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琉璃

第七章 琉璃

畢煒就一五一十的對司馬防講述了今天的遭遇,司馬防的笑容就瞬間凝固了:「有宮女向長公主告狀?會不會是受人指使?」

畢煒不大確定:「應該沒有吧,來鬧事的都是些無家可歸的老宮人,這並不奇怪啊。」

司馬防以手叩頭,徐徐道:「哪裡有這麼簡單呢?宮中兇險,一舉一動都是有深意的。若是今日之事你處置不善,輕則丟官,重則喪命,並非沒有可能。」

「這個,」畢煒已經大汗淋漓,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些層面。

「究竟是外戚?還是宦官?抑或是其他人?」司馬防反問道,然後他又自己回答自己:「外戚提名我二人整理宮禁,無外乎然我二人與閹宦衝突,不料我二人未遂他意,作出這等事來並不奇怪。若是宦官所為,他們又是為了什麼?至於其他人,又會是誰呢?」

他想了一會,又問畢煒道:「你如何處置的?真的答應取消裁撤了么?」

「是的,當時長公主在場,只能答應下來,不然的話,就不是頭破血流的問題了。」畢煒為當時的靈活反應自鳴得意,他認為,在當時的情景下,妥協才是最正確的辦法。

司馬防嗯了一聲:「不錯,這也是最好的法子,可是,一旦答應了,還有呂強的背書,就不能在變卦了,以後的裁撤,還進行的下去么?」

畢煒笑起來:「這個我已經和呂公公想好了,這須如此如此。」他把他和呂強商妥的這個辦法說了出來,司馬防摸了摸自己的美髯,就喝起彩來:「好一個呂公公!」

畢煒得意道:「吳伉已經去北宮行動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還打算去把長公主殿下請過來作工作。」

「如何請長公主殿下來呢?」

「這倒要好生商榷商榷了。」

而在此時的大將軍宅,竇武接到宮內的密信,已經笑得樂不可支:「這個陽安,怎麼出手就如此之重!」

陳蕃懶懶的道:「要不是這一擊,還任由畢煒欺凌宮中老人么?不過,這小子也是明眼人,竟然和閹宦們達成了默契,並沒有按照我們的計劃跳舞呢。」

竇武一揮手:「暫不去管他,我看了他的計劃,是很符合我的心意的,他辦起事來雷厲風行,幾乎將先帝時期的亢員幾乎一掃而光,太后也很滿意他的計劃。且由他放手去做好了,等到時機成熟,把他同宦官們一起掃掉!」

陳蕃明白竇武所想的,這位外戚的領袖在城門校尉任上,就拚卻官職不要,也要上書請桓帝裁撤多餘的宮女,以節約財政開支。桓帝雖然很不滿意,但適逢涼州羌亂軍費緊張,便按照他的意思將六千宮女裁撤了一部分。這是竇武一生極為自負的政績,時常在人前提及自誇,因此他對畢煒的裁撤亢員也是很讚賞的,並不以畢煒的不聽話為忤。

陳蕃遂附和道:「不錯,只要將閹宦徹底打倒,區區兩個天子近侍,無權無錢的,又何足道哉?」

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傅,歷經數朝,已經對仕途官場看的極明白,又是強項,昔日權勢熏天的梁冀也沒能將他怎樣,桓帝朝二十載,更是和五侯針鋒相對,對於當今的外戚竇氏,從心底也並不怎樣看重,只是新君甫立,正是光大聖人教誨,中興朝政的大好時機,他也只有先依靠外戚勢力,假大將軍之手將桓帝朝遺留下來的宦官徹底解決。

在那之後,待到眾正盈朝之日,自然要解決竇氏了,誰知道失去宦官制衡后,竇武是不是新的梁冀甚至王莽呢?宦官、外戚全部剷出,將大政奉還天子,君權得以勃興,而他陳蕃更要輔佐天子成為一代明君,實現自己掃凈天下的人生理想。

一想到此處,他蒼蒼的白髮也激動起來:「八月份太白星易位,欽天監雲將不利於大臣。天象示警,大將軍宜早作打算。」

東漢一代讖緯流行,天象更是為人所重,太白易位,也就是金星自西方地平線出,這本不過是一個極其偶然的自然天象,卻被這個時代的精英們解讀為不利大臣的信號。受到天象的刺激,帝都的密謀和詭計,都開始加速運轉起來。

「太傅,莫非這不利大臣,是指大將軍么?你也太杞人憂天了吧。」反駁的是竇武的長子,當今太后的哥哥竇機,這位年少多金的少年公子不過二十五六,又是新科出爐的關內侯侍中郎,對於這些天象,根本就不相信。

竇武大兄之子竇紹為鄠鄉侯,執掌步兵校尉,竇靖為西鄉侯,位拜侍中,掌羽林左騎,都是軍方的實權人物,也對天象示警之說嗤之以鼻。

在他們這些小輩眼中,他們的小妹妹竇妙就在北宮內掌握著傳國玉璽和天子印信,竇家今後二十年的富貴都是跑不掉的啦,那些宦官們,無論是曹節還是王甫,已經失去了他們昔日的權力,在桓帝下葬后,這些前朝臣子就只剩下苟延殘喘的份了。而天命,完完全全的在他們竇家這一邊。

