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座山莊[四:血宴01]
柳太先一聲怒喝,「鐵風堂」三個字吐口而出好似晴天打了個霹靂,讓在場眾豪大感震驚,鐵風堂這個大名鼎鼎的名號武林中無人不曉,他不僅是風鳴山莊前任莊主,更是武林名人堂十大尊者之一,名望聲譽不亞於在座的武當等五大名門大派掌門人。莫非眼前這竹笠客就是鐵風堂?可鐵風堂已去世多年,這是武林眾人皆知的事,且武林名人冢都供奉著他的牌位,這個可不會有假,那麼鐵風堂怎麼可能活在世上?竹笠客以笠遮面,沒人能看清他的面孔,柳太先面容兇狠,出口就喊其名號,語氣十分肯定,看來絕不是信口之言,心中似是早已知道了這位竹笠客的身份來歷。如果此人真是風鳴山莊前莊主鐵風堂,死去的人又轉世生還,老天實在是和天下人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
眾豪驚訝之餘對柳太先所言還是半信半疑,但柳太先出口就稱此人鐵風堂,看來早已知曉鐵風堂在大堂之中。鐵風堂神秘現身山莊,難道也是柳太先請來的貴客?柳太先當年如若真有迫害鐵風堂之謀,又怎會讓仇敵跑到山莊上來,難道就不忌憚鐵風堂當眾揭露他的醜惡?其中頗多疑點讓人更加摸不著頭腦。
卻聽柳太先繼續惡狠狠道:「我一定扒了你的皮,大卸八塊祭奠我的孩子!」
這一聲大喝地動山搖,猶如狼嗷,讓在場眾人聽入耳中不禁毛骨悚然。喪子之痛讓柳太先極度悲慟,面貌變得扭曲猙獰,不成人容,果如食人惡狼一般,雙眼目光噴火,熊熊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將眼球化作火球迸射出來撲向鐵風堂將其燒成灰燼,只見他大手一把推倒眼前桌几,跟著大步走上前來,每踏前一步,腳下石板就被踩踏的轟轟作響,三步之後,地面石板已是「嚓嚓」崩裂開來,一連走了十幾步,大堂之中鋪就的磨盤般大小的石板竟被他踩裂了七八塊,那石崩岩裂之聲真如大斧開石,其聲石破天驚,振聾發聵。
眾豪見他雙腿尤如灌鉛,落腳重如鐵鎚,知他在暗自丹田運力,力貫軀肢,此是全力對敵的前兆,其勢隨時都會出手一搏。
這邊萬新天方才被鐵風堂血腥摔殺嬰兒一幕怔住了魂,半天才緩過神來,見柳太先上前發難,驚魂未定之餘,伸手拍了拍胸脯,便搶先躍上前來為其伸張正義,手指鐵風堂,開口就大罵道:「鐵風堂,你這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連稚幼可愛的嬰兒也不放過,手段太也毒辣,簡直泯滅人性,定然不得好死!」
眼珠一轉,又面向眾豪高聲道:「鐵風堂慘無人道,人所共憤,大家一起將此惡魔拿下!」
萬新天當年也參與迫害鐵風堂的陰謀,不過他非主謀,罪責尚輕,但仍然害怕鐵風堂得勢后不會放過他,心中也巴不得將其置之死地,了卻遺患,於是趁機吶喊起鬨。他見鐵風堂慘殺嬰兒,料想其必不得人心,大罵一聲,隨即四處張望,意欲煽動眾豪站出來與己共同擒拿殺人兇手,那料眾豪俱都在旁冷眼旁觀,無人搭理他的吆喝,令他好生難堪。
鐵風堂對他不加理睬,任其辱罵,慢慢抬起頭,伸手取下頭頂大笠,頭顱一點一點抬起來,一張蒼老的臉膛呈現在眾豪面前,見他頭髮半白,額頭皺紋密布,臉皮粗糙乾癟,就如蒼松枝幹一般,神情黯然憔悴,盡含飽經滄桑之態。歲月雖將一張本來清勁的面孔侵蝕的疲老衰敗,卻遮不住他眉骨中固有的那縷英氣,這張面孔當眾一經顯露,眾豪都驚聲四起,登時有人認出了他的面孔,確信是鐵風堂無疑,那時在場眾豪竟有多半立起身子,當即躬身脫口向其行禮。
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風鳴山莊前莊主「大豪俠」鐵風堂,鐵風堂豪情仁德名揚天下,眾豪以前多都授其禮遇,對他為人敬仰有加。此時鐵風堂突然現身復活,面容與以前判若兩人,讓眾豪深感驚愕,回想七年前,那時鐵風堂正值壯年,不過四十左右年紀,顏容威儀,風度翩然,一身武林領袖氣質,那是何等的英武氣魄,而今竟頹變成六十多歲模樣,形態便似一老態龍鐘的花甲老人,七年的變化如此巨大,讓人難以相信自己眼睛。
柳太先在鐵風堂摘下斗笠的剎那,如炬目光也不由為之一動,突然停止前行腳步,微微皺起眉頭,面帶一絲疑惑之色,審視幾眼后迅即又恢復猙獰面目,怒聲道:「七年了,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鐵風堂靜身而立,冷眉橫對,道:「想害死我沒那麼容易!」
柳太先腦中閃現當年往事,心有不解,道:「當年牢獄之中分明你已斷氣,怎麼還活著?」
鐵風堂冷冷道:「老天不會讓一個蒙冤的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也不會讓一個狼子野心的人陰謀得逞,老天有眼讓我活了下來,前來向你討還昔日血債!
