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英雄何貴
「你。。你。就你!下車,知道這是哪嗎?騎個破車亂跑,下車。」剛進京京城三環,就被個戴紅袖的老太太攔下。
「咋啦?我可沒有違反交通規則。」很不爽,把車停在路邊,擦擦臉上的汗。老太太走過來圍他轉了兩圈上下打量。
「我說小夥子你咋穿成這樣,就進京京城啦!知道嗎?這樣有損市容。我在這那麼多年就沒見你這樣的。這叫衣服嗎?恩。。怎麼還有股酸臭味,褲子!褲子,也太那個了,再看你的鞋都成抱母雞了,都抱出三。。」老太太退了一步,數落何貴全身上下的不對。
「老太太!這好象不歸你們管吧?你們不是管交通的嗎?沒事我可走了,趕時間。」象老太太這種,會念叨起來沒完沒了。何貴推車準備走,老太太就不讓,抓住老古董不放手。
「小夥子,我知道這不歸我管,可你看吧!今年可是六十國慶,穿成這樣真的不好,那些外國人看到了多不好,丟國人的臉呀!自己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知道不?還有你這頭,看看!比雞窩都不如。這麼撐投的一小伙咋成這樣,你看這些。。。」老太太抓住車不放就在邊上嘮叨,還好路過的人都不會來看,要不真糗大了。何貴拿老太太沒法子。
「老太太。您放了吧!到前邊我找個廁所換了還不行嘛!,我是真有急事。」何貴的安排是今天就進京大報到,免得又睡外邊多不划算,那可是免費的喲!還可以洗個燥,從出門到現在就沒有洗過,每天就用毛巾擦擦。還有衣服,打濕水就算洗過,穿在身上讓它自然干,真是太痛苦了!
「行了,你也別到前邊,我家就在這片,那!看到沒有,就去我家換,到前邊誰知道你換不換。」老太太硬是拖何貴到她家去換衣服,扭不過,跑不脫,推車乖乖跟著走。
「小夥子一看就不是咱京京人,從外地來的吧!」老太太一路走來,就沒有停過嘴。
「恩,外來人。」
「家哪的?」
「農村。」
「來北京是打工,還是干別的?」
「您老覺得我幹嘛來了?」何貴只有苦笑的份,老太太問題太多,查戶口呢!
「是去工地上干,就你這身板沒話說,一個頂倆都可以。」
「我是來京京修橋鋪路來了!」何貴怕了老太太,順她話要好點。要說自己是來上大學,老太太又不知會問些啥。
「修橋好啊!不對呀?現在京京沒什麼大的橋要修,天天看電視上邊沒有講哪裡要修橋的。」老太太看來對北京挺熟的,什麼都知道,哪修橋,鋪路都清楚。
「哦!我修的是外語橋。」老太太不好忽悠,編個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聽說過,在哪個地,有時間我去瞅瞅你!」這老太太怎麼什麼都要問,不過人挺熱心腸。
「好象在京大那邊,不知道離這遠不遠,今能到不?」地圖上看沒多遠,可到了京京城,已經騎了兩小時還在三環上。
「京大那邊!小夥子你又蒙我是吧!那邊沒有你說的什麼外語橋要修,我是從那出來的,在裡邊我都呆了四十年,你騙不了我的,小夥子騙人可不好。」完了!碰上一個從京大出來的,這也太巧了吧!
「老太太!我沒騙您,我真是去京大修外語橋。」何貴把話連起來講,老太太好象明白了。
「呵。。小夥子你真逗,是去京大外語系吧!還外語橋呢!今年剛考上北大,看不出啊!是老太太眼拙,有不對的地方小夥子別介意啊!你看到家了。」老太太就住小區一層。把門打開,裡邊乾乾淨淨,明亮也寬敞。何貴站門口不好意思進去,鞋太臟,怕把地板弄搞煩了,老太太又要清理多不好。
「老婆子!今咋了?回來這麼早,喲!還帶回一外國友人,你咋不叫人家進來!」屋裡沙發上坐個帶眼鏡的老大爺,拿張報紙看到何貴站門口還以為是從非洲出來黑人。
「小夥子別聽死老頭的,快進來。沒事!別怕弄髒地板。」何貴把鞋脫了放門外,光腳進去,站在客廳中間,老太太讓他把東西放下,遞過一張毛巾讓他去洗個澡。還有幾件她老頭子的衣服,何貴多不好意思進了浴室,老半天才出來。
呆了!老太太和老頭把他帆布包打開,裡面的東西全放桌上,他的通知書老頭拿在手裡,老太太在邊上抹眼淚。
「小夥子過來坐,我們是看你這包太爛,就打開看的,真對不起!不知道你。。。。」老太太說不出話。
