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界

底格里斯河畔的泰西豐，從公元前二世紀起就是帕提亞波斯帝國的首都了，在這座城市旁靜靜流淌的底格里斯河的那一邊，就是過去馬其頓希臘人的塞琉古王國的老首都巴比倫，那個城市再往前曾經是亞歷山大大帝的首都，一直可以追溯到古代巴比倫的漢漠拉比王之前的世代，不過巴比倫已經完全的衰落了，她的政治、商業、手工業和文化都已經完全轉移到以前只不過是一座軍營的泰西豐。

然而泰西豐這個繁華的帕提亞波斯人的帝國首都，在公元168年、羅馬城建立之後的921年的秋季里，只不過是羅馬帝國美索不達米亞行省的一座普通帝國城市罷了。

在公元162年，也就是羅馬歷的915年，剛剛上台一年的羅馬皇帝馬可—奧勒略—安東尼(Marcus—Aurelius—Antoninus，161—180年在位)就發動對帕提亞波斯的戰爭，經過幾次會戰，帕提亞人的國王和大臣們狼狽不堪的逃到了扎格羅斯山那一面的伊朗高原，東方軍團自豪的在泰西豐舉行壯觀的入城儀式，這也是羅馬軍隊自圖拉真皇帝時代以來，第二次進入這座兩河明珠。

五賢帝治下的百年的羅馬和平剛剛過去不久，奧勒略皇帝的五個軍團就迫不及待的入侵了帕提亞，共和國末期克拉蘇那次的恥辱早已經被洗刷，這一次向東方的擴張，除了追尋帝國的榮譽外，還有著最實際的經濟考慮。

為了支付那些受到人民廣泛歡迎的東方貨物：印度的香料、塞里斯的絲綢、葉門的珍珠，黃金、地中海世界的黃金源源不斷地流向帕提亞這個貪得無厭的中間商的錢袋。黃金大量外流，導致了帝國的經濟因為缺乏流通貨幣而日漸萎縮，地中海的黃金幾乎枯竭，而波斯人的國庫愈來愈富有，轉眼這些黃金又化作帕提亞那些威力巨大的騎兵武力。東方貿易這種單方面巨額出超事態的發展，終於到了羅馬不能忍受的地步。

為了打通東方貿易的通道，剷除波斯中間商人的層層盤剝，以免除因波斯壟斷東方貿易而帶來的巨大經濟損失，兩河流域和波斯灣地區的控制權，就成為這位登基僅僅一年的第一公民勢在必得的目標了。

圖拉真皇帝的遠征，雖然成功的佔領了兩河流域，甚至也作出了遠征印度的態勢，但因為猶太人的叛亂，軍團不得不放棄泰西豐。而奧勒略皇帝的這次遠征，則是一帆風順，在軍團武力和行省輔助部隊的打擊下，帕提亞人的騎兵射手不堪一擊，匆匆的拋棄了平原和港口，那些盛滿了羅馬金幣的巨大國庫幾乎原封不動留給了羅馬人。

佔領兩河流域和波斯灣諸港口后，奧勒略皇帝一方面安撫當地民眾，一方面派出偵察人員偽裝成普通商人前往東方世界，探索出一條可靠的貿易航線來。由於繼承了希臘世界的航海遺產，和充分利用已有的航海經驗，這些探險隊和使團安全的抵達印度西海岸，並紛紛前往更東方的神秘國度。

遭遇打擊的帕提亞人在戰場之外報復了敵人，他們關閉了絲綢貿易，商業都停止了，泰西豐再也沒有過去那些自塞里斯來的龐大駱駝商隊，取而代之的是滿城白色的羅馬制式亞麻軍服，不同於在歐洲地區的傳統紅色羊毛呢子軍服，軍團在氣候炎熱的埃及和西亞，都是換成了有利於防晒降溫的白色亞麻套裝。偶爾也有一隊身著紅色的軍人路過，那些都是剛剛從歐洲地區調來的新部隊。

在這些整齊劃一的西方軍服中間，一群中東普通平民打扮的人就顯得分外的格格不入，他們有的是羅馬人的面龐，有的卻是印度人和敘利亞人的模樣，都是一幅風塵僕僕的樣子，滿身都是海腥氣，暴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黑黝黝的，顯然是熱帶烈日暴晒所致，而他們的那艘三列槳大船也是多有殘破，風帆上的顏色已經褪去，水線以下生滿了水藻和寄生物，這就引起旁人的猜疑：他們究竟從何處來？

兩個禁衛軍軍官開道，帶領這群神秘人物下了那艘離開港口，穿越熙熙攘攘的市區和整齊劃一的軍營，來到以前的帕提亞皇宮，現在羅馬皇帝的行在。

帕提亞皇宮最壯觀的就是一座跨度達五十餘米的大拱門，古代世界無出其右者（這就是帝國時代二中波斯的奇觀建築）。但是除了這座巨型拱門外，其餘建築毫無可觀，隨軍的工程師已經開始建造斗獸場、引水渠、會堂和一座祭祀亞歷山大大帝的神廟，這無疑表明了帝國要永遠統治此地的決心。到了那拱門下面，經過例行檢查，這群神秘人物就被引入宮中，皇帝陛下和一群高級將領都在等候他們的到來。

