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琴心劍魄今何在17
不得了,烤雞成精了!陸明琛頓時就醒了。
他怔怔的盯著床頂,一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等回想起剛才做的那個夢,自己都覺得好笑。
什麼鬼夢境,果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正坐著,陸明琛就聽見了斷斷續續響起的呻.吟聲。
夜深了,屋子裡靜得落針可聞。
陸明琛很快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來不及點燈,他伸出手,探了探身邊人的額頭,結果卻摸到了一手的汗。他皺起眉頭,立即下了床,點上了蠟燭。
陸明琛走進一看,才發現對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頭髮濡濕的好像剛洗過一樣。
「清婉,清婉。」陸明琛喊了兩聲,就見對方緩緩睜開了眼睛。
人還清醒,他稍稍安下了心,問道:「清婉,你哪裡不舒服?」
豆大的汗珠順著滑了下來,太子長琴下意識的捂著腹部,有些虛弱的回答他,「肚子疼。」
陸明琛看他疼都縮成了一個團,汗水又不停的流,眉頭就皺得老緊。
「我去叫大夫。」他替他擦了擦汗后,站起了身。
太子長琴終於明白了剛才睡前的墜痛感是種預告了,他苦笑了一下,見陸明琛正擔憂望著自己,低聲道:「我這是……來了月事,沒有大事,不用請什麼大夫。」
陸明琛愣了一下,月事?他想了想,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不過臉色仍舊還是很不好看。
「不行,你疼的太厲害了。」陸明琛在現代照顧過痛經很嚴重的前女友,深知這種痛苦不好忍。
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太子長琴拉住他的衣擺,搖頭道:「你去叫我的丫鬟來就行了,她們那裡有葯,別叫大夫。」
陸明琛見他堅持,又聽說丫鬟哪裡準備了葯,也不急著叫大夫,先出門把人叫了過來。
明玉匆匆敢了過來,坐到了床邊,替太子長琴揉起了腹部,身後跟著端著一碗葯的明心。
也不知是明玉用得是什麼手法,太子長琴頓時感覺腹部的疼痛好轉了許多。
「給我吧。」陸明琛上前接過明心手中的葯,一勺一勺餵給了太子長琴,看他舒展了眉頭,臉色頓時好了許多,一顆心終於落地。
「備水,伺候夫人洗漱。」知道對方出了渾身汗難受,陸明琛吩咐了一句,自己起身去了外間。
等到一切都折騰完,已經快天亮了。
躺在床上,看著陸明琛有些疲倦的臉,太子長琴心裡難得有些愧疚。正要說話,就聽見對方特意放輕了的聲音。
「你繼續睡,明早我讓人和母親說一聲,不必去請安了。」
看著對方俊秀逼人的側臉,太子長琴不由出了神,這大概就是大部分女子所求的良人吧,只可惜他不是真正的姜清婉。
這麼想著,太子長琴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女子身體偏寒,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手腳更是冰涼。
太子長琴睡著睡著,只覺得越來越冷,不禁在被窩裡蜷縮起了身體。
陸明琛不放心身邊的人,其實一直都沒睡。
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縮成了一團,他有些擔心的伸出手摸了摸太子長琴的額頭,對方並沒有流汗。
等觸碰到對方手腳的時候,才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他嘆了一口氣,側著身將對方摟進了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部。
睡夢之中的太子長琴感覺到暖意,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人。
