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 進軍遼東(10)

第三十七節 進軍遼東(10)

庄河縣城,日本關東軍東部戰線臨時指揮部。

在牆壁上掛著的巨大軍用地圖前面,關東軍司令官立花小一郎站在那裡,眉頭緊緊地纘在了一起:從朝鮮趕來的第二軍兩個師團、五萬餘人的援兵,僅僅在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裡就全軍覆沒了!

因為關東軍空軍的偵察飛行並沒有中斷,所以他才得以最先知道了這個消息。這個消息簡直讓他無法相信,當時還以為是那個飛行員看走了眼呢!

他派出去的襲擾敵人後勤的兩個最精銳的中隊,到現在為止也只回來了20多個人。這些人都是在菲律賓特種部隊的槍口下僥倖逃生的幸運兒。這些人帶來的消息,又讓立花小一郎大吃了一大驚。這時候,他才對敵方軍隊的強悍戰鬥力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

日本第二軍是立花小一郎和整個關東軍的希望所在:日本參謀部和關東軍本來都指望著這支生力軍能夠扭轉遼東的戰局、給未來的談判增加一些籌碼。至於取勝,不論是日本參謀部還是關東軍本部,誰也沒有做這樣的夢:失去了海軍優勢的日本軍隊已經在戰略上失去了先手,與進可以攻、退可以守的菲律賓軍隊相對抗,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

但是大家都明白,談判不過是較量雙方實力的另一個戰場而已。要想在談判中得到利益,首先要在戰場之上佔據一定的優勢。如果戰場上是「兵臨城下」的結局,那談判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可是,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撮由5萬多人組成的救命稻草,在敵人鋪天蓋地的猛烈炮火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敗得這樣乾脆和徹底,這是日本陸軍自「明治維新」以來從未有過的「戰績」!

縱觀整個遼東的形勢,現在的關東軍處於十分不利的態勢:營口、金州、庄河、普蘭店、瓦房店、蓋縣,這六個必保的戰略要地,已經把5萬餘關東軍部隊完全分散了。雖然是為了保護這些戰略要點,但是依據目前的形勢,如果單獨看任何一個地方,關東軍又在局部處於絕對的劣勢!挾勝利之威的菲律賓兩個師、兩萬餘陸軍精銳,絕對不是駐守任何一個戰略要點的關東軍可以相抗衡的!

從現在的形勢上來看,15000餘日軍被團團包圍在了金州。而營口、庄河、普蘭店和蓋縣等地均遭到敵人海軍艦炮的轟擊,誰也無法準確判斷出來敵人的登陸地點究竟會選擇哪裡。這就是海軍的優勢所在:日軍必須被動地防守各個戰略要地,而菲律賓海軍的陸戰隊卻可以在海上四處遊盪、對這些戰略要地形成戰略上的威懾。這樣一來,關東軍的大部分兵力只能做被迫的防禦,而機動兵力卻幾乎沒有了。

可是敵人畢竟是遠征之軍,必不耐久戰——對手的這個劣勢,立花小一郎看得十分清楚。只要關東軍能夠守住營口、金州、普蘭店和蓋縣這四個戰略要地哪怕只有十天的時間,只要關東軍能把南滿鐵路始終控制在自己的手裡,敵人進攻的鋒芒就會過去,他就有可能把敵人逼迫到談判桌上來解決遼東的問題!這是他現在能夠預想出來的最好結果了,前提當然還是取得軍事上的勝利,最次也要個不敗的結果!

「除非......改變現在固守的作戰思想、變被動防禦為機動防禦!否則,我軍必將被擁有機動優勢的敵人各個擊破!」立花小一郎在地圖前面研究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他揮手叫來了參謀:「傳達我的命令:立即放棄庄河縣城,在庄河的所有部隊立即集合,分成兩隊趕往普蘭店和蓋縣,增援這兩地的防守部隊!」

「哈依!」參謀剛剛轉身要走,立花小一郎又喊住了他:「通知高橋次郎大佐為我準備一架飛機,我要立即趕往營口指揮部。另外,你再次向各部隊下達嚴令:一定要嚴格軍紀,絕對不允許在撤退的時候發生燒殺、搶劫、強姦等惡**件!」

