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精靈之秘

只是修爾不知道，現在的艾黎已經身處於極大的不幸之中。

這不幸的根源，就是曾經讓小侍女深深迷戀的自稱高貴優雅英俊瀟洒的沒落貴族羅恩公子。

羅恩大致二十齣頭，身軀碩長優雅，他有著一張極其美麗的讓無數少女為之心動的臉龐：寬闊的前額，瓜子臉，鷹鉤鼻，薄薄的嘴唇上永遠掛著最雅緻的微笑，天藍色的眼睛閃爍著嬰兒般的純真；他衣著華麗高貴，乾淨整潔，亞麻色的頭髮齊整的梳理到背後，和大多貴族子弟一樣，他的臉色有著一種被放蕩不羈的生活淘空身子的病態蒼白，不過這反倒給他增添了一種異樣的吸引力。

小侍女是在給修爾買酒的小酒館里認識羅恩的，僅剛見面，艾黎便不可自拔的迷上了這個談吐高雅，風度翩翩的高貴紳士——雖然像這樣一名自稱是貴族的紳士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是個值得深究的問題，但小侍女像眾多戀愛中的無知少女一樣，完全拋到了腦後。

在小侍女告訴羅恩她家裡的主人跟隨國王上戰場的消息之後，羅恩便在轉天帶著個小皮箱搬到了修爾的老屋裡來。

「親愛的艾黎，我發現沒有你的日子是對我最大的折磨，我無法忍受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所以，請允許我每時每刻的陪伴在你的身邊……」羅恩如是說。

小侍女被感動的說不出話來，除了拚命的去搬羅恩那個不大的小皮箱之外，已經沒有別的方法來表達的自己的感情了。

在艾黎眼裡，她的主人和羅恩公子比起來就像是一頭蠢笨的肥豬和一隻高雅優美的天鵝之間的差距。

但現在，在小侍女的印象里這個差距正在不斷縮小。

小侍女在羅恩在她這裡住了幾天之後終於發現不對了，因為口口聲聲說是陪伴她的羅恩總是一早就出門，一直到深晚才醉意醺醺的回來，衣領上還印著紅色的唇印……最致命的是，家裡的存錢和小侍女的飾品也在不斷的減少……

一個是不斷提供給自己錢幣，一個是不斷從自己這取走錢幣，孰優孰劣已經很一目了然了。

終於，在小侍女最心愛的一件飾品消失不見時，小侍女終於忍耐不住，質問起羅恩。

「羅恩公子，我想到了我們應該好好坐下來談談的時候了。羅恩公子，我的錢和首飾都到哪裡去了？」小侍女放下手裡的晚餐，坐在桌子上，燭光映的她小小的臉上出奇的凝重。

「我也是這麼想的，艾黎，咱們確實到了該坐下好好談談的地步了。」羅恩的神情也很凝重：「你能不能再借我一些錢，你知道的，最近在打仗，所以物價漲的很嚴重。」

「什麼？」小侍女失聲道：「我所有的積蓄都被你偷走了，還想找我借？」

「偷？艾黎你怎麼能這樣看我呢？」羅恩痛心疾首如嚴父教育調皮的女兒又語重心長如牧師憐憫無知的世人：「那怎麼能是偷，會有小偷住在失主家裡的嗎？」

「在怎麼花言巧語也掩蓋不了你卑劣的行為。」小侍女惡狠狠的說：「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為什麼女人總是問這樣的愚蠢問題呢？」羅恩皺起了眉頭：「艾黎，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

小侍女張口還想再說什麼，但羅恩突然做出了一個靜聲的手勢，然後快步閃到窗戶旁邊，撩開了窗帘的一角，小心的望屋子外面窺視。

「怎麼了？」小侍女奇怪的問，並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

「終於還是被他們發現了……」羅恩喃喃自語的說。

此時艾黎也發現有些不對，外面隱隱約約似乎有人聲。

羅恩一把拉住艾黎的胳膊，急急忙忙向樓下走去。艾黎滿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路過走廊，羅恩抄起一把椅子，幾下將走廊上的木地板砸出一個洞來，在地板的碎木片間露出一支紅色的小箱子來。

艾黎非常的驚奇：「你怎麼知道我私房錢放在那裡？」

「本能。」羅恩簡單的解釋道，然後將其抱在自己的懷裡，於是小侍女的驚奇化為了憤怒：「你要幹什麼？那些錢是我的，快還給我！」

「現在不是計較這個問題的時候！」羅恩罕見的正色道。這時，樓下傳來了撞門的聲音，有一個宏亮的聲音在指揮著：「去幾個人把後門也給堵上，這次絕不能再讓那個小子跑了！」

羅恩深吸了一口氣：「走後門！」拉著不住掙扎企圖奪回自己的財產的小侍女匆忙的向後面跑去。

剛到後門門口，便有便有兩個人影撲了上來。

羅恩一把推開艾黎，舉起匕首當先迎向一個黑影。其中一個黑影撲的太猛，瞬間便與羅恩撞在一起，羅恩匕首順勢一推，已然割破了那人的咽喉。動作之嫻熟流暢，完全不同與以往在小侍女面前的形象。

