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林落白收拾完東西，顧行止的電梯正好到達，他走進電梯里，伸手按著電梯門，一直等到林落白拎著小包包跑進了電梯，這才按了關門鍵。

「這就是傳說中的默契嗎？什麼都不用說，我什麼都懂的那種？」另一個秘書羨慕地開口道：「林落白實在是讓人很羨慕啊。」

「你要是羨慕，就自己上啊。」沈秘書低著頭繼續看資料，她還有好多工作沒有做呢，馬上就是周末，她可不想留下來加班。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她順手接起，「您好，總裁辦公室。」

電話那頭有一瞬間的靜默，沈秘書不明所以，又開口道：「喂，您好。」

張廷煊的聲音響起，「請問林落白在嗎？」

「落白和總裁已經下班離開了，張先生要是有事，可以直接撥打他們的手機。」沈秘書彬彬有禮地回答。

張廷煊輕輕嗯了一聲，也不說話，但是也沒有掛斷電話。

「請問您還有什麼問題嗎？」沈秘書的心神大半部分都落在純德語的資料上，用了只一小部分心思在和張廷煊講電話。

「沒有了。」張廷煊的聲音好似有點失落。

沈秘書並沒有想太多，只純粹以為張廷煊是因為沒有找到林落白有點失望罷了。她在顧行止身邊工作兩年，雖每個月固定能見到張廷煊至少一次，但是其實交流並不多。張廷煊在外的名號，一直都是萬花叢中過，沾花沾草沾泥土的類型，可是偏偏他和她的交流並不多。

除去公司里的碰面，張廷煊從來不會主動和她說話打招呼，雖沈秘書偶爾會隱隱覺得張廷煊這人有點怪怪的，但是大多時候，她就只是把他當作陌生人。

「好的，那張先生再見。」既然對方已經無事，沈秘書自然不打算再花時間和張廷煊聊下去，很乾脆地就掛了電話，全然不知電話的那一頭，有某個男子拿著手機，悵然若失。

回林家的路上是靜默的。

林落白系著安全帶，默默坐在副駕駛座上時不時側頭悄悄打量顧行止的臉色，然後又假裝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收回視線。

「有什麼話就直接說。」顧行止覺得再這麼被林落白觀察下去，他都要起反應了。

「我、我沒什麼事啊。」林落白不自在地開口道。

「你就只差在自己臉上寫上我有心事四個大字了。」顧行止好笑地開口道：「說吧，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還在為今天的事生氣？你真的那麼想和張廷煊出去吃飯？」

「我和他又不熟，怎麼會想和他吃飯啊。」林落白小聲嘀咕著道：「不過他說下周要請我吃飯，我沒有機會拒絕。」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車，顧行止猛地轉過頭盯著林落白。

「怎、怎麼了？」林落白身子慣性地向前傾，又被安全帶給狠狠拉回來。

「你剛剛說你還是要和張廷煊出去吃飯？」顧行止的眉頭皸得可以夾死蒼蠅。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就掛電話了啊。」林落白回答。

「那你現在打電話告訴他，你很忙，永遠都不會有空和他一起吃飯的。」顧行止冷淡地開口。

林落白有些不解地道：「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嗎？幹嘛這麼防著他？」林落白對張廷煊不太排斥，張廷煊是顧行止的好朋友，她自然不會太給張廷煊臉色看，而且她也相信顧行止的交友品味，若是張廷煊真的人品有問題，顧行止肯定不會搭理他的，所以她不太能理解顧行止幹嘛這麼反對她和張廷煊接觸。

難道是顧行止吃醋了？林落白的心裡因為這個想法猛地一跳，她很快回神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可能、不可能的，顧行止又不喜歡她，怎麼可能會吃醋嘛，就算他要吃醋，也是她吃別的女人的醋啊。

