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誓死追隨將軍

這是一次相當成功的突襲，但勝利者並沒有高興。在護衛們簇擁下，總長羅士傑失魂落魄的徘徊在遺屍遍地的戰場上，他臉色鐵青，低沉的喝問道：「人呢？」

被喝問的人一個哆嗦，低聲回答：「大人，我們已經進行了嚴密的探索。在宇文霸天的馬車內並沒有發現他，目前在死者中也沒有發現……」

「廢話！」羅士傑低喝道，臉色黑得跟炭一般，「找！」

部下們一聲不敢哼，連忙轉身就去。遠遠近近的傳來了響亮的叱喝：「仔抽搜索！每一具屍首都要檢查，提防宇文霸天詐死！」警察和士兵們提著燈籠，在那血腥熏天的屍堆中翻弄著，辨認著每一具屍首的面目和衣著。

「大人！林迪副統領快步走到了羅士傑身前：「襲擊完成，不宜在此地久留。大人，一擊不中，便當遠離，我們該撤了！」

「滾！」羅士傑根本沒轉頭看林迪，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來。他目光茫然的遊離在屍骸遍地的戰場上，望望這裡，又看看那裡，彷彿期望在什麼地方能突然找出宇文霸天來。

林迪的臉陡然變得煞白，英俊的臉可怕的扭曲了。他喘著粗氣呼吸了好一陣，才強忍著怒氣低聲說：「大人，我奉殿下之令而來！」

羅士傑霍然轉身，赤紅著眼惡狠狠地盯著林迪，憤怒得眼中都噴火了。

林迪站得筆直，毫不退縮的與他對視著，眼神堅定。他無聲的告訴羅士傑：「我的官職雖然比你低，但我現在是攝政王親自委任的監軍！要我屈服絕無可能！」

雙方惡狠狠的對峙了一陣，最後，還是羅士傑先移開了目光。他沙啞的說：「出總長府時候，宇文霸天確實上了那輛車。現在不見人，他肯定是躲起來了。而且很可能是裝死人藏在屍堇里了！現在一撤，我們就全功盡棄了，林迪閣下，絕不能那樣！」

林迪的怒氣稍消，想想羅士傑說的倒也不無道理——但看著那堇積如山的屍骸堇，林迪也猶豫起來：今晚廝殺得勝，但也是場慘勝。監察廳一百零七名護衛全數被殺，但自己方的傷亡人數也不下一百五十人。在兩三百米的長街上。一百多具屍首零散拋落，要將這些屍首全部整理辨認，沒有個把小時是辦不到的。

「大人，半個小時！」林迪堅決的說：「您只有半個小時搜查！過了半小時，監察廳就過來了，到時候，要逃跑的人就是我們了！」

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羅士傑只說了一個字：「好！」

接下來的半個鐘頭裡，可以讓所有熟悉羅士傑的人驚得摔破眼鏡。為了節省時間，堂堂的家族總統領。不顧身份和部下們一起充當了搬屍工人。他不顧那滿地的血污、熏人的血腥、遍地的碎肉甚至是灑了一地的腸子和發臭的污物。親自捋起衣袖，在那一具又一具的屍骸中翻查著，辨認著，弄得滿身血污臭氣熏天。

部下們都感到驚訝又佩服，眼前這碎屍血海的慘厲場面，哪怕打過伏的老兵見了都會發噩夢的，偏偏這位沒上過戰場的文官能這麼從容的工作，這份定力當真是了不起。

「不是！」

「不是！」

「不是！」

部下們欽佩，羅士傑自己的心情卻是越來越煩躁。他親自檢驗了一具又一具屍首，濃重的血腥熏得他直想嘔吐，滿眼的鮮紅晃得他頭暈目眩，胸口堵著塊鐵般難受。但這些，羅士傑現在都顧不上了。他像個賭輸了全部家產的賭徒。血紅著眼睛只管嚷道：「下一個！」

「大人，全部屍首您都看過了。」

羅士傑抬起頭，眼中茫然一片：「全都看過了？不，一定還有！」他搖搖晃晃地起身，四處張望著，目光卻沒有焦點，也不知道在望什麼。

風呼呼的吹過，梧桐樹被風吹得搖晃不停，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響。刺客們誰都沒有說話。大家都在靜靜的注視著他們首領。所有人都知道了，行動已算徹底失敗了。