太子長琴用手擋住透過窗戶落在臉上的陽光,眯著眼睛,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昨晚半睡半醒之間,還記得自己被陸明琛摟進了懷裡才睡得安穩……
明玉正端著盤子從外間走了進來,看見太子長琴醒了,很開心的笑了起來,「夫人醒了正好,起來用飯吧。」
太子長琴下意識的問道:「世子去哪裡了?」話一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搖頭,心想習慣這種東西真是可怕,不知不覺間他都習慣了早起就能見到了陸明琛。
明玉偷偷笑了一下,自己的姑娘真是在意世子,她是從小就跟著姜清婉伺候的丫鬟,眼見兩人夫妻恩愛,心裡很替自家姑娘開心,笑吟吟地回答道:「聽說永安侯給世子找了個練武師
傅,現在正在前院呢。」
太子長琴點了點頭,坐在了桌子前,動作不緊不慢的用起了飯,等吃完了,就帶著明玉去了前院。
果然,陸明琛就在哪裡,旁邊還站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小廝仰慕無比的看著面前的老人家,人家年齡雖然大了一些,但他那氣勢,那劍法,簡直是佩服的人不要不要的。
「唉,早知你是這樣的根骨悟性,我幾百年就收你當作弟子了。」老人家捋了捋長須,搖了搖頭,旁人居然能從他的臉上看出幾分痛心疾首來。
「這位是我祖父的故友,展伯伯。」幾百年前?幾百年前您老人家還沒有出生吧。陸明琛沒理會老人家的耍寶,見到太子長琴來了,便對著他介紹道。
「唷,這小女娃長得好,可是你的妻子?」展老爺子看著太子長琴,臉上掛著很深的笑意。
陸明琛微微頷首,展伯拍了拍手,看起來很滿意的樣子,說道:「不錯。」也不知在說什麼是不錯的。
陸明琛見他凈說一些有的沒的事情,擰著眉頭,問道:「今天不做什麼事情嗎?」
展老爺子挑著眉頭看他,然後擺手,說道:「不做,不做,今天特殊,教你武功的事情明天再開始。」
陸明琛應了一聲,轉頭就要走。
展老爺子誒誒了幾聲,連忙問道:「你哪裡去啊?」
陸明琛深深地覺得自己剛才陪著對方就是扯蛋浪費時間,不過看在對方是自己師父的面上又不好意思不搭理,於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去找些材料,今天天氣好,適合烤肉吃。」
「烤肉啊,這主意不錯。」展伯點了點頭,深表贊同,而後十分積極的問陸明琛,「需不需要師父我搭把手?」
陸明琛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對著他擺了擺手,抬腳去了廚房的方向,讓人準備了一些用來燒烤的東西,當然,沒有忘記了昨晚被太子長琴念到的「焚寂」。
等到烤架,調料,食材一切就緒,就這麼在前院擺了開來,十分悠閑的烤起了肉。
沒多久,空氣中就瀰漫開了一股香噴噴的烤肉味,饞得人能把肚子里的饞蟲給勾起來。
陸明琛給烤翅刷上了一層蜂蜜,順手遞給了身邊的太子長琴,「先解解饞。」
太子長琴拿著烤翅:……?
他正忙著,身邊就有人過來了,輕聲稟告道:「六皇子來了。」
陸明琛聽見了,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微一頷首,說道:「把六皇子領到書房去吧,我換身衣服就過去。」對著看著自己的太子長琴說了一句話,又與展伯告辭后,他便匆匆離開了。
等陸明琛到了書房的時候,六皇子正看著他牆上掛著的一副字看,正是昨夜陸明琛寫下的
字。
見到陸明琛,六皇子笑了一下,指了指牆上的字,「明琛啊,你這字寫得越來越好了。」
陸明琛聽了這話,先是驚了一下,旋即想到,別人根本不可能發現這具身體的內里已經換了一個靈魂的事情,瞬間就舒了一口氣,然而還是不敢放鬆。
只因眼前這一位,除卻與陸明琛本人相交多年的好友身份外,更是一個心思深沉,隱忍不發的角色。
想到對方,陸明琛也不由想到了原身,從記憶里看,這兩個人可謂是「氣味相投」,暗中不知給別人挖了多少坑,讓人有苦說不出。最後,竟然謀划著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在記憶中得知了這件事的時候,陸明琛震驚了好一會兒,然後發現自己差不多已經和六皇子綁在了一起,現在想下賊船也難了。
