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上山
?驕陽似火,中陵市的7月,有如置身在一個大火爐中。
記憶還如潮水一般沖刷著方堃的靈魂。
經過這一半天又發生的事,讓方堃接受了突然回到2008年的現實。
之前的一切,對方堃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以後怎麼走。
送走孫倩之後,他的心緒十分低落。
他沒想著回家,而是繼續讓自己重溫2008年中陵街頭的『舊景』。
直到有些情緒淡了,他也就恢復了正常,想到老媽蘇裳那麼愛自己,自己卻沒顧及她的感受,才主動給老媽致電,說自己沒事,請媽媽放心,之前的混帳事再不會發生了,自己一定痛改前非。
聽他電話的蘇裳,默默抹掉悄然滑落的淚……
她只說,在媽媽心裡,希望你能成長為讓媽媽為之驕傲的最優秀兒子。
「……老媽,我會為了你給我的這個目標,奮鬥終身!」
一句話,讓蘇裳哽咽出聲,嚇的趕緊掛掉了手機,怕兒子聽到自己的哭聲。
其實,方堃已經聽到了,那一刻,他更為媽媽的期許生出無限愧疚。
到了晚上,方堃還是沒有回家,繼續一個人漫無目的遊盪。
後半夜時,他駐足在飛架中陵江的跨江大橋上凝望夜空。
這一站就是一夜,直到清晨霧籠中陵江。
他有發現在他周圍也有夜未歸宿的兩輛車和幾個人,他們默默盯著方堃,應該是李叔派來的人,怕自己跳了江嗎?所以在這裡緊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迎著升起的朝陽,方堃仿似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然後,拔通老媽的手機。
「拽拽,」
拽拽這個名,是老媽對愛子的昵稱,因為方堃很小開始就很拽,一直拽到現在,但這個名,現在很少有人叫他,把他叫的太拽了,拽的無法無天的,濫事做下一堆。
來中陵僅一年,學校里沒人知道方堃的小名叫拽拽,不然的話他會有一個新的綽號。
「老媽,你很久沒叫我拽拽了。」
「兒子,老媽相信你,你會拽的有分寸。」
「謝謝我親媽的信任。」
「媽媽必須信任自己的兒子。」
「嗯,兒子絕不再叫老媽對她的拽拽失望。」
這一刻,方堃眼裡淌下了淚。
接到兒子電話前,蘇裳已經先聽了李存忠的彙報,她知道兒子在跨江大橋上站了一夜,其實她心裡也揪著,她真的也擔心兒子做些什麼糊塗事來,可他一但想通了,就肯定不會躍身下江。
所以她叫李存忠密切關注兒子的動靜,以防不測。
直到這一刻接到了兒子的電話,她用昔日小時候的愛稱,喚起兒子心底的親情。
她好怕兒子不能接受之前挨揍的事,甚至想不通去輕生,因為這次家裡沒有為他討個說法。
「老媽,兒子看到旭日東升,生機勃勃,我要感謝蕭芷,是她喚醒了我沉睡的良知和對人生的全新態度,老媽,我會用我的方式去感謝她的。」
「拽拽,你能想明白就最好,總之,媽媽希望你真的有所改變。」
「會的,老媽,你拭目以待,我準備上紫霞山去找我師傅,和他住幾天,你知道在哪的,我師傅在夢裡召喚我呢,說要傳授我一些本事。」
「拽拽,你上紫霞山去,老媽沒意見,但你別胡思亂想啊。」
蘇裳還是不確定兒子的狀態,心裡忐忑著。
「放心,老媽,你可以叫李叔把他的人都撤走了,害他們陪我次了一夜的冷風,我於心不安。」
「兒子,你真的沒事吧?」
「老媽,我不敢有事,你養育我成人,而我半點孝心未敬,我敢有事嗎?你就瞧好吧。」
「兒子,老媽現在很激動,真的。」
蘇裳已經嗚咽有聲了。
「兒子長大了,老媽不哭,方拽拽會心疼的。」
「嗯嗯,老媽不哭,你上山去,要聽你師傅的話呀。」
「那必須的,老媽,代我向爸爸問好,並告訴他,我再回來時,不再是7月前的方拽拽了。」
「嗯,好兒子,老媽一定告訴你爸爸。」
「還有我姐姐。」
「嗯。」
……
方堃上了停在橋邊的某輛車,這車和車上的人,陪他吹了一夜冷風。
他們假裝不認識方堃,但在方堃上車之後,他們也都楞神了,不知該怎麼應付這位少爺?
「送我去紫霞山。」
「啊啊。」
司機給同伴擠了擠眼兒,趕緊示去呀。
副駕席上的那位,打了個哈哈,「我打個電話去,不好意思。」
他跳下車給領導致電,可李存忠李副局長的電話一直佔線,那位老兄著急的滿地轉圈。
不過好歹在拔了十幾次之後,終於接通了李副局長的手機。
「李局……」
「我知道了,他要去哪,你們送一下,然後就收隊吧,沒你們事了。」
「哦哦,明白。」
就這樣,方堃被他們送去了紫霞山旅遊區。
從中陵市區到紫霞山,也沒多遠,開車是四十分鐘的路程。
到了地頭兒,方堃下車就走,那車也調頭走了,沒再停留,他們任務結束。
可實際上,方堃這趟上山並不簡單,說起來他還只是老道的一個記名弟子,之前也沒有多少交集,但那一世的記憶中,有關於老道驚世駭俗的傳聞,讓他悠然神往。
他決定上山去,其實也是碰運氣。
賭一個更燦爛的未來試試?
