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將軍歸

1.將軍歸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這句耳熟能詳的詩正是北漠風景的最好詮釋。如今三月春回,也正是北漠大風揚沙的時節,但旅人的駝隊卻依舊盪著悠悠的駝鈴聲在沙海中穿行。

此刻遠處沙丘與天空相接的一線間出現了一個個的黑點,那黑點漸漸變大,才叫人看出原來是一隻駝隊,駝隊的規模很大,看起來並不像是一般的商旅,實際上這正是鎮北大將軍的家眷要返京的駝隊。

鎮北大將軍穆靖安自祖母起便同高祖征戰天下,如今已歷三世,雖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但穆家子弟世代從軍,穆靖安現在是一手把握北漠,而她的幾個女兒也身居要職,穆家權勢正是如日中天之時。

幾個月前北匈進犯邊境,穆靖安幺子穆遠以五千精兵對抗北匈十萬大軍,為其母爭取了準備時間。穆家軍一舉大敗北匈,穆遠的聲勢更是一時無兩。

但更令人驚奇的並非此次大勝,而是穆遠的經歷。穆遠一戰成名自然少不了有人關注,於是他傳奇般的經歷便廣傳於世了。

身為男子卻隨軍征戰,二十四歲卻連親事都沒定,北匈一戰更暴露了他的軍事天分,可這一切在這個女子為尊的世界實在太過怪異,讓每一個聽說過他的人都不禁惋惜道:「這穆公子若是生為女兒身該多好」。

流言多了便少不了傳到當今聖上的耳朵里去,也不怪聖上多心,這穆家幾世武勛,如今穆靖安生有四女一子,三個女兒都是年少從軍鎮守一方的大將,如今連一個兒子也是如此的天賦英才,若是放手不管這天下的兵馬還不都讓穆家把持了嗎?

不過當今聖上雖然有心剪除穆家的羽翼,卻苦於沒有辦法。一則北漠還要靠穆家鎮守,若是除了自己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替代;二則自己的親弟弟早年便嫁與穆靖安,自己也不好動手傷及和氣。

但是旁人一時不好對付,可對付穆遠還不容易。男子從軍本就不合常理,當然聖上不會用這個開刀。只是穆遠還未定親,這個就有的說了。

大齊男子十四歲便可婚配,而穆遠現下已經二十四,年紀實在有些大了。何況穆遠的父親瑰陽長公子還是聖上的親弟弟,算來聖上還是穆遠的親姑姑,親姑姑要做主為未成親的外甥做主尋一門親事,自然誰也挑不出什麼來。

那穆遠身為男子,若是成了親就不好再上戰場,如此算來也是削弱了穆家的勢力了。皇帝不愧是皇帝,打得一手好算盤。

穆遠一行幾十日後到達了京城,穆遠隨父親住進了長公子府,暫做休息。

穆遠的長姐穆臨川在京中做吏部尚書,一早便去公子府候著,現下見了父親及幼弟也是歡喜非常,當時流下淚來。雖是父母兄弟但是多年未見,也難怪她會激動。

穆家重武可穆臨川天生愛讀書,長大后考中進士,後來連連升遷做到了禮部尚書。可穆靖安常年鎮守邊關,穆家便都搬到邊關了,便只剩她一人在獨自在京。

「我的女兒」一向端莊大方的瑰陽長公子抱住了自己的大女兒痛哭不已。穆臨川也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倒是穆遠最為鎮靜,溫言勸慰二人,好一會兒才勸住了。

「這是小弟,已經這麼大了。」穆臨川說著又把穆遠打量了一番,穆遠少時曾被外祖父教養於宮中,十歲時方去了北漠。一晃十四年過去穆臨川幾乎認不出來了。

「等你閑了可要去我那裡坐坐,小雨可整天盼著你這個小舅舅呢。」這話一出連一向不苟言笑的穆遠都淺淺地笑了。

穆清是長姐穆臨川的獨子,打小兒就很是崇拜這個與眾不同的舅舅,還曾在北漠待過幾年跟著穆遠學過些功夫。

「遠兒,你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去給陛下請安呢。」

「是,父親。」穆遠知道父親有話要同長姐單獨說,便乖覺地退下了。

「乾兒,你看陛下的意思是要為遠兒找個什麼人家?」瑰陽雖是皇上親弟,但久不在身邊也猜不透自己姐姐的心思。

「依我看怕是要在幾個皇女中選,尋常人家配不上,而陛下一定不願我們穆家再與實權世家聯姻。」

「是了,正是這個道理。」瑰陽嘆了口氣,心裡卻想著皇家的無情,自家親戚都要嚴加防備,兒女們的婚事不過是掌權者手中的籌碼。

「乾兒,你說京中的幾個皇女,哪個最有可能做咱們遠兒的妻主?」瑰陽長公子久不在京城,對於當今的局勢也是不甚了解。

「依女兒之見,陛下必然要將五弟許配給將來要繼承大位的人,以穆家作為儲帝的背後大樹。」穆乾說罷看著自己的父親。

瑰陽長公子只有穆遠一個兒子,而且還是最小的那個,自然是疼愛無比。即使穆遠在世人口中飽受詬病,他還是最疼這個小兒子的。

「若是如此可不妙,你五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何做得了太女夫,更不用說坐穩以後可能的元君之位了。」瑰陽想著,難道只是為了打消皇姐對於穆家的戒心,就能讓他把自己的兒子送進皇宮的旋渦嗎?