看到同伴被殺，另一個黑影嚇得連忙回身向後跑去，並大叫起來：「來人啊，那個傢伙在這裡！」

聽到同伴的呼喊聲，又有七、八個黑影圍了上來，在月光反射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手裡都拿著短劍與匕首。

小侍女在邊上被嚇得臉色蒼白，雙臂緊緊環抱在胸前，她驚奇的發現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了解過羅恩。

「這惹上的是什麼人啊？這可是王都啊，竟敢如此的公開搶劫？」艾黎心想。

而羅恩的舉動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舉起那個紅箱子，朝著圍上來的黑影用力擲去。

小侍女目驚口呆的看著自己的珍藏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曲線，然後落到地上怦然碎裂，裡面裝的錢幣和首飾滾落了一地。

既使是在夜晚。那些亮晶晶的錢幣和首飾也依然顯得那麼光燦動人，圍上來的黑影望著地上的錢幣，眼睛里露出貪婪的目光。

趁著黑影蹲在地上揀錢的時候，羅恩已經拉著小侍女沒入了茫茫的夜色當中。

……

「你們這群笨蛋，又讓人給跑掉了！」月光下，一個身軀高大的禿頭沖著手下咆哮著。

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的陰影中，羅恩緊緊捂住艾黎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

艾黎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獃痴的狀態，由於心底的精神支柱被破碎讓她有了一種世界崩潰了感覺。

「你們這群蠢貨就是知道錢！連中了別人的詭計都不知道……如果那個小子不見了，我就把你們的皮都剝下來！更何況這些錢和首飾都他媽的是假的！」那個禿子惡狠狠的訓斥手下。

「假的？」這句話讓艾黎人突然清醒過來，只是嘴角在不住的抽動：「那些錢和首飾都是我多年積存下來的，我怎麼可能做用假貨……我會那樣沒品味嗎？這是最純粹的污衊！」

越說越氣，小侍女不禁要從暗處衝出去和那個禿子理論。

幸好羅恩眼明手快將她一把拉住：「艾黎，那些錢和首飾確實都是假的……真的我早換過了！」

由於搜索了半天什麼也沒找到，對方終於不耐煩起來，那些黑影開始慢慢的散去。

在羅恩確定對方確實沒有留下人監視這裡之後，才鬆開了小侍女的手，艾黎立即跳起來生氣的質問：「羅恩！那些都是什麼人？還有你把我錢和首飾換到哪裡去了？」

「沒什麼……」羅恩輕描淡寫的回答：「那個禿子是王都里最大的地下賭場的老闆，而我又正巧欠他五千個金幣而已……等等，快坐下，他們又回來了！」

「媽的，那個混蛋人雖跑了，但他的窩可跑不了，把這棟破房子給我燒了！」禿子已經鄰著一桶燃油又迴轉來。

……

看著燃起的滔天火光，接二連三的承受打擊的小侍女終於兩眼發黑，不支的昏了過去。

嗚嗚，修爾老爺，艾黎對不起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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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慘事，遠在軍營的修爾自是不會知道，他現在只關心變成蜘蛛之後的生活。

「變成蜘蛛之後會有八條腿，那豈不是很浪費褲子？」

「你說鹽湖區的人民會樂意讓一隻蜘蛛成為他們的領主嗎？」

修爾喋喋不休的問著暗精靈有關今後生活出路的問題，暗精靈的臉上掛著奇妙的表情：「你竟然願意被變成蜘蛛也不願幫我掩護逃出這裡嗎？」

「我當然願意……可是這件事情我實在辦不到……晤，去找點酒喝，再不喝說不定將來就沒機會了……雖然軍營禁止飲酒，但夏洛克那個傢伙一定有私藏……」此時的修爾的心理正符號一句來自東方絲之國的諺語：破罐子破摔。

「為什麼呢？幫我逃離這裡有這麼難嗎？你只需要幫本小姐找一套士兵的衣服就可以了。」暗精靈好奇的反問。

「為什麼？」修爾的動作慢慢的停了下來，激動的反問道：「你知道你的樣子有多顯眼嗎？先不說你那黑色的皮膚，單是你那銀白色的長發就已經是任何頭盔都遮掩不住的！」

「原來是這個問題呀……很容易解決。」暗精靈微微一笑。

什麼？修爾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暗精靈接下來的動作已經作出最好的解答。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模樣古樸的小瓶子，閉上默默念起了咒語。

修爾在邊上不解的看著，然後眼前的奇景使得他驚訝的張開了嘴巴，再也無法合攏。

暗精靈那黝黑的肌膚突然有生命般的顫動起來，像是蕩漾的水波，起伏不定。漸漸的，「黑色肌膚」化為無數的細小顆粒，猶如黑色的流沙一般緩慢的流動起來。精靈舉起手中的瓶子，那些黑沙隨著這個動作找到了流動的方向，盤旋的飛向精靈手中的瓶子。

