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兩代婆婆
奶奶突兀的念出了這段莫名其妙的話，明亞根本就聽不明白。他有些奇怪的看向奶奶。不過奶奶此時還仍處於慌亂之中。
她又飛快的翻開了一頁，看了一眼之後，她就繼續用她顫抖的聲音快速的念著：「她年輕漂亮，兒子願意為她拋棄自己的母親和正義。」
念到這裡后，奶奶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恐怕是翻錯頁了。
可惜的是，為了掩飾這一點，她卻變得更加慌亂起來。
奶奶又飛快的翻到了一頁，又飛快的念著：「我叫來了菲兒，告訴她我知道她想要什麼。」
「她努力的解釋著。她的道理永遠是最大的，誰也說不過她。即然都講不過她，那我就只有盯著她伶俐的小嘴，在那裡發獃了。」
奶奶顯然以前也沒有讀到過這一篇。
念完后，她看起來就有些茫然了，她的目光也有些散亂。不過這一段好像引起了她的回憶。於是她遲疑了一下，又輕輕的念著：「菲兒她的確很聰明，但要想完成這麼要緊的事情，即使有智慧、有實力，顯然也還是不夠的。」
看到這句話后，奶奶顯然知道，太奶奶所說的要緊的事指的是什麼。
她恢復了一些理智，甚至還記得抬頭對明亞笑了笑評價道：「你看，我給你說過了吧？你太奶奶她是一個睿智的長者。」
接下來，奶奶自己也有些好奇起來，她盯著書，開始認真的讀了起來：「這件事情竟然真的失敗了。太可惜了，我替她難過。聽說菲兒一直很傷心，好吧，該是婆婆出手的時候了。」
奶奶像小姑娘一樣滴著眼淚緩緩的念著：「我請菲兒過來。她無精打採的小模樣險些讓我要放棄計劃了。她的確是個極刁鑽的對手，到最後都差點讓她翻盤。好在我準備的更簡單，更充分，所以我成功的把握自然就更大。」
奶奶皺著眉頭以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念著：「動作和表情我都已經照著鏡子看過好多次了，這次相信可以瞞她很久。」
奶奶抬頭拿不定注意的看了眼明亞，獃獃的問著：「這是什麼？」
問完以後奶奶隨即對明亞擺了擺手，她又用越來越低的聲音，疑惑的念著：「她來了。而我只是這樣抬起頭，帶著些憐惜，帶著些不滿看著她。菲兒就說了，「婆婆對不起，我很後悔沒有聽聽你的意見」。真高興啊，這才是我一直都想聽到的話。」
念完了這一段之後。奶奶一下子就蹦了起來。她又一次變身。她又成了當年那個鬥志昂揚的小媳婦。成了那個在婆婆的威壓下，不斷的砥礪著自己的爪牙的受氣包。
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她還在懊悔著自己的失敗：「啊，這個老狐狸。她分明什麼都不知道。我怎麼會認為她是無所不知的？」
寬敞的車廂也容納不下她的縱橫馳騁，她轉著圈子尋找著自己的對手：「原來她打碎的那隻碗，只是一個意外。根本就不是因為我出現的那個失誤啊。」
奶奶的眼睛內，盈盈的淚水都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去。因為惱怒，她的目光就已經變得尖利如刀。很顯然，書中的那些描述，成功的讓她脫離了悲哀。不過，她也不會再去懷念自己的婆婆了。
憤怒持續的時間不短，好在奶奶還記得起來，明亞就在她身邊。她已經都碰了明亞好幾次了，才好像吃驚的看到了明亞。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她伸出了一隻手扶著桌子，用她的另一隻手屈指頂在了自己的前額上。
明亞注意到奶奶本白皙而光滑的手，都變得蒼白起來。他甚至可以看到，在奶奶的手背上，正湧起著許多細小的青色血管，它們才出現不久，就已經突突突的跳動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奶奶才又像一個沒事人一樣了。
她再次優雅而端正的坐直了自己的身體，表情淡淡的說：「這裡面的故事，都是瞎編出來的。我之所以會把它拿出來看一下，只是因為你的太奶奶也是從試練場里走出來的。」
