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個少女[二：野蠻丫頭1]
街頭集市人來人往，熱熱鬧鬧，雖然天氣寒冷下著小雪，卻被一派喧鬧火熱的氣氛融和得暖暖洋洋。
一個美艷的少婦，一個英俊的男子，一個漂亮的少女，三個人出現在小鎮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少婦乘駕的大馬車在人群中緩緩駛動時，少女便向這邊迎面而來，她手裡捧著一袋爆米花，一邊吃著，一邊探頭探腦四處觀望，希望能在人群中尋到些稀奇熱鬧的趣兒。人流涌動，擁擠不堪，她雙腳卻不安穩，蹦蹦噠噠地在人群中穿梭，兩隻烏溜溜大眼不住地東瞅瞅西瞅瞅，心裡只想著玩樂，扭頭間一不小心撞到了英俊男子身上。
英俊男子此時已來至街道邊的一處露天酒鋪，正坐在臨街一張酒桌邊的木凳上飲酒，後背被少女毛手毛腳一大撞，身子左右晃動，手中端得一碗滿滿的水酒卻沒濺出半滴，少女手心一松，一包爆米花卻灑落一地。
爆米花灑落地上，少女甚不高興，劈臉就大聲叫道：「喂！你這個冒失鬼，幹嘛撞本小姐！」
英俊男子扭過頭來，見是一個十四五歲頑皮少女，正自雙手叉腰，撅著小嘴，氣嘟嘟站在那兒擺出一副吵架的姿勢。心道：這丫頭沒甚道理，明明是她撞在我身上，偏要反咬一口，出口言語無禮，當真刁蠻得很。見她年紀尚小，就不與她計較，便平心靜氣地回道：「妹子見過坐著的人能撞人？」
少女仰首「哼」了一聲，小嘴一撇，道：「誰知道你方才是坐著還是站著，撞了本小姐便就假裝坐了下來，視若不見，本小姐可是見慣了你們這些愛佔便宜的人了!」
英俊男子見她口刁舌蠻，不講道理，便沒好氣道：「分明是你撞在了我的後背……」
少女口裡就不饒人，沒等他把話說完，就快口截道：「是你用後背撞我的！」
英俊男子與她說理不通，便反駁道：「你這小姑娘沒有道理，我好端端坐在這裡飲酒，與你又沒過節，為甚麼要去撞你呢？就算是撞你，何須用後背呢？」
少女嘟著小嘴，明知自己沒理，口裡卻寸步不讓，調皮打哈哈道：「這世道呀壞人難防，有些人呢就會在背後里使壞！」
少女大聲吵鬧，登時引來周圍許多行人的好奇，便都圍上前來看熱鬧。英俊男子見她言語刁蠻，實在是無理取鬧，就也不再與她理論，便賠禮示軟道：「小姑娘定是得理不饒人了，就算是在下的不是，這廂與姑娘賠禮了！」說罷拱手做了個揖。
少女氣勢未消，嘟嘴道：「哼！撞丟了人家的東西，說聲不是就算了？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英俊男子見她不肯罷休，不再忍讓，逗笑道：「小妹妹可真會打如意算盤，自己撞丟了爆米花不說，還使橫耍賴纏住別人不放，無非就是想讓哥哥賠你一包爆米花罷了，區區一包爆米花何不早說，妹妹要乖一些，哥哥才會領著你去買些爆米花來！」一語道破少女耍賴打滑的小伎倆，戲笑著說道。
圍觀眾人見英俊男子戲逗年幼少女，只覺有趣，便都鬨笑起來。少女被英俊男子看出了心思，欲出言反擊，卻被旁觀眾人陣陣鬨笑聲打斷，想他把自己當小孩子戲弄，又沾了自己哥哥的便宜，心中既來氣又是著惱，一時插不上嘴，小臉登時憋得緋紅一圈，腮幫子氣鼓鼓地直往地上跺腳。
英俊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放在木桌上，臉上的戲謔之色依舊未褪，故作大度地道：「妹妹無非是想討些便宜，這一兩銀子就算哥哥賠與你買些零嘴吃吧，可不要再生悶氣了吆！」
英俊男子不住地與少女逗笑，自是把她當成了不懂世事的黃毛丫頭。少女任性好強，憋著一口悶氣塞住了喉嚨有話吐不出，心裡好不氣惱，聞聽說話，盯著桌上的那塊碎銀，忽地眼珠一轉，強自吞下了口中悶氣，臉上怒雲盡散換了一副妍妍笑容，不客氣地應道：「好哇！既然大哥出手這麼大方，本小姐可就不客氣了，多謝了！」說著伸手掂起桌上的那塊碎銀，雙指夾起銀子便又轉向圍觀人群，叫道：「一兩銀子可是要買好多爆米花呢，不過呢，現在本小姐倒不想買甚麼零嘴吃了，在場各位有沒有想喝水酒的呀？今天本小姐高興，請大家喝酒，快來搶座位呀，晚了可就沒得喝了，快來喝吆！」說著把手中碎銀拋向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店小二，小二接過銀子，眉開眼笑，唱了一聲「好咧」，便就回鋪里拎酒罈子去了。