不得不說,當陸明琛消化了這件事情后,心裡還真有點兒躍躍欲試。
「閑著沒事練練。」陸明琛輕描淡寫的回答道,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推了過去。
京城的清晨寒氣深重,昨夜又悄悄的下了一場大雪,即使穿了再多的衣服,也難以阻擋這能沁入骨髓的寒意。
喝杯熱茶倒真是不錯。
六皇子也不跟他客氣,接過茶水飲了一口,臉上多了幾分古怪的神色,「這不是紅糖水嗎?這是姑娘家才喝的玩意兒。」
這紅糖水是明心她們今天特意泡了一壺給太子長琴的,陸明琛見了感覺不錯,便也讓人準備了一壺到了書房。
「紅糖水溫補養生,正適合我們這種人。」他神色淡淡的說道。
六皇子聞言笑了一下,笑中透著幾分無奈,「這倒也是。」比起陸明琛,他這個皇家出品的病秧子更加有名。大概全天下都知道他這個皇子天生心悸,走個幾步就能嘔出幾口血來,又兼大家都知道他和陸明琛的關係好,有人就在私底下編排他們兩個病秧子湊在一起,命更加短。
「唉,我這心口真是難受。」六皇子捂住心臟的部位,開玩笑的說道。
陸明琛沒有理會他,這傢伙身上的毒在幾年前就已經被蒙神醫給解了,卻還是不肯暴露,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為他有心疾,兄弟不防備他只拚命拉攏,誰讓上面那位最寵愛的,就是這位由貴妃生出,又體虛的小兒子呢。
「來一局。」演完了戲,六皇子的手指了指面前已經被小廝擺好的棋盤和棋子。
棋子是用上好的白玉製成的,溫潤光滑,即使是在大雪天,握在手中也不會感覺冰涼。
一邊對弈,這是「陸明琛」和六皇子談事的習慣,陸明琛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執黑先行,六皇子先落下一子。
「老三,老四那邊已經開始不安分了。」
陸明琛落下一子,「家大業大,老子老邁,兒子年齡卻大了,有想法正常不過。」
六皇子冷笑了一下,「那兩個腦子都不好使,遲早把自己作死。」
太子長琴不由輕輕一嘆,這大概是他難得一遇的渡魂對象了吧。
「怎麼了?」陸明琛聽見他的聲音,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問道。
太子長琴淡聲道:「沒事,就是再回到這裡,有些感概。」
他這麼一說,這聲嘆息就顯得十分正常,於是陸明琛也沒再問,兩人被下人引著來到了大廳。
還沒進去,就見一個穿著淡粉色衣裳的姑娘從廳中走了出來,容色嬌俏,就是那眉眼間,帶著幾分驕縱。
見到太子長琴,她先是一愣,「三姐姐回來了?」而後又去看陸明琛,見他俊美非凡,彷彿渾身都發著光似的,不禁又是一愣,「……這就是三姐夫了?」
太子長琴皺了皺眉,無論是身為仙人,還是凡人的時候,他身邊的女子講得都是矜持二字,哪裡像面前這個,盯著一個男人目光灼灼。
「五妹。」心中不喜,太子長琴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掃了她一眼,冷淡的應了一聲。
這隻一眼,卻氣勢十足。
陸明琛輕咳了一聲,眼神正直,目不斜視,只關注著太子長琴。
粉裳姑娘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虛,又聽見了陸明琛一聲咳嗽,於是有些悻悻然。發現自己在兩人面前丟了面子,她有些不開心,撅起嘴巴,嘟囔了一聲,「不就是一個病秧子嗎?誰稀罕。」說著,跑著離開了太子長琴的視線。
「那是我的妹妹,從小嬌慣長大,讓世子見笑了。」他輕描淡寫的說道,就見陸明琛正看著自己,眼中帶著點笑意。
他有些奇怪,卻不並放在心上。
等到了大廳內,陸明琛自然的放開了他的手,對著坐在廳中的人行了一禮。
「晚輩明琛,給岳丈大人請安了。」
「不必多禮。」還未行完禮,他就被姜長衡扶了起來。
陸明琛在京城裡露面的少,其實要不是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對方,就是走在大街上,姜長衡估計自己也難認出陸明琛。
