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沒有,我從來沒和世子吵架的,三姐姐別亂想。」嚴青菊笑得靦腆,「咱們三觀雖然有些不符,但是閉閉眼就過了,夫妻也就是這麼回事。」
阿竹:「……」妹子你拿我的話來搪塞我好么?你懂得啥叫三觀么?
用過午膳,兩個孕婦又到花園的樹蔭下散步消食,丫鬟們跟在她們身後,直到走累了,便到水上的涼亭中坐著吹風。
「三姐姐,最近京城的局勢有些不定,端王殿下現在在江南,而且還協助欽差查尋江南鹽政的□□,估計會有很多人找上門來求情,三姐姐到時候千萬別出面。」嚴青菊細細地叮囑道。
阿竹抿嘴一笑,說道:「這事我知道,你就放心吧,外頭的人都知道我害喜好幾個月了,還沒好呢。」
其實六月中旬時,她已經不害喜了。只是從陸禹寄回的家書中隱約可知江南的情況不好,決定還是繼續「害喜」吧。所以這段時間,各府投來的帖子她都讓耿嬤嬤處理了,沒有作任何回應。
嚴青菊挑了下眉,沒想到阿竹反應也如此快,又道:「除了這事情,還有一件事,三姐姐近來尋個機會裝病,別太頻繁去皇莊吧。」
「為何?」阿竹有些訝異。
嚴青菊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然後靠近她道:「看時間,明年昭萱郡主就要出孝了,聽說太后近來正為她打算呢。」見阿竹看著自己,嚴青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道:「妹妹知道三姐姐和昭萱郡主的情份不一般,可是太後娘娘有些老糊塗了,難免會異想天開。」
阿竹聽罷,有些好笑,卻說道:「放心,我相信昭萱。」而她也願意相信昭萱郡主。
嚴青菊看她與平時不變的笑容,原本浮躁的心也跟著安靜下來,忍不住想要接近她,靠近她。她想,昭萱郡主雖然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但若不是為了三姐姐,她的情義也要打折扣。她的三姐姐就是這樣一個人,會讓人打從心裡感覺到安心,讓人感覺到溫暖。
明明只是個平平凡凡的人罷了,但是接受過她的好后,會讓人依戀,沒有人捨得放手。
因為那是世間最乾淨的感情,沒有摻雜任何的虛假。
這就是她的三姐姐!
嚴青菊在端王府的別莊呆到了傍晚,直到紀顯下衙時,順便路過來接她。
紀顯表示,若不是看在她是孕婦的份上,他還不屑來。當然,他這麼想的時候,動作卻輕得不可思議,護著嚴青菊上了馬車。
夫妻倆坐在馬車裡,紀顯支著臉看著對面的女人,直到她被看得低下頭去,顯出一副柔弱可憐相時,明明知道這是假的,仍是止不住的心軟憐惜——或許這便是男人的劣根性罷。
「你和端王妃感情倒好。」紀顯開口道。
嚴青菊不知道他這話是羨慕還是諷刺——嗯,她就當他是羨慕行了,反正他也沒個能交心的兄弟,便柔和地笑了下,說道:「妾身與三姐姐自小一起長大,情份自然不一般。」
紀顯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是么?就不知道將來若是她……你們的情份還能不能如現在一般。」
嚴青菊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依然道:「那是自然的。」
「真是……」紀顯突然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個女人了,明明對所有人都能狠,但是對上端王妃的事情時,卻出乎意料地固執,也不知道那位端王妃灌了她什麼迷魂湯,將她訓得服服帖帖的。
如此一想,不知為何,心裡便有些不高興了。他不知道自己不高興什麼,語氣不免惡劣起來:「今兒你過來,想必是將上回說的事情給端王妃說了吧?她有什麼反應?」
「三姐姐說,她相信昭萱郡主。」
紀顯嗤笑一聲,顯然不屑於女人這等天真的小伎倆。
嚴青菊也不惱,男人皆以為女人目光淺短,只看到方寸之地,卻不知道女人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複雜。而且,小看女人的話,會吃虧啊爺!
