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孫女抓狂

晚上，王英文三兄弟留在醫館守夜，順便商量怎麼對付趙家人，王大虎夫妻和王晴嵐母子四人就歇在距離醫館不遠，同在一條街上的清心客棧。

房間不錯，乾淨整齊，也許是靠著縣學，布置得十分清雅。

只是躺在床上的王晴嵐無語地看著身邊的親娘不停地翻動著身體，困極了的她沒辦法，只得開頭提醒道：「娘，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娘睡不著。」趙氏小聲地說著。

「可是我困了。」不是她不體諒對方，而是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一直到現在才休息，雖然並沒有做多少事情，可她六歲的身子骨早就疲憊不堪。

「嵐兒，你說，你爹現在治腿都有銀子了，我們家又不缺銀子，你奶奶為什麼還讓我回娘家拿銀子？」聽到這明顯帶著不滿語氣的問話，王晴嵐眼皮頓時就不打架了，頭腦也清醒過來，在昏暗的光線下，瞪大眼睛看著趙氏的臉，「娘，那本來就是我爹的銀子，拿回來有什麼不對的嗎？」

說著這話的時候，王晴嵐在心裡不斷地祈禱，老天爺，千萬不能是她想象的那樣，親娘老實一點，包子一點都沒有關係，沒有心機愚蠢一點也不要緊，她現在真的只求她娘腦子是正常的就行。

只可惜，趙氏名沒有發現自家女兒那雙眼睛里透露出來的緊張。

「嵐兒，你想想，你奶奶家青磚大瓦房住著，我娘家卻是破舊土牆屋子，你奶奶家的人每天大魚大肉地吃著，我娘家天天吃糠咽菜，你奶奶家。」

王晴嵐覺得她的心跌入一個無底的黑洞，隨著親娘的排比，越跌越快，「停，娘，你告訴我，你是哪一家的？」

她也不是反對親娘照顧自己娘家，可你這麼做也太過了吧？

趙氏卻一點也不覺得，更沒有回答女兒的話，她並不覺得六歲的女兒懂得多說，之所以說這些，也只是想發發牢騷。

「既然傑哥治腿的錢已經湊齊，那為什麼還要為難我，為難我娘家人，六百兩銀子，我娘家人怎麼能拿得出來。」

王晴嵐閉眼，耳邊她娘不滿卻又理所當然的聲音不斷地響起，親娘這個樣子，她該怎麼辦？又想到三房的下場，到底是因為王家人還是她身邊躺著的親娘？

好煩躁，王晴嵐揪著自己的頭髮，一臉的苦惱，女主帶來的大危機，她還一點頭緒都沒有，如今又添新的麻煩，她怎麼就那麼苦逼呢？

等第二天到了趙家村，自家外祖家，王晴嵐才真正明白好多種田文里的女主是什麼樣的心情，實在是太讓她抓狂了。

外祖父一大家子最初看到她們母女，臉上的笑容熱情得讓她都有些承受不住，直到她親娘小心翼翼地提出過來的目的后。

那變臉的速度叫一個快，堪稱絕活，一個個的都開始哭窮，最令人無語是她的娘，見到這樣的陣仗，直接來了一句，「要不，爹，娘，你們就當我沒來過？沒說過這話？」

六百兩銀子，一個銅板都沒有要到，就這樣妥協了。

最讓她無語的是，對方還不依不撓，這讓王晴嵐不得不感嘆一句，果然欠錢的人都是祖宗，只是，聽著他們的話，越來越離譜，她娘竟然不反對。

「小芳，你聽娘跟你說，這些日子你就待在我們家，不要回去，我倒是要看看王家人能如何？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外祖母一臉的不屑。

是啊，她們家的錢臭，你別拿啊，王晴嵐吐槽。

「可是傑哥。」

「別可是，小芳，你怎麼就不懂呢，你娘這是為了你好，你現在懷的可是她們王家的種，若是這個時候不強硬一些，以後你就等著夾著尾巴做人吧。」外祖父語重心長，一看就是唱紅臉的，「你想想爹娘怎麼會害你。」