他看著面前的女婿,見他氣度沉穩,不急不躁,就先是在心中點了點頭,但又掃見陸明琛有些蒼白的面孔,又忍不住搖頭,是自己對不起女兒啊,把她嫁給了一個鼎鼎有名的病秧子。
他這麼想著,看向太子長琴的臉上不免漏出了幾分。
「你過得可好?」他招手讓太子長琴過來,問了這麼一句話。
「好。」探見他眼底的後悔和愧疚,太子長琴語調無波無瀾的回答道。這婚約本來就不是姜清婉的,只是姜清婉在家裡不受寵,就被姜家人推了出來。人已經嫁了,現在後悔了起來,早幹什麼去了。
發現女兒冷淡的態度,姜長衡有些氣悶,卻不敢說出責怪她的話,只好訕訕的收了話頭,招呼兩人去用膳。
太子長琴不想和長樂伯府的人糾纏,又見了幾個長輩和昔日姜清婉比較要好的人後就動身準備離開,至於姜清婉的那位繼母,不僅他不想見,對方大概也是不想見到姜清婉的。
「腳下小心。」陸明琛出聲提醒,將太子長琴扶上了馬車,向站在門口的姜長衡揖了一禮,隨後跳上了馬車,囑咐駕車的侍衛,「走吧。」
姜長衡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長嘆了一口氣。
「三姐姐她什麼時候會再來啊?」有人在姜長衡身邊嘀咕,他一轉頭,看見是自己的小女兒,有些無奈,「你怎麼出來了?」
「我也出來送送姐姐。」姜妙臉上露出明媚的笑,目光依依不捨地望著離去的馬車。
「進去吧,外面風大。」姜長衡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在自己身後。
姜妙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視線的馬車,眼裡透出幾分不甘心,卻還是乖乖的跟在了姜長衡
的身後進了門。
陸明琛回來后就去找了永安侯。
書房內,永安侯正盯著一張小貓撲蝶的畫發著呆,見到陸明琛進來,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父親。」陸明琛無奈的出聲,永安侯不同於一般的紈絝,不喜歡吃喝嫖賭,反而痴迷收藏名畫。
「哦,你來了。」永安侯抬眼掃了他一下,又重新低下了頭,看向畫里小貓的眼神充滿了柔情蜜意,如同看心上人一般。
陸明琛有些無語,旋即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想學武。」陸家的劍法和馭兵之術,那在當年都是出了名的,只是到了永安侯這一代就沒落了下來,而陸明琛又是藥罐的存在,根本沒人把重振陸家兵法威名的希望寄放在他的身上。
聽了這話,永安侯這才肯正眼看他,「學武?嗯,學武好啊。」
陸明琛面上不露半分,內心卻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這……這就是答應了?也不問自己為什麼突然就想到了這件事情。
「放在那裡上的東西你拿去,最近沒事幹,就看看吧。」說完,給陸明琛指了指書架的方
向,然後就又低下了頭
陸明琛滿腹疑團,卻還是上前取下了永安侯指的書出了門。
等回到了書房,陸明琛就開始盯著自己手中的書開始看了起來。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嚇了一跳,這本封皮上沒有寫任何字的書籍,原來是陸家祖上留下的兵書,除了戰場上的策略,更有陸家祖上打了勝仗,敗仗后的經驗和思考。
不可謂不貴重。
可永安侯現在卻把它交給了自己……陸明琛眸色深沉了起來,腦海中永安侯不問世事的畫
痴形象一轉,頓時就變得高深莫測了起來。
書房裡的永安侯打了一個噴嚏,驚得他立馬捂住了口鼻,又小心翼翼的看著書桌的畫,見它完好無損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忽然就想練武了呢?都這麼大了,也不知道還練得起來不起來?」永安侯摸了摸下巴,眼神一轉,看到了缺了一個空的書架,一拍大腿,立即嚷了起來,「哎呀,這小子拿錯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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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屋內。
