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節四章:瘋狗(阿努斯恩)
?世界樹第十六世界。
托梅卡城,一條小巷內。
一座深巷小屋的後院中,阿努斯恩用力揮舞著長劍,刺向假想的敵人。
兩次快速的突刺后,阿努斯恩迅速的縮回綳直的手臂肌肉,再次補上了一記突刺。
虛幻的敵人用盾牌擋開了攻擊,劃出半月形的武器軌跡。
迅速思考著如何規避這次攻擊,阿努斯恩斜側著身子,仰頭躲避。
依靠著敵人揮劍的間隔,應當於此時抓緊機會——阿努斯恩迅速斜過武器,掃斷了假想敵的喉嚨。
經歷了長時間的訓練,阿努斯恩的呼吸稍稍有些紊亂,神色已顯露出疲憊的他放下了端起的武器,將長劍插入劍鞘。
正當思考著下一場戰鬥訓練該如何設立假想敵時,一個聲音從房檐上響起。
「很有觀賞性的劍術,但是在真正的死斗中毫無效率。怕是到時可沒法在幾招內迅速靠技巧取勝。」聲音稍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補充道:「……阿努斯恩·雷亞諾。」
「首先,我可不記得我有邀請過你到我庭院的屋檐上……」阿努斯恩摘下手套,抬起頭來望向來者。那人一頭亂蓬蓬的金髮,留著短鬍子。身材十分瘦削。他穿著一身麻衣,腰間掛著把長劍。「其次,你說我的劍術毫無效率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上誰的屋檐就上誰的屋檐,這純粹看我心情……我還是先來回答下這個『其次』好了,很碰巧,我也正好對此很感興趣。」那人從房檐跳下,靠在院子正中央的一顆卡蓮樹旁,雙手環抱於胸前:「騎士,能把你剛才最後進行的訓練動作重複一遍嗎?」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阿努斯恩佇立在那人面前,凝視著他。
「也是啊。不過……」男人稍稍考慮了一會:「我覺得如果我給你點提示,你是能夠猜得出來我是誰的,前些天我和你的女兒還見過面。」
「這我倒沒聽艾爾莉婭說。」阿努斯恩眉頭緊鎖:「她認識你?」
「喔,那倒不是。我只是從您女兒背後瞧了一眼而已……」男人捋了捋頭髮:「我看我就乾脆直說好了,您看上去不像愛猜啞謎的人——鄙人塞雷斯亞。」
「哦,這我可倒是有所耳聞。」阿努斯恩拔劍出鞘,低聲問道「卡雷索總督的『瘋狗』……你前些天找我女兒幹什麼?」瘋狗臭名昭著,市井間流傳著的屬於他的惡評不絕如縷。
「坦白的說我覺得這深受大家愛戴的頭銜不是很符合我的氣質……」塞雷斯亞悠閑地點著腳尖:「所以,當我們私下裡交談的時候可不可以不把那光榮的頭銜掛在嘴邊呢,最最重視榮譽的阿努斯恩爵士?」
「我早就不是騎士了。」阿努斯恩單手拿劍,喝到:「而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找我女兒幹什麼?」
「我要是不想說呢?」將手探向腰間,瘋狗似乎想要拔劍。
果然想要動手……擺出衝鋒架勢,騎士箭步突進,飛快刺向瘋狗。那人早有防備,快速以後跳閃開攻擊,進而拔出了長劍。
沒有給敵人喘息時間,騎士迅猛的發出數次揮砍,卻一一被對方擋下。在一次強有力的大幅度直劈后,招架不力的瘋狗被推出數米遠,狠狠地撞在了樹榦上。
乘勝追擊,阿努斯恩緊握劍柄,徑直向男人衝鋒。然而令他沒料到的是,一把飛刀伴隨著撕裂空氣的鳴響飛來,猛地震翻了他手中的長劍。難以置信的望向眼前那手持飛刀的瘋狗,騎士本能的就地翻滾,卻沒有閃避開預想中的飛刀。
「看你嚇的,騎士?」瘋狂的大笑,瘋狗帶著得意的表情收起飛刀,插回長劍:「或許我們可以收起武器,心平氣和的交談。」
「你什麼意思?」將長劍重新抓在手裡,騎士惱怒的站起身來,瞪向塞雷斯亞。
「哦,我沒有什麼針對你的意思,只不過是給我們的爵士先生提個小醒而已。」瘋狗眯著眼睛瞧向阿努斯恩:「沒必要一牽扯到你女兒就過分緊張吧……剛剛我話都沒說完,你就直接砍過來了。哪有你這麼辦事的?」