「乾兒,如今你留意著中皇女的動向,我明日去找你外祖父一趟,遠兒的事情還是要他老人家幫忙。」如此決定了,才各自休息。

後宮眾君知道皇上要給穆家幺子指婚,便不肯放過與穆家建立關係的機會,於是一批一批地去皇上宮中為自己的女兒做說客。

此刻在殿中的正是最受寵的蘭君,蘭君不過三十齣頭,風姿不減當年。他此刻鬆鬆地挽了一個髮髻,頭插鏤花孔雀呈祥簪,姿態嬌媚,呵氣如蘭道:「陛下,你就答應吧,恪兒還沒有正君不正是最好的人選嗎?」

皇帝幾日來為此事不勝其擾,可是現下面對自己的寵君,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來勸慰,「蘭兒,雖說朕要為穆遠做主,可到底越不過老祖宗去,穆遠是他的親外孫,小時候又是他一手帶大,這樣的大事自然還是要他老人家做主。」

「皇上,您知道祖君他老人家一向瞧不上我和恪兒,怎麼可能將穆家公子許配給恪兒?」蘭君杏眼圓睜,嗔怪地說道。他年紀不小了,撒起嬌來卻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般,絲毫沒有違和感。

可是皇上卻沒有為美人所動,依舊堅定地推說自己無法管這件事情。

「皇上,這天下都是您的,您如何做不了自家外甥親事的主。老祖宗已經不再聽政了,您怎麼還是這麼怕他?」蘭君說著聲音漸漸下了下來,彷彿是底氣不足一般。

熙帝聞言果然拍案而起,怒道:「荒謬,朕哪裡怕父親了,朕只是尊敬他。你等著,朕一定將穆遠許配給恪兒」

熙帝十三歲登基,由於太過年幼,朝政皆由其父把持。直到她二十歲祖君才歸政於女,因此她與祖君頗有齟齬。這些往事是熙帝心頭的刺,輕易是無人敢提的。

其實蘭君也不是口不擇言胡說,他原本的用意便是激怒熙帝,好叫她答應自己的要求。如今眼見目標達成,便又嬌滴滴地聞言去哄熙帝開心去了。

「陛下莫要生氣,奴侍這不是一時失言嘛……您消消氣,莫要跟奴侍一個小男子計較……」

元君那邊兒自然也少不了爭取,只是他不得皇上心意,只好下心思討好祖君。

元君端的也是個美人胚子,雖說年紀大了但卻愈發顯得他端莊沉穩。況且他並不受聖寵,皇帝對他尊敬大於寵愛,因此很是得祖君青睞。

「給老祖宗請安。」元君今日一襲絳色宮裝,頭上只插了一枝蝴蝶金步搖,於他的身份而言實在是過於素凈了些。

「怎麼穿成這個樣子。」祖君皺了皺眉說道,他的確不喜歡像蘭君那樣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卻也不喜歡有人為了迎合他的喜好失了身份。

元君聽了趕忙跪了下去道:「兒臣聽說老祖宗身體不適,便去欽安殿為老祖宗祈福,故而穿的素凈了,是兒臣失禮了,兒臣應該先去換過衣服再來請安的。」

祖君這才細細看他,發現果然眼圈黑黑的,精神也不太好,想來是一早去祈福的原因。便將原本的不快撂了開道:「好孩子,難得你想著我。我哪裡有什麼病呢,只不過為遠兒的事情煩心罷了。今日他同他父親已到了京城,我叫他們好休息明日再來請安。這幾天儘是些聽了消息來做說客的。」

「是,只是不知道老祖宗是怎麼想的。」元君小心地探聽這消息。

「這事雖說是皇帝提出來的,可那孩子打小兒跟著我,長大后雖不在我身邊,我卻少不得要替他操心。」

「這事原該老祖宗費心的,陛下不過提出來罷了。只是不知道那孩子的心思喜歡什麼樣的,我們貿然去選只怕不合他的心意,不如抽空辦個宮宴將合適的女子請來,也好叫他見上一見。」祖君聽他句句都是情真意切,為穆遠打算,並不是為自己的女兒來求親,便喜歡起來。

「難為你想的周到,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辦吧!如今我老了,這後宮該是你的天下了。」

「兒臣不敢,老祖宗一日在,這後宮都是老祖宗掌管,就是陛下也要聽老祖宗的話,兒臣哪裡敢僭越。」元君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道。祖君聽了頗為滿意,又拉著他敘了一會兒閑話才放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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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獨寵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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