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進了房,便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男人坐在床邊翻看著書卷,姿態閑適,神態悠然,不過等他抬頭望來,那雙鳳眸中特有的清冷目光掃過,阿竹打了個激靈,幾乎忍不住奪路而逃。
丫鬟們進來收拾了下,伺候主子洗漱后,便安靜無聲地退下了。
陸禹不喜守夜的丫鬟離得太近,所以丫鬟都是住在外間的小床上,若是不出聲呼喚,她們聽不到什麼。但是阿竹當真是沒那個臉去叫喚什麼。
「你離得那麼遠做什麼?」陸禹微側首看她,有些不解的模樣。
阿竹連笑都笑不出來,只勉強道:「王爺,臣妾伺候您就寢吧。」努力控制著自己微顫的手為他更衣。
陸禹握住她嫩白的手,手一勾,便攬住了她的腰肢,輕輕鬆鬆地將她抱到了懷裡。他眉眼溫和,溫聲道:「你怕什麼?又不是不認識本王!」
陸禹覺得,比起那些盲婚啞嫁的夫妻,他們也算得上是自小認識了,真不知道這丫頭有時候為何畏他如虎,這張包子臉綳得像是誰欠了她的錢一樣,偏偏她又不是對所有人都如此,他可是記得她對何澤和她那位表哥都甜蜜蜜地笑著叫「哥哥」的。
「來,笑一個!」他微微傾□,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含笑地道。
阿竹扯了扯唇角。
「太丑了!」
臉上的頰肉被他捏著,她整張臉都變了形,眉頭微皺,可起來倒是有些可憐兮兮的。他又低首在她被捏的臉蛋上憐惜地親了下,唇漸漸移到了她的唇瓣上,輕聲道:「真可憐……」
不,只要他別再耍流氓,她真心不可憐。
「王爺……」阿竹正想說什麼時,便被他打斷了。
「來,叫聲禹哥哥!」
「……」
發現她一臉被雷劈的表情,他的鳳眸眯了眯,直勾勾地瞪著她,瞪得她心裡也尷尬起來,有種自己正在作死的感覺。
不怪她啊,禹哥哥什麼的,感覺有些惡寒,她叫不出口耶,特別是兩人該做的事情都做過了,心態不同,更叫不出口了。
「叫不出口?為何?你不也叫何澤『何哥哥』么?」他溫溫和和地笑問道,清俊雅治的臉龐在燈光下打上了柔光,真是燈下看美人,沒有一絲不完美的。
阿竹低下頭,知道自己在作死,聲音在嘴裡滾了滾,方含含糊糊地喚道:「禹哥哥……」
陸禹滿意了,抱著她一起上了床。
阿竹以為終於挨過去了,身心疲憊,正欲要閉眼睡覺,發現某個男人此時並不消停,原本抱著她腰的手從她衣襟探入,慢慢地往下滑,已經滑到她的褻褲褲頭上了。
「先前可是上藥了?」他輕輕地問道,呼吸打在她耳朵上,「應該好了吧?」
「……不,沒好!」她斬釘截鐵地道。
「是么?本王瞧瞧。」說著,他已經伸手探入她的褻褲檢查了。
叔可忍嬸都不能忍了,忍無可忍一腳踹倒。
當然,以上只是想象,阿竹此時能做的事情是按住了他的手,猛然間竟然生出了一股蠻力,脫離了他的懷抱,滾到了床裡面。
陸禹臉上露出微訝的神色,眼裡的笑容深了許多,對於她的好體力挺讚賞的,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般的弱不禁風。
「過來吧,今晚不會對你做什麼!」陸禹脾氣極好地道。
他長相俊美,氣質清越如君子,既便在耍流氓時,也沒有絲毫的猥瑣之態,反而清雅不可言。阿竹猶豫了下,自動靠了過去,想了想,決定示弱道:「禹、禹哥哥,我上藥了,傷、傷口還沒好,真的,不用看了……」她臉頰微紅,神態中有些羞恥,卻不知這副嬌美的模樣與她柔弱的外表形成一種矛盾對比。
示弱的結果是被一把抓了過去,壓到床上被狠狠地親了一把,嚇得她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
「以後別隨便叫別的男人『哥哥』!」他擁著她躺下,聲音沙啞。
「……」
她的哥哥可多了,靖安公府的堂哥十根手指頭都數不完。
陸禹又親了下她的唇,摸了摸她軟軟的臉蛋,目光柔和,笑道:「好了,歇息吧!明日歸寧,可不能累著,免得岳父岳母以為你嫁過來幾天本王虐待了你。」
阿竹含淚,心裡的小人在不斷地捶床,既然知道她明天要歸寧,為毛還要如此鬧她?嚇她很好玩么?