「你少給我來這套!還不是你先把手放在劍柄上?!」阿努斯恩向來不喜歡卡雷索總督,兩人之間有過種種矛盾。而自上個月月初以來他更是一直想盡辦法接觸艾爾莉婭,卻被阿努斯恩一一擋下。
當然,阿努斯恩很確信他這種貨色絕對不是因為艾爾莉婭的美貌才如此處處刁難;而是因為他知曉了關於艾爾莉婭身世的隻言片語——若手中握有天使之子這一籌碼,無疑對於權術鬥爭有巨大的幫助。
「好吧好吧,就算我先動的手——不過,我今天來還真並非受卡雷索之託。我們不妨一會進去跟您女兒一塊談論。」瘋狗眯著一對眼睛,眼睛的焦點顯然並不在阿努斯恩身上。
「我還以為狗只有一個主人。」不屑的哼了一聲,騎士警惕的盯著瘋狗,預防他再掏出飛刀來。
「那麼顯然瘋狗並不是。」塞雷斯亞諷刺道:「難道您對於那沒有效率的幾招劍並不感興趣咯?我們再這麼磨嘰下去天就要黑了,到時候我肯定得在這蹭一頓再走——事先說一下,我喜歡三分熟的帶血牛排,要四厘米厚。」
「省省你的狗牙吧!」帶著慍怒,阿努斯恩抖了抖武器,再次刺出三劍。瘋狗目不轉睛的盯著,口中滋滋作響:「跟剛才還真是一模一樣,我完全看不出你這幾招是在對付什麼東西。」
「你什麼意思?」這傢伙在套我的話。
「嗯……若是讓我說的話……」瘋狗在樹前踱了幾個步,似乎好好的思索了一番:「完全不像是在跟人戰鬥時該有的出劍方式啊。」
你裝得還真像,瘋狗……在心裡冷笑,阿努斯恩不屑的想到:變著法在套我的話,想聽我親口承認自己來自上界。
「就這麼個沒效率法?」鎮定情緒,騎士目不轉睛的盯向瘋狗。
「不。雖然那三下直刺有些怪異,似乎用了不該浪費的力度來刺穿咽喉;但是我真正說沒有效率的地方可並不是這裡。一個劍客在初期訓練時養成的某些作戰習慣是會一直保留下來的——特別是那些細枝末節的地方。譬如……」
清了清嗓子,瘋狗作了一個後仰姿勢,身子向後傾斜的角度十分之大:「跟持盾人類戰鬥的時候,這種動作簡直蠢得要命。你敢說自己假想的對手不是血獸?」
「是不是又能怎麼著?」這發言稍稍令他有些吃驚,騎士觀察著瘋狗的表情:「卡雷索那混蛋又打探著什麼情報了,爵士?」
「哦,免了吧!我可不是什麼爵士。」瘋狗乾巴巴的笑著。
「我也不是。」天色已然黃昏。
「今天老子懶得談卡雷索的事兒。就咱們兩個進一步說說話?」瘋狗已然悄無聲息的湊到阿努斯恩身邊:「我帶來的好消息你會喜歡的,相信我。」
「我可不覺得你會帶來任何我感興趣的好消息。」阿努斯恩側眼瞄著瘋狗的微笑:簡直是令人作嘔。
「這麼確信可不明智。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瘋狗湊近他的耳朵,輕聲說出一個名字。
阿努斯恩眉頭緊鎖。
「看來讓我說中了啊!」瘋狗大笑著:「那我們最好還是去屋裡說。因為有封信給你……真抱歉啊,還得讓瘋狗髒了你家的地!」
「……跟我來。」神情嚴肅的阿努斯恩將劍入鞘,快步走向內院屋門。瘋狗悠然的緊隨其後。
「順便問一句,我來都來了,你不賞瓶酒喝?只要不是刺鼻的烈酒,老子都很喜歡。」
「沒酒給你喝。」阿努斯恩瞪了他一眼:「我可沒想到你跟古雷恩有關係。」
「我本來也跟他沒關係。」瘋狗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看身後。
「有沒有關係,我一會兒看了信再判斷。」阿努斯恩皺著眉頭,打開走廊門:「而且我可得好好問問關於你偷窺我女兒的事情。」
「只是遠遠的看了幾眼罷了,她只不過是坐在輪椅上抱著個球。」瘋狗哼了一聲:「先不說這個……你最近惹到什麼人了嗎?」
「你什麼意思?」阿努斯恩楞了一下:「要說真惹到什麼人,恐怕也就是卡雷索那老狗。」
「得了吧,你倆關係不好我清楚得很。」瘋狗瞥了他一眼:「我不是說這個……你看那邊。」
順著瘋狗手指的方向看去,阿努斯恩望見一個一閃而過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