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裹脅,還是指使?

三十 裹脅,還是指使?

新月號艦橋陷入冰一樣的冷清。

楊雷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死活離不開蛔蟲兩個字,萬一有那麼一天,他肚子里的蛔蟲也要鬧獨立……眼神不由地盯上自己的肚子……呸,我才沒那麼倒霉!

楊雷狠狠地吐了一口。

「它們那層角質是不是跟衣服似的,為了在腸道里活動方便才穿上的?」他還是不死心。

「當然不是,確實是它們的皮膚,下面就是內髒了。」墟一邊說,一邊向存放蛔類的玻璃罐里注入營養液。

楊雷拒絕把這樣一隻只混身粘滿意腸道粘液的肉條稱之為人,即使是老鼠螞蟻進化出智慧也能接受,可蛔蟲……那是蛔蟲啊!

墟的態度很明確,不知道就算了,可知道它們有智慧,那麼就必須待之以戰俘的待遇,土星軍團怎麼干他不管,到了它的手裡,就得按他的基本程序執行……對立了六千多萬年,好不容易搞到幾個活的,不研究清楚墟如何甘心?

「你幹嘛?不怕淹死幾個?」

「我是救命!它們身上只有腦組織附近的骨頭才硬一點,其它的都是軟骨,放時間長了非骨折不可。活在腸子里都死不了,我是怕餓死它們,日內瓦公約指責我虐待俘虜。再說,你就確定它們是需氧生物?我沒發現細胞里有線粒體。」

什麼時代了,哪還有什麼公約?楊雷不知道這些是墟的基本程序,墟絕不能主動違反,當然,如果楊雷下令的話就是另外一回事,責任的主體是楊雷,墟做為執行者可以繞開這條基本程序。

楊雷下意識地用自己的習慣去判斷外星人,墟說的確實有道理,不能用地球的標準要求外星生物,即使是地球,海底火山口四百度的熱水裡還有不蝦米活潑地生活,換個人進去壓不死也燙爛了。

生命總是善於創造奇迹。

「照你這麼說,蛔蟲就是生物戰艦的主人了?」楊雷突然心驚肉跳地想,這他媽算什麼事兒?虧了蛔類個頭也有一米上下,要不……地球上的蛔蟲非得一下打絕種不可。

他不知道,由於醫療衛生做得好,人類已經數千年無人感染蛔蟲病了。

「我也不知道,這個大傢伙也有大腦,個頭和你的差不多,但是我沒檢測到腦波活動……不給它用那麼多神經毒素就好了。」墟後悔不迭,痛惜不已,「它要是老實點,不就沒這事了。」

「這個笑話真冷!一點不招笑。」楊雷背後冷風直吹,抓了人家還不讓掙扎?就是抓只蛤蟆還知道蹬你一腳呢,「那究竟是誰控制誰?飛船還是蛔類?總得找出對手是誰吧?

「我哪知道,說不定都是。」墟安頓好蛔類,隨手翻了翻那一大嘟嚕不知道該算腸子還是飛船內部空間的器官,興高采烈地又抓出幾隻蛔類,繼續解剖飛船。飛船和蛔類是一體的,研究到底哪個是敵人有用嗎?打就是了。

「你還找什麼?」楊雷鬧不明白還有什麼可看的,蛔類也找著了,怎麼墟還有這麼奇怪的愛好嗎?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墟用長達二十四米的機械臂翻了幾次也沒看到腸道後面有什麼,遍布各處的蛔類多得他都沒心情再抓。

「你看這兒,」墟指著生物飛船的皮膚內層,「這個結構很奇怪,和抗壓保溫防輻射全扯不上關係。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說著操縱著激光刀就開始剝皮……

「這有什麼好研究的?你這不是和我一樣用我們的標準判斷外星人么?」按機械手的大小比例看,那一層皮膚應該有六米多厚。

墟很熟練地切下足夠的組織保存好,否認說:「不一樣,你是把人類的習性硬套在它們身上,而我是從微觀構成上入手,不管怎麼樣,都有共同的地方,生物飛船的內臟一樣的脆弱。你看它的外皮……你在這兒看沒什麼奇怪,你要是到船塢去看就知道了,五百米的長度,前邊的皮有一百三十米厚,其它地方也有一百多米!」說著他把畫面切換到整體。

楊雷怎麼看怎麼覺得就是一隻蟲子:「我還是看不出有什麼意思。「

「你搞清楚,仿生學一直是人類最重要的學科分支,雷達,聲納,紅外跟蹤,隨便數數,哪一樣不是和動物學來的?你真當我吃飽了撐的……有通訊,算你走運,你接吧,我忙去了。」

忙個屁啊!楊雷暗罵,就他那變態的計算能力,別說分心二用,分身百用也不難!這不是上眼藥么!

全景式艦橋隱去了船塢的畫面,重新顯示出宇宙,新月號已經離戰場很遠了,

離開土星軍團的原因,一是處在一群戰艦之中,就算是友非敵,楊雷和墟都覺得彆扭。再一個土星軍團估計對新月號也不是非常友好。最後,萬一哪艘因斯克人……蛔類飛船再給新月號一下子算誰的?