看著參謀離去的背影,立花小一郎深深地嘆了口氣: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頭啊!現在看來,遼東,他的關東軍是守不住了。如果關東軍再戰敗,估計日本還要搭上南滿鐵路的路權!而且敵人的規矩他也是知道的,他實在不願意因為這種「小事情」,在將來的談判中為日本引來不必要的「大麻煩」。

菲律賓海軍已經控制了整個旅順和大連地區,立花小一郎要實現這個「固守」的目標,關東軍能否保住金州這個咽喉要地才是至關重要的:金州地處半島南端的狹窄地帶,是陸上通往旅順的咽喉,同樣也是從關東州進入遼東腹地的咽喉。如果日軍把金州控制在手裡,南進可以威脅旅順港、北退可以迅速沿著南滿鐵路線撤往普蘭店、瓦房店和蓋縣。從現在的整個戰場態勢來看,如果菲軍攻克了金州,日軍就陷入了被菲軍從南北兩面夾擊的被動局勢,失敗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金州守軍是日軍第九師團的五個聯隊,有一萬五千多部隊駐紮在這裡。這支部隊的指揮官由日本「關東廳廳長」、第九師團長橋本勝太郎中將親自擔任,由此可見關東軍對金州的重視程度。橋本勝太郎在日軍中以善守而聞名,他把防禦的重點放在了能夠控制金州的制高點南山(扇子山)上。

實際上,遼東戰役的第一炮就是在金州開始的:一直駐紮在大連和旅順地區的菲陸軍獨立團,配合海軍陸戰隊第一營向金州發動了進攻,標誌著遼東戰役的開始。但是,他們僅在順利佔領了金州外圍之後,就立即停止了步兵進攻,轉而使用各種火炮對金州和南山進行不間斷射擊。

1904年5月初在這裡進行的日俄戰爭中,日、俄軍隊最慘烈的一場戰鬥就是南山之戰:當時,日軍在猛烈炮火的掩護下對金州和南山發起了猛攻。那時侯的日軍僅有少量進口的法國輕機槍,而俄軍已廣泛配備了殺傷力極大的馬克沁重機槍,並且有堅固的防禦工事。當一波又一波的日軍吶喊著沖向俄軍陣地時,迎接他們的是密如雨點的子彈,戰鬥變成了屠殺。但日軍不為屍山血海所動,毫無畏懼決死衝鋒,終於在當天下午攻克了南山陣地。

此時,日軍付出的代價已超過了4千,以至於在上報傷亡數字的時候,上級主管竟認為多寫了一個零!反觀防守方俄軍的傷亡卻僅有1千1百多人,但他們卻敗退而走。俄軍與其說是被打跑的,倒還不如說是被視死如歸的日軍給嚇跑的。從此,日軍把南山之戰當做了經典戰例,也是在日軍流行的「鋼鐵要用肉彈來碰撞」理論的最佳佐證。

橋本勝太郎當然知道金州的重要性,更清楚南山制高點在整個金州戰局中的重要作用。所以,他早在日軍退守金州之時,就在南山上修築了縱橫交錯的各種明暗堡壘、戰壕和防禦工事。現在的南山之上,到處都是日軍機槍的射擊口和明、暗結合的嚴密火力網。對於守住南山,橋本勝太郎是信心十足的。只要南山陣地不失,日軍就可以把菲律賓軍隊卡死在金州南面!

菲軍連日的炮火只把日軍南山陣地表面的戰壕和一些暴露在外面的工事摧毀了,卻並沒有對日軍構築于山腹中的防禦體系造成大的傷害。要想真正佔領南山,菲軍必須用衝鋒的方式讓敵人的所有火力點全部暴露出來,這必然會以付出巨大的傷亡為代價。

早在吳志明率部圍殲日軍第二軍的時候,遼東戰役前線指揮部的參謀們就已經拿出了好幾個進攻金州的作戰計劃。但是在每個戰役計劃之中,預計的傷亡數字都在2000—5000人之間。可是不論作戰計劃做得如何出色,這巨大的傷亡數字也是吳志明根本無法接受的。經過再三考慮,進攻金州的計劃被他暫時擱置起來,他準備等圍殲日本第二軍的北部戰役結束之後,再考慮如何解決金州。