柳太先言語就不想讓,道:「現在你我的孩子都死了,你該滿意了吧。都說大師兄你是『大豪俠』,心地慈悲,為人豪爽仁義,平生從不殺生,沒想到原也是豺狼虎豹心腸,殘忍手段不亞於師弟我半分,道貌岸然偽君子,大開殺戮,還妄稱甚麼仁俠豪義,依我看不過是個心狠手辣的劊子手罷了!」
鐵風堂道:「對待一個豺狼,不必對他講甚麼慈悲仁義,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平生第一次開殺戒,但殺的不是人,是豺狼!」
柳太先凶光迸射,道:「而今你我的孩子都死了,前世的恩怨算是扯平了,剩下的就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情了,你我今日必將做個了斷!」
鐵風堂厲聲道:「七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日夜夢想手刃你這個殺兄篡位的卑鄙小人!」
柳太先口氣愈加兇狠,叫囂道:「當年讓你僥倖撿了條小命,今日不知好歹送上門來,老子如若不將你扒皮抽筋,今生誓不為人!」
說著,陡然提起已自聚滿氣力的雙掌迎面擊來,雙掌立時生出兩股掌氣風捲殘雲般「嗤嗤」破空而來,鐵風堂側身避過,那掌氣勢如奔雷,擊在其身後木製嬰兒車上,木車登時爆裂,支離破碎,破碎木屑漫天橫飛。擎天掌「天雷開石」先聲奪人,這一掌掌力雄厚,氣力合一,頗具震懾力。
二人寥寥幾語就交手相搏,彼此的深仇大恨片言明了。眾豪從二人隻言片語中也約莫猜知了些事由真相,看來二人家仇大恨由來已久,彼此結怨甚深。回想當年鐵風堂意外**大火,子嗣無一倖免,那是當年轟動一時的武林大事,今日聽來真相似乎另有隱情,想來當年鐵風堂喪命大火並非出於天災,而是出於**,多半與他師弟柳太先有重大關係,難道當年是柳太先放火陷害鐵風堂未果?二人當眾互不申辯善惡是非,竟選擇徒手解決個人恩怨。內中詳情還是無從得知,二人到底孰是孰非還難以就此加以斷定,但瞧這形勢似乎鐵風堂在理。
仇人相見,生死置之度外,一出手就是兇狠殺招,容不得外人勸解。有一些與柳太先素有交好的掌門人,本欲上前出手相助,但轉念一想二人是同門師兄弟,即便有天大仇恨也是家門中事,外人還是少插手為好,況且這鐵風堂在武林中受萬人愛戴,口碑聲望不是這柳太先所能企及,如若柳太先害人在先,幫他豈不就是助紂為虐,這忙幫襯不好對自己聲譽大有影響,甚至還會惹得一身騷臭,眼看多數人立在一邊旁觀,也就無人再有上前相助的想法了。
柳太先從未想過需要別人相助,他生性自負,自覺功力高強,根本就沒把鐵風堂放在眼裡。當下凝神貫力,就要給鐵風堂好看,他先前那一掌氣勢催人,只不過是給鐵風堂一個下馬威,讓其見識一下自己掌力修為到了何等境界,真正的殺招卻在後面,但見他雙掌擺了個出擊姿勢,身子同時緊跟著騰空飛了出去,身處半空欺近鐵風堂身前之時,左掌收放腰間,右掌再次發力向其胸口要害擊去。擎天掌二大威力,掌氣如刀能憑空傷人肉身,與敵肢體接觸就能爆發出掌力斷骨之威,鐵風堂與其同門學藝,師門的這一絕技自然也是習練多年,對其掌法特點法門了如指掌,但他由來不善用掌,在擎天掌上的修為稍遜於柳太先,因而不敢用師門同一絕技與柳太先對抗,立即擺開迎敵姿勢,施展出另一路靈巧拳法與他相鬥。