圍觀眾人一聽有請喝美酒好事，哪有來便宜不要的道理，便都「呼啦啦」一聲爭先恐後搶上前來，將不大一個小酒鋪擠了個水泄不通。不一會，小二抱著一隻大酒罈和一疊海碗走出來，將海碗在兩張桌上一字擺開，依次倒好水酒，眾人你爭我搶亂作一團。
少女見場面好不熱鬧，開懷大笑，面對英俊男子快意地笑道：「本小姐免費請吃酒，你也可以去喝一碗呀，我可向來很慷慨大度的呦，卻不像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眼裡總愛占別人小便宜！」說完便向英俊男子努了一下嘴，心中總算出了一口氣，好是開心。
英俊男子亦然坐在木凳上悠閑地飲著酒，望了一眼少女調皮的面孔，微作一笑，呷了一口酒道：「好一個借花獻佛呀，本公子好生欽佩！」
少女聽他譏笑自己，又「哼」得一聲轉過頭去，好似沒有聽見說話。英俊男子搖頭微笑，知她小孩子氣量，不再繼續譏說她。少女瞪了他一眼，賺回了便宜，心中也出了氣，心滿意足，便欲拔腳離去。
就在此時，街道西面不遠處人群突然變得喧鬧異常，不時傳來陣陣皮鞭甩響聲，其中伴雜著惡罵聲、哭喊聲、馬兒的嘶叫聲遠遠傳了過來。
叫鬧聲漸漸傳近，方才看見一輛火紅色大馬車在人群中橫衝直撞直向這邊駛來。集市上人頭攢動本已是擁擠不堪，哪裡再容得下這輛笨重馬車的衝撞，大馬車所過之處，登時就有片片人群紛紛擠向兩邊倉皇躲避，那些沒來得及躲避的老弱百姓盡被撞倒在地。駕駛大馬車的是一位面目刁邪的惡漢，那惡漢手持長鞭驅趕行人讓路，手中皮鞭凌空呼嘯而下，狠狠抽打著倒在地下擋路的行人，口中罵罵咧咧，恨不立時將滿街行人清空。
皮鞭及處人仰馬嘶，哭天喊地，街頭眾人俱都對氣焰囂張的惡漢車夫敢怒不敢言，只有四散逃避的份，集市上立時一片混亂。大馬車反倒被紛亂的人群堵了個嚴嚴實實，行進越發緩慢不前。這時，車廂中乘坐的人不耐煩了，破口向外面的惡漢車夫嚷道：「太慢騰了，快些把這些討厭的人趕開！」
喊話之人在車廂中不曾探露面孔，尖細的嗓音從裡面傳了出來，聽來是個婦人。惡漢車夫聽車廂內那婦人吩咐，連忙應一聲道：「玉夫人請放心，老子這就將擋路的鳥人趕走！」說著話手裡更加來勁了，揮起皮鞭憑空打了幾個響哨，扯開喉嚨惡吼道：「滾開，滾開，快快給老子滾開！」
鞭響過處，行人慌不擇路，倉皇逃避，立時又有幾人躲避不及被皮鞭抽翻倒地，惡漢車夫揮動皮鞭「劈啪」作響狠力抽打在那幾人身上，頓時皮開肉綻，被抽打的幾人痛苦地嘶叫著，先後滾向路邊。車頭高頭大馬嘶叫著前蹄揚起，又將旁邊的一處瓜果攤掀翻在地，只只竹簍里的瓜果滾撒遍地。賣瓜果的是一位年近七旬的白髮老太，老太眼見自己辛苦種植的瓜果被馬蹄、人群碾爛踩碎，心如刀切割般心痛，不顧一切地撲卧前去，瓜果灑落在馬車前方地面，老太蹣跚著步子橫在馬車前不顧一切撿那地上尚未被踩爛的果子。
惡漢車夫方才揮鞭趕走了幾個擋路的，甚是得意，扭頭又見一老太橫在馬車前，不由破口大罵道：「該死的老廢物，不想活了，上來找死！」說著一鞭子眼見又要甩了下來。
皮鞭停在距老太後背上方只有一尺距離忽然翻揚向空中，只見那惡漢車夫突然慘叫一聲仰頭栽下了馬車。惡漢莫名其妙摔落地上，隨之一陣爽朗清脆的女孩笑聲傳了過來，人群雖喧嘩鬧騰，但女孩聲音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眾人聽出聲音來自酒鋪邊的那位少女。
少女手舞足蹈歡笑著走上前來，鄙視地瞥了一眼摔翻在地的惡漢車夫，道：「本小姐最憎恨張牙舞爪欺負老百姓的惡賊，如若讓本小姐碰上，定然讓你吃盡苦頭！」
惡漢車夫這一下子摔得不輕，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雙眼盯著少女目光里儘是憎恨之色，嘴裡「哎吆吆」痛聲叫喚，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顯然就是這位少女將惡漢擊落馬車，也不知她用了甚麼厲害暗器懲治了惡漢。
少女喝叱惡漢車夫一聲，便就走過來將跪在地上的老太扶了起來，老太望著一地爛碎的瓜果心裡萬分心痛，雙手無所適從，氣憤得身子不停地顫抖，蒼老乾澀的臉上片刻流下一行淚水，口裡喃喃地念叨：「這……這該怎麼辦呢，我辛辛苦苦種得……這些……瓜果，還要靠它換錢呢……」
少女聽罷老太心痛之語，對那惡漢車夫所為更加憤慨，心下不急於收拾惡漢，便雙手輕挽老太，安慰道：「老婆婆不要傷心，我會讓這惡賊賠您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