竇武道:「太傅,這個星象,也不一定是不利於我們,中官,可也是大臣之一,在我看來,這就是宦官覆滅的信號。」

陳蕃大笑道:「正是如此,閹寺破滅指日可期。」他話鋒一轉:「不過,大將軍也要速速行動起來。」

竇武呵呵笑道:「我豈不知?這些日子以來,我就讓機兒和紹兒他們進入軍中發展。到了今日,北軍、羽林都已經入吾罄中,待到虎賁也向我輸誠,則大事可成。」

陳蕃又驚又喜:「大將軍好手段,是吾太莽撞了。」但他心中卻不以為然:「誅滅幾個閹宦,只消幾十家丁,何須出動大軍來牛刀殺雞?」

竇武看穿了他的疑惑,便解釋道:「太傅有所不知,自五侯剪除梁冀以來,帝都五營兵馬,就一直屈服於閹宦淫威,若不除去閹宦這隻助力,我等怎可成事?」

他的考量完全正確,帝都駐軍,向來是閹黨的爪牙,外戚之敗,就在於未能控制住軍權。後來的大將軍何進受此影響頗深,輪到他誅除宦官之時,就不敢藉助於京師之西園軍,而是請了西涼的董卓來助拳。可惜他忘記了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那西園五營雖然名義上的長官是宦官騫碩,而五營之校尉曹操、袁紹、袁術、淳于瓊等,都是在鎮壓黃巾時提拔起來的效忠於他本人的。

「畢煒被陽安殿下打傷了?」曹節的語氣雖然帶著驚訝,卻隱藏不住笑意。

王甫得意洋洋的道:「沒想到啊,陽安殿下的性子就那麼火。」

「畢煒可是對此深以為恥,今日他去見陛下,陛下問及他的創口,他就沒敢說是被公主擊傷,而是說不小心碰到某處所致的。」趙忠附和著說:「哈哈,要不要向陛下回報真實情形呢?陛下對畢煒頗為相信,這倒是一個離間他二人的契機?」

「胡鬧,這麼一點,能夠離間什麼呢?更何況,我們眼下最大的敵人是大將軍,畢煒,還是我們的盟友,不過,倒是可以在宮內宣傳畢煒許諾不裁撤宮人的消息,為他的整理工作上點葯啊。」

曹節嘆息道:「不過也不要太過分了,咱只不過是期待他干不下去,好讓太后委任我們來整理宮禁呢。」

眾閹領會,紛紛含笑而去。

次日,南宮之中就開始傳說畢煒處事不公,陽安長公主嫉惡如仇,痛擊其額,逼迫畢煒不得不痛改前非的消息。

「長公主使得一手好如意,打的那畢煒抱頭鼠竄,連聲求饒。」

「不對呀,據說長公主是用琉璃尺打的。」

「我聽我朋友說,殿下是用鐵尺打的,那下手多重啊,把畢常侍打的頭破血流,血濺出來又這麼遠。」

「胡說,頭都打破了,這人還能活么?我家那口子就在現場,她說殿下拿的是一根鐵鐧,打的位置也不是頭顱,而是肩膀。殿下只是一擊,就聽見卡擦一聲,畢某人的手就斷了。」

「還你家那口子呢,你是閹人啊,我聽我朋友說,他昨天見畢常侍帶著一隊人從陛下那裡出來,走著走著其中就有一個倒在地上。我朋友站的遠,看不清楚具體倒下的是誰,等他趕過去,那些人抬著那倒下去的都走遠了,不過地上有血跡啊。」

「我對食不可以么?我有朋友在太醫館供事,他說昨天有隊宦官抬著一個大官到了太醫館,那大官的胸部都陷下去了,骨頭全斷了。又有人把那個大官叫『畢常侍』的。」

「我早就說了嘛,長公主是用金瓜錘打的。」

「你那裡有說?你分明說是鐵爪鐹。」

「唉呀,不管怎麼說,畢常侍答應了不裁撤宮人,那我們也都能夠留下了。」

「就是,憑什麼那些老女人靠著長公主就能留下,我們年輕漂亮卻要離開?我早就過不慣外面的日子裡,宮裡雖然寂寞,可有吃有穿,又有什麼不好?」

「就是這個理!他畢煒不裁那些老宮人,也就休想裁我們!」

洛陽南市,一家安息胡人開設的珠寶店內,吳伉對畢煒道:「大人,這裡就是帝都最大的西域珠寶店了,大人所要的琉璃尺,這裡應該能找到。」

店主人高鼻深目,據說還是西域某小國的王族之後,國內混戰才逃到漢朝來的。他來到漢朝已經很多年了,眼睛何其毒辣,一眼就認出這兩位衣著華麗的客人是官身,尤其是那位面白無須的,顯然是宮中人物。

「尊敬的客人啊,你們需要什麼呢?小店經營著數百種來自安息和大秦的珠寶,翡翠珠玉應有盡有。我向您推薦這條項鏈,它是大秦國黎軒城的產品,你看看著紋飾,看看這色澤,這在漢朝,可是少見的異國貨物啊。」

「琉璃尺,你這裡有的么?」

「您稍等。」

過了很久,店主人才抱著一大堆大盒子小盒子出來,「這些都是大秦的琉璃產品,比起大漢那些雜質頗多的琉璃,它們的品質更佳上乘。」

在長時間的挑選后,畢煒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根,尺八的曲形琉璃,和打破他頭的那一根看起來酷肖。

「客人真是好眼力,這是我們這裡最上等的琉璃了,這個價錢嘛,我盡量的給您優惠吧,你看五十萬五銖錢怎麼樣?」

不就是根並不怎麼透明的玻璃尺么?怎奈何忒高價錢!這個是欺我中夏無人識貨么?

畢煒抓住那笑容可親人畜無害的波斯胡,大吼道:「帕提亞人啊,你休要欺我不知,這不就是推羅和西頓最最普通的玻璃產品么?給個實誠價!」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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