現在,日本第二軍已經被徹底解決了,進攻金州就被提上了議事日程,成了當務之急。因為任何一個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明白:打通金州咽喉、發動南北夾擊,當然是最理想的快速解決遼東戰事的作戰方案。

事情往往有著驚人的巧合之處:輕鬆進入了庄河縣城的吳志明無巧不巧地把指揮部設在了立花小一郎剛剛離開的地方。僅僅在一個小時以前,立花小一郎還在這裡苦思著對策。而現在,卻是他的對頭吳志明在這裡考慮怎麼解決他的部隊了。

吳志明的眼睛盯著面前的巨大沙盤,旁邊的劉雲江和林波也不措眼珠地盯著沙盤,好象那裡有美女在吸引他們一樣。許紹周和幾個參謀則安靜地站在一旁,隨時等候著三個將軍給他們下達命令。

良久,吳志明終於率先打破了沉默:「為了一個小小的南山而犧牲這麼多士兵的生命,這樣的勝利我不需要!給陳雨司令發報,問問海軍軍艦的主炮是否可以覆蓋南山高地。如果可以,就把南山給我炸平了!」

林波擺手制止了正要出去的參謀:「不用問了,海軍軍艦的356MM主炮肯定夠不到南山,因為那附近的海域並沒有適合重型軍艦停泊的地方,除非我們造一個深水港口出來。」

劉雲江搖了搖腦袋,嘆息著說道:「唉,要是有空軍就好了,就不用陸軍弟兄們去拿身體來試敵人的火力點了。就是有溫壓彈和鑽地彈也行啊,如果有了這兩樣東西,哪裡還輪得著我們在這裡浪費腦細胞!」

幾個參謀聽得一頭霧水:溫壓彈和鑽地彈是什麼東東啊?而吳志明聽到劉雲江的話,眼前卻突然一亮:「沒有溫壓彈和鑽地彈,我們還可以用燃燒彈嘛!」

劉雲江和林波也興奮起來:「對呀,我們可以火燒南山!」這個道理是非常明顯的:燃燒需要氧氣,瞬間的燃燒能消耗掉大量的氧氣,可以造成局部地區的短時間嚴重缺氧!沒有了氧氣,地洞里的日軍就無法生存了!這與溫壓彈產生的效果是相似的。

吳志明連忙叫過許紹周:「立刻給陳雨司令發報,詢問海軍現在有多少燃燒彈!噢,還有汽油的數量!」

「是!」許紹周連忙敬禮跑了出去。

吳志明把劉雲江和林波招呼過來:「咱們現在研究一下北部戰線的問題:我的意見是先打瓦房店,把南滿鐵路攔腰斬斷!同時由海軍陸戰隊負責佯攻營口、普蘭店和蓋縣,牽制那裡的日軍。然後我們再兩面開花,分頭攻擊普蘭店和蓋縣。」

劉雲江若有所思地說道:「恐怕日軍等不到那個時候就要求談判了,遼東的戰鬥也就結束了。」

林波仔細觀察著沙盤,比量了好一會兒,也贊成地說道:「如果我們佔領了金州和瓦房店,日軍就敗局已定了,他們的確沒有辦法再打下去了!」

吳志明搖頭說道:「戰爭多一半打的是後勤補給。除非我們切斷日軍的南滿鐵路運輸線、讓他們失去補給,否則他們絕對不會投降!」

劉雲江和林波也贊同地說道:「還是領導英明啊,我們倆就愣是忽略了鬼子的後勤!真該死,如果按照我們的想法來打這一仗,就等於是放過了營口和蓋縣的日軍!」

吳志明笑著說道:「你們還忘了更重要的另外一條:政治!戰爭的本質就是政治的延續。依我看,切斷南滿鐵路的任務,並不需要我們派部隊去完成。」

劉雲江一下子反應過來了:「對呀,我們可以讓張作霖去辦嘛!我們在這裡打得這麼歡,他卻一直在旁邊看熱鬧,是該讓他出點兒力氣了。」

吳志明說道:「那我們就把這個問題交給劉思揚去解決吧!還是英明的老孫同志說得好啊:我們是軍人,去搞這些陰謀詭計和那些算計人的東西確實不符合身份嘛!我們幾個只要負責把金州戰役打好就行了,政治這東西最黑暗,我們軍人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啊,省得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他又用嚴厲的語氣對旁邊的參謀們提醒道:「尤其是你們幾個年輕人,一定要記住我今天的話!把仗打好、當好軍人就行了,千萬不要摻和到政治裡面去!如果誰有這個念頭,必須先離開部隊!我可不願意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就把一支部隊全都葬送了。」