「老太太。老大爺,沒啥的!我這不是到京京了嘛!換了衣服我就去報到。」何貴把從家裡帶的那身衣服拿到裡邊換好出來。老太太拿幾件衣服和鞋子說什麼也要放進他包里,老頭還拿些錢出來。何貴說什麼都不要。
「大爺,這錢我真不能收,您看我已經到了,要那也沒用,我這有點,等到了學校,我會出去找份工,生活沒問題,老太太不是說了嗎?就我這身板一個頂倆!」何貴自己都笑了,老人拗不過,留他在家吃飯,沒辦法老太太把門關死了。
「小夥子。你就是今年S省的高考狀元,被京大免費錄取,在路上見義勇為的那個何貴,院外的那車可是上了報的。」老太太準備飯菜去了,就剩老大爺在。
「那是碰上的,我真沒想那樣。」何貴就知道自己是被免費錄取的,分數都不知道,那見義勇為還就碰上的,自己就拿車撞個人。
「小夥子不瞞你說,我和老婆子以前都在北大教書,退休了想找個清凈地養老,孩子們在外地.都有自己的家,老婆子閑不住就跑到街上干那義務,我就在家看看報什麼的。」老大爺看樣子學問蠻高的。
「呵。。那您老真會過日子,遠離大環境好啊!」何貴不知道怎樣跟他聊。都下午了,他還是決定要早點去報到才行,打擾人家真不好。
老太太把飯菜端出來,對何貴親切說道:「小夥子餓了就吃,不要太拘束,這個多吃點,還有這。。。這。。。」老太太,老頭把菜都夾到何貴碗里,堆成山了。何貴吃得很快,連吃三碗才放下。邊上的老兩口根本就沒吃,看他吃。
「謝謝!我吃飽了,您看這都下午了,我得趕緊走才行,就不打擾您二位!」何貴吃了飯就走,這都養成習慣,帆布老太太早就幫他收拾了,換了個新背包,把舊的扔垃圾桶,舊衣服也是扔了。
「行!我們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點,哪天有時間回京大看看你!」老兩口把何貴送到街邊,一路上何貴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個謝謝。送到馬路他騎車走遠了,老兩口才慢慢回家。
「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大家好!現在為您叉播一條特別新聞。一輛開往京大方向去的公交車在三分鐘前發生自燃,車上載有大量的乘客,現在有請導播把畫面接到事故發生現場。」京京電視台的美女主播在下午6.05分叉播一段特別新聞。
畫面正對那輛還在燃燒的公交車,煙霧不斷的從車窗里冒出來,消防車還沒有趕到。現場一片混亂,哭聲,叫喊聲,有些人已經從公交車裡跑出來,臉被煙熏得漆黑,出來后趕緊跑帶安全地帶,眼淚鼻子直流。有被熏得,有可能自己的什麼人還在上邊,沒有出來急得。
這個時候是下班的高峰期,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寬大的六車道都被堵死,就算消防車趕到也要在很遠的地方停下跑過來,事故現場拉起警戒線,最先到的警察在維持次序,靠近公交車邊有一輛破自行車,上面的黃旗子迎風搖擺。
「老婆子!你快看,那車不是今天來家裡那小夥子的嗎?還有黃色的旗子,他人呢?」老頭子叫出正在收拾碗筷的老太太。
「還真是那小夥子的車,快看從車裡又跑出一個,還抱個孩子。」老太太盯著畫面眼都不眨,呼吸加快,面色緊張,這可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電視畫面上,那個抱小孩的人臉被煙熏得漆黑,根本看不清楚是誰。把孩子放在地上,不知道對他說些什麼,孩子緊抓住他衣服的手鬆開后,就朝人群跑去。邊上的警察跑過來抱孩子,從裡面出來的人轉身又跑向車門,現場畫面就他一個人,還有冒出濃煙的公交車。到車門邊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煙太大或是別的頓了頓轉過頭,嘴裡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話出來,手扶車門躥上公交車不見人影。
「媽媽!這叔叔不文明,他罵髒話。」電視機前一個六七歲孩子對邊上的媽媽說。
「娃!你咋知道他就說髒話了,說什麼你知道嗎」大人就看畫面去了,緊張得要命,隨口就問。
「他。。他說得是,狗日的!這煙咋這麼嗆人,還要不要人活,太痛苦了!」小孩不知道是怎麼知道他說的啥,是不是學過口語,誰知道呢!
