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孫女辛苦

有康天卓這個皇上在,王家人的心就是再大，也做不到像在家裡那樣吃得津津有味,好在康天卓這個皇帝是將食不言進行到底,不然他們還得分出心思來回話。

康天卓嘗了味道以後,就明白苗鈺為什麼會喜歡王家丫頭所做的飯菜,比起御膳房做出來的，面前的這些多了一些舒適和溫暖,難怪看著胖了些，想著此時在房間里吃晚飯的苗鈺,他想很有可能是日子過得舒心的緣故。

用過晚飯,康天卓又去了苗鈺的房間,見他正半躺在床上發獃，揮退下人，自顧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你在想什麼？」

苗鈺回神,看著他,「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第二月的事情嗎？」

康天卓點頭,很快就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不能確定，不過,之前在宮裡,皇後娘娘,皇貴妃,還有二皇子以及第二家那個庶女對第二月的算計,就算不是□□無縫，也算得上時周密至極，最後第二月依舊逃脫，因為關鍵的證據到現在都沒有下落。」

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苗鈺才對第二月多了幾分關注，那消失的東西並不貴重，可要是他的人都找不到，甚至一點線索都沒有，那就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了。

以前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所以沒往這方面想，現在就不一樣了，他仔細地把關於第二月的情報在腦海里回想了一邊，越想就越覺得有可能。

「這事還要了解清楚才行。」

苗鈺能想到的，康天卓如何想不到，「苗鈺，慢慢來，不著急的。」

「嗯。」

苗鈺也明白，抬眼看著眼底全是青色的康天卓，「你回宮休息吧，糧食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我看宇文丞相就很能幹，應該能幫你分擔不少的。」

康天卓點頭，「朕明白的。」

「皇上，王家這三兄弟，腦子還算可以，」苗鈺想了想，又加了一個人，「還有楊長寧，與其閑在那裡無所事事，倒不如讓他們跟著宇文丞相學習，應該也能出點力氣的。」

康天卓眉頭一挑，看著他，不說話。

「我想幫他們一把是真的，不過，也是為了皇上你著想，他們四人還沒有進入朝廷，一顆心還赤誠得很，若是以後能成長起來，皇上也能輕鬆許多。」

苗鈺開口說道：「若是他們以後敢有什麼不臣之心，不必皇上你開口，我就會把他們收拾了。」

「行了，朕也沒說不答應，」康天卓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惆悵，這小子改變得可真多，要是以前的話，他肯定就一句話，絕對不會解釋那麼多的。

「王家那麼大的功勞，朕總該賞賜他們一些的，原本是想等到這事情結束以後的，既然你提出來了，好的壞的都讓你同意了，朕豈有不同意之理。」

苗鈺沉默不言，他也覺得今天的話有些多了。

「王家人不是笨的，你的苦心他們會明白的。」康天卓開口說道，雖然王家的功勞很大，就是讓他們一步登天都不過分，只是，這樣的賞賜不一定就是對王家人好。

官場的事情哪裡是一句話能說得明白的，王家的人是聰明，但他們的聰明也就是和普通人相比，放到朝堂中，他們的聰明也最多就是普通的聰明，不說宇文皓苗鈺還有他的那些兒子們，就是普通的官員，他們恐怕肚應付不了。

他點頭同意封苗鈺為親王，是因為他能夠因為隨之而來的算計，比起突然得到高官厚祿，苗鈺這樣的安排對王家的人才是最好的。

在家裡陪自家弟弟下棋的宇文皓就這麼被苗鈺給坑了，而王晴嵐完全沒想到，今天的事情也在無意之間把女主給坑了一把。

第二天一大早，苗鈺就帶著王晴嵐離開。

走之前，把對王家兄弟的安排告訴了他們，又留下話，在他沒回來之前，誰來也不用管，他的府邸，沒人敢闖。

王詩涵笑著點頭，看著三人消失在大雨中，摸了摸肚子，心想是不是真的，等他回來應該就可以確定了。

王英文兄弟三人也對王晴嵐啰啰嗦嗦好久，自家的閨女第一次出遠門，做大事，心裡免不了會擔憂的，尤其是跟著的人還是苗鈺，他們承認這人腦子很聰明，但比起照顧人這方面，苗鈺就差得遠了。

「二哥，你們要不要回去收拾一下，叫上小妹夫，去宮門口等著。」王詩涵提醒道，苗鈺讓他們跟著宇文丞相，當跟班，這大雨下了如此久，宇文丞相肯定也很忙的。

「要的。」

王英文點頭，他們不傻，這樣的機會若是都放棄了，那可就真的是扶不起的傻子了。

「那六妹，我們就先走了。」王英奇笑著說道。

王詩涵送走三位兄長，就直接回了房間，看著裡面站著一個長相和身材都哭死嵐丫頭的姑娘，笑了笑，雖然不知道苗鈺到底在做什麼，但她知道，肯定是大事，在正事上她幫不了什麼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府里，像外面的人所認為的那樣，在伺候生病的苗鈺。