幾個參謀連忙點頭稱是。至於能否聽得進去,就只有他們自己心裡知道了。

劉雲江和林波也跟著點頭:「對對對,完全正確!吳總指揮就是英明!」兩個人馬上向吳志明大灌「**湯」。「軍人不參政」這個問題,是大家在會議上決定的。歷史上的教訓是深刻的,他們不希望讓政治鬥爭牽扯到那些無辜的官兵們。

吳志明剛剛露出得意的笑容,卻聽到了林波兩人在小聲咬耳朵:「切,這位跟孫嘉誠一樣,也是一個懶漢加一個滑頭,能推就推!」

劉雲江也對著林波咬著:「那是!他這小子本來就又滑頭又懶......」

話還沒說完,劉雲江一眼瞥見了吳志明飛過來的拳頭,連忙向沙盤的另一面跑去,耳朵里同時聽見了林波發出的「唉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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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城、張作霖官邸。

張作霖、張作相、吳俊升、孫烈臣、張景惠和楊宇霆這六名奉軍的最高首腦,正在張作霖的大帥府里研究著菲律賓外交部長劉思揚發來的電報。

雨帥(張作霖字雨亭,所以稱「雨帥」)均鑒:

近日我軍與日寇激戰於遼東,現已全殲日本第二軍5萬3千餘,關東軍殘部已陷入我軍重圍之中。日寇荼毒我中華已久,其狼子野心業已昭然若揭,凡我炎黃子孫無不對之切齒!今我粵軍2萬餘將士浴血奮戰於遼東大地,令日寇斷羽於斯,實為百年來中華從未有過之大幸事也!

驅除靼虜、恢復中華,是為中華兒女之共同心愿也!今我粵軍將士先於遼東浴血奮戰、鼓國人之士氣,如能因此而振奮國人之精神、獲得必勝之信念、洗刷百年之恥辱,則為我等同胞百年之所願也!

如雨帥及國內諸位將軍能與我等同仇敵愾、共抗倭寇,奪回日人於東北竊取之主權、奪回列強於中國竊取之主權,再現我中華民族當年屹立於世界之雄姿,則國家幸甚、民族幸甚!

順致中山先生對雨帥之誠摯問候:若至大廈將傾之時,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耶?

我等至誠期盼雨帥以民族大義為先,早下決斷,與我等共抗外侮!

戰機稍縱即逝、遲恐生變,望雨帥儘快回復。

張作霖首先把目光投向了楊宇霆:「凌閣,還是你先來說說?」

楊宇霆在東北奉軍之中素有「智囊」和「小諸葛」之稱。他既與劉思揚見過面,又與孫中山有舊,張作霖先詢問他的意見當在情理之中。

楊宇霆一邊思考,一邊用緩慢的語氣說道:「我覺得,菲律賓孫、張政府的打算,是想要我們跟他們合作,一起打日本人!如果換句話來說......就是拉我們下水、上他們的船!」

孫烈臣接道:「難道說......是他們的力量不足,感覺到力不從心了?」

楊宇霆緩緩地搖了搖頭:「非也,非也!他們可以用兩萬軍隊就把日本人的五萬精銳吃得乾乾淨淨,而現在關東軍只有五萬,還分散在各地,又何來『力不從心』之說?」

孫烈臣疑惑地問道:「那凌閣兄又何來『合作』之辭呢?如果他們根本用不著我們出力,又何必把這貪天之功白白送給我們奉軍?」孫烈臣自幼喪父、家境貧寒,且好學尚武,是奉軍之中難得的一員智將,深得張作霖器重,他現在擔任奉軍副司令長官、黑龍江督軍兼行省省長。

