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皇帝還想分辯,卻被太后制止了,「皇帝,震宇跟老八不同,震宇是你能登基的功臣,你要知道你父皇雖然中意你,但也並不是不看重老八,那時若老八造反,你又沒有震宇相助,你這皇位真坐得上嗎?而哀家當時皇后的身分,又真動得了趙宸妃嗎?」
「朕一直很明白,五弟並不是真心助朕,他是為了替他的母親報仇。」
「是,他是為了報仇,所以你認為他報完了仇,就想奪你的江山嗎?如果他要的是江山,殺了老八、殺了趙宸妃之後,他也可以殺了你。」
皇帝就是不相信上官震宇,如今他更懷疑上官震宇會為了狄雪鴛奪他的江山,「朕會證明給太后看,五弟的確心存謀逆。」
「皇帝想做什麼?」
「朕要讓人傳令,今夜召幸狄雪鴛。」
召幸的皇令一來,若換成其他妃嬪還不歡欣鼓舞,但浴馨軒自從接到消息后便呈現一片詭異的寧靜。
楚淳嫣知道狄雪鴛根本對皇上無情,更甚的,她懷疑她已經愛上了上官震宇,如今接到皇命,狄雪鴛怎可能接受,她深怕她會想不開。
於是她領著玲瓏就往東配殿去,狄雪鴛正在午睡,好似根本不擔心皇帝召幸一般,楚淳嫣沒回自己的寢殿,倒是在東配殿里稍歇,要等狄雪鴛睡醒。
怎知等了不出一盞茶的時間,竟聽見東配殿的宮人喊著失火了。
聽聞皇帝要召幸狄雪鴛時,上官震宇再也忍不住了,立刻進宮求見。
皇帝似乎也早知他會來,早就在等著他。
上官震宇一進入頤德殿,就發現太后也在。
「五弟,你是聽了朕要召幸狄美人的消息,前來請朕收回成命的,是吧?」
既然皇兄已經猜出來了,上官震宇也不再隱瞞,「皇兄,臣弟深愛狄美人,請皇兄將狄美人賜給臣弟。」
「你們果然已互相知道對方的身分、互通款曲!」
「皇兄,狄美人不知臣弟的身分,臣弟是受了皇令去接近她的,不敢告訴她實情,只是時日漸久,是臣弟動了心。」
「她不知你的真實身分,她可又動了心?」
「狄美人冷心冷情,未曾動心,是臣弟許她未來若是尋得機會封她為嬪,她這才對臣弟殷勤些。」
「那麼……今夜朕臨幸她,許她充儀之位,你的意思是狄美人會立刻謝恩,絕口不提見過你的事?」
「皇兄,臣弟心儀狄美人,皇兄並不喜愛狄美人,留她在身邊又有何意義?請皇兄將狄美人賜給臣弟吧!」
「太后,方才朕對太后說五弟怎麼與狄雪鴛相識的事,如今見五弟這模樣,太后可相信了?」
聽見這對兄弟做的荒唐事,太後頭疼不已,可憐那狄雪鴛,她會入宮是她為了楚淳嫣選了她,未入後宮前,她還明白的告訴她,她在後宮不會有多高的地位,就只是楚淳嫣的陪襯,哪知入了宮以後,竟被這對兄弟這般玩弄,若是她真動了心,教她情何以堪?」
太后深知狄雪鴛其實一點也不重視位分,要不平日里與她相處時就會顯露出野心,不會言談之中都是為楚淳嫣受寵而開心,她怕是想著如果能有更高的地位,可保楚淳嫣不受迫害,也多了一個幫手吧。
「你們兩個怎能做出這種事?!她只是個可憐人啊!我現在十分後悔選她入宮。」
乍聽太后這麼說,多疑的皇帝更是往壞的方面想,「太后這是承認狄雪鴛是您的眼線了?她倒是對太后十分忠心,連用巫術想挽回朕的心這種事都做了。」
「巫術?皇帝,你竟多疑多思到這個地步?你就沒想過哀家是真心為你?!」太后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指著皇帝斥責道:「皇帝,你若擔心雪鴛是我的眼線,就把她賜給震宇吧!」
「朕絕不讓這兩個災星好過!」
「災星?皇兄這是何意?」上官震宇心驚,他早該想到皇兄最近頻頻召司天少監入宮不是好事,定是在猜疑著他什麼吧?