「那爺可要和妾身打個賭?」
「打賭?」紀顯又嗤笑她,「賭什麼?」
見他一副自己絕對不會輸的自信模樣,嚴青菊垂下眼睛,說道:「就賭太后的主意最後一定不成,而這不成的原因,必定是昭萱郡主。」
紀顯挑了挑眉,說道:「皇上是個孝子,太后的話只要不影響社稷之事,素來言聽計從。而昭萱郡主的身體情況,只要打聽一下便知道了,說好聽點便是個擺設,說難聽點是個交易物品,但這個交易物品,相信不管哪位皇子都想將她迎進府里供著。」
嚴青菊微笑,「是啊,不過交易物品卻是個有感情有思想的女人。」
紀顯看了她許久,說道:「好吧,咱們拭目以待,若是夫人輸了,夫人答應我一個條件,若是我輸了,便答應夫人三個條件。」
「好!」嚴青菊笑盈盈地看著他,這般隱贏不輸的事情,不答應才是傻瓜。
七月下旬,皇帝繼續帶領大部隊回了宮。
阿竹在別莊過了段相當悠閑的孕婦時光,在肚子越發的大時,害喜癥狀減輕了,能吃能睡,每隔三天有太醫過來請平安脈,身體健康,胎相平穩。對於外面的朝廷上的風雲,因為端王不在府里,她又懷著身子,更有理由將那些紛紛上門來求助的人打發了。
如此,理應沒有什麼煩心事情讓她煩的。但是,不知怎麼地,阿竹近來卻有些心神不寧。
跟著大部隊回了京城后,端王府如同往常一般,繼續閉門謝客。
隨著八月到來,朝中發生了好幾齣事件,有御史參某某官員貪污受賄之事,也有修繕河工的銀子被劫之事,更有北狄南下劫掠血洗了北疆好幾個城鎮的事情,彷彿一下子很多事情積在了一起,整個朝堂的氣氛越發的緊張。
阿竹看著端王府下面的人傳來的消息,不知怎麼地,那種心悸之感越發的不得安寧。她是孕婦,每日處理完了府中事務,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她做的,眾人對她的要求便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無事可做之下,她常將陸禹寄回來的家書都搬出來,重複看了起來,一字一句地琢磨著,似乎沒什麼不同的。
到底怎麼了呢?
阿竹在屋子裡轉著圈圈,爾後坐到靠窗的長榻上,看著外面進入秋季后顯得遼闊高遠的天空。
「王妃,你近來心情好像不太好,可是有什麼煩心事?」鑽石擔憂地道,作為貼身丫鬟,她是最能感覺到阿竹情緒的人,發現原本寬心養胎的王妃,自從七月份開始,情緒便不對了。
「沒什麼。」阿竹漫不經心地道,翻看著江南傳來的信息。
阿竹自從嫁入端王府後,手中也有些了人手,這其中是陸禹交給她使用的,她並沒有怎麼使喚他們,平時就是探查些消息罷了。現在陸禹去了江南,阿竹也弄了些人過去,所以除了陸禹寄家書回事給她了解一下事情外,阿竹還可以從那些在江南中的人手得知一些消息。
江南那邊的事情有條不紊,並沒有什麼意外,加上承平帝暗中的支持,相信不過十月,便會有結果了。若是事情順利的話,估計會更快,只是因為現在通訊不太方便,消息總會推遲一些罷了。
看完了下面傳遞迴來的消息,阿竹若有所思。似乎太平靜了,反而讓她覺得很不平靜。
過了中秋,便有消息傳來,江南的事情已經差不多定案,陸禹和秦王開始啟程回京,再過半個月左右時間便能抵達京城。
聽到這個消息,阿竹心裡自然高興。從陸禹下江南至今,已經有五個月了,說不想他是假的。他離開時,她的肚子還平平的,現在他要回來了,她已經挺著個大西瓜一般的肚子,下巴也多了一層的肉,身材都顯得笨重了。
然而,阿竹還來不及高興,過了幾天,便又接到了下面的人傳來的消息:陸禹和秦王遇刺。
阿竹初看到時,嚇得臉都白了,第一時間便將傳訊回來的人拎過來,急切地問道:「王爺可有受傷?怎麼樣了?」
「王妃放心,王爺無恙,只是受了些輕傷罷了。倒是秦王殿下,傷得比較重。」
阿竹眉頭跳了跳,秦王和端王一起回來,一個人輕傷一個人重傷……
想了想,阿竹又道:「可知道兇手是誰?有什麼目的?」
侍衛搖頭道:「現在還不清楚,下面的人也在查這消息。皇上應該也得到消息了,也派了人去查這事情。」
繼續問了一些,發現問不出什麼后,阿竹便讓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