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座山莊[四:血宴03]
就在此時,鐵風堂打斷他的思緒,喊道:「你的擎天掌不過如此,還有甚麼招數,儘管施展出來,不然我可要出招了!」
柳太先突聞鐵風堂言有譏諷之意,自己一手擎天掌出神入化,天下無敵,還不曾有人敢面對自己出言不敬。登時怒不可遏,方才的疑慮不再遐想下去,猛地叫嚷一聲:「鐵風堂,我要你命!」
大喊一聲,柳太先已是怒髮衝冠,此時面容幾近狂暴,獅吼一聲躍向高空,雙掌當空龍騰鳳舞,擎天掌絕殺招「狂龍覆雨」幾經波折終於施展出來,頃刻間驚天動地,密集掌風如瓢潑大雨般傾灑而下,落地之時竟如漫天冰雹墜地噼啪作響。這一手絕招幾乎用盡了他全身之力,掌力氣勢威猛,轟及三丈有餘區域,內中的桌几木凳俱被粉碎化煙蕩然無存。掌氣擊打地面地動山搖,廳堂都被震得嗡嗡亂顫,幾欲崩塌,其勢真如天穹雷公擊鼓一般,聲勢之巨令眾豪聞之色變,心膽俱裂。眾豪見此情景,再也無法站立安穩,紛紛避讓兩側,唯恐那兇猛掌風傷及自身。
鐵風堂身處驚濤駭浪中,周邊四面八方掌氣封身,已是無處脫身。既然無法躲避,不如奮力一搏,心意已決,身處危境,反而臨危不懼,身子巍然挺立,雙掌連續向上舞動,掌下亦是催出道道掌氣逆勢迎擊而去。二人掌氣半空相遇,激起團團藹藹寒霧,伴隨「噼里啪啦」陣陣尖響,如同爆竹自燃發出的脆利聲響。柳太先居高臨下自是佔據很大優勢,掌氣傾瀉而下勢不可擋,鐵風堂據地面下方,身處劣勢從容不迫發出掌氣迎擊,竟然阻止了柳太先密集掌氣無法下泄半分,此番驚心動魄的掌力較量雙方實力已見高低,鐵風堂明顯要勝柳太先一籌。
柳太先見鐵風堂嶄露擎天掌一式「阻風擋雨」,功力之強已在自己之上,回想當年同門學藝,師兄鐵風堂掌力修為遠在自己之下,師前較量,大勝他二十招有餘,昔日是何等的威風,而今師兄功力竟反超自己,已是今非昔比。有道是高手不露面,露面非高手,想來鐵風堂這些年復仇心切,必然日夜勤加練習,功力更上一個層次,亦非當年的鐵風堂了,而自己自命不凡,荒廢功業,擎天掌多年來毫無進展,如今大敵當前,實在是悔之晚矣。心中頓生妒忌,技不如人妒忌愈甚,卻再也不敢輕視眼前的這位病態怏怏的大師兄了。當下雙掌凝力從空中呼嘯拍下,那雙掌如龍爪飛舞,變幻神速,令人眼花繚亂,難以看清攻擊鐵風堂身體何處方位。
柳太先身子凌空如鷹隼降落,眼看就要及身發難,鐵風堂目光銳利,雙肘微屈,肩頭微微一聳,看準自己左右胸方位,雙掌果斷迎擊,柳太先雙掌襲來的方位正是其胸口,與鐵風堂所料不謀而合,二人雙掌對了個正著,立時如膠漆般粘連一起,彼此暗運氣力相抗,這般駐足相持半響,二人身子仍是紋絲不動,掌下不分勝負。
氣氛聚然又凝固起來,廳堂內鴉雀無聲,眾豪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出聲打擾二人心神,便都獃獃靜立目視二人較力。只見二人面色冷峻,怒目相向,身子如石雕泥塑一般僵立不動,只有那捉對相抗的雙掌間溢出絲絲寒氣,寒氣化霧越加增多,片刻功夫即如沸騰開水般蒸汽四溢,「嗤嗤」發出聲響由手指縫隙向外彌散。
