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1章 破封
「這,這樣嗎?」
有些不知所措地答應著段青的話,落日孤煙下意識地向前伸出了手,籠罩在整個區域的火焰流動彷彿也隨著落日孤煙的這個動作而出現了片刻的變化,原本不斷沖刷著附近的那些火浪的弧線而開始被攪動得混亂起來:「……很好,很好——對,沒錯,就是這樣。」
「祂正在回應你。」站在落日孤煙的側後方,觀察著這一切的段青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四周還在不斷顫動的那些倒影之上:「別害怕,拿出BOSS應有的氣勢出來,用之前在外面和我打的時候的那個氣勢就行。」
「有實力的時候和沒實力的時候,狀態自然是兩碼事啊。」一手抵著眼前的星光,落日孤煙哭笑不得地回答道:「現在我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眼前的這個還在不斷漲大的東西,在我眼裡就和馬上就要脫殼而出的恐蟲一樣——哎哎哎哎哎!」
「——怎麼了?」
「你,你剛才聽到聲音了嗎?」
突然發出了一陣驚叫,落日孤煙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就是那種像鬼叫一樣的,嗷嗷的那種!」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剛才不還說裡面傳出來的都是雞叫嗎?」
「那不是雞叫!只是我照著學出來的聲音像那樣而已!人家現在改物種了,我能有什麼辦法?要不我再學給你聽聽?」
「別,你那個水平聽一次就夠了,我可不想再聽什麼狼叫……莫慌,系統不讓咱們聽懂對方正在說的話,那我們不聽就是了。」
視線在不斷變化的那些火焰流線上來回移動,段青最終走到了另外一處倒影的下方,被他逐漸盯上的那座蜃景中的高塔也在四周不斷抖動的景象里漸漸崩塌,似乎正在成為第三枚即將消失的陣眼:「一、二、三、四、五……科萊恩的《魔法陣原理》又一次得到了價值的證明,封印用的法陣就是應該用五個節點,多一個都是浪費——喝!」
灰袍魔法師發出了一聲大喝,雙手伸出向著前方一攪,宛如花圃般生長在這裡的火焰苗簇隨後也在他的攪動里出現了片刻的浮動,連帶著周圍吹過此地的火焰流動也變得更加紊亂了幾分:「果然,這些節點起到的不是什麼封印作用,而是——」
「怎麼了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嗎?」灰袍魔法師的自言自語很快就被不遠處的落日孤煙打斷了,後者瞪著眼睛望著這一邊,雙手虛握在星光周圍的動作也沒敢停止:「我還要在這裡繼續嗎?這鬼哭狼嚎一樣的聲音我還要聽多久?」
「區區一點精神上的折磨而已,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小心翼翼地控制著翻攪的「花瓣」向著某個方向落去,段青的雙手也像是趕鴨子一樣不停扇動起來:「失去了外界的元素力量支撐,再強大的封印魔法陣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衰落……嘁,所以說封印魔法陣這種東西,設計出來的意義就是為了終有一天被人破解的啊。」
尖銳的爆鳴聲中,被他像趕鴨子一樣驅趕到花圃邊緣的其中一部分火焰的「花瓣」如同回歸了大海一樣消失在了火焰的風暴中,沒有就此停下動作的段青轉而伸手「捧」起了海洋中另外一部分新鮮的火焰,反手丟到了自己剛剛所處的那座蜃影的下方:「……好了。」
「我們現在有兩種選擇。」
望著那重新開始變得穩定的蜃影與蜃影中噴發著火焰能量的高塔,段青拍打著雙手直起了身子:「你想加強封印,讓那個洞中之物繼續待在洞中,還是解開封印,咱們兩個今兒長一長見識?」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落日孤煙立刻想要回答的聲音也停在了半空:「當然是——呃,還是你來決定吧。」
