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彪心中默默無語,相爺那天說要去看夫人,結果第二天就說要去提親,他才明白,原來夫人是指未來的宰相夫人。
只是文彪也很心累,相爺心中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說要成親就成親了,這速度真的是快得驚人,他都被嚇了一跳,想必那譚佳如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相爺才會這麼快被收服了。
於是,文彪對宰相夫人送的回禮很好奇,賴著不走,在一旁看著。文慶林也不管他,打開盒子一看,裡面是一個香囊,上面綉著一個奇怪的圖案。文彪實在不知道那圖案是什麼,忍不住地問道:「相爺可知這繡的是什麼?」
文慶林隨意地瞄了一眼,一邊伸手將自己身上原來的香囊拿掉,換上譚佳如送的,一邊回道:「鳳凰。」
文彪認真地看了幾眼,「屬下覺得,也許只是一隻野雞。」
「她繡的是鳳凰。」文慶林的眼鍍上一抹冷光,掃了文彪一眼。
文彪頭皮頓麻,立刻改口道:「是鳳凰。」
文慶林這才收回了目光,滿臉喜色地打量著那香囊。
文彪死死地忍著,才沒有貿然地再開口,難道相爺不覺得掛著這麼一個丑香囊,實在是一件很傷風雅的事情嗎?但他不敢說!
文慶林愛不釋手地摸了幾回,聲音輕揚地說:「替我去帖子,就說我在六月十五那一日邀譚小姐一同去東山亭遊玩。」
「是。」
【第三章】
六月十五,文慶林沒有約到譚佳如去東山亭,因為去帖子的那日,譚佳如說事務繁忙,無法抽空去東山亭。
譚佳如並沒有將文慶林的邀約放在心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每月十五都是她巡查店鋪的日子,娘親留下的陪嫁中有兩間金鋪子、一間糕點鋪子、一間布店,還有一間池上酒樓,其中池上酒樓是所有鋪子里盈利最多的,也是她最花心思的地方。
巡查完其餘的店鋪,譚佳如最後才去池上酒樓。池上酒樓三樓隱蔽的廂房裡,譚佳如正靜靜地看著前方的朱管事,語氣平淡地說:「這個月的生意差了不少。」
朱管事緊張地說:「大小姐,這天氣炎熱,上館子的人也少了。」
「哦?」她俏眼一斜,「這麼說,天氣炎熱,沒有胃口,不吃飯也行了?朱管事不吃飯可好?」
朱管事的心裡咯噔一下,聲音顫抖地說:「這話也不是這麼說……」
「聽說你最近施壓李大廚,有意讓你的侄子掌勺?」她緩緩地喝了一口茶。
朱管事明白譚佳如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臉色蒼白,「大小姐。」
「客人流失便是因為你侄子做的東西不好吃,這是其一,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冷冷一笑,「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就沒想過要跟我商量?」
朱管事低下了頭。譚佳如不客氣地說:「想必是朱管事年紀大了,一些事情忘記跟我說了。」
朱管事額上冒汗,他不知道該不該承認這一點,若是他年紀大了,就不用當管事了,可這麼大的事情沒有跟譚佳如說,那就是欺上瞞下了,他想找藉口都找不到了。
譚佳如輕聲道:「進來吧。」
朱管事微怔,看著一個與他年紀差不多的男人走了進來。譚佳如指著那男人說:「這位是新來的黃管事,你們以後一起好好管理這池上酒樓。」
朱管事臉色大變,「大小姐,小的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池上酒樓繁忙,你一個人管不過來,忘記跟我說一些重要的事情也是有的,如今我給你找一個人,一同好好管理池上酒樓。」微頓,「我也不會虧待你們。」
朱管事有再多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黃管事則是一臉的誠懇,「是,大小姐。」
朱管事知道譚佳如是在敲打他,他深怕黃管事搶走他的飯碗,認真恭敬地說:「大小姐放心吧。」
等朱管事和黃管事都離開了,譚佳如又喝了一杯茶,正要離開,茴香一臉古怪地走了進來,「大小姐。」
「何事?」
「文相爺來了。」茴香輕輕說,身後站著文慶林和一個年輕的男人。
譚佳如差點就笑了,茴香也是個懂事的,之前還什麼口無遮攔地喊著什麼未來姑爺,可真的在文慶林面前,他們還未成親,茴香就不敢了。
「佳如……」
譚佳如愣在了那裡,雖然他們訂親了,可突然被他喊名字,她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茴香往旁邊微微一退,文慶林便跨進了廂房,臉上帶著清淺的笑容。他身後年輕男人大嗓門地說:「夫人,小的叫文彪。」
夫人!