太子長琴沐浴更衣完畢,正坐在書桌前,身邊站在兩個他從姜家帶過來的丫鬟,正用巾子給她擦頭髮。
「世子呢?」中午回來,這人就沒有出現過,太子長琴不免有些奇怪。
「正在書房讀書呢。」明心用象牙梳梳頭輕輕為他梳理頭髮,「世子爺身邊的小廝來過了,說世子爺晚上不會早回來,讓夫人困得話就先休息。」
太子長琴點了點頭,轉眼想到了一件事,吩咐道:「過會兒去拿一支擦皮外傷的藥膏。」
明心知道他不喜歡人多話,也不問這藥膏要用來做什麼,梳完了頭髮轉身就出了房門拿藥膏去了。
太子長琴坐在椅子上,墨發披散,黑眸朱唇,神色看起來有些懶懶的。
陸明琛早上遮掩的手,他後來在姜家就注意到了,再想到之前在馬車上他擋住自己額頭的動作,哪裡不明白對方這是為了自己受的傷,只是不想在姜家那個地方多事而已。
「夫人的面色看起來不大好,要不要叫個大夫?」明玉小聲道。
太子長琴一隻手搭在自己腹前,眉尖微蹙,這種隱隱的墜感是什麼回事?這點兒感覺還沒什麼影響,而且已經是大晚上了,太子長琴不想麻煩,便擺手示意不用。
正巧,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來人正是在書房呆了好幾個時辰的陸明琛無誤。
明玉見了,對著陸明琛行了一禮就低頭退下了。
陸明琛沒去注意她,看向了倚在窗邊的太子長琴。
「怎麼不去床上休息?」他看出太子長琴臉上的困意,脫了外袍問道,臉上的表情嚴肅的過分,這是用功看了大半天兵書的後遺症,陸明琛現在滿腦子都是用兵排陣。
「馬上就要睡了。」太子長琴不知道他在書房做什麼事情,看他這幅表情,還以為出了大事,有些奇怪的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嗎?」
陸明琛語調上升的嗯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太子長琴的問題,搖了搖頭,「沒有什麼事情。」知道他是誤會了,臉上的表情便緩和了許多,不過在旁人看上去仍舊是冷峻得很。
太子長琴見狀也不問什麼了,把剛才明心送來的藥膏遞給了陸明琛,見他眼神從疑惑瞬間轉為明了。有些好笑,遮什麼遮,他又不會罵他。
見陸明琛伸出手擦藥,這才看清了對方早上偷偷摸摸遮住的地方,果然是青了一大片。
陸明琛草草的抹完藥膏,旋好蓋子,就放到了一邊。
「你先睡吧。」話音未落,就坐到了外間的書桌前,研墨寫字。
太子長琴也是有些困了,聽見陸明琛這麼說也沒別的反應,倒真脫了剛才披著的外衣,躺到了床上,手壓著腹部,閉上了眼睛。
陸明琛看著紙上越寫越好的字,神色怔怔,心想自己這又是佔了「陸明琛」的便宜,這大氣磅礴的字,可不是自己一朝一夕就能練出來的。
他嘆了一口氣,安置好筆墨,洗手,走進了內室。
雕花木床果然被人留出了大片的位置,床上的人睡得正沉,面頰紅潤,神色平和。
陸明琛見了微微一笑,脫了靴子,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焚寂……焚寂……」他聽見對方輕聲呢喃,不由得挑了挑眉頭。
「焚寂?……焚雞?」什麼東西?難不成在夢裡夢見了烤雞?陸明琛替他壓了壓被子,然後躺下望著床帳。心想,大雪天吃一回熱騰騰的烤雞,再配上幾杯小酒,貌似也很不錯。
這裡不是江湖,只有戰場。金戈冷刃,刀槍無眼,人們的心思都放在了勝敗,生死上面,誰又有那個空閑來關心他人如何,只求能活得久一點,盼能再見到苦守在家鄉的親人一眼。
換了其他世家子弟,在邊疆這種缺衣少食,就連洗澡也要摳著水的地方估計要瘋,然而原隨雲卻是如魚得水,自在了許多。
他外表彬彬有禮,溫文敦厚,實則是個性極為高傲自矜。原隨雲無法接受那些不如自己的人,看似惋惜實則幸災樂禍的眼神。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無爭山莊的少莊主是個神童,資質絕佳,聰穎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