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嚴青菊的臉被他捏得生疼,眼角泌出了淚水,看起來柔弱而可憐,讓他不禁心軟了下。不過這種情緒很快又被他排開了,不禁暗笑自己,這女人的外表真是太具欺騙性了。

「說!」

「我的東西,自然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她聲音虛弱,但是雙眼都閃爍著狠色。

紀顯更滿意了,雖然發現這女人貌似有些怕他,但是今天走這一趟讓他極為滿意。

他輕輕地撫了下她的臉,終於將她放開,見她倒退幾步,離自己遠遠的,也不在意,只道:「我會很快來娶你。」

嚴青菊只是看著他,並不說話。

紀顯覺得她應該是嚇怕了,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痕,家裡那些膽小的婢女初見時,還曾嚇暈過去,但這女人雖然也有驚嚇,但依然好好地站在那兒,想來膽量和外表極不相符,這讓他有些興奮。

紀顯沒有再做什麼,在桌上放下了一樣東西,便乾脆地轉身離去。

直到他走了很久,一直撐著桌子的嚴青菊才身子發軟地滑到地上,緊緊地用手抱著頭,肩膀微微顫抖著。

「姑娘!」丹寇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在閣樓中看了看,才在桌后找到縮成一團的人,見她抬起一張慘白的臉,頓時心疼得不行。

在四老爺的小廝出現,將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叫走後,她便感覺到不對勁了,等回來后,又見到她家姑娘現在的模樣,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也知道先前的事情不宜多嘴。

嚴青菊被丹冦扶起,坐在椅子上,直到絞乾凈的帕子蓋住臉,也蓋住了所有的難受痛苦及害怕。

丹寇發現她恢復正常后,心裡也鬆了口氣。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她們這些作丫鬟的,是打死也不能說的,只能爛在心裡,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咦,小姐,這裡有枚血佩。」

嚴青菊的目光落到桌上那枚如同浸了血的玉佩上,腦海回想起那男人渾身殺伐暴戾的氣息,嘲諷地想著這血色倒是符合他。

「找個盒子裝起來。」

丹寇輕輕地應了聲是,便去找了個鑲嵌金絲的楠木盒子,將那枚血佩放進去。看這款式,是男子攜帶的,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丹寇這種預感,很快便變成了真實。

翌日,便聽人說,鎮國公府已經讓人去挑選了吉時,兩府的婚期定下了。

承平三十六年十月,承平帝禪位於太子陸禹,退居仁壽宮,稱太上皇。

十一月壬寅日(初六),諸事皆宜,太子陸禹登基為帝,尊承平帝為太上皇,皇后蔣氏為皇太后,生母安貴妃為貴太妃,太子妃嚴氏封為皇后。把次年定為慶煦元年,同時昭告天下,將以孝治天下。

接著,又頒布詔書大赦天下,並一一分封諸皇室宗親及太上皇的妃嬪們,同時還冊立嫡長子陸琛為太子。至於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尚未出世,並未有所封號。

太子之位既定,阿竹這皇后的地位也是妥妥的了。

除此之外,諸功勛之家也皆有封賞,特別是在七月時宮變立下功勞的將士,新帝以保衛太上皇有功賞賜,也是新帝新登基的恩寵。

前朝一陣喜氣洋洋,後宮也是一片和諧。

成了皇后,阿竹直接從端王府搬進了皇宮,並且住進了鳳翔宮,而皇太后移居到了慈寧宮。值得一提的是,慈寧宮和仁壽宮相鄰,走個幾步就到了,阿竹每次去慈寧宮時,看到旁邊的仁壽宮,心裡都會生出一種古怪的念頭。

後宮的交接十分平靜,沒有起什麼波瀾,蓋因阿竹現在月份大了,不宜操勞,後宮的宮務依然是皇太后同安貴太妃一起打理,其他幾個太妃有事沒事便去慈寧宮作客,幫忙打理一下,分工合作,簡單利索地弄完,阿竹只需要過目便行。如此,太上皇的後宮女人依舊一片和樂融融。