「你沒聽過「盛世現震宇,凶煞盪蒼生,兵燹禍事起,金鑾之主更」的預言嗎?」
「皇兄!臣弟若真有不臣之心,不會等到皇兄高坐金鑾殿之上,在奪嫡大戰時就會為自己謀劃了。」
「所以你還真有這樣的打算,是嗎?」
「皇兄!您為何總是要誤解臣弟的話?」
皇帝指著上官震宇,一句要將他問斬的皇令還未出口,總管太監便著急地入內稟告——
「皇上,浴馨軒出事了!」
「說!」
「浴馨軒失火,楚昭容及狄美人都受了傷。」
聽到楚淳嫣受了傷,皇帝也忘了正想治上官震宇的罪,馬上下令,「快!擺駕!朕要去看楚昭容!」然而他的話音才落下,人沒走幾步,卻突然昏厥在大殿上。
太后也急了,急喊著要總管太監去召御醫,上官震宇顧不得一切,轉身就要離開,太后馬上吼道:「震宇!不許去!」
「太后,兒臣……兒臣不能失去狄美人,她受傷了,兒臣要去見她。」
「你若真要她就不能去見她,你真想讓她犯私通之罪嗎?」
「太后……」
「是我的錯!後來的相處之中我早看出了雪鴛無心入宮,當時在選秀時肯定也是故作粗鄙的,沒想到卻引來你們兄弟做出這種傻事,你若真心待她,我會助你,現在,不許去見她。」
「兒臣……明白了……」
太后守在床邊,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皇帝,御醫們束手無策,皇后無用,只懂得哭泣,哭得太后心煩,上官震宇被留在頤德殿里,由太后親自監視,就是怕他去見狄雪鴛。
後宮妃嬪除了受傷的楚淳嫣及狄雪鴛,如今全守在頤德殿,此時宮人來報,已把楚淳嫣及狄雪鴛安置在臨近的宮殿禧福宮。
「楚昭容及狄美人的傷勢如何?」
「稟太后,楚昭容只是嗆傷,沒有大礙,倒是狄美人,據說在失火之前就昏睡了去,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她也沒醒,人是沒有受傷,御醫把脈也查不出原因,但是一直沒有醒來。」
「怎麼會這樣?」皇帝突然昏厥已經讓太后憂煩不已,現在又多了一個狄美人。
此時床上的皇帝有了動靜,沈修容喊出聲來,「太后,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太后連忙轉回頭看向皇帝。
皇后則是上前扶起了皇上,讓皇上靠坐在床頭。
皇帝看著眾人,用虛弱的嗓音,不解的問道:「朕……怎麼了?」
「御醫說皇帝你急火攻心又乍聞浴馨軒的意外,因為擔憂楚昭容才昏了過去,皇帝,你這頭疼的毛病怎麼老是不見好?如果御醫無能,就再換一批,怎麼就治不好你的頭疼呢?」
「兒臣也不知,本來兒臣的頭疾是老毛病,但近年來幾乎已經不再發作,是直到最近才又複發。」
沈凌音見機不可失,可又為了避嫌,她扯了扯身旁與她已有默契的梁惠妃。
梁惠妃點點頭,開口了,「太后,臣妾斗膽請太后考量,皇上這頭疾……或許不是疾病所致。」
上官震宇一聽,就想起了那隻小人偶的事,看來這梁惠妃是與沈修容連成一氣,想對楚昭容不利。
太后皴起眉頭,「說清楚,不是疾病所致,那會是什麼原因?」
「太后可還記得當年先帝在世時,曾經發生的巫毒之禍?」
太后看了正隱忍怒意的上官震宇一眼,不悅的喝道:「胡言亂語!後宮禁巫毒之術,哪裡有人會明知故犯,此事不許再提!」
她當年身為後宮之主,很多事情看得很清楚,如今又扯出巫毒一事,又有誰要遭殃?
「可是太后……皇上這病來得古怪,太後下令搜宮也無妨,若真是沒有的事,至少也安心。」梁惠妃又道。
太后不是不信邪,她不信的是人心,先不管是不是梁惠妃主導,巫毒這事只要提起,總不免又會有人丟了性命,而且皇帝自始至終都相信有人要害他,甚至最是懷疑的就是狄雪鴛,她可不希望那個討喜的孩子莫名其妙丟了性命。
太后還沒發話,倒是皇帝先開口了,「浴馨軒燒得如何?」
總管太監以為皇上要問的是楚昭容的安危,馬上回道:「回稟皇上,浴馨軒燒了間后室,火勢波及東配殿一隅,楚昭容是因為正好在東配殿里才受了波及,不過沒有大礙,現在楚昭容與狄美人都已遷至禧福宮休養。」
「很好,守著禧福宮不準狄美人離開,所有妃嬪的宮裡都給我搜,尤其是浴馨軒的東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