此時的精靈，身上披上了一層翩翩起舞的黑色薄霧，看得修爾如夢如幻。

終於，黑色的薄霧全部收入了那個瓶子，精靈的真實容顏也映入了修爾的雙眼。

於是，修爾見到了他一生最美麗的景象。他曾經隨叔叔攀上過王國境內最高的山峰，為那山勢的雄奇竣偉而震撼；也曾經孤身來到第梵克的不夜之河，沉醉於王都的繁華和美麗。他體驗過夏日夜空的深邃寧靜之美，也欣賞過大海一瀉千里的痛快淋漓。但這些，都比不上他初見精靈時的驚心動魄。

精靈那首先使人注目的，就是那裡面彷彿有著層層疊疊的色彩的眼眸，在那最深處，是如海一樣的蔚藍，卻又若火焰般盪動燃燒；鼻樑高挺，像是用玉石琢成，是山峰頂端那高不可攀的一抹雪白。

她優雅而高傲的站在那裡，散發著不可正視的光輝，彷彿帶有一種神聖的權力，可以睥睨天下的眾生；同時她又是那麼的心安理得，如同在山林間巡遊的狩獵女神，知道自己是大地的女兒，可以驕傲的將萬物踩於腳下。

看著修爾那傻傻呆立，外加痴迷的模樣，精靈的心裡不由產生略微的自得。

本小姐的美貌再加上魅惑人類（見附註）這個魔法，其作用比想象中還要好使呢。

與其用武力逼迫一個人為你效勞，絕不如用你那天生的美貌去征服對方，記得族中的長老是這麼教育她的。

「你……你到底是高等精靈還是暗精靈？」修爾低著頭結結巴巴的指著精靈問，精靈的美貌讓他抬不起頭來，並且心中隱隱約約的想著：給這麼美麗的精靈做奴隸，也算是值了……

「暗精靈？那是什麼東西？」精靈似笑非笑的反問，心裡不由回想起自己剛離開家鄉時族裡最年長據說已經近五千多歲的長老把她叫住對話的情形。

……

「妮娜啊，你為人聰明，魔法和劍術在你這一輩的精靈里也算是個中翹楚，這件事交給你去辦我倒也放心，但是這世上的事往往並不是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遇到事情你一定要多看多問多想，不要率性而為，但也不要被些無謂的觀念束縛住手腳。還有一件事……」精靈長老頓了頓說：「我會教你一個魔法，用這個你可以放開手腳的做事和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是……」

「這個魔法絕不能讓其它種族知道！絕對不能！」長老特意加重了語氣。

「啊！是什麼魔法？您快教我！」精靈妮娜興奮極了，在族裡生活了那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魔法。

「這是一個變身魔法……它可以讓你在某些時刻變成……」

「暗精靈！」

「什麼？」妮娜失聲道。

「孩子，不要驚訝，聽我慢慢說。這個魔法最初是我發明的……」

「它的最初用途不是變身……而是……」

「護膚！」

「要知道，我們精靈的皮膚是多麼的嬌嫩，在森林裡有樹蔭的遮蔽還好些，但出了森林后，那平原上的烈日和山陵的季風會對我們美麗的容顏造成極大的損害！於是，我便用一種黑晶石的粉末配上一些植物藥材製成了這種可以覆蓋全身的護膚魔法。但是，由於黑色一直是邪惡的象徵，所以外界便以訛傳訛說大陸上還有一種身體黝黑的邪惡精靈存在！」

「但是，很快我也發現這樣的好處，於是我還對這種說法加以誇大和證實，並虛構了暗精靈的架空歷史！這樣，當我們精靈一族遇到一些想做但又顧忌到種族影響的事情的時候，便可以方便的變成暗精靈來完成！」精靈長老越說越激動：「誰規定我們精靈就一定要愛好和平與世無爭？誰規定我們精靈面對別人的欺負時就必須得忍氣吞聲？所以，如果你有什麼事不方便用高等精靈的名義，那麼你就變成暗精靈肆無忌憚的放手去做吧！」

精靈妮娜完全被精靈長老的話驚呆了，她結結巴巴的問：「照您這麼說，暗精靈那些殘忍、邪惡之類的傳說完全是……」

「是的，」精靈長老斬釘截鐵的回答「那些都是我編出來的！」

……

……

「那麼？人類就真的那麼笨，就一點也發覺不了嗎？比如，從那些歷史書籍里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畢竟那些是憑空編出來的。」妮娜又問道。

「人類？他們啊，都是一種忘性比記性大的傢伙，而且個個都有著豐富而充沛的想象力……想想吧，人類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才有多少年？何況其中還有過一次歷史斷層。」精靈長老微笑說道：「何況，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人類的壽命和精靈比起來實在太過微不足道了。我年輕時撒下的謊言，便已經是他們久遠的歷史了……

【附註：魅惑人類（CharmPerson）：針對人形怪物目標使施法者的魅力獲得＋50%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