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在國外

?在迪瓦茨的調教下，安傑、阿薩金和莫里斯進步神速。也因如此，愛荷華州立大學旋風隊成為了整個聯盟中的另類。現在已經沒有多少球隊會圍繞著中鋒去打球了，這是一個後衛和小前鋒橫行的時代，中鋒已經快要淪為現代快節奏籃球的淘汰品。優秀的中鋒幾乎在NCAA和NBA聯盟中消失殆盡。

不管你承認與否，NBA聯盟中最偉大的傳奇中鋒之一哈基姆.奧拉朱旺也曾經說過「中鋒？那種東西現在NBA還存在嗎？」

當年阿倫佐.莫寧的中鋒教練也曾默認了中鋒的沒落。

不過愛荷華州立大學偏偏就是這樣一支特立獨行的球隊，他們圍繞著中鋒打著一板一眼的陣地進攻。在這個中鋒沒落的年代，只有旋風隊還堅守著屬於中鋒的榮耀。得內線者得天下，這也仍然是里卡爾德取勝的信條。

迪瓦茨的訓練也越來越深入，甚至開始親自示範起了小動作、造犯規的技巧。他還專門給了手下三人每人一個U盤，並告訴他們裡面的內容要好好的研究。

安傑本以為U盤裡會有一些關於腳步和手上技術活兒的詳細示範，可當他打開視頻準備學習時，卻被視頻的內容給驚呆了。

屏幕上播放的是當年迪瓦茨在球場上使壞的集錦，手段簡直無所不用極其。假摔、暗肘、拉扯、垃圾話、小動作，簡直就是他最骯髒一面的全記錄。而就是這樣一份視頻，迪瓦茨居然叫自己手下的弟子們好好的研究。

第二天迪瓦茨問安傑他們對昨晚的視頻教程有什麼感想和收穫，底下三人一個也說不出話來。就連在籃球場上最不老實的莫里斯，也覺得視頻里的那些動作簡直是壞得透油了。

「我可沒有開玩笑，這些東西是真的需要你們好好去學習的。這個聯盟乃至NBA，都沒有好好先生的存在。你的名字能不能被人們記住並不取決於你是否打球規範老實，而是看你能不能成為最後的勝利者。約翰.斯托克頓可以說是NBA聯盟中打球最髒的球員之一了，可人們非但沒有恨他，反而是在鹽湖城球館外為他矗立起了雕像。這就是籃球的世界，懂了嗎？只要你能得到勝利，別人根本不會在乎你用的是什麼樣的手段。」迪瓦茨認真的說。

於是安傑和莫里斯除了平常的訓練以外，也花了很多精力在使壞這方面下功夫。但阿薩金的性格讓他始終無法苟同這種觀點，於是他也成了迪瓦茨手下唯一一個沒有成為惡魔的中鋒。

帶著與這個年代格格不入的球風，旋風隊繼續著前往瘋狂三月的腳步。

12月10日，愛荷華州立大學旋風隊對陣德克薩斯天主教大學角蛙隊。角蛙隊也是一支常年聯盟墊底的球隊，對於現在的旋風隊來說這個對手簡直不堪一擊。

安傑的發揮十分穩定，這場比賽砍下了17分12個籃板的兩雙成績，莫里斯和泰勒也分別拿到了15分和17分。角蛙隊完全無法招架三人默契聯手的攻勢，最終旋風隊以53比72大勝對手。

12月18日，勢不可擋已經拿下五連勝的旋風隊吞下了常規賽開始以來的第一場失利。他們的對手德州科技大學紅色殺手隊實力其實並不強，只是旋風隊的諸位在場上的表現宛如夢遊。

他們積極的跑位、複雜默契的無球擋拆和穩定的投籃命中率在這場比賽中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時候你們對贏球已經不滿足了！什麼時候你們也有資格輕視和嘲笑對手了！」中場休息的時候里卡爾德在更衣室里大聲咆哮，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里卡爾德的那種憤怒。

雖然旋風隊的球員們被罵醒后在下半場奮起直追，可紅色殺手隊的主教練又何嘗不是心理調整的能手呢。自信滿滿的紅色殺手隊是越戰越勇，觀眾們也在下半場看見了一次比分焦躁的精彩比賽。但在終場哨聲響起之前紅色殺手隊還是終於守住了自己的優勢。68比72，愛荷華州立大學以四分之差惜敗德州。