帶著憐憫的眼神，林迪說：「大人，時間已經過了。我們該撤退了。我們還有機會的。」

「還有機會？」羅士傑冷笑著，搖搖晃晃的走近來。盯著林迪看了一陣，他突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來，指著林迪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說：「你這個蠢貨！你根本都沒明白，你要難付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宇文霸天會給我們第二次機會？你腦袋被馬踢壞了吧？」

一瞬間，林迪的臉色變得鐵清。他的臉孔扭曲成一團，眼中冒出了怒火，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的表情太恐怖了，士兵們立即聚了過來，緊張的盯著他，生怕他馬上就要往羅士傑狂笑的臉上狠狠地搗上一拳。

林迪緊緊地咬著牙，手捏得咯咯作響，指甲早已掐進了肉里，那鑽心的劇痛使得他清醒。用高度的剋制力控制住了自己，他一字一句說：「大人，你該清醒一點了！」

「我很冷靜！」羅士傑獰笑著：「看不透的反倒是你！宇文霸天逃脫了，我們完蛋了！蠢貨！」

「還有攝政王殿下……」

「攝政王……哈哈哈……」羅士傑歇斯底里的狂笑著。眼前的軍官少年得意，見識卻還太淺。論起對攝政王的了解，自己比他深刻一百倍。

暗殺若成功，蕭風肯定要哭哭鬧鬧喊著要嚴懲自己，司馬得樂也會喊幾句話——但叫囂一陣后，事情終究將要過去。畢竟，蕭風不可能為死了個人造反，司馬得樂也不會為他的大哥起兵殺回來。為平息眾人怒氣，攝政王會裝模做樣的嚴懲自己，說不定還會很憤怒地把自己撤職下獄——只要風波平靜后，自己照舊是家族的總長。

現在，暗殺失敗了，雙方已是不死不休的格局。宇文霸天睚眥必報。他肯定要報復，而且，他還可以聯合兩個兄弟一同行動。宇文霸天和蕭風都是掌握重兵的強勢將領，再加上北征的司馬得樂，面對這麼沉重的壓力，攝政王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把「蓄意謀殺帝國重臣的奸賊羅士傑及同謀林迪」拋出來喂狼的。可憐眼前野心勃勃的年輕人，滿腦子想著平步青雲，卻不知前方早已是死路一條。

看著羅士傑無緣無故狂笑不已。林迪迷惑不解。他猜測：「這人，該不會已經瘋了吧？」開始他還顧忌著羅士傑的身份，但今晚被多次冒犯，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限，再也沒興趣敷衍對方了。

「下官還有事，失陪了。」

林迪草草行了個禮，帶著部下們轉身離開，直到走出了很遠，回過頭，他看到羅士傑還是站在原地望著自己。冷笑著。也不出聲，那像看白痴一般的眼神讓林迪很不好受。

「瘋子，真是個瘋子！」

林迪嘀咕著。一邊加快了離開的步伐。不就是刺殺失敗了一次嗎？看他那失魂落魄樣子，沒出息！天又沒塌下來……」突然，林迪陡然停住了腳步：前方遙遙傳來了低沉的嗡嗡聲響，地面在微微震動著。他驚疑不定的望著飄雪的地平線，望向身邊的部下們：「你們……聽到什麼了嗎？」

部下們豎起了耳朵，有人輕聲說：「好像是兵馬調動的聲……是騎兵吧？」

「哈哈，不可能！」林迪斷然否定：「帝都乃皇畿，達亞西路街靠近中央大街，誰敢這麼大膽，深夜在此興兵？除非他們想造反了！」

林迪說得肯定。心頭卻越來越驚疑不定了，震動和蹄聲響得越來越清晰，突然，一個部下驚叫：「大人，您看！」

在那飄雪的長街盡頭，出現了星星點點的亮點，那亮點在急速的增多，匯成了一片閃亮的光帶，那分明是一支舉著火把迎面衝過來的騎兵軍！蹄聲轟隆。火把閃亮耀眼，人如虎，馬如龍，隊伍沒沖近，一股久戰精銳的強悍氣息已撲面而來，隊伍前方的旗幟赫然躍入眼帘，劍與盾牌的交叉圖案在火光中透出了殺氣騰騰！