王詩涵有著聰明的腦袋，她很清楚，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露陷的。

「回來了，吃飯了沒有？」

王英文兄弟三人出現在王家人面前的時候，他們正在吃早飯，於是，王英武順口就問了一句。

「吃過了。」

王英文先回答了自家大哥，才對著王大虎和夏雨霖說道：「爹，娘，嵐丫頭在苗府陪六妹，我們回來換身衣服。」接著又把他們要跟著宇文皓的事情告訴家裡人。

「用心學知道嗎？」

夏雨霖就說了這麼一句，宇文皓年紀輕輕的就能做到百官之首，絕對不可能只是聰明這麼簡單。

張氏他們一聽，立刻放下碗筷，去給自家男人準備衣服，她們沒有夏雨霖想得那麼多，只是明白，這是一個機會，是一個自家男人出人頭地的機會。

「英武，英傑，你們也別灰心，你們還有偉業，大頭，小頭他們。」

夏雨霖這話本來是安慰看著三個弟妹離席，有些羨慕的宋氏，至於老三媳婦，眼裡除了吃的，基本不會想太多，不過，王英武和王英傑聽到自家娘的話，有些低落的他們和宋氏一樣，是真的被安慰到了。

皇宮裡，宇文皓聽了皇上的話，有些發愣，甩給他四個剛出茅廬的年輕小子是怎麼回事？被苗鈺給蠱惑了？

「皇上，我很忙。」

宇文皓話說得含蓄，意思卻很明顯。

「放心，你可以把他們四個當成下人使用，宇文丞相，朕也是為了你好，帶著他們四個，對你來說並無壞處。」見對方還有話要說，雖然宇文皓是他很看好的年輕丞相，不過，皇上對他卻沒有對苗鈺的耐心，直接開口說道：「這是聖旨。」

「臣遵旨。」

宇文皓立馬就回道，他明白皇上那句對他沒有壞處的意思，可即便皇上現在對他一點都不懷疑，他還是要拒絕一下子，告訴他結黨營私什麼的，他沒有興趣。

「你呀，就是太小心了，朕就是不信你，也得信苗鈺不是嗎？」

宇文皓點頭，這話他相信，雖然他知道苗鈺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但具體的，他不是查不到，而是不願意去查，因為他很清楚，苗鈺這人看起來兇狠，只要不惹到皇上和他，一般來說他們兩人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至於這次的事情，就像皇上所說的那樣，對於他來說，真的是沒有半點壞處，好處還一大堆，只不過，他可不會傻到真的把四人當成跟班，「皇上，你希望他們變成什麼樣？」

「至少要有防人之心吧。」

康天卓覺得他的要求並不高。

要求不低啊，宇文皓心想，很明顯這四人以後都要進朝堂的，更加明白皇上對苗鈺的用心，看看，對比那些每天詛咒苗鈺去死的親人皇上對苗家這些人的態度簡直就是天壤之別，至於這其中的原因，傻子都看得出來。

這事傳出去后，京城恐怕會有好大一批人羨慕嫉妒還有後悔，他們都想過和苗鈺搭上關係會受到皇上的提攜，誰能想到會這麼快。

「臣會竭盡所能。」宇文皓說著這話，意思很明顯，若是對方榆木不雕，他也沒有辦法。

這個康天卓自然知道，「你儘力就好。」

宇文皓坐在馬車裡，剛出宮門，感覺到馬車停下，掀開帘子就看見王英文他們四人一人舉著把傘站在大雨之中，對於他們這樣的態度，宇文皓還是滿意的，「跟上。」

因為下雨的緣故，他說話的聲音比平日里都大了些。

王家兄弟因為習武的原因，自然聽得清楚，楊長寧雖然沒聽清楚，可人腦子聰明，直接跟上了三位舅兄的腳步，從現在起，他們就開始了辛苦的另類學習生涯。

王英文他們的辛苦，比起現在的王晴嵐來說，簡直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

在大雨中跨馬急行，即使是夏天，不會覺得冷，但那滋味也絕對不好受，再加上她也就是會騎馬而已，跟身邊的反派姑夫和他的屬下這些精通馬術的人比起來，差距那不是一點點。

雨又下得這麼大，頭上大大的斗笠，以及身上不透氣的雨衣在他們的速度下，作用並不是太大，出門沒一會，渾身就濕噠噠的，難受得很。

他們現在離開京城還沒有半個時辰吧，身下的馬還在不知疲憊地跑著，坐在上面的王晴嵐卻已經在喘粗氣了，其他地方都能忍受，但她的大腿內側真是疼得讓她坐立不安。

「姑夫。」

要不是出門前，她堅持自個兒騎馬，也不用遭這罪，不過，又想著，這怎麼能怪她，這速度也太快了，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能跟著半半個時辰不掉隊已經不錯了。

這麼一想，心裡的那股氣就直接泄了，放慢了速度，開口叫道。

苗鈺停下馬，其他人也跟著停下，除了黑子，他們都不明白，這次出行為什麼要帶著這麼一個姑娘，不過，即使是心裡有疑惑，他么依舊是聽從主子的命令，更沒有半點要詢問的意思。