柳太先天賦異稟,生性逞強爭勝,在武學修為上要勝於師兄鐵風堂一籌,相當年二人藝成之時曾當著掌門師父的面有過比試,那日柳太先將平生所學盡興完美展現,結果身為大師兄武功出神入化的鐵風堂竟然輸與他二十幾招,大敗在他手下。柳太先功力之高令同門師兄弟們驚愕不已,連掌門師父都不由不驚嘆他是罕見的習武奇才,功力亦不在自己之下。就憑這一點,柳太先從此不可一世,自認天下第一,從沒把這位鐵師兄放在眼裡,今日得遇,交手前自信百招之內就能將其斃命掌下。
說時遲那時快,柳太先一雙肉掌從天而降,來勢兇猛。鐵風堂看準方位,只是伸手格擋,並不與其正面接觸。柳太先一掌不中,旋即左掌疾出,這一掌擊出時已料之必躲過,掌到胸前,虛晃一下,跟著雙足踏落地面,方才雙掌一起發威,雙掌一前一後如風火雙輪一般旋滾撲前,盡取鐵風堂周身要害。
鐵風堂見他來勢兇猛,就不與他纏鬥,只是藉助靈活的步伐分向兩邊規避。他自知柳太先此時狀態正在鋒頭浪尖上,不能與之正面抗衡,只能避其鋒芒,尋找時機反擊,因而腳下不停退讓,但不管怎麼儘力躲避,柳太先就如影子隨身,總離他咫尺之距,讓他時時不得脫身。有時他欲起腳踏前一步,柳太先總能料準時機,搶在他前面佔住方位,讓鐵風堂腳懸空中不知如何落腳,大感頭痛。時間一久,鐵風堂疲於奔走,心神分散,步伐漸漸紊亂,自知這樣下去必有險情,於是不再與之糾纏,看準一個空擋,腳下運足百分氣力一個「魚躍龍門」身子倒飛二丈有餘脫身而出,雙足落地之時身子左搖右晃差點站立不穩,那時突覺胸口憋悶難受,連連彎腰面地咳嗽了七八聲,臉色聚顯蠟黃,幾無血色,完全一副病重孱弱模樣。
眾豪見鐵風堂身染重病仍然竭力拚斗,形勢明顯對他大是不利,唯恐他病弱之軀抵受不住打擊遭遇不測,不由都暗自替他捏了把汗。
柳太先見鐵風堂不停長咳,雙足步履不穩,知他病重非輕,心下卻毫無半點憐憫之情。方才與他交手,已摸出他功力底細,病重的鐵風堂此時功力也就相當於自己四成,想到不必耗費太多氣力就能取其性命,心中不由一陣暗喜。心中雖是暗自歡喜,面色間卻表現地平靜似水,卻不再對其緊追不捨,竟爾收起雙掌站在一旁做起了看客,他冷眼直視鐵風堂,面孔依然那麼兇惡可怖,誰也猜不透他為何突然停手,瞧他面色兇惡,若有所思,心裡只怕是在盤算壞主意。
氣氛暫時平靜下來,大堂之中除了鐵風堂不時的咳嗽聲,再無其他聲響。鐵風堂旁若無人,只顧低首咳嗽,乾咳幾聲后,用手捶了捶胸口,感覺舒坦了一些就也不再做聲。大堂頓時陷入一片靜寂中,無人開口說話,寂靜的有些反常,空氣似乎都已凝固。
沉寂片刻,柳太先突然邁步走動起來,一邊圍繞鐵風堂緩緩走動,一邊用犀利的眼神緊盯不放。鐵風堂瞥眼一看,知道他在醞釀殺招,心中不敢鬆懈,立即做好防範動作。柳太先腳踏半月方位繞其行走半圈后突然一聲大吼,腰下雙掌聚然探出,一連幾個飛掌撲出,道道掌氣利刀一般當空呼嘯撲向鐵風堂。
這幾道掌氣較之先前強了許多,鐵風堂從柳太先腳踏方位亦然看出他施展的這一招是「嫦娥踏月」,於是亦起步反向踏半月方位躲避,反向橫越三步,已是躲過三道橫排擊來的掌氣。柳太先見他知曉破解此招的步法,不以為然地冷笑一聲:「這麼多年了倒還記得師門擎天掌一招半式,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躲得過幾招!」說著,暗運丹田之力,雙掌交叉成十字環繞,連續疾翻雙掌,加快速度射出六道掌氣,分向前後左右四個方位激射而出。
