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海戰（8）
1918年2月13日上午11時，台灣島。
日本台灣總督兼軍隊司令官明石元二郎大將站在基隆港碼頭，親自來為即將出征的艦隊送行。
昨天接到東鄉平八郎的電報之後，明石元二郎馬上連夜緊急徵集了台灣島的幾乎所有大一點兒的漁船。東鄉平八郎是日本的一尊神，也是明石元二郎崇拜的偶像。
日俄戰爭結束后，東鄉平八郎在國內的聲望迅速上升到頂點。1905年，東鄉平八郎大將出任日本海軍軍令部部長，並獲伯爵封賜、列為華族。1913年，東鄉平八郎大將獲得海軍元帥封號。1914年，他擔任東宮御學問所總裁。東鄉平八郎元帥在其長達半個多世紀之久的海軍生涯中所取得的「輝煌戰功」，決定了他在日本軍界無以倫比的偶像地位。
現在在台灣島的日本海軍，只剩下了經歷過對馬海戰甚至是甲午海戰的「秋津洲」號、「高千穗」號、「明石」號、「對馬」號、「橋立」號、「千代田」號這6艘老、舊的二等海防艦。主力戰艦都被永野修身那個「敗家子」給丟光了，也只能勉強拿著這些老、舊軍艦對付著了。對於這種現實情況，明石元二郎也沒有什麼「高招」：他只能把他能夠搜羅到的所有漁船拿來湊數了。
在喧天的鑼鼓和鞭炮聲中，6艘油漆一新的裝甲巡洋艦和20餘條500噸以上的漁船，滿載著6000多名全副武裝的日本海軍和陸軍，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基隆港碼頭，向著呂宋島進發了。戰艦雖然老、舊，可是看上去還算威武，就是那些漁船在威武的軍艦當中有點兒不倫不類的感覺。
為了達到「調回敵人主力艦隊」的作戰目的，明石元二郎故意把出征的場面弄得非常熱鬧。平日里戒備森嚴的基隆軍港今天也沒有戒嚴，反而比平時鬆懈了許多。他相信敵人一定在台灣有密探，他希望這些密探能把這個消息儘快送到張自強那裡。
明石元二郎深刻領會了東鄉平八郎元帥的戰略意圖：自己的艦隊雖然都是些老舊軍艦，但是畢竟還是軍艦，而情報顯示，菲律賓的本土已經沒有敵人的軍艦了。這是「攻敵之所必救」：如果敵人的主力艦隊不回援自己的本土，那麼這個「虛招」就可以變為「實招」，這隻「雜牌艦隊」就可以乘勢登陸呂宋島、佔領菲律賓！只要佔領了敵人的老巢，就可以跟對方討價還價了。如果萬一抓住了敵人首腦，甚至可以逼迫敵人艦隊投降也說不定！
「高！實在是高！」明石元二郎想到這裡，不禁有些飄飄然起來，他的心裡對這尊「日本戰神」的軍事才能也越發崇敬起來。
日本海軍大佐岡田啟介站在「千代田」號裝甲巡洋艦的甲板上，用憂鬱的目光注視著這支「雜牌艦隊」。雖然明石元總督臨行之前給他打了1個多小時的氣，可他還是對這次進攻呂宋島的行動非常擔憂。他知道：菲律賓這個敵人非常不簡單。既然人家能放心大膽地把全部主力艦隊開走，就一定會在本土有所準備！
前一段時間，菲海軍艦隊在台灣島附近幾乎搞天天演習、對著台灣耀武揚威。而在日本的主力艦隊到了以後，他們就立刻偃旗息鼓、然後逃跑了。對方的表現讓大多數的軍官們的心裡非常不屑，紛紛罵菲海軍簡直是一群「膽小鬼」！只有岡田啟介等極少數幾個人並不這麼認為，他覺得對方可能是有意避免摩擦，但絕不是膽小，因為他們的實力比之帝國海軍只強不弱！只看對方無聲無息地把美國弄了個灰頭土臉，就知道人家是不好相與的。
如果對方真的在本土有了充分的準備，那自己這6000來人豈不是去送死、豈不是去當炮灰？岡田啟介的心裡五味雜陳、非常不是滋味：沒有辦法，軍令如山吶！還是自己多加小心才是正理！
