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八十九章

昨天晚上，李裘信被江南區廳通知了。

殺人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指望能夠瞞多久，事情暴露了，自己的心裡反倒是安心了許多，只是對不起自己的養父養母。李裘信想起了林南一。那天她殺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後跟著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林南一，她以為林南一不會出賣自己的，沒想到是她高估了自己在林南一心目中的位置。李裘信不打算再隱瞞了，到時候就直接坦白自己的罪行。

警車帶走李裘信的時候，林南一在一邊看見了，她的心裡一陣緊。沒想到柳修武離開后這麼快就有人接手了李裘信的案子，而且只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就找出了真兇，看來是她低估了江南區廳的實力。林南一一邊想著一邊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江南區廳，而此刻李裘信就在裡面。林南一深呼吸了一口氣，邁開自己的腿走了進去。

李裘信認罪了，她低著頭，但是她沒有一點悔意，對於那些輕視她的人，她一定會讓他們統統消失。這時，門打開了，來者是林南一。李裘信的心猛烈抖了一下——這是她人生中第一個對她交付真心的朋友，那真心讓她感到自慚形歲，讓她不敢直視，讓她逃離。林南一看見她的時候，楞了一下，才開始向她走來：「邱昕。不，李裘信。」李裘信笑了：「話說，那天看見我殺人的人就是你吧？我還以為你不會說的，沒想到，我高估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林南一哭笑著搖了搖頭：「不是的，你沒有高估，我真的不會那樣做。壓根想不到，你居然會這麼快就被抓住了。」李裘信皺起了眉頭：「是誰？明明有舉報者的。」林南一也想不明白，那天明明就只有自己一個目擊證人的。「林南一，你知道嗎？我在你的面前總是感到自卑，這才是為什麼我離開你，不承認你是我的朋友的真正原因。」話鋒一轉，轉到了林南一沒有料到的地方。林南一嘆了口氣：「沒人緣、沒人品，這樣的我你真的會為之自慚形歲嗎？」「可是你有養父養母。」李裘信淚眼婆裟，「我們同樣都是孤女，我明明比你漂亮，性格什麼的都比你好，可是你可以避開世人的眼睛，我行我素地生活在這個世俗里，但是我卻只能千方百計地避免著被人欺負，千方百計地討好他人。」林南一不說話。李裘信望了她一眼：「最大的區別不過是我還在孤兒院里，而你有一雙養父養母。所以說，我自慚形歲，自慚形歲得快要發瘋了，是我沒有那個找到養父養母的能力。本來以為到韓國之後會好一些，但是沒有想到，結果又會是回到原來的那種生活，所以我要將所有想把我推回地獄的人統統推向地獄。煉獄的火焰，才可以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可以做的什麼是不可以做的。你說對嗎？林南一。」林南一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認識你以前，我活得像個行屍走肉，認識你以後，我覺得我的人生終於有一個可以保護的人了，但是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傷害我想保護的人，那個壞蛋居然就是我。」林南一站住腳步，聲音在顫抖著：「我們，還是朋友嗎？你還當我是朋友嗎？」李裘信站了起來，一批警察帶她走向監獄，她輕悠悠地說著：「當然，你在我心中是唯一的一個朋友。儘管和你比，我就是一個雪人。Bonbon」林南一頓時覺得全身無力，跪了下去，無聲地抽泣著。

謝謝你，李裘信；謝謝你，久違的朋友。謝謝你，和雪人一樣純潔無暇的朋友。

林南一回到SM的宿舍里，滿臉是疲憊不堪。鹿晗正在她的床上，看著她寫的曲譜，看到她這樣，心裡滿是不忍：「我出一個腦經急轉彎吧。」林南一不做聲。鹿晗就繼續說著：「什麼人見不得光？」林南一嘆了口氣，關上門：「我不知道。告訴我答案吧。」「雪人，是雪人，太陽一出來，雪人就會化掉。」林南一的心底猛烈一痛，眼淚不自覺地飆了出來：「不是的！雪人是純潔的！雪人不是見不得光的人！」想起李裘信和韓桀毅第一次見面是因為《雪國》，林南一想心裡更痛了——所以說《雪國》里，那段死去的純潔的愛情，是要用來指自己的悲劇嗎？看見滿是淚痕的林南一，鹿晗馬上跑了過去，抱住了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沒事的，反正你什麼也不知道。」林南一推開鹿晗，走向樓頂。鹿晗無助地看著林南一離開，越走越遠，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就像是，從沒來過。鹿晗一低頭，就看見了林南一曲譜上的字——失落的感覺，誰在乎只有忍耐。對，自己的感受到底有誰在乎過了，忍耐吧，忍耐吧，隨著時間的推移，再深的感情都會淡掉的。所以忍耐吧，再忍耐吧，那一天遲早會到來的。

頂樓的風好像越來越清冽了。看著遠處的建築物，林南一想起了李裘信，那個很久以前總是固執地管她叫Bonbon的女孩，所以自己也總是管她叫做Lala。林南一拿起自己的手機，在備忘錄中寫下——Lala可不可以請告訴我，為什麼人會變得不一樣，那些聽說過美麗的日子真的存在過嗎？

林南一頓了頓，開啟了另一個備忘錄——因為受到了祝福，我能感覺到真的快樂，多想要每天認識更多的人。把碎了的心重溫，只要有愛的單純，找回我原本笑容里的真。

所以，一定會找到的，失落的友情都會來了，只要不放棄，親情也會回來的。對吧Bonbon？對的，一定會這樣的，我說的話可是從來沒有錯過的。

林南一悲愴地看著遠處的建築物，林南夕在她的身後，悲哀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