又相持一刻,二人腳步同時向後滑動,掌下氣力就不放鬆,隨著距離的加大,雙掌之間拉出兩道白茫茫氣柱,氣柱如竹節般逐漸加長,增至二丈有餘時二人不再退步,雙足踏穩步位,聚力相抗。
柳太先掌下加大三分力,掌氣氣注向前推進尺許。就在這時鐵風堂微微側首輕咳一聲,柳太先心中暗喜,趁他分神當兒,集運全身氣力猛地激發而出,只見二道氣柱電閃般疾速沖前,掌氣相擊嗤嗤作響,激起一團寒霧,立時將鐵風堂掌中氣柱壓制縮回,時機已到,柳太先大喝一聲:「著!」
肘下一曲,掌氣寒光一閃,便就狠狠擊在鐵風堂胸口左右。這一招變化極快,來勢迅猛,眾豪看在眼中,驚在心裡,眼看那二道閃著寒光的掌氣利刀般就要洞穿鐵風堂胸膛,廳堂頓時驚聲四起。
「通通」二聲巨響,煙消雲散過後,結果大出眾人意料,那二道強勁掌氣竟然在鐵風堂胸口畫作一團霧氣,慢慢被其張口吸入腹中,鐵風堂身體卻毫髮無損,一番吞霧納氣,便如吞下了一道美味佳肴,見他面色更加紅潤,片刻功夫全身變得紅如木炭,這一招形似吞功**,詭異怪誕之極,令眾豪無不大驚失色。
柳太先見此光景目瞪口呆,心臟「咕咕」不住跳動,腦袋疾轉忽地識出了這一怪招,面色剎那轉白,嘴巴一張,心中所想又要吐出口來。
鐵風堂不及他開口,猛然躍身而起,大喝一聲:「讓你幾招,莫要不識好歹,現在該看我的了!」雙掌前伸,身子徑直平飛,身法鬼魅一般極速,電閃雷鳴間已飛至柳太先面前,柳太先不及躲避,惶恐之下舉掌相迎,此時他丹田真氣來不及調轉,肉掌幾無勁力,只不過擺作阻擋之勢。此時鐵風堂卻是氣力充沛,氣貫長虹,雙掌大有氣吞山河之勢,山洪爆裂般將他雙掌激震蕩開,重重印在其胸口之上。柳太先來不及運氣護身,立時全身筋脈骨骼多處俱被震斷,身子便如斷了線的風箏飄曳後方,雙腳連續掠過地面三丈,那時止不住雙膝癱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跟著口中狂噴一口鮮血,面色霎那間慘白如紙,傷勢極重。這一掌是擎天掌滅龍絕最後一式「龍出生天」,卻是被鐵風堂搶先施展出來,傷筋斷骨之威果然非同一般,柳太先引以自傲的擎天掌絕技,最終落得個自受懲戒,全身筋脈骨骼震斷多處,身子半癱,已是成為廢人一個了。
廳堂之中氣氛聚然爆發,眾豪一片喧嚷,人人都綳直身子,急步圍上前來查看柳太先傷勢。
柳太先跪坐在地,腰肢以下便已癱瘓,只有左臂尚能活絡,微顫著抬起來,伸出一隻手指指向鐵風堂,雙目眼珠子因恐懼憤怒幾近蹦出,其狀慘烈之極。
嘴唇翕動,嘶啞著叫道:「化……化功易血寶鑒,果然在你身上……」
一語出口,化功易血寶鑒如同霹靂天降,落入海中霎那間激起千層浪,頓時廳堂一片騷動,迅即人聲鼎沸,炸開了鍋般。化功易血寶鑒是武林中失蹤二十餘年的絕世武功「血風刀」之一卷,無人不知曉其神名。「血風刀」是武林第一絕學,得之既得天下,是武林中公認的至尊絕學。寶鑒卻是修鍊「血風刀」氣力的根基,亦是重中之重,即便單習之就可獨步江湖,許多來為武林中人夢寐以求,但它二十年前就已失蹤江湖,從此杳無音訊不可尋,此寶鑒也便成為了神話,無人再對其顯世抱存任何希望。如今寶鑒突從柳太先口裡說將出來,而且所言竟在鐵風堂身上,這一驚呼怎能不讓人心驚。