「怎麼,想封印又有些捨不得?」段青沖著對方擺出了一個神秘莫測的笑:「節點已經毀壞了兩個,再繼續維持下去也只是勉強維持而已,即便我重新疏通了法陣的流轉,這個殘缺的封印陣也沒辦法堅持長久……說到底,留給我們的選擇只有一個。」
「那個BOSS極有可能是炎神法拉布,你有沒有信心說服祂?」說到這裡的段青將嚴肅的語氣集中在了落日孤煙的身上:「或者說:你有沒有信心將祂收服成為你真正的背後靈?」
「嘿,這話問到點子上了。」沒有與段青的眼神對在一起,落日孤煙盯著眼前的星光裂隙露出了一本正經的表情:「我倒是很有興趣收服一位遠古的魔神成為我的守護神,不過在自由世界里,這種事情似乎還沒有過任何先例,也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鑒……你有什麼頭緒嗎?」
「別問我,我也沒有什麼經驗。」段青一臉理所當然地回過了頭:「以我們現在的處境和本事,我們也幾乎沒有任何的手段可用。」
「唯一可以拿得出的經驗和手段,就只有『話療』這一種了。」
灰袍魔法師說著這些話,同時任由手中捧起的火焰簇灑落在了地面上,位於他頭頂上方的那抹蜃影中顯現的高塔隨後也在越來越多噴射的白光中轟然倒塌,然後又在他向著中央方向邁出的腳步中崩裂潰散:「仔細聽聽,裡面的聲音應該又有變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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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確實又變得清晰了一些。」
「」身體不由自主繃緊了少許,咧嘴一笑的落日孤煙隨後也將自己的視線完全集中在了眼前的星光裂隙之上:「我可以聽到有猛烈的呼嘯在經過,那狼嚎聲正在變得低沉,就像是……就像是……惡魔的低語。」
「後面的封印會崩潰得越來越快。」段青在星光裂隙的另一側提醒,而在他的眼前,原本呈現出尖刺狀的星簇也正在逐漸變得越來越大:「注意每一分變化,以及——你可以嘗試著回應一兩句了。」
「裡面的人聽著!」向前大喊出了這句話,閉上眼睛的落日孤煙似乎也覺得這樣不太合適,於是板起臉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的意思是說,我是落日孤煙,偉大而又古老的靈魂啊,你是否可以聽得到我的頌言?」
「……」
站在一旁註視著這一切,段青聽不到那不斷閃滅吞吐的星簇中正在回應著什麼,四周的火焰涌動與波浪經過的軌跡卻是隨著時間的的經過而變得越來越猛烈,連帶著整個平靜區域中的「花圃」都彷彿變得不再安寧——猶如風暴將至的草原,無數簇擁在附近的火苗隨著落日孤煙的溝通而開始出現狂暴的跡象,它們整齊劃一地來回鼓盪搖曳,原本被圈定的那個「平靜」範圍也開始漸漸縮小。清脆的聲響中,第四個倒懸的蜃景與蜃景中的高塔在段青回頭的一瞥中瞬間熄滅,與之前的那幾道蜃景所組成的法陣節點不同,這一次碎裂的蜃景中爆發出了更為強大的氣流——代表著不詳的黑氣纏繞向四周的火焰海洋,將外圍包裹在此地的弧形流線再度帶偏了一些角度,潰散式的空氣壓縮隨後沿著那道黑色的痕迹向著內部爆發,將包括段青與落日孤煙二人在內的大部分區域淹沒吞噬了進去:「——喂!你還沒找到祂嗎?」
「找到什麼?我一直在呼喚,但沒有人回應啊!」明白此時正處於某種關鍵的時刻,伸手握著前方星簇不放的落日孤煙隨後也高聲回應道:「那個不是人聲的人聲倒是一直在響,但它不理我啊!」
「真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試圖壓低重心穩住身體不被「火流」沖走,段青朝著對方大聲提醒道:「想想你之前遇到過的任務!也就是涉及空間魔法學的那些經歷!那就是教程!」
「我,我試試!」被段青提醒到了什麼,落日孤煙將雙手按在了星型裂隙之間,開始了自己略顯生疏的操作:「呃,『炎神的歧途與終末』第二步的時候……那個魔法陣……我記得是先這樣,然後這樣……喂!你不要拽我啊!」