「向凱撒致敬！願羅馬強盛！」這群神秘人物的頭領以最標準的拉丁語歌頌奧勒略的豐功偉績。

「歡迎你們，從遙遠東方回來的探險家們，傑肯斯凱，你們都會成為羅馬的英雄，你們會萬古流芳。想想吧，我國的商人從波斯灣商人手中購得塞里斯那神奇的絲綢后，運到紡織中心如提爾(Tyre)、西頓(Sidon)、貝魯特(Birut)等進行重織和染色，然後運往帝國其他地區銷售，獲得豐厚的利潤。你為這些商人開闢了更大的財源，他們會為你塑像和立傳的！」

「光榮歸於凱撒！」這群人站的筆直，對奧勒略皇帝行羅馬禮。

「你們就是去探尋金羊毛的阿戈斯勇士！不過，這次的金羊毛是長在樹上的！都下去好好休息吧，美食、放縱、大笑，這才是生活！傑肯斯凱留下。」

這群人都隨著侍從的引導下去了，只有那頭領屹立不動。

「傑肯斯凱，你那元老院的父親會為你自豪的。東方的發現者，我已經看過了你的報告，但是我和這些尊敬的將軍都想聽你口頭的陳述，畢竟，你所說的隱藏在印度山脈後面的塞里斯人大帝國，是我們聞所未聞的，也是古人從沒有記述過的。」

一個希臘學者站了起來，他舉著一份捲軸問：「傑肯斯凱閣下，你說你先是沿著亞歷山大大帝的腳印抵達了印度，先後到達了印度河的巴巴里貢（Barbaricon）、坎貝灣的婆盧羯車（Barygaza）和馬拉巴海岸的穆澤里斯（Muziris），然後到了恆河三角洲？」

「是的，尊敬的凱撒，尊敬的學者先生。經過印度東海岸之後，如果直向東駛，那麼右邊就是大洋。若再沿著以下地區前進，並讓這些地區始終在自己左方，那就可以到達恆河及位於其附近的一片地區——金洲，這是沿途所經各地中最東部的地方。恆河是印度所有江河中最大的一條，其潮汐漲落的情況與尼羅河相同。恆河之濱也有一個同樣稱為『恆伽』的市場。香葉、恆河甘松茅、固著絲以及號稱為恆河麻布的優良麻織品等，都在那裡轉口。」

傑肯斯凱從懷中取出一份地圖，恭恭敬敬的呈給奧勒略。

「很好，在你的報告中，你就是在那裡得到了遠東的消息？」

「在此國（金洲）的後面，大海延伸過去至秦（Thin）的某處而止，在秦國的內陸北部某處，有一稱為秦奈的大城，生絲、生線和其他絲織品由彼處陸運，過巴克特里亞抵婆盧羯車，另一方面又從恆河水道運至利穆里。但去秦奈是不容易的，從那裡來的人也很少。」

「凱撒在上，所謂的經過的巴克特利亞，也就是亞歷山大大帝到過的大夏，那是帕提亞人東方的一個已經滅亡的希臘王國，這就是塞里斯絲綢之路的東段！」希臘學者已經驚叫起來。

「可是，我沒能夠證明。從金洲國開始，整個陸地都面向南方；沿著此地航行，在二十天內即到達扎拜城(Zabai)；然後再從扎拜城向南稍偏左向北航行十五天，即可到達卡蒂加拉。」

傑肯斯凱頓了頓，又說：

「我們在錫蘭的時候，從印度航海家們那裡也搜集到了關於印度及其所屬各省以及該地內部直至金洲，再由金洲直至卡蒂加拉的其他詳細情況。據他們介紹說，為了前往該國，必須向東航行；從該處返航，須向西駛。另外，人們還認識到全航程的時間是經常變化的，無規律的。」

「在那個盛產香料和木材的扎拜城，我們和同行的印度商人停頓了下來，見到了這個國家的王，這個國家的正式名稱叫做『扶南』，在那裡我們見到一艘來自卡蒂加拉的商船，那船的樣式和我們的截然不同，也不同於印度和衣索比亞式樣的，是一種寬頭的使用竹子硬帆的平底船。」

他為凱撒畫出了那帆船的樣式，學者道：「我知道的，很久很久以前，這種船經常去印度海港，可以肯定，這是塞里斯人的船隊。」

傑肯斯凱接著說：「那艘商船攜帶的貨物不過是些劣質布匹和鑄造的鐵器罷了，但是我發現這船上貨物具有某些塞里斯風格，於是我便帶領四名屬下，搭乘那艘商船前往卡蒂加拉，在一個海邊的叫做日南郡盧榮縣的小城鎮，上來了一名奇怪的旅行者。」

「印度人告訴我們說，卡蒂加拉是秦奈國的南方重鎮，並告訴我們盛產絲綢的塞里斯就在秦奈的北邊。我們很吃驚當地居民知道我國的威名，便在當地買了些禮物，準備以凱撒的名義贈送給秦奈的國王，請他護送我們去塞里斯。」

奧勒略皇帝問：「可是你在報告中說，塞里斯和秦奈，就是一個國家的兩個名稱！」

「凱撒，這是我們後來才知道的，在當時，我們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幸虧我們遇上了那個奇怪的旅行者。」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