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艷艷夏日,百花齊放,將孟家園林點綴得多姿多采。
一名身影窈窕的妙齡少女穿梭在花園內,手上拿著小剪,挑選出最盛開的艷美花朵,輕盈而俐落的剪下,交付給一旁的丫鬟。
「小姐,您剪這些花是做啥用途呢?」一旁的丫鬟欣兒問道。
「拿來染布用的。」孟家三小姐--雍荃微笑道。
「染布?」丫鬟不解的略蹙秀眉,「咱們織廠不是有配合的花朵供應商嗎?為何要剪自家花園的花來染布呢?」
孟家花園內所種植的可都是名貴花草,專門觀賞用的,就這樣拿去染布,豈不可惜?
「是我要親手染的。」雍荃點算過欣兒手上的花束,確定數目足夠時,才收起剪子往寢居方向行去。「雍芊小姐姨娘的女兒要出嫁,希望能有別緻一點的嫁衣,情商我幫其設計。我要染的顏色比較特別一點,只好犧牲自家花園裡的花了。」
「原來如此。」欣兒點頭表示理解,在她的燦燦星眸中滿是對主子的無止盡的崇拜。
她所服侍的三小姐可是舉世聞名的「針神」呢!其綉工無人能比,皇親國戚的衣箱內若未擁有「針神」親繡衣裳一件,可就是跟不上潮流,是件跌股的事呢!
小姐不只綉工了得,人又聰明,才十八歲年紀就獨撐孟家織廠經營,簡直是一人當數人使用了,卻不見她喊過累,每日精神奕奕,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
「欣兒。」雍荃突然回過頭來道:「記得你今年秋天就要成親了是吧?」
「是的,小姐。」欣兒含羞點頭。
「到時我可能沒空為你綉嫁衣,若不嫌棄,綉條手絹送你,如何?」
「咦?」欣兒訝異的小嘴結巴,「小姐……小姐要綉手絹給奴婢嗎?」
「是啊!」雍荃笑道:「你在我身邊服侍多年,送點薄禮表達我的感謝是應該的。」
「真……真的嗎?」欣兒大喜過望,眼淚竟控制不住的掉下來了。「小姐……小姐竟然要親手綉條手絹給奴婢……」
嗚嗚……想不到她竟有如此榮幸,能收藏小姐的綉作啊!
「怎麼哭了?」雍荃笑著揩去欣兒頰上的淚珠,「是嫌手絹太寒酸嗎?」
「怎麼會!」欣兒的頭搖得有如博浪鼓。「能夠擁有小姐的綉作,是奴婢想都不敢想的事,奴婢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嫌棄!奴婢……奴婢是太高興了!沒想到可以收藏小姐的綉作……」
「傻瓜!」雍荃橫她一眼,「不過是條手絹。」
那可不只是條手絹,而是「針神」親手刺繡的手絹啊,可是無價之寶呢!這可是任何金銀財寶都比不上的「妝奩」啊!
站在自個兒居住的香草居門口,望著對面已人去樓空,昔日小妹居住的青碧居,雍荃的神情難掩落寞。
去年秋天,身懷六甲的小妹雍芊遠嫁給京城三王府的小王爺,如此一來,家中尚未出嫁的女兒就僅剩她一個了。
四姊妹,二姐雍茗雖然嫁得近,可因她管理織廠與刺繡工作就已分身乏術,姊妹之間往來的機會也是不多。
即使塞滿了她的生活,但偶爾,她仍會感到孤寂。
「你嫁人後,我可就寂寞了呢!」雍荃幽幽道。
「小姐……」凝視著雍荃漾著輕愁的眉眼,欣兒心頭亦浮上不舍。「小姐也該找個好人家嫁了。」
「我哪有時候想這事。」雍荃收回沉思的目光,走進寢居,「織廠的事就讓我分身乏術了。」
「恕奴婢斗膽直問,小姐不會想管理織廠一輩子,都不嫁人吧?」
「我也沒這意思。」
雍荃吩咐另外一個丫鬟蘭兒找來木盆,主僕三人分坐在木盆周圍三方,依花瓣色別與狀況一一挑選,放入木盆內。
「大夫人不是十分積極的在為小姐覓姻緣?」蘭兒問。
「大夫人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雍荃撇下唇,「她巴不得我趕快嫁出去,好佔有織廠管理權。」