林落白一想到那疊厚厚的花名冊，心裡堵得慌，突然又生了膽子瞪了顧行止一眼，然後就別過頭看著窗外不吭聲了。

顧行止心裡想著，他哪裡又惹到她了？他都還一肚子火沒出呢。看來有必要要警告張廷煊一下別打胖白的主意了。

顧行止和林落白兩人回到林家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多。

林父、林母事先並不知道自家女兒要回家，所以看到林落白和顧行止的時候還有點驚訝，不過隨即就變成了驚喜。

顧父、顧母最近出國玩出去，所以林母很理所當然地留下了顧行止在家吃飯。

大半個晚上，林落白和顧行止都沒什麼交流，雖然吃飯的時候兩人是坐在一起，而且顧行止還給林落白挾菜了，但是林落白愣是連一句謝謝都沒有說，只低頭吃飯。

林父、林母有些詫異地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裝作看不見。

吃過晚餐，顧行止禮貌告辭，回自己家休息。

「說吧，你和行止是怎麼回事？」顧行止一走，林母就立刻問起自家女兒了。

「哪有怎麼回事啊，還不就是以前那樣。」林落白目光閃爍，不肯說實話。

林母仔細端詳著自家女兒的表情，雖然女兒出國多年，但好歹是她的女兒，女兒有什麼心思，做母親的哪能猜不出來？

「吵架了？」林母淡淡地問。

「沒有啊。」林落白死鴨子嘴硬。

「告白失敗了？」

林落白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嗽半天，臉都紅了，這才不可思議地看著林母，「媽，你瞎說什麼呢？」

「是不是瞎說，你自己最清楚了。」

林母話音剛落，林父就端著水果盤從廚房裡走出來，將水果盤放在林落白面前，「你說什麼了，看把我女兒嚇得。」

「我哪有說什麼，是你女兒心裡有人，春心萌動了。」林母捂嘴偷笑。

「哦？」林父來了興趣，「是哪家的人？說出來，我給點意見。」

「你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嗎？還能有誰，就只有行止那孩子羅。」林母笑意盈盈地說道。

出乎意料，林父聽到顧行止的名字，卻沒有笑得很開口，反而有些蹙眉。

「怎麼，你對行止不滿意？」林母見林父不說話，有些詫異。

林落白也沒心思回應母親的打趣了，緊張地看著林父。

「我哪裡是不滿意，若是我能有行止這樣的女婿，以後我也不用擔心落白處理不來公司的事物了。而且我們和顧家關係好，也不用擔憂以後落白嫁人了會受到委屈，只是……」

林父皺眉，「我聽說行止一直都在相親，若是他對落白有心思，怎麼可能還會……」

林父的這句話讓客廳整個都沉默了。

林父說得是事實，若是顧行止真的對林落白有意思，怎麼可能還會去相親？

林落白看著父母有點失望的樣子，勉強笑了笑，「你們瞎說什麼呀，誰說我喜歡的人就一定是顧行止了？還不能允許我喜歡別人啊？再說了，顧行止他……」她能說什麼呢，說顧行止已經沒有再相親了？她都回來這麼久了，顧行止直到今天才沒去相親，怎麼看也不可能是因為她的原因，真是心塞。

林落白默默地回到房間，她的房間陽台正好和顧行止的房間相對。小時候不懂事，吵著一定要這個房間，因為兩家的房子並排在一起的緣故，她就只差沒有搭塊木板在陽台上，直接從木板就溜去顧行止的房間了。

窗帘拉開，她正好看到顧行止脫下西裝外套。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顧行止一抬頭就看到林落白略微失神的目光。有些皺眉，他將外套掛起來，然後拿起了手機，下一秒，林落白的手機就響了。

「幹嘛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顧行止的視力很好，兩家原本距離就近，林落白的情緒自然逃不過顧行止的眼睛。

「我哪有。」林落白的第一反應就是否認。

「胖白。」顧行止低聲喚了一句。

林落白頓時就柔軟了，「幹嘛啦。」

「早點休息，別忘了你現在是特殊時期。」顧行止說道：「晚上吃飯的時候聽你爸媽說，明天公司有會議，他們很早就要出門。我到時候叫你起床，跟我一起去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