林迪失聲叫道：「是憲兵團的騎兵隊！」他馬上轉身就跑，「快跑！」

街上驚呼四起：「監察廳來了！」

但已經來不及了。在刺客們看到騎兵的同時，騎兵也看到了他們。騎兵們驟然加速，隊列發出一陣可怕的吼聲：「報仇！殺殺殺！」

羅士傑的部下中間並不缺高手，但為了刺殺而倉促組建起來的烏合之眾對上了配合默契的憲兵騎軍，結果並不難想像。刺客們連第一輪攻擊都頂不住就被弩弓射得潰不成軍，接下來就是全面潰敗，狼狽逃跑。

憲兵們騎著戰馬，高舉著馬刀，到處追殺著逃跑的刺客，刺客們驚惶失獵，把手中的兵器隨手一丟，只為能跑得快點。大夥都知道，兩條腿的人決計跑不過四條腿的戰馬的，為了躲避追殺，有人躲進了民房裡，有人躺在地上拿血塗臉裝死屍，有人翻牆鑽狗洞。為逃生，什麼主意都有人想到了。

但真正能逃得性命的只有少數的幸運兒。猶如一陣狂風驟雨，騎兵們迅猛的撲近身來，追上了逃跑的人群。人馬未到，迎頭就是一通箭雨，當場就把逃跑的殺手們射倒了一片，然後馬蹄兇猛的踩踏過去，將他們踩成了肉泥。

滿街都是慘呼和哀求饒命的號叫，很多刺客眼見無法逃脫，連忙跪下舉著武器，喊道：「我是XX的軍官！饒命！」但憲兵們的回答是馬刀的斜劈橫砍。

半個小時前，羅士傑及其部下還是威風凜凜的殺戮者，萬萬沒有想到，報應來得竟是如此迅速。參與刺殺行動的三百多人大多是逃跑中被騎兵們趕上，被馬刀砍死或者弩弓射死，甚至是被馬蹄踐踏而死，能逃得性命的，十中無一。

廝殺打鬥聲再次在深夜的長街上響起。居民們戰戰兢兢的關上門，在窗戶縫隙里偷偷的窺視那場慘烈的廝殺。帝都城好久不曾有過這麼大規模的戰鬥——不，該說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戰事了。

不是沒有抵抗的人。在街角的屋檐下，不死營士兵圍住了林迪。像刺猾般團在了一起，背靠著民房抵擋著騎兵們的衝擊，這是步兵應付騎兵們的標準陣形。林迪並非指望這樣能抵擋騎兵，他只是希望能拖延滅亡的時間，或許在最後一刻，攝政王會派人來救他們呢？抱著這樣縹緲的希望，不死營士兵打退了騎兵的兩次衝鋒，殺了兩名衝上來的騎兵。

但林迪最終還是沒能等來攝政王的增援。眼看強攻失敗。憲兵立即調整了策略。監察廳的騎兵都是裝備著輕便弩的，雖然比不上帝國正規的精騎騎術精湛，但行進中騎射對他們並不是難事。一隊騎兵掠過，伴他們到來的是一陣密集的箭雨，不死營士兵的陣列中響起了一陣慘叫聲，騎兵的浪潮彷彿永無盡頭，一隊過完又是一隊。當第七隊騎兵掠過後，屋檐下已經再無能站立的人，密密麻麻的箭枝已經覆蓋了那一堇人體。

帝國新一代的名將之星林迪紅衣佐領被亂箭射死，而他的同謀，刺殺行動的總指揮羅士傑同樣沒有逃脫。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紫川家的總統領選擇了尊嚴。他沒有像部下們一樣狼狽爬圍牆鑽狗洞，而是領著幾個親兵，在大梧桐樹下迎擊洶湧而來的騎兵。

總長領勇氣可嘉。但結果卻並無不同。因為他並沒有穿著表明身份的服裝，混亂中，騎兵們也不知道自己剛剛乾下了消滅家族總長這樣的壯舉，只打了一個呼哨，又去追趕其他的逃竄者了。