當你勝利的時候，所有人都會把你捧上天。可一旦當你失敗，那些剛剛還在捧你的人就會狠心的將你拋下，然後還要在你的身體上跺幾腳。

「別說NCAA了，現在又有幾支NBA球隊會圍繞著中鋒去打球？這就是現代籃球發展的趨勢，而里卡爾德教練落後的籃球思想最終肯定會讓他付出代價。一開始能取得五連勝那是因為他的對手們都對這支旋風隊不了解，一旦對手研究透了旋風隊的打法，那這支旋風隊還是會跟以前一樣不堪一擊。」這是某家報紙的某個評論員在旋風隊失利后寫的一篇文章的一部分，要知道兩個星期以前他還在大大的讚揚了里卡爾德教練是多麼多麼的睿智，安傑是多麼多麼的前途無量。這也難怪大多數教練都會親切的稱呼評論員們為「狗屁都不懂的白痴」。

吳華是為數不多幾個站在旋風隊這邊的記者之一，不止是因為旋風隊中有一個中國球員，而是他覺得一場比賽的失利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經過多次的採訪和觀察，吳華知道里卡爾德教練和他手下的球員不會只是曇花一現，這群人的心裡是真的有一顆渴望勝利的心，並願意為之付出努力。

一個星期之後，旋風隊終於沒有比賽了。準確的說，整個NCAA聯盟都沒有比賽，因為時間來到了12月25日，聖誕節。在西方這是一個可以和中國的春節相媲美的節日，所以所有的學校也都開始放假了。

一個星期的聖誕假期安傑的母親也想過叫兒子回家來休息幾天，安傑心中也非常的想回國，自己已經三個多月沒有見到父母，沒能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間，沒能呼吸過一口祖國的空氣，甚至除了和爸媽跟朋友通話以外，安傑也很久沒有和別人說過中文了。

「想家就回來嘛，正好回國還可以一起過完元旦再走。」母親在電話那邊的語氣表現出了無限的思念之情。

「不了媽，聖誕節一個來回的機票就要2000多美元呢。你們能送我來這邊讀書已經很不容易了，這些錢咱能省則省吧。」2000多美元，這幾乎是一個普通中國家庭一整個月不吃不喝的純收入，有的家庭甚至還達不到這個數字。

「哎呀，你就別擔心這個了，想回來就回來，這事兒不用你操心。」

可安傑畢竟也不是小孩了，他也總該為家裡的實際狀況考慮。安傑也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夠在國內過得舒舒服服的，而不想讓他們是為了自己一些高額的開銷去增加負擔。

「好了媽，不說了，我們開視頻啊。」

聖誕節也是美國家庭團聚的節日，所以學校里幾乎沒什麼人。安傑的隊友和室友們也都回家過節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不是艾姆斯市本地人。

迪瓦茨這個星期也暫時回國，他的家鄉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據說迪瓦茨已經收到了來自塞爾維亞政府的邀請，讓他去做塞爾維亞的人道主義顧問。這個球場上無惡不作的惡漢，生活中卻是一個慈善的人道主義家呢。

里卡爾德也曾邀請安傑一起去自己的家中共度聖誕節，安傑本來想答應的，可當他得知里卡爾德並沒有孩子時，他就不想去打擾教練和自己妻子的二人甜蜜之夜了。

就這樣，在和父母短暫的視頻通話后，整個寢室又只剩下了安傑一人。由於球隊放假，所以安傑白天就完成了自己需要加練的內容，而迪瓦茨一再囑咐自己不能過度損耗身體，所以安傑晚上也不打算泡在籃球館了。居然今天過節，不如出去轉轉找家餐廳慰勞慰勞自己，也算自己過個聖誕了。至於那個營養菜譜，今天就先把它放一邊吧。

………………..

艾姆斯市的街道上廖無人煙，這本就是一個安靜的小城，如今大多數人都在家過著聖誕夜，導致大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行人。

安傑沒有目標隨意的散著步，不過大多數餐館這幾天都關門歇業，這讓他心中有一些失落。不知道在大雪皚皚的夜空下走了多久，安傑忽然發現了一家還在營業中的餐廳。這家餐廳的外觀普普通通，與和他相鄰的幾家店比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而這家餐館的名字更是簡單，但這簡單的名字卻完全吸引了安傑的注意。紅色的燈管在餐廳的大門上拼出了三個漢字：中國菜。