這煽風點火的，完全是不嫌事大是嗎？

趙氏卻有些心動，摸著小腹，「那我聽爹娘的。」

王晴嵐瞪大眼睛將整個短暫地過程看完，想到這是她親娘，還是提醒了一句，「娘，你可要想清楚，爹現在可還躺在病床上。」

她能夠想象，若是她娘真的這麼做，不說王家其他人會如何，換成她是他爹，心裡肯定也會有意見的。

「一邊去，小孩子家家的，這裡有你什麼事情！」外祖母瞪了她一眼，轉過頭看向親娘時卻是一臉慈母樣，「小芳，你都懷孕了，她們還讓你照顧王老三，壓根就沒有把你當人看，聽娘的，你就在這裡好好帶著，瞧瞧這瘦得，讓娘給你好好補補。」

效果很明顯，她親娘淪陷了，感動得無以復加。

王晴嵐卻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得回去，就這幾日的相處，她能感覺到親爹對她很是不錯，她可不能像親娘這麼沒有腦子。

臨走之前，還不死心地問了一句，「娘，你真不跟我回去？」

「你快走吧，你娘不回去。」

趙氏低著腦袋沉默不語。

王晴嵐皺眉，說實在的她真的很討厭這個樣子的娘，見她和外祖母親密地站在一起，得，人家是親母女，她是個外人行了吧？

趙家村距離王家村很近，離縣城也不遠，但她的身體只有六歲而已，別說走到縣城有多累，就是她能吃苦，也不安全啊。

所以，王晴嵐在趙家村找了一輛牛車送她去縣城，雖然身上沒有錢，但她有一個秀才小叔，在淳樸的村民眼裡，那可是很了不起的娃，自然不會賴他這麼一點錢的。

坐上牛車上，她想著外祖父趙家的情況，房子是沒有她們家的大，也沒有她們家的好，可也還過得去的，想著外祖母頭上的金簪，手上的金鐲子，她就想不明白，對方哭窮的時候，不覺得這些東西閃眼嗎？一點都不專業好不好？

極品啊，她算是真的見識到了，比想象中的還要鬧心。

「爺爺，奶奶。」回到醫館的時候，她爹可能是吃了葯的原因，還在睡覺，房間里只有王大虎和夏雨霖。

王晴嵐輕聲地叫他們。

兩人沒有看見趙氏的身影，皺著眉頭走出房間。

「嵐兒，你娘呢？」夏雨霖笑著問道。

對於這事，王晴嵐只能老實回答，「爺爺，奶奶，我坐的趙大叔的牛車回來，還沒給錢。」

「嵐兒真聰明，」夏雨霖微笑著誇獎王晴嵐，替她給錢的時候，還說了好些感謝的話。

王晴嵐一直覺得她娘做出這樣的事情，爺爺奶奶肯定會發火的，可瞧著兩位好似一點不高興的樣子也沒有，爺爺在房間里看著他爹，奶奶帶著她去集市買菜，一邊挑選還一邊傳授她心得。

昨天是說要叫她做菜也不是開玩笑，今天就由簡單的開始傳授。

彷彿她娘的事情對於這兩位一點影響都沒有，直到吃過午飯，王晴嵐才知道他們心裡也是憋著火的。

當然，她是被大人支出去的，不過，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偷偷地跑回來，坐在門口，醫館後面的院子很安靜，她能將裡面不大不小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你們這次別留情，我想著也該給趙氏還有趙家人一個深刻的教訓。」奶奶的聲音依舊溫柔，只是，這溫柔中透著嚴厲，「嵐兒才六歲，她們也放心讓她一個人從趙家村離開，我現在想想都覺得后怕，還好嵐兒聰明，不然萬一途中出了點什麼事情，那得多可怕。」

聽到自家奶奶的話，王晴嵐翻白眼，原來她家奶奶計較的重點是這個啊，心裡有一點酸酸的，但她是絕對不會承認她是有那麼一丁點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