「不是我拽的你!你自己看清楚了!」屬於段青的聲音隨後出現在了落日孤煙的腳下,灰袍的魔法師已經伏在了火苗飛舞的地面上,同時朝著落日孤煙的身側一指:「異變正在加劇!你最好抓緊時間!」
感覺身後傳來的越來越龐大的吸力,落日孤煙連頭都沒敢回,他擦掉了腦門上一瞬間出現的冷汗,雙手顫抖著在星簇間來回划著線:「先說清楚,我記憶沒有多好!也不是什麼魔法陣的專家!要是哪一步搞錯了你可別怨我!」
「不會怨你的,反正也是瞎貓碰死耗子,死馬當活馬醫。」段青的聲音自他的耳側傳來:「另外,我建議你把剛才的那一劃往右偏移一點,我的知識和直覺,以及我剛才去那些『節點』的位置去踩點的情況,都是這麼告訴我的。」
「……吵死了!有那個鬼哭狼嚎一樣的傢伙在裡面吼也就算了,還有你這個傢伙在一邊聒噪!要不你來操作?」
「抱歉,只有你能聽到祂的聲音,這個活兒我代替不了。若是你還能聽到那個疑似靈魂的回應的話,你可以拿它的聲音來當做你的操作是否成功的參考,如果成功——」
「這個不用你來教!好好看著我怎麼操作就對了!」
紅袍的壯漢雙手不停舞動,手指隨著四周愈發強勁的吸力而開始在星簇上劃得越來越快:「將剩下的部分按照公式套進去……星型的話,那就應該——」
「是這裡!」
最後一道碎裂聲隨著落日孤煙猛然點向前方的手指而響起在段青的耳邊,原本四面漏風的封印陣也在這一刻徹底化作泡影,萬千火焰奔騰所特有的亮紅色隨後也伴著巨大的呼嘯充斥在段青的面前,將他眼前原本平靜的地面徹底淹沒了進去。混亂的風暴與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強大吸力隨後將灰袍魔法師卷向了高高的天空,不停翻滾的視覺與四處充斥的雜音也擾亂著他的神志,恍惚間的段青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用劇烈的痛楚將自己僅存的清醒強行拉了回來:「給我——」
「停下!」
雙臂一振強行穩住了自己的身形,段青的一聲怒喝伴著他圓睜的雙目而在翻卷的火焰風暴中出現,響亮的鐘聲隨後也在他的這一聲怒喝之下貫入他的腦海,與之相伴的還有那本應還在升騰的烈焰海洋與漫天飛舞的火星漸漸停止了運動的詭異畫面——被無盡的元素之火照亮的橙紅色天空中,原本正在不斷膨脹的風暴與奔騰的火焰海洋也像是實現了段青願望那般定格在了時間的這一刻,一條巨大的鎖鏈隨後在紅色的天空與大海之間憑空浮現,貫穿而下的火焰之海深處沒過巨大鎖鏈的根部此時也被染成了明顯的一層漆黑:「你好,命運之子。」
「……你是誰?」
自己的身體也無法動彈,雙臂保持著振飛姿勢的段青只能在心裡大聲喊道,而那埋入火焰之海下方、連接著巨大鎖鏈的那抹漆黑也像是可以聽到段青的內心話語一般,以平和淡然的口吻低聲回答道:「初次見面,命運之子,我名法拉布,恩比利翁·法拉布。」
「過去曾被你們這些凡人稱為『炎神』。」
那聲音猶如洪鐘,但與之前回蕩在段青腦海中的鐘聲卻有著明顯的不同:「自被芙蕾設計擊敗之後,我已在此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年,如今終有機會得見天日……呵呵,也有機會可以與你一見了。」
「什麼?」段青的瞳孔想要狂震,但最後還是什麼都做不出來:「你認識我?你為什麼會——」
「我為什麼會認識你?」
自漆黑之底傳來的洪鐘聲帶上了明顯的笑意,連接那裡的巨大鎖鏈彷彿都因此發生了顫動:「不僅是我,很多人都認識你,他們都渴望著與你見上一面。」
「至於原因,你應該也明白。」他話音中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此次選擇這種方式與你見面,也是迫不得已。」
「呃。」段青心中的不安和疑慮開始佔據上風:「你想怎樣?」
「談一談。」
那洪鐘般的聲音用最簡潔的方式回答道:「既然你和另外那位冒險者朋友一直想與我談。」
「那我們就談一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