來美國的這幾個月里安傑還沒有一次吃到過正宗的中國菜，帶著期待，安傑還是推開了這個外觀略顯寒酸的餐館的大門。

剛剛將大門推開，一個圍著圍裙的女孩就從吧台後面沖了上來，並對安傑鞠了一個躬。

「你好！」這個女孩的中文說得十分蹩腳。

眼前這個女孩有著靈動青澀的淡藍色眼睛，高挺的鼻樑，白暫的皮膚，還有那微笑著的紅唇。這個女孩十分特別，因為在她的臉上你能同時找到美洲人和亞洲人的面部特徵。

「請問先生是來用餐的嗎？」之後的對話，這個女孩完全就用的是英語。看來她的中文水平也僅僅只是會說「你好」而已。

「對。」

「這邊請。」女孩依舊十分禮貌。

「嘻嘻，先生需要些什麼？」此時，女子端了一杯水放在桌上，還為安傑遞去了一本大大的菜單。

安傑翻開菜單，裡面的菜名都分別有中文名和英文名，安傑也不知道該點些什麼，就在菜單上隨便指了一個。「就它吧。」

「怪嚕炒飯一份，您稍等先生，飯馬上就好。」

趁著女子去做飯的間隙，安傑扭頭四處看了一下這個餐館。除了菜單和招牌以外，這裡沒有任何一樣有中國特色的東西。不一會兒，女子就端著一盤飯從廚房走了出來。

「您的怪嚕炒飯，請慢用，先生。」

安傑滿懷期待的用勺子送了一大口飯到嘴裡，可他剛咀嚼沒幾口卻差點全部吐出來。這是哪門子的怪嚕炒飯，這分明只是拿一些剩下的蔬菜和一堆亂七八糟的作料胡亂全部放在一起炒的結果。就算不是正規的中國菜，可也不至於做得這麼難吃吧，這樣的東西簡直就是在給中國菜抹黑。安傑心中有些生氣，自己聖誕節出來找吃的，卻找到了這麼一盤玩意兒。他將錢放在了桌子上，準備離開這個餐廳。

「先生，您去哪兒！？」那個女侍者看見安傑準備離開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

「錢我已經放在桌子上了。」裝修都這麼不用心，也許自己當初就不該對這家餐館抱有希望。

「可是您的飯還沒吃完呢。」女侍者無辜的指著桌子上那還冒著熱氣的炒飯。

「告訴你們的廚師，以後別再拿這樣的東西糊弄人了，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可連我都完全沒法習慣你們家店的這獨特口味。」安傑氣不打一處來，不過也不好對一個小姑娘發脾氣，只能含蓄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你是說，這盤飯炒得不好吃？」女孩一改一開始禮貌的態度，她瞪著自己藍藍的大眼睛，狠狠的盯著安傑。

喲呵，自己對服務不滿意抱怨一下，這還不樂意了？

「你這麼生氣幹嘛，我只是叫你給廚師傳達一下我的真實意見而已。」

「什麼廚師不廚師的，這盤飯就是我炒的！你這麼批評我炒的東西，簡直太可惡了！」女孩現在弄得好像自己是客人，而安傑才是那個犯錯的侍者。

「簡直不可理喻！」安傑不想和一個小女孩繼續糾纏，他拉開了大門，準備直接轉身離開。

就當安傑剛剛拉開門時，一個大鬍子的中年男人卻忽然走了進來，差點和安傑撞了一個滿懷。

「噢，真對不起這位先生，外面雪太大了我沒注意門口有人就闖了進來。」大鬍子男人連連給安傑道歉。

「爸！你給他道什麼歉啊，這傢伙居然侮辱我的手藝！」

「爸？」安傑的腦子徹底亂套了。

「你先給我回房間去凱瑟琳。」看著大鬍子男人的反應，這個女孩應該不是第一次對客人這樣了。

叫凱瑟琳的女孩氣沖沖的走上了樓梯，然後從樓上傳來重重的摔門聲。

「對不起啊客人，自從她媽媽走了以後這女孩是越來越任性了。你剛剛點的什麼？我保證給你做出原滋原味兒的中國風味。您是中國人吧？那個旋風隊的首發中鋒？你來的話，隨便點菜，通通免費！」大鬍子老覺得眼前這個高高的男孩有些眼熟，原來自己在電視上見過他。

「對，我就是旋風隊的首發中鋒。先生，您也喜歡籃球？」提到籃球，安傑立馬又來勁了。

「那當然，球齡20年的老球迷了！」大鬍子自信滿滿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之後大鬍子熱情的款待了安傑，而菜的味道也正如大鬍子所說，十分的正宗。要不是自己親口吃到，安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樣的菜是出自一個外國人之手。安傑的聖誕夜，也在大鬍子美味的中國菜和兩人投機的閑聊中變得熱鬧起來。兩個一老一少的男人看著電視上NBA聖誕大戰的直播直到很晚。不過不知為什麼，安傑的腦子裡總是會時不時的想起那個此刻正躺在自己房間里的任性女孩。

窗外，大雪依舊下著，整個艾姆斯市都像被蓋上了一層潔白的被子。而此刻安傑灼熱的內心，似乎也被一片白雪給漸漸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