實際上，岡田啟介這次還真就猜中了：東鄉平八郎老謀深算，既然對方敢把艦隊派出去，他怎能不知對方會有所憑恃？沒有哪個傻瓜會放棄對本土的防禦，這是最基本的常識。尤其是對張自強，東鄉平八郎就更不敢做如此之想了！
「台灣的軍隊就是去做炮灰的！」這一點，就連明石元二郎都被蒙在了鼓裡，因為東鄉平八郎必須鼓動起他的希望和勇氣：這次對呂宋島的進攻越猛烈，敵人的主力艦隊就回來得越快、那6艘日本主力戰艦也就越有希望救回來！與整個日本帝國的國運比較，不要說岡田啟介這6000多人，就是捨棄台灣島都是值得的！取捨之間，東鄉平八郎看得非常清楚、想得也非常明白！
台灣島距離呂宋島只有300海里的距離。1918年2月13日下午3時，岡田啟介率領的艦隊到達中國南海的黃岩島海域。
這裡的海底，剛剛埋葬了永野修身的30多艘日本軍艦。大海以她那廣袤的胸懷把那些垃圾消化得乾乾淨淨：軍艦葬身海底、士兵葬身魚腹，平靜的海面上找不到一絲髮生過激烈戰爭的痕迹。
呂宋島多山，這裡擁有菲律賓最著名的皮納圖博火山。整個島嶼山脈縱橫、河流交錯，叢林密布。地勢北高南低，2／3以上為山地、丘陵，山脈南北縱列，平原較少。以中西部中央平原和東南部比科爾平原為最大，還有一些海岸平原和河谷低地。
馬尼拉就位於中央平原上，這裡是菲律賓經濟最發達的地區，同樣也是兵家必爭之地。只要佔領了中央平原，就等於是佔領了多半個菲律賓。而只有從蘇比克灣和馬尼拉灣這兩個地方登陸，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佔領這個中心地區。如果從其它地方登陸，軍隊就會陷入這裡的重山峻岭和原始森林之中，戰爭也會曠日持久。正是因為如此，張自強他們才會放心地放棄了大部分地區的防守，而把重點放在了蘇比克灣和馬尼拉灣。
岡田啟介當然也明白這個常識。但是，他沒有選擇從蘇比克灣海軍基地進攻：那裡肯定是敵人防範最嚴密的地方，自己這幾艘老軍艦根本沒有攻擊炮台的實力。為了給登陸作戰多一些可供選擇的地方，他選擇了馬尼拉灣。那裡雖然有敵人的炮台，但是可供選擇的登陸點也多，總會找到機會的。
科雷希多島位於馬尼拉灣入口處，是扼守馬尼拉灣的戰略要地。
1918年2月13日下午4時，岡田啟介艦隊一路平安，到達科雷希多島附近，這個不大的島嶼已經出現在岡田啟介的望遠鏡里。他仔細地觀察著這個小島，只有幾艘小漁船停泊在海面上隨著海浪搖晃著。整個島嶼沒有任何危險的跡象，沒有炮台，沒有軍艦，也沒有看到岸上的軍隊。岡田啟介決定：佔領這個軍事要地。
在艦隊到達距離科雷希多島20000米的時候，岡田啟介命令艦隊停止前進，「秋津洲」號巡洋艦遵照他的命令向科雷希多島開炮，260mm克虜伯主炮炮彈紛紛在島上爆炸，島上升起一團團的煙霧。
岡田啟介在望遠鏡里仔細觀察著科雷希多島：一直到煙霧消散，還是沒有任何發現。又觀察了5分鐘，岡田啟介終於下了決心，命令艦隊對科雷希多島發動攻擊：「秋津洲」號、「高千穗」號裝甲巡洋艦和5艘漁船從正面，「明石」號、「對馬」號裝甲巡洋艦從左側，「橋立」號、「千代田」號裝甲巡洋艦從右側靠向科雷希多島，15餘條漁船在原地等候命令。
6艘裝甲巡洋艦對科雷希多島開始了三面包抄，對方應該看到自己的軍艦了，可是島上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當位於艦隊最前面的「高千穗」號裝甲巡洋艦到達距離科雷希多島只有不到10000米的時候，「高千穗」號的左弦突然發生了爆炸！
