我說這些,我很高興。你我同為女人,我不會為難你。我所能告訴你的是,茂先是個極其重情的孩子。你若能入得了他的眼,得到他的心,他必定會護你和你的族人一世周全。但你要記住,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無論你想怎麼做,萬不可傷害到他。否則,我不會輕饒了你。」
韋姌鄭重地行了個禮:「謝夫人指點,韋姌謹記於心。」
柴氏望著她笑了:「這模樣真好,性子也好。你先起來,往後還是叫我母親吧。」
……
蕭鐸拿著幾支新折的桃花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韋姌跟柴氏十分平和地說著話。柴氏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韋姌抬手比劃著什麼,像說到有趣的地方,兩人都笑了起來。
氣氛很好。那張生動明媚的小臉,他從未見過。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他記得她的小名,好像就叫夭夭。
他走過去將梅花抽出來,換上了新鮮的桃花,轉身問道:「母親,這樣如何?」
柴氏聞言看過來,點了點頭:「好。這桃花我喜歡。」
蕭鐸走過去,說道:「母親身子剛好些,說了這許久的話,想必也累了。我跟韋姌先回去,改日再來探望您。」
「也好。」柴氏揮了揮手,「你們去吧。」
從柴氏的住處出來,蕭鐸特意換了條路,途徑桃林,花開勝錦。蕭鐸抬頭看了看樹枝道:「你在此處等我片刻。」言畢,人便轉進了桃林,消失不見了。
韋姌依言停住腳步,也沒在意蕭鐸,只是想起剛才與柴氏的對話。她知道在柴氏的面前,自己費盡心思去隱瞞,還不如說實話。柴氏當初能夠選擇蕭毅,是怎樣的眼光和魄力。如今有她坐鎮蕭府,蕭家的男人才可放心在外頭打拚。所以縱然在這蕭府裡頭,韋姌真的微不足道,但也希望獲得柴氏的認可。雖說柴氏將來待她未必會有不同,但經過今日的談話,她已經知足了。
一陣風吹過,頭頂的桃樹上落下很多花瓣,紛紛揚揚的,像粉色的雪。韋姌抬起手,粉嫩的花瓣便落在她的掌心,嬌小可愛。這個時候,蕭鐸拿著花枝走過來,桃花落了他滿頭滿身。剛毅的男人和粉色的花瓣,形成鮮明的對比,顯得有些滑稽。
韋姌疑惑地望著蕭鐸,蕭鐸在那花枝上仔細挑選,然後摘下一朵最大最美的花來,抬手插入她的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