楊宇霆嘆息了一聲,感慨地說道:「占螯兄有所不知,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了。東三省畢竟是我們的天下,他們是外來之人,要想在這裡立足,當然需要我們這些『地頭蛇』的配合了。這與我們過去和日本人的合作完全相似啊。」

張作霖贊同地點頭稱是:「凌閣說的在理。我看就是他媽這麼回事,東北是塊肥肉,哪個不想叼上一口?這個菲律賓也不是什麼好餅!如果老子不答應、就不上他們的當,他們又會怎麼樣?」

楊宇霆又嘆息了一聲:「俗話說,這形勢比人強啊!雨帥如果不答應他們,那這『漢奸、賣國賊』的帽子,您和咱們奉軍可就戴定了!」

吳俊升在旁邊站了起來,大聲喊道:「媽勒個巴子的!我看哪個王不(八)羔遮(子)岡(敢)說老子系(是)賣國賊?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吳俊升的綽號是「吳大舌頭」,說話有些吐字不清。他是馬販子出身,因為作戰勇敢、屢立戰功,被張作霖倚為臂膀,是奉軍中的第二號人物。

張作霖橫了吳俊升一眼:「興權!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整天打打殺殺的!仔細聽凌閣講!」吳俊升只好坐了下來。在奉軍之中,也就是張作霖敢呵斥吳俊升幾句。如果是其他的人,即使是笑話他說話「大舌頭」也是要倒霉的。

楊宇霆微微一笑,說道:「這是吳帥的英雄本色嘛!其實,這個事兒也好解釋:日本人是什麼?是侵略者、是強盜、是倭寇!我們做為守土之軍,職責所在,理該驅逐外敵。過去我們不打日本人,那是因為我們打不過人家!可是現在的形勢變了,菲律賓開打了,而且還是大勝!日本人在東北就要完蛋了,這連傻子都能看出來!我們如果還是按兵不動,國人就會把這『漢奸、賣國賊』的帽子給我們扣在腦袋上!就是國內沒人敢扣,菲律賓這群人也一定會想辦法把這個帽子放在我們頭上!」

張景惠追問道:「這我就不懂了。凌閣兄,難道說,他們菲律賓軍隊就不是侵略者、不是強盜了?」

楊宇霆搖頭說道:「這想當初啊,張自強把孫文弄到菲律賓當上了總統。那個時候我就說過:這是一群高人吶!這老話講: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他孫大炮是什麼人?是革命黨的領袖、是當年推翻帝制、建立共和的英雄!現在有他這麼一桿大旗戳在那裡,這就如同『三國』時候的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一樣,他們現在是『正統』了!你能說他孫大炮的軍隊是侵略者、是強盜嗎?」

張作霖贊同地說道:「是這個道理。那......依凌閣你的意思,我們該怎麼辦?」

楊宇霆說道:「雨帥,恐怕......我們也只有聽他們的、幫他們打日本人了。」

這時候,一直沒有插言的東三省巡閱使、總參謀長張作相說話了:「如果沒有好處,我們又何必為他人做嫁衣?應該讓他們派人過來,先談談我們出兵后的條件再說。」張作相是綠林出身,是張作霖的把兄弟。他的話,在很大程度上代表著張作霖的意思。

孫烈臣點頭贊成道:「我同意輔臣兄的意見!最起碼,他們應該把南滿鐵路分一半給我們,這樣我們以後就能少修點兒公路了。還有,不能讓他們占太多的地盤,更不能把整個遼東半島讓他們全佔了!」

張作霖為了保證運輸通道的暢通,更為了不讓日本人用南滿鐵路卡他的喉嚨,他採納了楊宇霆的建議,在東北地區、尤其是日本人控制的地區附近大修公路,在很大程度上擺脫了對南滿鐵路和日本人的依賴。在菲律賓的幫助下解決了中東鐵路的問題之後,北方的運輸已經不成問題。現在的問題在遼東:沒有鐵路幹線的支撐,戰時運輸兵力和給養仍然是很困難的。