中陵市紫霞山,就是在國內都是出名的旅遊勝地之一,在華青省內更是首屈一指的名勝。
而華青省府中陵更是副省級城市,是華青境內的政治、經濟、歷史、文化中心,同樣也是華青最大最發達的城市。
紫霞山峰高險峻,怪石嶙峋,一眼望去,滿目都是蒼松翠柏。
可是方堃那個便宜師傅老道的那個道觀就慘不忍睹了,佔地未及畝,殿宇就一座,道觀陳舊,似多年失修那種,偏偏它還座落在紫霞山顛的『孤仞峰』上,是禁止遊人上去的地方。
通往孤仞峰的那條險道,壓根就沒人敢走上去,它彎延而曲折,還沒有護欄,盤繞而上,道寬僅六十公分左右,越往上還越窄,可以說是奇險。
站在孤仞峰前的方堃,也被這孤懸的一峰的這條險道嚇的腿酥,尤其面南的那邊,那是萬丈絕壁,一但失足掉下去,肯定摔的骨頭渣子都找不見半點。
方堃仰頭看了看孤仞峰上的那座陳舊道觀,斑駁的紅圍牆都快沒顏色了。
他知道,自己那個便宜師傅就在道觀里,他長年不出道觀半步,一心潛修,當年要不是自己奶奶方老夫人的面子,根本別想請他下來收自己為記名弟子。
俗世中人,都沒幾個見過這老道的。
奇人之奇就在這裡,超脫界外,與世隔絕。
險道太窄,盤繞著孤峰而上,方堃默默數了一下,大該繞孤峰有九圈吧?
這孤峰如柱,直徑也不及十丈,也不知老道當初怎麼想的,居然會在這上面建他的道觀,這險道窄的嚇死人,誰敢上去呀?
尤其在山頂,那山風呼嘯,烈烈撕衣一般,體重輕的都感覺能被大風吹跑。
這要是上了繞峰險道,一股風過來可能把你吹到萬丈懸崖下面去。
方堃猶豫了有半個多小時,也沒敢踏上那險道,望著險道口,一個勁兒的咽唾沫。
上?還是下山?
我上得去嗎我?
可就此下山去的話,我不甘心啊,沒臉見親人,更學不到老道的真本事了。
依稀記得,當年老道說過,讓我日後上山來尋他的話,看有沒有那個緣份,現在才明白老道為什麼那樣說,他是要考驗自己有沒有涉險登峰的膽量嗎?
可這傢伙真要命啊,一但失足,或風大點,自己怎麼可能在這隻有五六十公分的險道上立穩?最要命的是這道的台階還陡,真要上去的話,那就不是走了,那基本是要『爬』。
深呼吸,深呼吸。
方堃咬著牙,仔細琢磨老道,仔細琢磨自己,仔細琢磨這個事,從老道在那一世留下的遺言來看,他十分遺憾沒能等到自己。
對啊,他真要試自己的膽量后才肯收自己嗎?有膽子上這條道,才有資格成為他的正式弟子嗎?
這麼一琢磨,再想想四師兄紫嬰露的那手功夫,自己真的在險道上遇險,難道老傢伙會看著自己摔死嗎?他是在考驗自己的膽量和決心,而不是想要自己的命。
紫嬰露的那手功夫已經駭人聽聞,那老道有多厲害呢?真不敢想象的。
賭嗎?賭自己遇險,老道不會袖手旁觀。
不過,賭輸了的話,自己可是要賠上一條命的啊,真從這摔下去,九條命都能給你摔沒了。
可再想想自己若不能得到老道的傳承,就算有那一世的記憶,也未必活的更精彩,被『校花』扁的一頓還好說,雖不一定要找回場子或臉面,但自己向老媽誇下的海口怎麼自圓其說?
再就是,學不到本事,怎麼征服那個痛扁自己的蕭大校花?
搞不好這一輩子都要活在她的陰影中。
如果這一世生命都要仰望一個女人的話,那活著豈非無趣?不如死了算啦!
想到這裡,方堃心中陡然升起了萬丈豪情,心氣足,膽就足。
上,老子怕個鳥,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回,說不定回魂到某個朝代,當個皇帝或大將軍之類的,也好過在這裡被N多的人鄙視啊。
老媽,你保佑兒子吧,我拼了。
這個念頭一但確定,他信心更足了,老道那麼高修為,也該感應到有緣弟子的到來嘛,就不信自己這個推論沒一點道理?
好吧,為防萬一,在登峰之前,再通知一聲老道師傅,給他提個醒,讓他知道自己來了。
於是,方堃鼓足了所有勇氣,狠狠咬了咬牙,仰頭就大吼一聲。
「師傅,方堃來了,現在就上去找您老人家,讓您等了這麼幾年,是徒兒我不開竅,但今天,我來了!」
山頂風大,都不知這句話能不能送上孤峰,想來以老道的修為不可能聽不到吧?
上,大不了回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