馬蹄聲轟隆，黑壓壓的騎兵如潮水般從街頭涌過，憲兵們神色嚴峻，腰挎馬刀，一手持著輕便弩。在他們奔涌的潮頭上，不時傳來短促的廝殺和慘叫聲。

在大群舉著火把的護衛簇擁下。宇文霸天出現了。他騎在馬背上，審視著整個戰場，望著地上的屍骸，目光中帶著不易覺察的憂慮。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騎兵們三三兩兩的從各處趕回，出鞘的馬刀上血跡斑斑。蹄聲嘀嗒，一個軍官快馬衝過來，矯健的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快步走到宇文霸天的面前：「大人，逃逸的刺客已全部被消滅。」

宇文霸天俯身問：「弟兄們還有倖存的嗎？」

那軍官黯然，低下了頭道：「很遺憾，大人。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遺體，一百零七位弟兄全部殉職，一無一倖存。」羅士傑把屍骸集中到一起查，這同樣方便了憲兵清點死者。

宇文霸天嘆了口氣，低下了頭，把頭上的騎兵盔帽解下，慢慢地捧在了胸前。

對於那些殉職的部下，他有一種難以出口的慚愧之情。在刺客們行動之前，自己一個人偷偷的離開了車隊，卻把護衛們全部丟下充當吸引攻擊的誘餌——無論是為人還是為官之道，宇文霸天都不認為自己有錯。捨出生命來捍衛長官的性命，這本來就是護衛們的職責，而也只有自己活著逃出來，才有機會為他們報仇。

但不知為什麼，看著護衛死不瞑目的眼睛，宇文霸天依然感覺很不舒服。

默哀之後，宇文霸天下達了命令：「第二隊負責清點戰場，第一隊和第三隊負責外圍警戒——立即行動！」

「是！」憲兵們轟然應答，四下散開來。

紅衣佐領凌霄走近來，臉上神色很古怪。他做個手勢，示意護衛們避開了，才對宇文霸天輕聲說：「大人，今晚的事……很蹊蹺。」

宇文霸天望了凌霄一眼，宇文霸天面無表情：「嗯。」

作為監察廳首腦，宇文霸天承擔著國內治安、政治保衛、監察文武官員、軍法系統、情報偵察等重要職責。他的仇家包括了國內的大型黑幫、野心跋扈的貴族世家、魔族餘孽、林家和流風家的間諜、**墮落的家族官吏等等，連凌霄都說不清大人到底有多少仇家，也記不清到底遇過多少次刺殺了。暗箭、投毒、行刺、伏擊，這類的事情簡直是家常便飯了，每周都會碰上一兩回。

但在帝都的大街上，數百名匪徒扮演成警方伏擊圍攻總監察長的車隊，造成一百多名護衛全數殉職。這樣的事件實在匪夷所思，凌霄還是第一次碰到。這已經超出刺殺的範疇了，簡直是一場小規模戰爭了。凌霄無法想像。那些陰魂不散的敵對份子有這樣的實力。

「大人，黑幫和那些外國奸賊……搞搞破壞下點毒還行，這麼大場面，他們沒有這樣的實力和膽子。」

「你說得沒錯。」宇文霸天目光閃爍，冷笑著說：「羅士傑肯定有份，至於背後有沒有人指使……現在還沒證據。」

凌霄心下一寒。跟隨宇文霸天日久，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上司的習慣。越是緊要關頭，宇文霸天就越是鎮定。事情越是重大，監察總長就越是輕描淡寫。「還沒證據」，在監察總長的字典里，意思就是非常肯定了。證據這類東西，就跟民意代表啊、正義啊之類差不多，從來都是根據需要而出現的。

總統領已是帝國臣子第一人了，能在背後指使他的人——凌霄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望向東邊，那個一片漆黑的方向，正是帝國攝政王所在。

憲兵們的工作和羅士傑剛才做的並無不同，只是更為高效罷了。士兵們用戰馬將散落各處的刺客屍首一具具拖了回來。在街道的中間一字擺開。專門有人檢查死者的衣裳和屍首。尋找可以辨認身份的證件和身上的紋身——很多部隊或者國內黑幫，都會在皮膚上紋上特殊的圖案作為標記。在檢查過程中，銀幣清脆的叮噹聲一直響不停。在死者身上發現了很多錢財，有人甚至裝了滿兜的銀幣。很容易推測，這是一支臨行前用銀子喂足了的敢死隊。