「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再繼續下去了吧？她這樣的人能寫出什麼東西來？就算看了她的經歷，對我的孫兒也不會有什麼幫助。」
奶奶彷彿怕明亞不信自己的話。她又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才繼續板著臉說：「婆婆她的資質極差。她無依無靠的，所以一直都沒有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還有啊，她長得也不怎麼樣。真的，我跟她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所以啊，當年她也是因為一無所有，才不得不嫁給你太爺爺。到是你太爺爺，他老人家我得給你好好的說一下。據說你太爺爺他當年只是一介書生，而且他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在介紹太爺爺的這一段話里，奶奶的語氣到是充滿了感情。
不過在說完前面那段話之後，她又極平靜的，就如同在背書一樣，以熟極而流的語氣，繼續淡淡的說道：「你太爺爺他本事了得。老人家文韜武略無不嫻熟精通，東征西討從來戰無不勝。最終他老人家就為子孫後代掙來了這個長曆候的爵位。」
平靜的把讚譽之情全部送給自己的公公后，奶奶才咳了一聲，忿忿的又加了一句：「那件事情，我要是做成功了，你太爺爺就應該是長曆王。」
在奶奶說話時，明亞還一直在盯著她手上的書看。
奶奶纖長的手指，仍在死死的摳著這本書。
明亞能看的出來，奶奶的手做出的動作是什麼。這是與她的表情、言談截然不同的動作。這兩隻手態度堅決，它們只想要讓這本婆婆之書，立刻就變得四分五裂掉，並且從此消失不見。
或者是出於對死者的尊敬。又或者是看出來了，自己的孫子非常想知道這本書里的某些事。她才無可奈何的停止要撕碎這本書的舉動。
她無奈的看到，這本書已經引起這個孩子的注意。於時她不再用自己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的散亂目光四處亂瞟。
她開始後悔自己沒有讀過書中關於試練的描述。
帶著幾分薄怒的意味，她忿忿的瞪著自己的孫子：「真的這麼想看？」
看到明亞不住的點頭，奶奶終於翻著白眼，把書推到了他的面前。
明亞為難的看了眼奶奶。
奶奶仍然翻眼望著車廂頂，他就開始翻起書來。
「倒了。」
明亞不明白奶奶在說什麼，他陪著小心問：「什麼倒了？」
奶奶伸手，飛快的把書重新奪了回來。她又下死手狠狠的揉了這本書幾下。她眯起了眼晴，用自己的兩根手指夾住了明亞的鼻子。
就好像明亞的鼻子跟她是仇人。她反反覆復的扭了好一會。才呲著牙訓斥起明亞來：「你把書拿倒了。」
說到這裡，奶奶也笑的前仰後合起來。兒子失蹤差不多有十年，其實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沒有想到，明亞的話還是讓她傷心。以致於她的情緒有些失控，還出盡了洋相。鬧了這麼一個大笑話后，她心裡的重擔反而卸了下來。
於時平日里心緒控制的極好，而且表現的很端莊的奶奶，就開始變得刻薄了起來。
她也一下子變得愛捉弄人了。
被奶奶三番次捉弄后，明亞才理解了太奶奶的話。她稱奶奶是一個極刁鑽的對手，一點也沒有說錯奶奶。
夾鼻子只是一個開始。奶奶還喜歡彈別人的腦門子。還有揉頭髮這個動作她也比較偏愛。
奶奶抱緊了明亞，用她的指肚，揉著他洗的柔順的頭髮。又彈了好幾下他的額頭后，才意猶未盡的放過了明亞。
明亞完全沒有一點不適應的感覺，他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的精神寄託一樣。
對於能有這樣一個奶奶，明亞也感到滿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