一大早,端王府的下人便開始忙碌起來。
阿竹精神飽滿,用過膳后檢查了下回門的禮物,見沒什麼遺漏的,便和陸禹一起登車出發。
今日是她回門的日子,想到能即將見到家人,心裡止不住的高興。不過才離開幾天,她已經想念得不行,彷彿已經過了很久。
她心裡高興,面上雖然矜持,但唇角已經抿出個笑窩,陸禹看罷笑道:「你以後若是想念岳父岳母,平日無事也可以因去看看他們。」
阿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下,便道:「多謝王爺。」也不再多說什麼。
出嫁女時常回娘家會惹人笑話,而且婆婆知道也會不滿。她既嫁給了他,夫妻是一體的,自然要為他的名聲著想。不過她不回去,不是還可以下帖子請她娘親或姐妹們來看她嘛?都在京城中,找個借口見人還不容易?如此一想,心情又開始振奮起來。
陸禹扶了下她髮髻上的髮釵,含笑看她,雖然她極力掩飾,卻也能感覺到她心情轉變得極快。嗯,只能說,他的小王妃掩飾的功夫還不到家。
阿竹心情好,看什麼都順眼,想到他這幾天除了在床上兇殘了點,卻無不溫和體貼,心裡也有幾分歡喜,難得展露笑顏,不似以往般強迫自己在他面前端著端莊的樣子。
按平常的速度,約模兩刻鐘便到端安公府了。
出嫁的姑奶奶回門,而且女婿還是當朝皇子,靖安公府的主人都到門口迎接。
阿竹被陸禹扶下車時,看到門口中的嚴老太爺、二老太爺、三老太爺,還有嚴祈華一輩的伯叔等男人,被這隆重的迎接儀式弄得懵了下,不過很快便鎮定下來,看到站在大伯身後的父親,阿竹眼尖地發現他神色有些憔悴,心裡又有些心酸了。
嚴老太爺帶著靖安公府所有男丁過來迎接,陸禹神色雖然清淡,卻也沒有擺什麼架子。
寒暄了幾句后,嚴老太爺便捋著花白的鬍鬚,笑道:「請王爺和王妃進裡面說話喝茶罷。」
嚴老太爺雖然已經不管靖安公府的庶務,但卻是靖安公府里輩份最大的,這種時候由他出面是正常。從嚴老太爺表情看來,所有人都能發現他極為滿意公府又出了個王妃,而且這王妃還是嫡系一脈所出。
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心裡哼了一聲,面上卻沒有什麼表示。
陸禹頷首,攜了阿竹一同進了靖安公府。
待得到了二門,便見老太君帶著靖安公府的女眷在二門處迎接,又是一翻見禮不提。
在眾人的簇擁中,很快便到了正廳。
陸禹雖然是女婿,但到底君臣有別,將之迎為上賓,陸禹和阿竹坐在上首位置,老太君坐在下首位置,其他人按位置坐下。
阿竹目光在廳中掃過,特意看了看父母和胖弟弟,母親看著神色正常,胖弟弟綳著張胖臉,不用猜也知道他此時在置氣,估計還委屈她出嫁的事情。目光一轉,便見到站在二夫人鍾氏和四夫人陳氏身後的嚴青蘭和嚴青菊,兩個姑娘看著她的目光也挺激動的。
眾人敘了話后,陸禹這女婿便被靖安公府的長輩們叫去書房說話了,阿竹也趁機和家中女性長輩說了會子的話,便隨柳氏一起進了內室敘話。老太君和高氏等人皆知母女有些體已話要說,也不啰嗦什麼,由她們進去。
時間不多,進了內室,柳氏將下人都譴出去,便拉著女兒端詳,發現她膚色紅潤,精神也極好,不由放下心來,笑問道:「王爺待你可好?」
阿竹笑著點頭。
柳氏也跟著抿唇一笑,又小聲道:「新婚之夜可好?」
「……」
阿竹故作害羞地低下頭,心裡滿頭黑線,這種事情要人如何說?能說她在新婚之夜因為痛得太慘,現在還有心理陰影么?這麼一想,阿竹又覺得床上不和諧會影響夫妻感情,自己必須要克服這個心理陰影,希望下回別那麼痛了,不然——總不能說痛啊痛的就習慣了吧?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