「小姐,恕奴婢駑見,若你有機會得到好姻緣,想念已成佛的三夫人不會希望您忙於工作而忽略了自己的幸福的。」欣兒歪著頭道。
聞言,雍荃剝花瓣的手頓了下。
「就這樣給了他,我實在不甘願。」她咬了咬牙,「要給,也該給大哥才是。」
「可是大少爺鎮日流連賭坊,織廠若交給他,恐怕沒多久就會敗壞……」
「事情不是這樣的,大少爺他……」雍荃頓了下,抬著望兩雙等待答案的目光,有些許無奈的嘆氣,「反正要我放手,至少也要等到大少爺的事情解決才行。」
母親辛勤打理,過世之後交給了大姐,在大姐出嫁之後轉給了她的織廠,說什麼也要撐到大哥雍軾決定回歸真我的時候。
她不會讓母親的心血落到那兩個女人的手上。
想當初母親臨死前,拼著最後一口氣,跪在床上求父親答應給予她們擁有婚姻自主權,以及織廠的管理權,其目的就是為讓四個女兒在她過世之後,不會讓一直看她們不順眼的大娘與二娘隨意將她們嫁出去,並且在重男輕女的孟家擁有重要的地位。
母親的苦心她明白,因此,織廠更不能平白送給大娘與二娘。
「你們照我的方法將花瓣分一下,我先過去綉坊。」雍荃站起身來吩咐道。
「是的,小姐。」
雍荃解開腰間的圍裙放置在桌上,人才到門口,就見到朝她方向走來的大娘與二娘。
一見到身後丫鬟手上所拿的文件,雍荃俏臉一暗,心知這兩人又要來找麻煩了!
「啊呀,荃兒。」孟家大房翠娘的聲音虛偽的討好響起,「剛巧你在,最近上門來提親的幾乎快把門檻踩平了,你就行行好,快挑個人嫁了吧!」
昔日雍荃曾說小妹雍芊未嫁之前,她不會成親,如今雍芊已出嫁半年多了,提親的人自國內各地紛擁而來,偏這丫頭卻完全看不出想成親之意!
雍荃不嫁,這織廠就落不到她手中啊!翠娘咬牙想。
「就是啊!」跟在後方的二娘雁娘附和,「你也老大不甘落後小了,十八了呢,再拖下去可就變與老姑娘了!」
外表殷勤,其實心裡想的還不是織廠的管理權,雍荃比誰都清楚明白。
她們每天只要一得空,就過來煩她,煩得她只要一看到她們虛偽的嘴臉就想吐。
雍荃倚在門邊,意興闌珊的問,「這次又是什麼樣的貴族世家?」
「唉,這次的可大有來頭。」翠娘一見她終於有點興趣,立刻開心的翻閱提親者資料,「有南方富商,有王公貴族,還有……」翠娘雙眸一亮,「還有北方的國王!」
北方的國王?雍荃冷哼一聲。
翠娘一定巴不得她嫁給北方的國王,老死回不了家一趟!
「大娘,我想你也知道,荃兒不只要求家世背景,還要求學富五車。」
「當然,不符合的我全在第一關就淘汰了。」
雍荃美眸一瞬,轉眼腦中已經轉過無限心思。
嬌俏嘴角微微一哂,「老是讓大娘二娘如此煩心荃兒的親事也不好,可有鑒於之前二姐受劫難,身子大受重傷,荃兒認為一個男人文武雙全才是必須,所以,我決定了,開一場招親擂台。」
「招親擂台?」翠娘與雁娘不約而同一愣。
那是什麼鬼東西?
「我的規則有三--一、提親者得先經過我文試這一關才有資格進入武試。二、前來比武的男人先互相比試,直到淘汰至剩一人為止。三、這位勝出的勝利須與二姐夫比試,若贏不過二姐夫,也就別想當我丈夫了!」
「贏過恪非?這怎麼可能?」雁娘脫口尖喊,「你二姐夫可是武狀元呀!」天底下有幾個人打得贏他?
雍荃笑著微聳嬌小而織薄的肩,「想當名滿天下『針神」的丈夫,沒有個三兩三怎麼可以!大娘,二娘,荃兒先過去綉坊忙了,其他的就麻煩大娘與二娘了。
翠娘與雁娘瞪著雍荃翩然離去的身影,氣得跺腳。
「大姐,咱們打哪找來贏得過二女婿的人啊?」雁娘攢眉問道。
「她這條件擺明刁難來著!」翠娘咬牙恨恨道:「先把招親擂台的消息散布出去,我就相信天下之大,當真找不到一個文武雙全,可打得贏二女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