柳太先急於弄清寶鑒來龍去脈,卻見鐵風堂臉色漠然,對自己問話無動於衷,只好做罷。自身癱瘓,只有腦子還有些活絡,腦海疾閃:化功易血寶鑒必然在他身上,不然他不會默然無語,這麼多年處心積慮設計鐵風堂為得就是這本寶書,不想在將死之時才得知寶書下落,老天實在是捉弄人啊。轉念又想:自己一個將死之人還問那麼多有甚麼用呢,知與不知又有何區別?況且寶書是至尊寶物誰又能輕易應口呢?心中頓生失落之感,仰天哀傷道:「可惜枉費我多年心機,寶鑒終無所得,今日落到如此下場,死有不甘啊!」
轉首盯向鐵風堂,哀嘆道:「沒想到我柳太先機關算盡,還是毀在大師兄你的手裡,蒼天無眼吶,為何害我到這般凄慘境地!」
鐵風堂面無憐憫之色,語聲凌厲道:「像你這種罪大惡極之人,害人終害己,死有一千次也不足惜!」
柳太先忽然狂笑道:「你我師兄弟一場,曾經情同手足,而今反目成仇,竟都淪落到家破人亡地步,你比我也強不了多少。我柳太先不但佔有了你的美貌嬌妻,而且還舒舒坦坦做了七年山莊之主,可謂享盡了人間清福,此生還有甚麼不知足的?今日雖死,卻是無憾。而你妻辱子喪,就算活在世上註定也要承受一輩子痛苦,和一個將死之人也沒甚麼分別了,蒼天亦然是報應你呀!哈哈!」
說著回首望向身後首席座椅上的柳夫人,柳夫人已被眾丫鬟七手八腳扶坐在座椅上,仍舊昏迷未醒。這柳夫人本是鐵風堂嬌妻,鐵風堂在位時柳太先就一直對其垂涎已久,圖謀霸佔這個絕色嬌娘,陰謀害死鐵風堂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女人。此時垂死之際,想到自己到頭來落得個萬事皆空,心底氣急敗壞,竟爾發起狠來,話里大有詛咒陰損鐵風堂之意,也要鐵風堂一生蒙污,不得安寧。
鐵風堂聞聽此話已是氣得渾身發抖,肝膽俱裂,滿臉熾碳般通紅,咬牙切齒道:「卑鄙小人,不得好死!」
說著陡然雙掌齊擊,二道掌氣飛射而出。柳太先還待說話,怎料鐵風堂殺意已決,出手極快,他身體半癱,無法挪身躲避,瞬間掌氣穿胸透過,登時腦袋垂下,爆睜雙眼氣絕身亡,身子呈跪地謝罪姿態,卻沒倒地。
柳太先一命嗚呼,全場嘩然,眾豪萬沒料到鐵風堂會出其不意將柳太先置之死地,即便要殺他,該當先揭露他的罪行,再行審問處決不遲,也好讓大家把二人恩怨原委了解個明明白白。那料鐵風堂血脈噴張,柳太先既出口激怒與他,立時就取了柳太先性命,二人師兄弟一場,若不是身有切齒大恨,何至痛下殺手。眾豪眼見柳太先跪死在地,胸前兩處血洞直往外噴涌鮮血,其狀凄慘可怖,俱都噓嘆不已。
三莊主雷天嘯在旁目睹二人較量,心中一直堅信莊主大哥神功無敵,必然勝算在握,此時見柳太先頃刻斃命,不及上前相助,卻是看傻了眼,緩過神后忽地沖至柳太先屍身前,身子一曲便就跪倒在地,面容已是痛哭流涕。
痛叫幾聲,柳太先一無聲息,雷天嘯悲傷之至遏制不住心頭憤怒,猛地立起身來,握緊手中大鎚回身向鐵風堂暴喝道:「鐵風堂,你殺我兄長,我雷天嘯與你勢不兩立,納命來!」說著,扭身就衝上前來,一錘當頂砸來。