楊宇霆雖然擔心這次不會象解決中東鐵路的時候那樣順利,但是他知道輕重,用樂觀的口氣說道:「我也同意輔臣兄的意見。既然他們想要我們出兵,這條件當然需要好好談一談。」

張作霖最後說道:「既然這樣,那就給他們發電報:請他們派人來談。我們這裡,就派凌閣當這個全權代表吧,由輔臣協助凌閣去談。至於條件嘛......就是南滿鐵路的路權問題和地盤的問題我們不能讓步,其他的問題都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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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未卜先知」一樣,就在張作霖等人商量對策的時候,菲律賓外交部長劉思揚乘坐的列車已經從海參崴出發,沿著中東鐵路飛馳,直奔黑龍江省的首府濱江(哈爾濱)。當列車剛剛經過牡丹江車站的時候,劉思揚的陪同人員呂禹祥給他送來了總部轉過來的張作霖的電報。旁邊的宋美齡連忙乖巧地把電報紙接了過來,輕聲念道:請速派人來奉天商談具體事宜。

劉思揚微微一笑,說道:「禹祥啊,就直接給雨帥發報吧,不用轉了,怪費事的。至於內容嘛,商談地點改在濱江,時間是『儘快』。就說我們明天上午談。讓他們急去吧,我們先在濱江城玩兒玩兒。」

「是,部長!」呂禹祥輕聲答應著,退出了車廂。自從上次在蘇俄「犯了錯誤」之後,呂禹祥等人進入了南宮平主持的訓練班,進行了一年多的全方位情報訓練。現在,剛剛回到外交部重新任職的呂禹祥,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菜鳥」了。

劉思揚看著呂禹祥的背影,對在另一個座位上看報紙的宋美齡說道:「嫂子是第一次來濱江吧?我可要盡心儘力呀。如果我讓嫂夫人不高興,回去老張還不把我給吃了才怪呢!」

他又轉頭對身邊的依蓮娜說道:「你說是不是啊,寶貝兒?」

宋美齡要陪劉思揚來東北,張自強本來是死活也不同意的:他從心裡不願意宋美齡涉足政治。宋美齡最後還是發動了她姐姐宋慶齡做通了劉思揚的工作,張自強這才勉強同意了。為了給宋美齡找個伴兒,劉思揚動員了在海參崴的依蓮娜,不過費用卻需要他們自己來出。

劉思揚的話張自強可以不聽,但是劉思揚、李清和段雨生三個人的話,他卻不敢不聽。他們的理由很簡單:要求張自強在宋美齡身上落實「人盡其才」的原則。然後,張自強就沒詞兒了。他可不願意讓大家說他大男子主義、金屋藏嬌,或者把壓制婦女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

宋美齡「咯咯」嬌聲笑道:「劉部長,你可真夠肉麻的,我看你比那些美國人可大膽多了!我可是你的下屬啊,是來工作的!如果你命令我陪著依蓮娜去玩兒,那我當然不會有意見了。」

劉思揚懶洋洋地回答道:「是——!我說嫂子啊,你不要這樣笑好不好啊?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啊,你不知道你很漂亮、很迷人嗎?你這樣笑,我是會有感覺地!哎吆——」

大腿上傳來的疼痛,讓劉思揚乖乖閉上了嘴巴。依蓮娜得意洋洋地把蔥白色的小手從他的腿上拿開,對著宋美齡示威般地晃了晃:「美齡姐,他占你便宜,我給你報仇了!」

劉思揚愛憐地撫摩著依蓮娜的後背,柔聲說道:「娜娜,不要忘了你是自費的噢。如果你再當著你男人的面跟別的女人勾勾搭搭的,小心我把錢都卷跑了,讓你回不了家!」

「咯咯咯咯!」宋美齡又笑了起來:「劉部長,你說的話是不是有點兒問題呀?我怎麼覺得......好象有哪裡不對勁啊?」整天跟這群人在一起,宋美齡已經習慣跟他們開玩笑了。

劉思揚看著宋美齡的如花笑魘,心裡不由得感嘆著:又是一個勾死人不償命的小「妖精」!

他低頭看了滿臉通紅、鑽到了自己懷裡的依蓮娜一眼,心裡嘆息著:這裡還有一個呢!