夜半,阿竹聽到聲音睜開眼睛,就見陸禹站在床前。

「阿禹……」她模糊地叫了一聲,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撐著身子起來。

陸禹忙坐到床邊,伸手扶著她起來,歉意地在她臉上親了下,溫聲道:「我吵醒你了?」

阿竹搖頭,摸著腿道:「腳抽筋。」

剛說完,一隻微涼的大手便摸到她的腿肚,力道適中地為她按摩起來。

等他按摩得差不多了,她又道:「想起夜。」

孕婦夜間尿頻之事陸禹在上回阿竹懷胖兒子時已經見過一次了,也不奇怪,直接扶她起身,繞到屏風后讓她坐在恭桶上。

阿竹剛坐下,便有些清醒了,殿內的燈光柔和,也使得她看清楚了扶著她的男人身上那一襲像征著權勢的明皇色龍袍,神色有些恍惚,然後眼巴巴地看著他。

陸禹好笑地道:「好吧,我出去等你。」

阿竹臉蛋微紅,即便親密如廝,她還是不習慣做這種事情讓個男人站在旁邊看。而且,那個男人現在是這江山之主,九五至尊,她竟然讓個皇帝伺候她起夜。想到這裡,她又有種不真實感,懷疑她近來睡太多了,是不是作了個陸禹當皇帝的夢?

等她磨磨蹭蹭地出來后,陸禹果然就站在屏風后等她,見她出來,上前扶著她的手,帶她到旁邊架子上的銅盆里的清水洗手。銅盆里的水是溫的,顯然是剛加了熱水混著。

等她洗了手后,陸禹又拿過旁邊乾淨的巾帕給她擦手,一根根手指擦過,連手指縫間也仔細地擦了擦,然後摸了下她的手,發現沒有冷到,方滿意地扶著她回床。

「你剛回來的?」阿竹坐在床上,見他自己脫下外袍換上寢衣,忍不住道:「現在幾時了?」

「剛打了三更鼓。」

那就是晚上12點了,又忙那麼晚么?新帝登基,特別又適逢年底,他要忙的事情很多,太上皇身體不好,也不能指點他什麼,很多事情都要靠他自己。

當然,好處也有的,沒有太上皇制掣,他可以大展手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例如他的政策,例如誰敢在他面前提讓他廣納妃嬪、為皇室開枝散葉之事,他絕對不客氣地毒舌諷回去。這種時候,大臣們才見識到,原來他們這位皇帝,惹著了他,嘴巴可真是個毒的,往昔那清高又淡漠如謫仙的印象,完全碎成了渣渣。

將脫下的衣服隨意丟到旁邊后,陸禹便抱著她躺下。

雖然這一年,她因為這胎懷相不好,幾次動了胎氣要安胎,但到了冬天,她的身體仍是像個小火爐一樣暖和,讓抱著她睡的陸禹舒服地嘆了口氣,真的好暖。

阿竹被他抱得有點緊,忍不住踢了他一腳,等踢完后,又頓住了——她又忍不住以下犯上了,踢了皇帝。

陸禹手勁鬆了松,咬著她的耳垂道:「你近來又愛睡了,荀太醫說,孕婦宜多走動,才好生產。」

「我每天都有走去慈寧宮和仁壽宮給父皇、母后請安。」阿竹不客氣地道,「而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愛睡,以後不會生出個同樣愛睡的孩子吧?男孩子還好,外一女孩子也這麼愛睡,以後嫁不出去怎麼辦……」她有些擔心了。

陸禹被她逗笑了,忍不住又咬了她一下,情動之下,不由得咬得狠了,在她脖子上留了個印記。

「你是狗啊!」阿竹痛得嘶地叫了一聲,又踢了他一腳。明明她是想要尊敬他的,但是——就算作了皇帝,這位也還是喜歡時不時地對她耍流氓啊。

陸禹忙湊過去親了下安撫,忍不住抱怨道:「下次一定要仔細避孕,不能隔的時間太近了,不然……」

不然什麼,阿竹不用他說也從抵著自己屁股的那根棍子知道了,心裡有些黑線,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高聳的肚皮上,告訴他,她肚子里還有一個,剋制點。

當然,她也不擔心他真的狼性大發,太后的孝期未過,他素來是個孝順的,自然不會在孝期期間做什麼有違孝道的事情,恰好她的身子也不宜做些什麼。

「朝堂上很忙么?明日我讓廚子多熬些湯給你補補身子。」阿竹拉著他的手細細地摩挲著,邊和他漫無邊際地聊天,這是他們夫妻間近來晚上特有的夜間活動,「昨兒我問了荀太醫了,他說父皇的身子虧損得厲害,若是能安靜休養,再活個幾年沒問題,你別擔心。」

「嗯,我聽母后說了。」陸禹輕輕地應著,他極喜歡和她這般隨意地聊天。

登上那個位置,高高在上,卻沒有想象中那般高興,因為權利越大,責任越大,他不能任性,考慮的東西比以前更多,帝王之術他尚未嫻熟,還要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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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妻入宅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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