譚佳如微微紅了臉,輕輕咳了一聲,「茴香,讓人上茶。」
文慶林緩緩地走至她身邊,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文彪則站在了門口守著。譚佳如輕輕問:「你怎麼來了?」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
她微微側目,想起他邀約的帖子,「大可再下個帖子。」
「無妨。」文慶林無所謂地說。
「你找我可是有事?」這麼急著找她,莫非是什麼大事?譚佳如想著,神色微沉。
他輕笑,「找你一同玩而已。」
她啊了一聲,傻傻地看他,難道身為宰相的他這般的無所事事?
「我們是未婚夫妻,自然該做的、該說的還是要的。」文慶林語意不清地說。
譚佳如一掃方才的不解,他說得很有道理,他們雖然是契約夫妻,可是在外人面前,他們也該表現得如未婚夫妻。她也聽說過,一些已經訂親的男女會相伴遊玩,即使她覺得沒必要,可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譚佳如頷首,「你說的很有道理。」
文慶林溫溫一笑,「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午膳,之後逛逛集市?」
她無所謂地頷首,吩咐茴香去準備午膳,今天她要留文慶林在池上酒樓用午膳,還讓茴香別忘記招待文彪,茴香一一應著。
等茴香忙去,譚佳如轉過頭對文慶林道:「你送的禮我很喜歡。」她說的是那契約書。聞言,文慶林也笑著撩了撩腰間的香囊,「你送的香囊我也很喜歡。」
譚佳如這才注意到自己繡的醜醜的香囊被他掛在了腰間,她的臉猛地紅了,「這麼丑,你還是別戴了。」
外間的文彪聽了默默舉了一個大拇指,夫人真是有自知之明啊。
文慶林堅定地搖搖頭,「倒是不醜,我喜愛得很。」
「不是。」譚佳如莫名地紅了臉,「我的意思是,你堂堂一個宰相,掛著一個野鴨子的香囊在外行走,實在是不得體。」
外間的文彪已經快笑趴了,他就說嘛,哪裡跟鳳凰像了。
文慶林的眼靜靜地落在自己戴的香囊上,看了好一會,他緩緩抬頭,對著譚佳如說:「我以為是鳳凰。」
譚佳如臉色爆紅,冷了臉說:「文慶林,你要是想取笑我,就儘管取笑,何必這樣羞辱人。」
文慶林神色一正,「你繡的鳳凰如此栩栩如生,我何須取笑你,事實勝於雄辯。」
譚佳如聽得微愣,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繡的一隻野鴨子還能被他當作鳳凰,他的眼睛沒有問題吧?
她將自己身上的香囊拿了下來,那是桂香給她繡的一個海棠花香囊,她指著海棠花香囊,又指了指他身上那慘不忍睹的野鴨子香囊,「哪一個好?」
文慶林沒有思考,修長的手指指了指譚佳如送給他的香囊,「自然是這一個。」
果然是一個沒眼光的,譚佳如暗忖,她不想承認自己女紅很差,可事實上,她的女紅真的很差。
「你繡得很好,我很喜歡。」文慶林望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口吻完全不是在取笑。
譚佳如難得地不好意思了,輕輕地解釋道:「我不擅長女紅,這算是我繡得比較有模有樣的香囊了。」她想了想,「還是別戴了。」
「你送的香囊,我自然要隨身配戴。」文慶林斬釘截鐵地說。
一時間,譚佳如明白這個人恐怕比她還要固執,也對,物以類聚,他們不是同一種人,又怎麼會想當契約夫妻呢。
「哦。」她低低地應了一聲。隨他了,他要喜歡戴著那便戴著好了,反正出醜的是他,又不是她。
不一會,茴香便帶著小二將數道池上酒樓有名的菜肴端上來,脆聲地解釋道:「蟹粉穌、搖柱南鴿、清蒸鮭魚、上湯菜心、四喜丸子、五絲菜卷、水晶冬瓜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