「我腿疼，走不動了。」

苗鈺對此並不覺得奇怪，「黑子。」

黑子點頭，然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墊子放在馬背上，以迅速而又溫柔的動作把王晴嵐拎到他的墊子上，有了兩邊搭著用油布做的，裡面塞著厚厚棉花的軟墊后，同樣是坐在馬上，別說，感覺還真不一樣，舒服多了。

「抓好。」

黑子上馬後，對王晴嵐說道。

王晴嵐立刻點頭，用力地抓著對方的衣服，然後，屁股下的馬就飛奔了起來，速度比剛才明顯快了許多，才知道他們剛才都有在照顧她。

一個上午基本上就沒怎麼休息，到了驛站就換馬，然後再繼續上路，餓了隨便就找個地方吃點乾糧，身為姑娘的王晴嵐要好一些，沒到個地方，都有人給她準備吃的。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是這樣，她的吃喝睡基本上都在馬上，至於苗鈺和黑子他們，除了到地方的時候，她去放糧食，會休息一兩個時辰，其他的時候，完全沒有休息。

這讓身心疲憊的王晴嵐都不好意思叫苦，她想，皇上對六姑父那麼好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瞧瞧，有幾個人辦差想他這樣拚命的。

從一個地方輾轉到另外一個地方，好在出發五天後，大雨終於慢慢地變小，有時候甚至能停一會，受過最辛苦的，環境稍微一改變，就會覺得舒服許多。

就這麼走了大半個月，天氣條件是越來越好，不過，遇上的災民也越來越多，特別是那些上有老下雨小的，親眼見到的時候，王晴嵐的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受。

而她跟著的反派一行人是完全沒有任何感覺的，果然不虧是反派啊。

大康境內也有一條大河一條長江，就她從姑夫那裡聽到的消息，大河的洪災不嚴重，只有一些在河邊居住的村鎮受了影響，不過，也因為兩日的大雨，早做準備，帶好東西撤離了。

南邊的長江就比較嚴重了，特別是平原地區，受災的面積比較大，洪水以來，有些人避之不及被沖走了，有幸運的一家子都保住了小命，可糧食是一顆也沒有。

因此，越是往南，災民就越多，都是往北邊走的，王晴嵐這才明白，為什麼每到一個城市，苗鈺都會詢問糧食的事情，不夠，立刻讓他補上，至於有隱瞞的，苗鈺一個眼神過去，就被他的手下拖了出去。

聽說，那官員直接就被抹了脖子，至於抄家的事情，姑夫說，後面有人來收拾，他們忙。

王晴嵐表示明白，一點也不同情那官員，真是蠢透了，也不想想，面前這位是誰，特務頭領，或許小老百姓雞毛蒜皮的事情他不知道，可朝廷官員，糧庫里有多少糧食，他能不知道？

好吧，就算他們一開始臉上就帶著輕薄的面具，看看他們的衣服，也能想到，他們是不能招惹的吧。

至於有了糧食的城市還拒不接待災民，王晴嵐只能送他「呵呵」二字，等著被收拾吧，下場肯定會很慘的，這麼想著，她覺得有個特務機構也挺好的。

終於，他們一行人到達了受災最重的湘省，一路上那個凄慘，王晴嵐都看不下去眼。

而如今看著南城緊閉的城門，以及城門外不計其數的災民，表情麻木而絕望，有的守在奄奄一息的親人旁邊，有的哄著懷裡餓得直哭卻只能發出微小聲音的孩子，當然，也還有為了一丁點的吃食，拋棄父母其妻兒的，打架鬥毆的。

這個時候，天空中依舊拋灑著綿綿細雨，看著他們一行人的到來，好些災民眼裡閃過一絲亮光，不過，瞬間又熄滅了。

「開門！」

到了城門下面，自然有人對著守城門的士兵喊話。

那些士兵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冷漠以對，即使在他們掏出另外后，依舊如此，坐在黑子後面的王晴嵐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又碰上一個蠢的。

果然，那喊話的人沒再啰嗦，直接拿出懷裡的信號彈，放入孔中，絢麗的色彩讓人看得有些恍然。

他們這一動作，立刻就引起了上面士兵的注意，一排排士兵拿著弓箭對著她們。

不開門的場景，他們遇上過，不過，卻從沒有人敢拿著武器對著他們，要知道那塊牌子，代表著的可是皇上，所以，她才會說這裡面主事的人蠢。

果然，上面的士兵還沒開弓，就已經被突然出現和他們同樣穿著蒙著面的黑衣人給打暈了。

城門一打開，他們一行人就躥了進去，開得並不算大的城門，很快又在他們的身後關上。

苗鈺不耐煩治理救災的事情，這麼些年，他的行為大多都是用武力完成的，簡單而粗暴，所以，在以最快地速度控制了南城后，直接拍了些人，去城門口做飯，派給災民。

對於這些事情，王晴嵐也不太懂，反正有了飯吃，災民就不會餓死，她想的和苗鈺一樣，除了擔心瘟疫的事情，其他的都等後面的官員來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