「不要瞎說,看電視,說髒話不是好孩子,叔叔肯定是說叫人走遠點。」大人專心看畫面去了,沒多在意孩子的話。
畫面對著公交車車門就沒有動過,煙還是很大看不清楚。突然從裡面伸出一隻手放在車邊又縮了回去,腳先踏出落地,是那人!背上有個老人眼睛緊閉,看樣子已經昏迷。站得最近的警察跑上前,從那人背上把老人接下,抬起就朝安全地帶跑。
那人也許是累了,沒有跟他們一起跑,蹲在地上喘氣,衣服上有被燒過的痕迹,圍觀的人都大叫他讓他快點離開公交車。那人站起來,朝前走了兩步停下,嘴裡又冒出一句,擺了擺手,轉身一個箭步衝到公交車裡不見了。從遠處都可以看到火星,這車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畫面還是對準車門,50秒,漫長的50秒后,那人終於才出來了,一個二歲大的孩子被他抱在懷裡。人群發出歡呼聲,為那個人歡呼,為他的英勇歡呼。
剛一隻腳塌出車門,轟!車爆炸了,強烈的爆炸聲。鏡頭晃開了幾秒,看不到剛才那人和孩子,天不知什麼時候黑下來,畫面很暗,對準還在熊熊燃燒的公交車,天上響起炸雷,雨!暴雨!豆大的暴雨都無法剿滅這熊熊燃燒的大火,滾滾的濃煙,寂靜的人群。。。。
「媽啊!。。。媽。。」誰都聽得到,是那兩歲小孩驚恐的哭聲,他還沒有被燒死,他還活著。消防水管對準,噴發。火小了些,鏡頭對準裡面。孩子!是那二歲的孩子,趴在地上放聲大哭。這麼大的爆炸,這麼大的火,他竟然沒有事,奇迹呀!奇迹!過去一個警察把孩子迅速抱離火災現場,鏡頭還在不斷的移動,不斷的尋找那人。火已經完全被撲滅,現場沒有一個人的屍體,難道被燒成灰了,圍觀的人誰也沒有離去,雨還在不停下。。。。
「各位親愛的觀眾有誰知道我們在英雄在哪裡?有誰知道他叫什麼?請撥打我們的熱線電話:「***********。我想大家都希望儘快知道我們的英雄叫什麼。。。」美女主播在電視上不斷的播出剛剛過去的話面,特別是對停在路邊破舊的自行車進行大特寫。
「各位觀眾我們通過了解.這輛自行車就是我們英雄留下唯一遺物.在包里有他的身份證:何貴。男。19歲。家住S省**市*****村。還有一份京大外語系錄取通知書。」美女主播把包里的東西全部放在演播台上,幾件衣服,幾袋四毛五的快餐面。現金三十一塊兩毛,黃色的旗子也被拿來。。。。
「這就是我們的英雄何貴。他從S省一路走過來,就靠這四十袋速食麵,一輛自行車。水!是從河裡打起裝在瓶子里的,他獨自一人行了二千多里到京京上大學,整整十二天。。。。」美女主播眼眶已經發紅,說不下去,從邊上拿一張面紙擦擦眼淚。
「我們請來了最後跟他見過面的原北大教授***夫妻二人,英雄何貴在他們家吃過他人生最後一頓飯。」老太太兩夫妻走出畫面,手裡拿著二件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衣服帆布包,還有破鞋放在演播台上,把上邊原本是他們的東西從上面拿下,老太太滿臉是淚,已經說不出話。
「這些才是他的遺物,我們的東西不配和它放在一起,還有這個,是他硬要留給我們的。」老教授把紙包好一小塊老臘肉放在台上,畫面在這一刻定格。。。。
「媽的!這煙好大,老子咋看不見了?怎麼那些消防車還沒有來。喲!格老子!好疼。」躺在床上的人動了動手,提不起來,想睜眼,痛得直叫喚。
「貴哥。你醒了,太好了,我馬上去叫總管過來。」是個男人的聲音,就是有點那個,好嗲的那種,雞皮疙瘩直冒,邊上好象還有人。
「我這是在哪裡?我怎麼看不見,好黑!」躺在床上的人努力想坐起來。
「貴哥。你忘了,就前兩天你在御花園整理花草的時候被雷劈,就成了現在這樣子,我們還以為你醒不來,這都兩天兩夜了,要不看你還有氣。早把你拖出去埋了。」這地方人說話咋都這個調調,躺在床上的人要翻身,嘔吐。
哦!我被雷劈了,兩天人事不醒,就成這樣,我不是把小孩救出來了嗎?我不是在救火,怎麼就成被雷劈,搞錯沒有?我還要去京大,都兩天!過了報到時間。還讀個屁書,也不知道這什麼地方,再說了老子可是救人,這回是真救人,不象上回那小青年是碰上的,整個見義勇為獎那是沒有問題,咋就兩人在邊上守護,還都這樣的。。。
「貴哥。貴哥。身上還疼不,要不要我幫你揉揉。」感覺邊上的人向他走近。
「你誰呀?老子不認識你,離我遠點,小心捶你。」床上的人縮了縮,裂開牙,太痛苦,太疼。。。。
「貴哥。你!你真不認識我是誰啦?我是小李子,和你一樣的,是御花園的花匠,專門整理花園的。」那小李子急了,說話還是那樣,向前走拉他手。
「還御花園,後花園還差不多,你給老字滾,離我遠點,你個死玻璃。」用力把手甩開,還想坐起來,頭一歪,痛暈過去。
「貴哥,貴哥,不好了貴哥又暈過去了。」那小李子趕緊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