他們又想幹什麼?楊雷嘀咕著把通訊畫面接通。

一張從來沒見過的臉出現在通訊畫面上:「你好,我的朋友。」說著舉起杯來抿了一小口紅酒。

這個男人衣著整潔華麗,風度翩翩面帶友好平易近人,背景的裝飾也極盡華貴,就是他那大過頭的嘴巴笑起來快抻到耳朵邊了,一雙三角眼眼角往上吊著,怎麼都讓楊雷覺得油頭粉面,不安好心。

「誰認識你是誰,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楊雷很不客氣地頂了回去,黃鼠狼給雞拜年,看見他裝模作樣的紈絝子弟嘴臉楊雷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自然不給他好臉色。

「現在不是,等我說完,我們就是了。」切斯利文裝做毫不在意,心裡早不知道把楊雷虐了多少遍。

半個月前,逃離地球的他本想一股勁離開太陽系,可仔細想了想,又心懷僥倖,萬一格雷錯了呢?可又不敢拿小命開玩笑,於是悄悄地躲了起來,以他聯邦總理的身份,坐架當然是最先進的,他一心躲避沒人找得到他。

沒過多久,土星軍團的調動就驚動了他,憤怒的切斯利文差點砸了艦橋,他從來不知道民主黨竟然有那麼多艦隊,格雷那個笨蛋這麼多年都幹什麼去了?

可就算他知道也沒有用,三百年前的政變中,老總理多少知道一點關於聯邦艦隊的秘密,可政變的根本原因是就是為了改變窮兵黷武的現狀,改善普通人的生活,怎麼能走上舊聯邦的老路?

反正武隆也不想憑武力重奪政權,這件事就一直壓了下來,切斯利文接任總理的時候,老總理根本就沒告訴他。

老總理知道切斯利文根本沒多少政治細胞,想當總理不過是喜歡高高在上的感覺,聯邦已經如同一條精密的生產線般緊密地運轉起來,切斯利文願意享受什麼就享受什麼去吧,就算他想干擾聯邦的運行,也干擾不了多少。

更可氣的是從地球傳來的消息里,武冥帶著一支小艦隊就輕而易舉地佔領了地球!切斯利文砸了半條戰艦!

木星附近那幾萬戰艦更是成了他的心腹之患!因斯克人出現后,他不知道多少次祈禱兩邊同歸於盡。

可武冥的艦隊不僅贏了,最可氣的是武冥在地球上大肆挖掘,解凍冷凍人,竟然在不到十天的時間裡湊出了一支兩萬戰艦的艦隊!

切斯利文妒火中燒,那可是在他腳下埋了兩百多年的寶貝啊!有那麼多戰艦,何懼區區武冥?

他可不知道這些戰艦里的艦員都是和土星軍團船員一樣的志願者,除了抵抗外星人入侵,他們絕不參與到任何戰鬥中去,根本沒辦法控制。

切斯利文艦隊里的船員們這一回學乖了,預先把所有易碎品都搬空了,切斯利文什麼也沒砸著。

然後,他注意到了新月號。切斯利文和軍事從來沒沾過邊,在他的意識里,還是簡單的認為誰的塊頭大誰就厲害,所以才聯繫新月號。

「我是聯邦的總理,相信你願意交我這個朋友了吧。」切斯利文胸有成竹地說,可他的表情在楊威眼裡就是小人得志。

「切,我還太陽系總統呢,騙鬼呀你。」楊雷根本一點面子也不給,你說是總理你就是了?他馬上就要離開太陽系,就算真的也要看有沒有心情答理。

切斯利文為之語塞,秀才遇見兵,誰和你講理去?從前是他的位置高,都讓著他,碰上個不鳥他的,本來就小心眼,肚子快氣炸了。

楊雷不是沒想過小白臉說的是真的,那樣的話就太好了!楊雷心情舒暢,剛罵了個統治一百二十億人的傢伙,爽!

他已經不是剛蘇醒過來的時候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棒槌,通訊反應時間這麼短,兩邊的距離絕對超不過兩個光秒。

為什麼和耿傑聯繫的時候楊雷很禮貌?那是土星軍團用戰艦,用戰機,用上千萬人命在他的眼前浴血奮戰拼出來的!

都說同行是冤家,可對同樣優秀的軍人,即便是對手,更多的也是惺惺相惜。

楊雷無法不尊重這樣的軍人。

土星軍團不是聯邦的楊雷早就知道,他們能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保衛地球,小白臉呢?剛才幹什麼去了?就在一邊看熱鬧?

像聯邦總理,多少得說句話吧?可新月號沒收到哪怕一丁點多餘的通訊電波,有好處就占,該拚命時就跑?這樣的總理不要也罷。

想楊雷給好臉色看?憑什麼?罵兩句都是好的,他要是敢冒出頭來,沒準楊雷直接就給他一炮送他回姥姥家。

「我不需要誰來證明我的身份!」切斯利文好不容易才壓下心頭的怒火,「我找你是……」

「得了,我不想聽!你該幹嘛幹嘛去!」二話不說,直接拒絕,他的目的不用說也猜得出,楊雷有什麼?一個睡了一萬多年的老古董哪值個地方值得惦記?還不是為了新月號?

剛想切斷通訊,又一道請求通話的電波傳了進來,這一回清清楚楚,是從土星軍團來的。楊雷給了切斯利文一個戲謔的眼神,把通訊設為三方通話。

「你……」切斯利文再也忍不住了,張嘴就想開罵,「格雷!你個叛徒!」

剛剛趕到戰區的兩萬戰艦的指揮官之一,前聯邦情報局長格雷中將破口大罵:「切斯利文,你個卑鄙小人……」

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下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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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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