忽然身邊搶上一人,手中長劍一遞,將雷天嘯鐵鎚架住,卻是二莊主姜延成,姜延成與他亦是兄弟相稱,便開口勸止道:「三弟不可造次,眼前這位鐵大哥才是實至名歸的山莊之主,咱們兄弟理應拜從真主才是!」
雷天嘯聽姜延成話有變節之意,憤怒道:「忘恩負義的小人,大哥以前對你不薄,危難之時卻就臨陣變節,苟且偷生,你還算是個人嗎?」
姜延成先前遭受鐵風堂冷眼鄙視,此番又遭同門兄弟訓斥,頓感無地自容,頭顱立時低垂下去。雷天嘯抬錘盪開他的長劍,無暇再責備他的不是,越步向前就要擊殺鐵風堂。這邊鐵同見有人對大哥發難,伸手拔出身邊同伴腰間一把鋼刀就飛前阻擋,二人刀錘相加,廢話不講一句就纏鬥起來。那雷天嘯一柄八角鑌鐵鎚招式狠辣,威猛無比,可他報仇心切,不免氣急心躁,雖於鐵同相鬥,心裡卻恨不得就此近身上去一錘擊殺鐵風堂,因而無心與鐵同纏鬥,只想三招兩式下就把鐵同擊退,那料鐵同可不是尋常之輩,一把鋼刀舞的水波不進,令雷天嘯無可趁之機。二人相持已久不見高低,雷天嘯見久不得手,只好躍身退下,大仇不得報,心內越發狂燥,面向身後山莊眾弟子大喊一聲:「一齊給我拿下惡賊!」
在場眾弟子多半是鐵風堂的老部下,此時突然見到老莊主鐵風堂現身山莊,心中俱都又驚又喜,在旁關注良久,多少也看出了些事委端倪,眾人愛戴鐵風堂,都深信柳太先多年前陰謀陷害鐵莊主無疑,對之慘死亦無同情之心,因而無論雷天嘯怎麼使喚,卻都無人吭聲。
雷天嘯見無人聽從自己使喚,只覺孤立無援,好沒顏面,心中又羞又怒,手指眾弟子連聲暴喝訓斥,不想竟有弟子忍受不住,出口反駁道:「你本就不是我山莊中人,為何要我們聽從你的吩咐!」
雷天嘯聞聲惱羞成怒,就欲持錘擊殺那個對自己不敬的弟子,忽而轉念一想:如若殺了這個無名小卒子,豈不就此激起眾怒?那時自己在山莊中就更加孤立無援了。眼見眾豪雲集廳堂,也不便當眾施暴,環首四方,見鐵風堂那邊人手眾多,自己勢單力薄萬不是他們的對手,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如暫且忍下一口氣,向眾豪尋求援助。想到這裡,便就故作憤慨無奈環視眾豪,道:「各位英雄在此做個見證,這鐵風堂光天化日之下擅闖山莊草菅人命,荼毒幼兒的手段殘忍之極豺狼不如,大家難道就忍心袖手旁觀殺人兇手亂殺無辜也不說句公道話嗎?殺人者如若從此逍遙法外,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可講?」
這一聲說得倒是合乎情理,一場爭鬥奪走了幾條鮮活人命,況且裡面還有兩個年幼嬰兒的性命,即便是柳太先罪該萬死,幼兒總是無辜的。眾豪紛紛議論起來,俱覺鐵風堂做法有些過激。
這時,人群中有人冷冷說道:「是非已經明了,柳太先多年前設計陷害鐵莊主,給鐵莊主帶來的家門災難又何其深?喪盡天良的惡事做在先,今日遭受懲戒,實是因果報應,罪有應得,有甚麼值得可憐的!」