「是撞上水雷了！」岡田啟介不愧是沙場老將，馬上做出了準確判斷！他急忙發出信號，命令所有的軍艦馬上停止前進！可是，船的慣性還是讓「秋津洲」號也中了彩：同樣是左弦的位置被水雷炸出了一個直徑2米的大洞！倒是跟在兩艘軍艦後面的5條漁船因為重量輕，立刻就停了下來，反而幸免於難。
洶湧的海水從洞口向著「秋津洲」號和「高千穗」號兩艘巡洋艦的內部快速涌了進去。因為這兩艘軍艦的裝甲太薄，洞口炸開的太大，軍艦上的水兵們根本就無法堵住洞口，無法阻止海水的湧入。5分鐘以後，軍艦開始向左側嚴重傾斜。
岡田啟介無奈之下，只好命令他們棄艦：二十多條木製救生艇把650名（每艘標準載員325人）水兵全部接應出軍艦。15分鐘后，兩艘軍艦在6000多名日本軍人的注視下，在海水裡直立了起來，艦艏朝向了天空。
岡田啟介真是欲哭無淚：自己的艦隊本來就夠衰的了，這仗還沒開始打呢、敵人也一個沒見著，一下子自己先減去了1/3的實力！這仗以後可怎麼打呀！
好半天，他終於鎮定下來了：6000名士兵都看著自己吶，不能自己先亂了方寸！他思考了一會兒，終於下達了命令：派出20條登陸艇從科雷希多島10000米以外的安全距離出發、登陸該島。雖然距離是遠了點兒，可總比撞上水雷要強啊！
16條木製登陸艇和4條鐵制登陸艇為了防禦水雷，拉開了前後的距離，呈兩路縱隊前進，向著科雷希多島快速開去。但是在6000米距離上，4條鐵制登陸艇又撞上了水雷，130多名日本士兵與登陸艇一起被炸得粉碎！而另外16條木製登陸艇卻安然無恙、順利在科雷希多島海灘登陸了！
岡田啟介終於明白了：對方放置的是磁性水雷，只認鋼鐵！可是就連艦隊里的漁船外面也被包上了一層鐵板那，總不能用那80多條木製登陸艇佔領菲律賓吧？至於排雷，他就更不敢想了：自己艦隊里根本就沒有掃雷艇！為了給永野修身湊夠魚雷艇的數目，台灣僅剩的6艘掃雷艇被改裝成了魚雷艇，讓那個混蛋敗家子全給報銷了！
其實，當時的掃雷手段很落後，即使有掃雷艇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完成任務的。就是在現代，對海洋和陸地上的掃雷也同樣是一項危險而且曠日持久的艱難工作。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登陸的481名日本軍隊卻陷入了滅頂之災：岸邊山體里的石頭突然掉落下來，縱橫交錯的機槍射擊孔露了出來！隨著12.7mmM1重機槍發出的「嘟！嘟嘟嘟！」的獨特叫聲，日本兵就象割麥子一樣成片地倒在了沙灘上，即使是卧倒的士兵也沒有逃脫火力網的覆蓋。日本兵的屍體在海灘上也越集越多。5分鐘后，481名日本士兵在對方嚴密的火力網下全部被殲滅！
岡田啟介看著不斷在望遠鏡里倒下的、毫無反抗能力的日本士兵，驚呆了（是嚇呆了）：這麼快近500條生命就沒了？敵人也太狠了！
日本人生來就是這樣：從來不知道反省自己，只知道抱怨別人。岡田啟介在這個時候就根本沒有想過「這些日本士兵是死在哪裡的、為什麼會死在那裡」這個問題，而是準備對敵人的這種「侮辱皇軍」的行為進行報復：他命令四艘巡洋艦上的主炮對岸上的火力點進行覆蓋射擊！
四艘巡洋艦上發射的260mm速射炮炮彈呼嘯著在島上爆炸，島上的樹木不斷倒在了日本侵略者的炮彈之下。看著科雷希多島籠罩在一片硝煙之中，岡田啟介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報復后的愉快微笑：這麼猛烈的炮火，敵人的火力點應該差不多完了吧？
他命令：再派出15條木製登陸艇和450名士兵，繼續執行登陸行動！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