不過,從心裡來說,劉思揚還是喜歡柔順的依蓮娜。雖然她有時候也有小小的暴力傾向,但是這並不妨礙劉思揚對她的愛憐——那是一種發自他內心的疼愛。

濱江(哈爾濱)站到了。剛剛接到了孫(烈臣)督軍通知的濱江城大小官員,都站在站台上、在凜冽的寒風中迎接這位神出鬼沒的菲律賓外交部長的突然到來。整個站台上軍警林立、戒備森嚴。

劉思揚囑咐好了依蓮娜和宋美齡,讓她們倆象自己帶來的十名警衛員一樣穿上了棉軍衣、戴上了口罩:他不希望自己身邊突然出現的兩名美女,把等候在這裡的主人嚇著。現在的中國,一般不允許婦女在正式場合露面。

劉思揚的突然到來,讓張作霖大吃了一驚!他急忙臨時做了調整,把黑龍江督軍孫烈臣列入了參加正式談判的成員名單之中,並派出軍隊和車輛,讓他們三個連夜趕回濱江。這樣一來,劉思揚的對手除了楊宇霆和張作相之外,又多了一個孫烈臣。

劉思揚一行人並沒有住進孫(烈臣)督軍安排的旅館,而是跟隨另一個俄國商人住進了他的私人別墅。這個俄國商人,就是在當時赫赫有名的「秋林洋行」的老闆——秋林(Chu-rin)。這不僅是因為秋林公司是在濱江(哈爾濱)生意最好的公司之一,還因為秋林公司的第一大股東是菲律賓的中國龍騰公司,這裡也是菲律賓的北方情報中心。

秋林公司的創辦人秋林出生在伊爾庫茨克,1857年開始了他在遠東的商業活動。1867年,他和他的一些夥伴開辦了秋林公司。最初他在俄國大部分遠東的城市開分公司,隨著中東鐵路的建設,他在中國東北地區幾個城市,包括濱江、大連、營口等地都開設了分公司。對許多俄國僑民來說,它是他們文化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一個象徵。

1869年,秋林聘請了一個新的員工卡西亞諾夫(A.V.Kasjanov)。卡西亞諾夫是一名極其聰明、能幹的人,他很了解俄國在經濟方面的各種利益。不久,卡西亞諾夫成為秋林公司的第二大股東,並成為秋林的正式夥伴。經過秋林公司所有員工的努力和積極的工作,公司的發展一直良好。在十月革命以前,給秋林公司供貨的公司和企業,包括俄國和外國的超過了500家,秋林公司的一年的貿易額達到了驚人的3千5百萬金盧布,這在當時是個相當驚人的數字。

除了各種商業活動,秋林公司也從事過工業方面的活動。公司在俄國遠東好幾個城市都開了自己的工廠,從事各種加工業。秋林公司是整個中東鐵路的最大、最主要的供貨商。俄國的內戰和遠東戰爭嚴重影響了秋林公司的生意,就在此時,南宮平藉助菲律賓中國龍騰公司的名義,派人以商業合作為掩護來到了濱江(哈爾濱),與秋林公司的決策者秋林和卡西亞諾夫進行了一次艱苦的談判。

菲律賓方面為了取得秋林公司的控制權,許諾了許多的優惠:對外保持公司的一切標誌50年內不改變、不干涉秋林和卡西亞諾夫兩人的正常管理、向公司注資三千萬美圓、擔保美國和歐洲市場的開拓、優先取得龍騰公司生產的服裝、化妝品、女性內衣、衛生巾、兒童玩具和各種工藝品等新產品的銷售權。然後,龍騰公司佔了秋林公司53%的股份、把它變成了中國龍騰公司旗下的子公司、順利控制了這個著名的商業巨子。

參加完濱江城的官員們為他接風的晚宴,劉思揚和呂禹祥在警衛的保護下,回到了秋林為他們準備的住所。帶著滿身的酒氣,他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剛把手放到牆壁的開關上,卻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手摁住了!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上出現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那是一隻手槍的槍管!

燈,終於被打開了:刺眼的光明造成了他瞬間的失明。之後,他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議的情形:一個英俊魁梧的年輕男人的手裡拿著一把精緻的勃郎寧手槍,槍口正對著他的太陽穴!

依蓮娜滿臉驚恐地坐在床邊上,她的雙手被綁在了身後......

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後,劉思揚的酒一下子全醒了......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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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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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節 進軍遼東(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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