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葬陰人
我的哀嚎痛哭聲驚動了周圍幾個宿舍，一些下午沒有課待在宿舍中的學生聞聲趕來，看到宿舍中的這一幕之後，皆是驚叫不已。
我沒有理會任何人，完全沉浸在悲痛的世界中，目光中只有邋遢老頭子的那顆人頭。
邋遢老頭子怒目圓睜，臉上還帶著不甘、憤怒之色，斷頸處，用一層石灰封住……
誰幹的？
究竟是誰幹的？
我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將邋遢老頭子的人頭抱起，死死的摟在懷裡。
「滾，都他媽給我滾！」我紅著眼睛沖宿舍外圍觀的那些人嘶吼，狀若瘋狂。
砰地一聲踹上房門之後，我整個人靠在門后，抱著邋遢老頭子的人頭，全身顫抖，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雖然和邋遢老頭子相處僅僅兩個多月的時間，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已經在我心中佔據了很高的地位了。
特別是知道了爺爺的事情，邋遢老頭子救了我之後，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經漸漸取代了爺爺。
我現在的這條命是他救回來的，雖然有道藏的功勞，但是邋遢老頭子也絕對功不可沒的。
他死了，對我來說不止是個噩耗，更是一種猛烈的打擊，讓我崩潰的打擊，不亞於當初知道爺爺真面目的心情。
良久之後，眼淚已經幹了，我整個人失神的獃獃坐著，腦袋裡回憶當初和邋遢老頭子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報仇！
不論是誰殺了邋遢老頭子，我都要讓那個人死無全屍！
心中瘋狂暴戾的念頭瘋長，我整個人此時就像是處於一種癲狂的狀態一般，心中的那股悲恨之意無處發泄，整個人都有一種要炸了的感覺。
當初，邋遢老頭子是跟著那對母子鬼離開的，我不知道邋遢老頭子和她們之間有什麼交易之類的，但是這件事，十有八九和她們有關係。
我額頭青筋暴起，心中更加的瘋狂，有種立即找到她們把她們徹底泯滅的衝動。
而就在此時，我眼角的餘光瞥到了那翻倒的紙箱。
在那個紙箱內，有一張紙。
我撿起那張紙，看到上面那句話之後，心中的那股瘋狂為之一滯，隨後忍不住再次放聲悲憤怒吼起來。
那張紙的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一行血字：我說過，他護不了你！
上面的字跡，是爺爺的！
我不會看錯，絕對是爺爺的字跡。就像之前那血棺黑貓屍體下壓著的生辰八字，字跡一模一樣。
爺爺……
心中的那股悲憤，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的強烈起來。
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事情，但是偏偏就這樣發生了。
爺爺，您這是在逼我啊！
我抱著邋遢老頭子的頭顱，眼神中閃過了瘋狂暴戾之色，輕輕的將邋遢老頭子的頭顱重新放進了紙箱之中，重新封好。拎起已經收好的行李箱，抱著紙箱子，擦乾眼淚，走出宿舍門。
既然如此，爺爺，我就如您所願。
你要來殺我，那就來吧！
我也不在乎了，拼盡所有能力，我陪您老一起下地獄吧！
打開宿舍門，門外走廊站著不少人，都是被我剛剛那哀嚎痛哭驚動的。他們目光古怪的看著我，看著我抱著的紙箱子，臉上皆是露出些許的驚恐之色。
我沒有理會任何人，走出了宿舍樓。
本想等朱翔王建他們回來一起吃個散夥飯的，現在也沒有那個心情了。
出了學校門，我打車來到了藍山公寓小區，來到了秦雪的公寓。
秦雪不在，我回到那屬於我的房間后，坐在地板上，打開紙箱，看著邋遢老頭子的頭顱，怔怔出神。
雖然你不認我這個弟子，但是我心中早就已經把你當成了師父，亦師亦父。
這個仇，我會替您報的，一定！
就算爺爺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的，一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外面傳來秦雪的聲音，「李天賜，過來幫忙，我的東西有點多！」
我沒有理會，依舊坐在地板上，獃獃的看著紙箱中的邋遢老頭子的頭顱。
「喂，聽到沒有？」秦雪聲音再次傳來，隨後，她的身影出現在我的房門口，氣呼呼的說道：「跟你說話呢，你……你怎麼了？」
緊接著，她發出一聲驚呼，很顯然這時候才發現紙箱中的邋遢老頭子的人頭。
驚呼之後，她走到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是……」
「我的師父！」我聲音有些沙啞的低聲說道。
「怎麼……這是怎麼回事？」秦雪滿臉的疑惑，眼神中帶著些許關心的看著我。
我抬起頭來，看著她，臉上露出凄涼的笑容，輕聲說道：「我爺爺殺了我師父！」
聽到我這話，秦雪瞳眸圓睜，一臉不敢置信之色。
「很意外吧？我也感覺很意外呢！」我輕聲說著，紅腫的眼眶中再次流出淚水，但是我表面上卻很平靜，心中的悲憤達到一個極限之後，反而沒有那樣的崩潰了。
「爺爺要殺我，師父救我，幾天不見，師父被爺爺殺了，主要還是因為我！」我流著淚，臉色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輕聲說道：「養育了我十八年，騙了我十八年，那是我唯一的至親，這種感覺，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秦雪看向我眼神中的那種關心之色更加的濃郁了，柔聲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你……」
「安慰？」我笑了一下，笑容中帶著凄涼和些許瘋狂，聲音沙啞的說道：「我不需要安慰，我現在很好，前段時間我一直在糾結和放不下，現在終於能做出決定了！」
說著，我看向秦雪，微笑說道：「幫我一個忙，幫我查查我爺爺的下落，對於你們來說，他應該比我母親好找一些吧！」
「你……」秦雪看著我，目光複雜，說道：「你想幹什麼？」
我看著她，沒有回應。
過了一會之後，她輕輕的點點頭，輕嘆了一聲。
她不傻，自然猜到了我要做什麼，所以我也沒有多做解釋。
我現在的情緒也已經穩定了下來，想起了之前的那快遞的電話，事已至此，我也明白了，那肯定不會是什麼快遞員。
我讓秦雪幫我查這個電話號碼，雖然我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是希望能找到一點線索吧！
人死為大，入土為安。
現在邋遢老頭子已死，我也不知道邋遢老頭子的家鄉在哪裡，更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能在這裡找個地方把他葬下了。
秦雪一個電話，搞定了公墓的一塊墓地。
帶著邋遢老頭子的人頭，秦雪開著車帶著我來到了城南的一塊公墓，在公墓中一塊不錯的位置，葬下了邋遢老頭子的頭顱。
沒有名字，也沒有相片，空空的碑石上面，刻著「師父」兩個字，估計是這塊公墓里最簡單的碑石了。
我跪在碑石前，久久沒有起身。
最後，我狠狠的在墓碑前磕了幾個響頭，額頭前紅腫一片。
「師父，您的仇，我會報，一定會的！您泉下有知，保佑我！」
喃喃的說完這句話之後，我起身，轉身離開。
清風吹拂，似邋遢老頭子在跟我告別，我沒有回頭，和秦雪一起離開了這座公墓。
回去的路上，沉默無語，到了藍山公寓小區門口的時候，我讓秦雪停了一下車。面對她的疑惑，我沒有多作解釋，直接跑到藍山公寓旁邊的大型連鎖超市內，買了一些啤酒白酒和一些花生米、鳳爪等食物。
回到公寓之後，秦雪看著我手中拎著的那些東西，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溫聲說道：「我陪你喝，一醉方休，喝醉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