宇文霸天騎在馬背上，神情冷漠的看著部下們擺弄屍體，不動聲色。大多數屍首，他都是匆匆看一眼就走開了。但在一具屍首前面，他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見到大人停下腳步，正在檢查的軍官起身彙報：「大人，這個人身上沒帶證件也沒帶錢。他大約五十歲。衣服檔次比較名貴，手上並沒有拿兵器的繭子。其他死者大多是正當壯年的男子，只有他的年紀偏大。我們很懷疑，他是不參與動手的指揮者。對這個人，我們會進行重點檢查，爭取儘快查出他的身份。」

「不必了，我知道他。」宇文霸天微微晃頭，把散到額前的頭髮給撥開了，很平靜的說：「他叫羅士傑。」

一瞬間。所有人愕立當場。

帝國總長躺在血泊中，怒目圓睜，血污將他半邊臉都蓋住了，他手中還緊握著一把被打折的長劍，那憤怒的表情極好的闡述了「死不瞑目」的涵義。

與死者憤怒的眼睛對視了一陣，宇文霸天移開了視線，厲聲道：「加緊速度，加快檢查！」

「是，大人！」

宇文霸天臉色陰沉：羅士傑要殺自己，這是帝都人盡皆知的事。但他沒料到他會這麼愚蠢，竟會親自到現場指揮，結果反倒被幹掉了！

「這下麻煩了！」宇文霸天抬頭，望向那雪后彤雲密布陰沉沉的天空，心情陰鬱。

將領們簇擁在他的身邊，同樣的臉色低沉。有人眼中流露出了驚惶。雖說是防衛反擊，但殺家族的總長，後果如何，大夥誰都不知道。

宇文霸天望向旁邊的人：「凌霄，你說，怎麼辦？」

凌霄神色凝重：「大人，這得看情形了。照法理上說，總長率隊行刺在先，企圖謀殺大人，還殺害了我們一百多名兄弟，監察廳出手鎮壓，我們不但無罪還有功！」

「正是，正是！「軍官們紛紛贊同，「我們做得一點沒錯！」

「但若是……攝政王在背後指使的呢？」

所有的聲音一瞬間通通沉寂，軍人們臉色發白，有人牙齒咯咯的打著顫。

家族是無敵、不可抗拒的。

攝政王，那是帝國實力和權威的象徵，他擁有著常人無法想像的強大實力。

軍人們是監察廳的軍官，但他們首先更是帝國的臣民。從孩童時代開始，他們就一直被培養這樣的信念並對此堅信不疑。對自己祖國的政權，軍官們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服從感，他們連做夢都沒敢想過對抗攝政王——那跟反抗神一般不可能。對方一個手指就能把自己像螞蟻一樣捏死了。

看著部下們面如死灰，宇文霸天慢慢說：「事情未必是攝政王的意思，大家先不要急著下定論。繼續檢查！」

儘管大夥都在心裡暗暗祈禱，祈求刺殺跟總長並沒有關係，但冥冥中彷彿真的存在一位命運之神，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傾聽芸芸眾生的願望，然後安排一條相反的道路。

「啟稟大人，我們在一個死者身上……發現了這個。」

呈送上來的是一本證件。黑色皮夾上面寫著金色的字：「軍官證。」封面已經被鮮血浸得濕透了。有人小心翼翼地揭開了封皮，讀出了裡面的內容：「禁衛第一師師團長，紅衣佐領，林迪。」

一瞬間，軍官們感覺天旋地轉，大地在腳下崩潰，腳下空蕩蕩的。數百人聚集的街上，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發出。空中零零散散的飄灑著雪點，寒冷的風夾雜著雪點撲在了士兵嚴峻的臉上。士兵們按著馬刀，背著輕便弩。空氣中蕩漾的殺機比風雪更冷。