鐵風堂見他雙掌突生十字變化,使得正是擎天掌三大絕招之一滅龍絕第一式「龍騰四海」,滅龍絕是擎天掌三大絕招里威力最大的一絕,一絕共有四式,這「龍騰四海」是圍敵第一式,主要是在地面用掌氣罩住對手方寸,使其限制在一小片區域中不得脫身。鐵風堂見他幾招內就使出師門必殺技,用心毒辣之極,當下不敢放鬆警惕,連忙挪動步伐閃避。此招原是禁錮他的身軀,並非殺招,掌氣盡數落在身邊二丈左右範圍,掌氣緊密無漏瞬間形成一個無形氣罩,鐵風堂置身其中不必閃身躲避,卻不能得以脫身。
柳太先亦然腳踏半月方位,身如鬼魅忽東忽西瞬間飄移飛動,雙掌輪舞化作萬千幻影,這第二式制敵招「翔龍翻雲」已然擊出,此招是掌氣制敵招,掌氣如排雲般層疊襲來,將鐵風堂繼續壓縮合圍在一處一丈左右的半圓地域內,掌氣較之前式又強了三分,即能制敵又能傷敵。
鐵風堂多年大病纏身,不得痊癒,面對襲來的無形掌氣,一番騰躍躲閃,疲累之下氣力漸漸不濟,大大影響到他的步伐靈活性,凌空而起躲過數道掌氣后,當空一腳落地,已是氣虛腿軟,半空左腳微顫,落地之時方位已失之毫釐,身子就此跟著偏離寸許,恰是這寸許之差,讓一道本該從其腋下貼身劃過的掌氣擊中了身體邊緣處的胸肋,鐵風堂頓覺傷處刺痛,沉語一聲,腳下踉蹌向後倒退兩步,卻幸沒有摔倒。
柳太先一擊得手,不給半絲喘息之機,身子猛地騰空二丈之高,雙掌灌注全身真氣就欲急拍而下,第三式「狂龍覆雨」最強殺招眼見就要擊落。
鐵風堂身子來不及站穩,急忙仰首半空,見那柳太先身軀幾乎齊至大堂橫樑,四肢大肆伸張,張牙舞爪,半空中那姿勢簡直就像惡龍一般恐怖,其一雙肉掌聚然變為鐵青色,掌心處冒出絲絲白霧寒氣,作勢就要擊落,讓人望上一眼心裡直發毛。
就在此時,忽聽大門「咣當」一聲巨響,有人飛身闖進大堂,那人閃身闖入就破口大喝:「惡賊住手!」話音未畢,緊接著雙手用力一拋,兩隻黑乎乎的圓球狀物事就旋轉著飛上半空,迎面向柳太先送來。
眾豪循聲望去,卻見大堂門外闖進來一群人,當首一黑臉大漢箭步沖在前面,身後緊跟著數位面目兇惡的漢子,身上都自攜帶著各式長短兵刃,卻都沒有出鞘。那黑臉大漢正是「鐵蒺藜」鐵同,鐵同眾人聞聽風聲,群起湧進大堂,鐵同踏進門時就看到半空中柳太先欲對大哥鐵風堂發難,情急之下,便將手中拎得流星鐵鎚向柳太先摔將過去,那流星鐵鎚一條鐵鏈拴就頭尾兩隻烏黑鐵球,鐵球通體生滿棘刺,打著滾兒飛向柳太先,如若砸在身上非得戳出血窟窿不可。柳太先身處半空,本欲對鐵風堂痛下殺招,此時刺錘來襲,不得不回手防衛,雙掌回撤對準刺錘用力擊去,倏地兩道掌氣同時擊中鐵鏈栓就得兩隻刺錘,那兩隻刺錘「哧喇」一聲被擊得翻跳起來,兜空連轉了幾個圈,而後一前一後砸落地面,地面上的兩塊青石板立時被砸得四分五裂,當中凹陷出一個尺許的深窩。
鐵同凌空一飛錘阻隔得手,柳太先殺招空中不得施展,只得輕身飄落地面,落地站穩識身子,心中大為著惱,怒目打量闖進來的這位黑臉大漢。
鐵同趁著空檔,帶領數位同伴疾步奔至鐵風堂身邊,眾人見鐵風堂面色焦黃,體態疲憊,一隻手捂著胸肋處,面帶痛楚之色,料知他身體受傷,那時數位同伴立時分繞鐵風堂四周,以防有人趁危發難,鐵同當中急跨兩步,上前扶住鐵風堂手臂,關切地詢問:「大哥!你怎麼樣?」
鐵風堂微微擺擺手,低聲道:「不礙事!」
鐵同扭頭瞪了柳太先一眼,怒道:「這廝明知大哥你有病在身,卻激你交手,實是一個趁人之危小人,老子最痛恨倚強凌弱之人,大哥暫做歇息,讓小弟替你教訓這個惡賊!」說著怒氣沖沖就欲上前交手。
鐵風堂輕聲道:「你不是他的對手……」一句話沒說完,鐵同大呸一聲,就不服軟,大腳邁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