雷天嘯扭頭一看說話之人,頓時來氣,手指那人憤怒道:「管克伯,你長久以來與我家莊主大哥作對,我家大哥敬你是個人物,處處遷就與你,你卻不識好歹,三番兩次尋機鬧彆扭,委實可恨之極!」
那管克伯就是大宴之時在西門仇身邊口吐不平之語的管姓之人,卻聽他依舊冷言相對道:「我管克伯看不慣的人,就會對他一頓臭罵。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我與柳太先由來無仇無怨,只不過政見不同有些爭論而已,可不是存心找甚麼彆扭,若說與他作對就更有些言大了。我與他本就不是一類人,彼此見面都不會看上一眼,形同路人,又哪裡的彆扭。這些日子柳太先一反常態,主動與我往來修好,倒是讓我感到變天了吶,其實他明裡與我大獻殷勤,暗地裡卻設下心機,姑且說是遷就與我罷,實際上還不是沖著我的那本『飛天劍法』而來,這點小伎倆我可是心裡明白著呢。今日前來赴宴有幸親眼目睹鐵莊主冤案,原來多年前柳太先也是為了一本武功秘笈設謀加害鐵莊主,與我情況倒有些相似,亦是窺覷我的『飛天劍法』許久,意圖加害於我,這種心計陰險小人的確該死,死了就是武林的萬幸,如若生還,為謀取自己貪慾,還不知以後會害死多少人呢!」
山東濟南府天劍門掌門管克伯是一位了得的人物,素以忠義孝道揚天下,其性情耿直,嫉惡如仇,一生懲奸除惡無數,在武林中廣為人樂道。因其脾性耿直,早年直言得罪了柳太先,從此二人嫌怨日深,多年不相來往,近些日子柳太先突然頻繁走動濟南府,親自屈尊登門拜訪管克伯,也是廣為人知的新鮮事,實不知原來柳太先為得也是圖謀管克伯的獨門秘籍「飛天劍法」。以管克伯的品行為人,此話說來自然不假,這一番話,又讓眾豪對柳太先陰險面孔認清三分。
眾豪聽他所言,隨即聯想到柳太先臨死前脫口而出的「化功易血寶鑒」,多年來武林中風言此寶鑒就在鐵風堂手中,倒非空穴來風。今見鐵風堂掌斃柳太先,功力雄厚驚人,似乎就是神功再現,看來這無敵寶鑒在鐵風堂身上九分可信。失蹤多年的寶鑒突然憑空顯世,人人都感心頭髮熱,恨不得立時把寶鑒據為己有,想起習得寶鑒神功無敵,練成一身絕世武功,稱霸江湖,那是何等的威風。人心都有貪夢自私的一面,想這柳太先陰謀圖書之舉倒是有情可原,不過他殺兄篡位,辱兄之妻,滅人子孫,終究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不由都對於他深惡痛絕。
雷曉天本也知道這管克伯與大哥柳太先之間的私人隱秘,今番被他當眾揭露出來,自覺理虧,無言可辨,但總不能言下示軟,否則大哥豈不就罪惡更加一等,永世不得翻身了,便怒道:「一派胡言亂語,污衊我大哥,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該打嘴巴!」
說著手下鐵鎚橫擺,就要上前教訓管克伯。
這時,忽聽有人喝阻道:「住手!」
眾豪循聲望去,只見客席右首第一位端坐一人,道風俠骨,氣度不凡,正是武當掌門陽決子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