所有的目光都彙集到了宇文霸天身上。此刻，這個長身玉立的年輕人是大家所有的希望了。

宇文霸天佇立在長街上，他的身形蕭瑟寂寞。斗篷下的身影是那麼瘦弱，憔悴。在那一刻，無盡的重負彷彿把他給壓垮了。

凌霄定定的望著宇文霸天，他很難以形容此刻的宇文霸天，在那如雪峰般冷峻孤傲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不同的東西。那是什麼？痛苦？失落？寂寞？脆弱？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在這一刻，他不再是戰無不勝的名將，不再是以冷酷殘忍聞名的總監察長，不再是平時眾人所熟悉的那個堅強又理智的領路人。站在那裡的，只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眼中充滿了驚惶和無助。

「確認是他嗎？」宇文霸天的話說得並不大聲，語氣也並不重。但眾人無不感覺到，每一個字彷彿都有千鈞的重量，沉重得讓人屏住了呼吸。在場的幾個軍官都上前看了林迪的屍體，然後不出聲的回來了，臉色陰沉，一言不發。於是，大家都知道了，躺在那裡的，確實是那位最近風頭很勁，頗受攝政王殿下賞識的少壯將領。

「確定是他了。」

宇文霸天長長噓嘆一聲。就在嘆息中，他彷彿將所有的軟弱和猶豫都隨著呼吸一同排出了體外。一旦確認了敵人，那位堅強自信又強勢的總察長再次復活了！

他不出聲的一個接一個的望著身周的將領們，目光深沉又凝重，蘊含著深意。當望到凌霄時，他頓了一下，用眼晴不出聲的詢問著。

徹骨的寒流迎面撲來，凌霄打了個寒戰，他明白宇文霸天的意思，心頭悸動，情知這是生死關頭，自己再不能蛇鼠兩端了，若不及時做出抉擇，自己決計活不到天亮。

他立即站出來，揮舞著手臂大聲說：「弟兄們，我有話說！這幾年，大人領著我們，打了多少仗，為國家流了多少血？沒有我們大人，帝都早給西方的十字軍拿下了！現在，家族無緣無故要對大人下手，要殺害大人這樣的有功之臣，我凌霄第一個不服！弟兄們，這麼多年，大人沒虧待我們，我們享的福不少，造的孽也不少！我們跟大人都是綁一條繩上的。大人若倒，我們也不會有好下場的！今天是大人，明天就輪到我們了！」

有第一個人領頭就好了，軍官們被煽動得十分激憤：「對，我也不服！」

「憑什麼！跟攝政王說理去，問他個究竟！」

「我們上元老會告他去！他胡作非為，廢黜了他！」

「閉嘴！一個個胡說八道，反了嗎？」宇文霸天的聲音比這深夜的寒風更冷，他斜眼望著部下們：「身為帝國臣子，難道你們想造反謀逆嗎？」

全場立即靜了下來，將軍們都啞了口。大夥古怪的望著宇文霸天，誰都不明白，監察總長打的什麼主意。

凌霄乾咳一聲，昂首站出來說：「大人，我們自然不想造反！但監察廳有功於國，攝政王殿下卻無緣無故要殺我們，此為亂命！我們雖然忠誠，但絕不願束手就死！」

笑意在宇文霸天眼中一閃而逝，他依然板著臉：「君為臣綱，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如果殿下真的執意要殺我，你們……」他頓住了話頭。慢慢的望過眾人。

凌霄咬牙切齒的低吼一聲：「昏君亂命，我們反了！」

「我們反了！誓死追隨將軍！」

「我們反了！誓死追隨將軍」

呼嘯的風夾著雪凌厲地撲向站立的人群，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們神情嚴峻，激動的波動在人群中蔓延著，人們的心頭比那呼嘯的風更為寒冷。無數個竊竊私語的人聲漸漸彙集到了一起，那句石破天驚的話語餘音音震得人人心頭髮悶。

終於有人喊出這句話了。

宇文霸天神色嚴峻，他以威嚴的目光望向部下，回應他的是同樣堅定的目光。站在那的，是從遠東就開始跟隨自己的部下，一夥亡命之徒。他們曾為國征戰。灑血疆場，他們也曾燒殺擄掠，罪惡滔天。他們的罪孽和他們的功勛一般顯赫。不能見容於世人。除了「鐵血憲兵團」這個恐怖的團體，天下雖大，無處可供他們藏身。在這裡的每個人手上都造了太多的孽，一旦有人被這個團體拋棄，頃刻間，他們就會被海一般的仇家所吞噬，屍骨無存。

