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作是本地的漁夫，在海灣里屠殺海豚這種害蟲早已經成為了本地的習俗，五作也是從小看著這種情形長大的。對他而言，外國人評論他們的殺死海豚這種行為有多麼多麼兇殘根本就是不明白本地人的心情，為什麼就不能理解他們呢？只要互相理解，就一定能夠達成一致的意見不是么？五作跟這個島嶼上的國民都是這樣想的，只要相互理解，就好了。

就在他咕噥著咒罵那些不懂得理解的外國記者的時候，如果從天空中的正上方往下看的話，他的漁船下面出現了長長的幾乎跟他的漁船一樣長的陰影。五作的船突然之間跳了起來，全無防備的五作被重重地甩起來，然後掉落下來腦袋也磕破了，這傢伙破口大罵，「太郎！你在幹什麼！」駕駛艙里的太郎一樣捂著腦袋，他也被甩了起來，而且駕駛艙里現在一片狼藉，杯子什麼的砸了一地。

漁船開始了傾斜，「該死的！我們進水了！」五作簡直要跳海自盡，「我還有三十年的貸款沒有還！要是給我沉了那可不行！」說著就要衝下去開水泵抽水，同時填補船殼上的破洞。但是一切都沒救了。小船折斷的速度很快，這一次他們又被拱出了水面，原本已經在撞擊中受損的龍骨在這一次的動作之中被自重徹底折斷，整條船飛快地側翻，開始沉入水中。五作及時地跳了出來，臉上的也不知道是海水還是淚水，太郎比他更早一步就從駕駛艙里跳出來了。小船的沉沒很快，但是也不會像大船那樣危險，大概才三十秒鐘，這條船就消失在了海面上。

在海灣外側展開成弧線的漁民巡邏隊，已經發現了五作的船出了事情，正在加快速度開過來準備把五作他們撈起來。兩個浮在水上的傢伙覺得水下有什麼東西在撞他們的腿，這裡海豚很多，這樣的事情倒也不奇怪。但是下一刻，巨大的力量扯住了五作與太郎的腿，一下子就將他們拉進了海底......當其他漁夫的船開到的時候，時間才過了二十分鐘，但是他們再也沒看見五作跟太郎。

接下來的事情更恐怖，兩條靠過來的漁船幾乎是同時發生了劇烈的撞擊，水下有什麼東西狠狠地從側面撞了這兩條船，同樣地乾脆利落地折斷了船隻的龍骨，小船飛快地斷裂成了兩截迅速地下沉。同樣地，漁夫跳進海中逃生之後就再也沒見了。

在水下，絲毫不比千萬年前的劍射魚差到哪裡的虎魚小弟正在瘋狂地啃咬一個倒霉的漁夫，作為體長已經超過六米的怪物虎魚，它的大嘴比大白鯊還要恐怖。被撕咬的漁夫一早已經死亡，他幾乎在第一口的時候就被咬成了兩截。而其他的漁夫，則是被乾淨利落地撕碎了，洪隆超過十二米的身軀上銳利的鱗甲棘刺只要劃過，就能輕易地將這些人體破開巨大的裂口，所以哪怕洪隆並沒有咬那些漁夫，光是捲動他們遊動就足以將他們統統殺死。

海豚早已經逃散一空。

在海灣外面大約有十條漁船在巡邏，以避免那些好事的外國記者什麼的闖入現場，但是現在，他們正在一條一條地被擊沉。沉沒的速度很快，如果有人站在高處看的話就會發現這是有次序的。很快，十條船都消失在海中，上面的漁夫也統統死亡。而這個時候在海灣之內已經引起了恐慌，對於本地的漁夫來說，海灣什麼地方有暗礁，什麼地方有漩渦迴流，都是相當清楚的，但是現在外面的十條船就這樣沉沒而且連同上面的漁夫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很明顯是有著人為的痕迹。大家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了那些動物保護主義者，覺得這幫人開始動用暴力來保護海豚了。但是今天連一個來抗議的動物保護主義者都沒有，海上沒有，而陸地上的早已經被本地的警察攔截在幾十公里之外。

那麼難道是海里的妖怪作祟？當然這是迷信，不過海上的男兒不就是搞迷信的么？而且今天被驅趕進海灣的海豚出乎意料地少，遠不能跟往年相比。海灣里的漁夫們早已經就位，但是坐著小艇的他們現在並沒有如同過去一樣大開殺戒，反而是看著遠方漁船沉沒的地方不曉得如何是好，到底是繼續開始殺海豚，還是乾脆停止作業回到岸上去？

但是他們現在不需要選擇了。海灣里的小船接二連三地翻船，掉到水裡的漁夫們發出慘叫聲就這樣消失在海中，眼尖的漁夫已經看見了水裡有什麼大傢伙在遊動，長長的身軀在水面下彷彿蛇一樣地蜿蜒遊動。「海龍王！是海龍王！海龍王發怒了！」這是站在岸上跟還沒翻船的漁夫一致的喊叫聲，那些還沒翻船的傢伙就好像不要命一樣地划著船，向著海岸衝去。而本地的警察也不曉得如何是好，有些人拔出了槍，但是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到底是到齊腰深的海中去拉人呢還是站在岸上鼓勵那些人趕快划。

現在那水裡的兇手的模樣大部分站岸上的人已經看見了，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是似乎是一條超級大的海蛇什麼的東西。這頭怪物飛快地掀翻一條又一條船，翻動之際，有些人看見了這條海蛇有著四肢——起碼有著前爪。頓時海龍王的看法在所有人的腦海里確認，也確實有不少人拿出了手機開始拍攝。

海水的反光與洪隆始終不肯露出水面讓大部分拍下來的視頻在日後看起來都不怎麼清晰，但是不管清晰度如何，能夠確認的就是水下那條特大的海蛇一樣的陰影。幾乎可以肯定這會引起轟動，但是本地的豪族們會不會允許那就難說了——畢竟捂蓋子從來都是上層的第一選擇。漁夫是有行會的，行會裡也要考慮多年以來他們的捕殺海豚行為早已經引起了其他國家的公憤，那麼再披露出這樣的海怪的話，到底是會分散對於他們的譴責還是會讓全世界的注意力集中到這裡，這都是一個不能確定的問題，而上層最討厭的就是不確定.....

洪隆的活兒幹得差不多了，再追下去，就要進入淺海，水深在六米以上的淺海並不適合洪隆遊動，而且太靠近海面的話他的外形也會完全曝光。既然已經殺掉了超過三十名漁夫，那麼對洪隆記憶里的這個國家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巨大的慘案了。日後這樣的活動還會不會繼續？看來是很難了——畢竟被殺死的漁夫都是町里的骨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