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9章 不得不往
那九層魔塔，檐角猙獰，其上蹲著一隻只恐怖魔獸，門洞內漆黑深不見底，隨著下落迎風而漲，若被吞噬怕是再難逃脫！
見柳清歡拿出一卷只半臂來長的畫軸，上燡有心想要嘲諷兩句，又想到此人詭計多端又法寶眾多，這時候拿出之物必不簡單，於是又警惕起來，仔細看去——
果見那畫軸飛速展開，先是雲霧繚繞、未見端倪，猛然間雲開霧散，就見山重水複幾萬里，河縱川橫無邊際，大漠茫茫，煙波浩渺，似曾相識如夢來。
雄偉的九層魔塔彷彿突然變小了，在即將接觸到畫卷時更是急速縮小。
高山嵯峨蓊鬱蔭翳，參天之木比比皆是，區區一座小塔如何相比？
上燡臉色一變，回目四顧，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山峰前，遠處雲霧盤旋，溪水潺潺，卻哪裡還有柳清歡身影，連那幾隻傀儡都不見了蹤影。
初時還是賞畫人，轉眼便作畫中人，此畫連天又接地，是為:天地寶鑒！
上燡目光很冷，憤怒的火焰在眼中熊熊燃燒，一拳轟向前方的山壁！
「砰！」
巨大的響聲回蕩在山谷，魔神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打在山壁上，卻只是激起一片微波漣漪。
上燡神色一凜，長槍驟然出現在手中，猛然刺出！
……
金色劍光一閃，魔物傀儡頭顱落地，柳清歡眉目冷峻，卻語帶關切:「師兄，你還好嗎？」
陸恩明努力用劍撐起身體，他之前就受傷不輕，哪怕經過一番療治，之前見柳清歡遇險又回到戰場，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
「沒事！」他抬頭看向空中的山光水影，擔心道:「這能困住他多久？」
柳清歡也不確定，但這次交手，他明顯感覺到上燡應該有傷在身，因此力量被削弱了很多。
這點也從對方使盡手段、把他引進虛空來殺也能看出來，說明對方心虛得很。而這之前，上燡可是獨身硬闖玄黃界，當著無數大修直接動手的！
所以，天地寶鑒能抵擋對方一段時間吧？
聽著頭頂不斷傳來砰砰砰的巨響，以及刺耳的破空聲，而另一邊幽焾也解決了最後一隻魔物傀儡，柳清歡招呼道:「走！」
三人急急奔向殘殿後方，忽有青光落下，擋在柳清歡面前。
一看，卻是凈世蓮火，他連忙伸手接住。
「差點忘了你！咦，你的顏色似乎有些變化？」
之前忙於和上燡戰鬥，一時沒空收回凈世蓮火，任它與修羅帝火糾纏。
如今再看，這火雖有些不敵仙階之上的魔神之火，倒也沒吃太多虧，且似乎還吞噬了不少修羅帝火，以致顏色都有了些許改變。
原本是極為乾淨透徹的蒼青之色，現在青色中卻多了絲絲妖紫，看上去渾濁了不少。
柳清歡不知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好在焰靈依然十分服帖，便將之先收了起來。
大殿後空無一物，福寶的腦袋突然憑空冒出:「這裡！」
見柳清歡全身完好，他歡喜道:「主人，那些噬空蟲可真厲害，就快要咬穿禁制了！」
柳清歡點點頭，過去一看，就見數百隻拳頭大小的噬空蟲密密麻麻一片，排著隊上前，鋒利的螯牙瘋狂咬動。
密集的咔咔聲在此時顯得格外動聽，那片光幕抖顫不止，肉眼可見地比別處薄了許多，相信不久之後就會破開。
「你們都準備好，禁制一破立刻離開！」柳清歡叮囑一句，拿出一隻丹瓶塞到陸恩明手裡，轉身又回到外面。
他必須再給蟲群拖延一些時間！
而此時的上燡已然怒髮衝冠，恨不得立刻掙脫天道的束縛，撕碎眼前的假山假水。
但他猛一用力，胸腹間便傳來一陣劇痛，不禁又卸了力。
該死的天劫！該死的鹿之鳴！更該死的，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凡修！
原本以為只要他收起輕視之心，捏死一個凡修不過是手到擒來，卻不想對方的實力在這些年又漲不少，對戰手段層出不窮，還滑溜得很。
上燡滿腔怒火與怨恨無處宣洩，手中長槍幾乎輪出了火，一槍接一槍刺出！
倒也並非全無成果，在他龐然力量下，青山綠水猶如墨盤被打翻，糊成了一片。
只是沒過多久，景色又恢復原狀，山還是那般高聳險峻，水依然那般碧綠清澈。
上燡冷靜下來:他有傷不能盡全力，想要破開對方的洪荒至寶，就必須得用同階的法寶才行。可是，他手上這件，目前卻不太方便現世……
在上燡猶豫之際，柳清歡又一次拿出了因果簿和千秋輪迴筆。
力有不怠，法有極限，而因果無窮。他與上燡之間的因果，大半源於對方，且越纏越深，不利用一下多浪費。
因此，當千秋輪迴筆落下那一刻，便有無形的法則開始運轉，清算是非因果……
上燡忽覺一陣心悸，若有所感地低頭看了看，卻只看見厚土萬里，惱怒非常。
不尋常！這種頗不尋常！
當下，上燡也不再猶豫，手上托出一枚印璽。
只見那印身金光閃耀，印座四面立四象，下以真仙文刻有大道符籙，一看就不是魔族之物，應該是從哪位上仙處搶來的。
上燡面露嫌棄，卻不妨礙操縱印璽，猛地砸向大地！
與此同時，柳清歡最後一筆完成，因果簿上浮現兩個筆畫繁複的真魔字，絲絲黑霧繚繞不散。
「啪！」
紙上的名字突然碎裂，上燡猛地捂住心口，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就見他的臉頰、脖子慢慢綻開一條條裂紋，露出鮮紅的血肉，鮮血直流！
而大印砸在天地寶鑒上，爆發出灼目的金光，周圍頓時天搖地動，山崩地裂！
天地寶鑒瞬間重新化作畫軸，落在柳清歡手上，他也重新暴露在上燡目光之下。
不過，上燡現在卻有些顧不上他，紫黑色的修羅帝火從他身體各處噴涌而出，火焰中，身上的裂口飛速綻開又飛速彌合，整個人處在即將碎裂又還沒有完全碎裂的狀態。
柳清歡心中一動:或許能一舉取了對方性命？
但下一瞬他便放棄了，上燡雖然暫無動作，卻目光冷冷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