「弟兄們，」帶林清朗地聲音在風雪中回蕩盤旋，震撼人心：「我們監察廳都是對家族忠心耿耿的忠實臣子，我們為國而戰。流血犧牲，功勛累累！但攝政王殿下受姦邪蒙蔽，他忘記了，是誰，在西征為帝國打下了江山？是誰，在十字軍入侵，惡波橫行之時，擋住了西方的大軍，守住了帝都？」

「我們！」沉悶的低吼聲如一聲雷，滾滾的碾過人群上空。

「現在，攝政王殿下被周圍的姦邪所蒙蔽，他忘記了我們對國家的功勛，非但沒有獎賞，反倒無故加罰！我們有功無罪，堅決不從！在這個時候，採取堅決行動，將攝政王殿下從那些包圍他的姦邪小人手中解救出來，這是我們監察廳的神聖職責！」宇文霸天兇狠的一揮拳，像是要將那姦邪小人一拳打倒，「必須立即行動起來！出路只有一條，以武力促使總下改正錯誤，恢復正道！我們——清君側！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

凌霄順勢站出來吼道：「弟兄們，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們的性命，誰也別想拿走！」

一陣熱烈的歡呼和掌聲回應了他，那些裹在黑色大衣里的男子們熱血小小說網了起來，無數條嗓子發齣劇烈的吼聲：「兵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

「別無選擇，唯有兵諫！」

萬年前，帝國初代皇帝在帝都牆頭怒吼：「我龍之帝國自此立國，四方來儀，莫敢不服！」三百年後，又一個不世出的梟雄在帝都發出了震徹大陸的聲音：「別無選擇，唯有兵諫！」

而當時，十字軍的東征和魔族入侵兩大災難都沒法將它動搖，魔族雖然回歸了卻被阻擋黃河前一步也不能過，龍之帝國的統治被世人認為是鞏固、牢不可破而且將永遠持續，此時此刻，包括領導人和參與者在內，誰也沒能想到，正是在這九九年十二月三十日深夜，在帝都達亞西路大街上，一群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家族官兵在絕境之時發出的怒吼，竟會有如此可怕的威力，竟至徹底的顛覆了帝國萬年的統治根基，東方至此進入戰國時代，百國林立。

永載史冊的四傑之亂，就此拉開了序幕。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世界為之震撼，一切的秘密都浮出了水面。

按照家族軍務處的記載，在九九年的年末，在帝都城內的兵力布置得並不是很多。因為帝國的大部分兵力都在用來對付魔族，所以帝都城內並沒有留駐重兵——當然，這個「重兵」的定義是針對一般城市而言的。作為一個大陸強國的首都，再怎麼空虛，帝都的兵力也不是一般城市所能比擬的。

作為以兵變謀逆起家的家族，帝國對那些手握重兵武將的提防是有著悠久的歷史傳統的。首都軍區的兵力絕不能統於一人之手，這是帝國皇帝代代親口叮囑的不傳之秘。因而，一如既往的，為了用鐵的手腕捍衛家族首都地區的安寧和諧，從而統治整個帝園，皇帝一般習慣將帝都地區駐軍主要劃為三部。

第一部份：禁衛軍一如既往，他們是擁有著悠久歷史和輝焊傳統的帝國驕傲。儘管這支軍隊在明靖叛亂時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隨後在蕭風手中，他們用在在西方戰場血洗了恥辱。在衛國之戰時，禁衛軍將士在帝都奮勇抗戰。頂住了十字軍的可怕壓力，為大戰的全勝奠定了基礎。現在，禁衛軍的現任軍團長是帝國未來繼承人上官詩雨殿下，但詩雨即將親政，事務繁多，所以實際上，日常事務主要是由副軍團長郭逸傑閣下負責的。

第二部分：監察廳。

第三部分：常年駐紮京都外的狂瀾軍團，但是狂瀾軍團主要是防備異地諸王可能進攻京師。

寫的可能不好，大家儘可能諒解吧，畢竟第一本小說，在此謝謝我同寢的兄弟們，他們一直對我很支持，也謝謝磊哥，有時別人的一句關懷，一句話就可能對你的人生產生很大的影響，同時感謝讀者，只要有一個讀我就會寫下去，雖然寫的不好，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求收藏，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