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門外,也漸漸的傳來藺爾愷的腳步聲。
他心想著沐煙藍此時應該已經梳洗完畢,坐在房裡等他睡覺了。說真的,這真是他最難熬的時候,所以他一入房門總是很快的躺上床,意守丹田,神飛天外,極力讓自己無視身邊尤物。
天知道,他好幾次都在床上默念《大悲咒》了。
苦笑著推開門,才一進去,看到眼前的美景,藺爾愷當下傻在那兒,久久不能回神。
美人出浴,只露出香肩細頸,但沒入水中的盈盈春色卻給人無邊遐想,熱氣氤氳,如夢似幻,尤其她朝著他嫣然一笑時,他覺得全身氣血頓時往腦門沖,鼻間一股熱感猛然冒出來。
「相公,你流鼻血了!」沐煙藍低呼一聲,就想站起身來。
「等等!你別動!別動!」藺爾愷隨手抽來布巾捂住鼻子,另一手連忙將門關上,悶著聲問道:「你怎麼……現在……才沐浴?」
她聳聳香肩,巧笑嫣然地道:「我想讓水熱些,所以請小紅再幫我重新燒水,就耽擱了些時間。」
「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你這麼忙,這點小事何必拿來煩你?」沐煙藍說得理所當然,事實上她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何況我們是夫妻不是?夫妻之間沒有秘密,你應該要習慣才是。」
藺爾愷被她堵得無語,只能鬱悶的側過頭,盡量做到非禮勿視。
不過當他背著身才拉好椅子準備坐下,就聽到一連串水花的聲音,他不由自主地在心裡勾勒一幅美麗的畫面,裸身美人將一隻美腿伸出浴桶外,晶璧的水滴由她無瑕的大腿滑到勻稱修長的小腿……
就這麼一閃神,他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驚險才一隻手扶住桌沿穩住了身子,有些狼狽地坐正。
緊接著他聽到身後傳來了輕笑聲,令他有些懊惱。
「相公,我有點冷呢……」沐煙藍嬌嫩的聲音軟軟的傳來。
藺爾愷眼觀鼻,鼻觀心。「那就快洗好。」
「我已經洗好了啊——」這次的音調已經有些撒嬌了。「泡得身體都紅了,只是還沒穿上衣服呀……」
身體都紅了?還沒穿上衣服?他忍不住去幻想那是什麼樣的畫面,才這麼一下子,他就覺得滾滾的鼻血又奔流而出,他無奈地將布巾捂得緊了些。「那你就快點穿。」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飄忽了。
「可是、可是……」沐煙藍的嗓音帶著無辜。「人家的兜衣在你手上啊!」藺爾愷本能的將手上用來捂鼻血的布巾拉遠一看,嚇!這不正是她沐大美女的肚兜?
「那個……這個……還給你!」他連忙別過頭,將手往後伸,要把肚兜給她,但上頭染了他的血不說,肚兜一拿開,他的鼻血又開始流,他只好又把手收了回來,用肚兜捂著鼻子。「我去叫小紅重新幫你準備一件。」說完,他還真的準備奪門而出。
沐煙藍連忙出聲阻止,「相公,你準備就這樣去?」
有什麼不對嗎?下一瞬藺爾愷霍然意識到他這樣流著鼻血,又用她的肚兜捂著半張臉去找小紅,究竟是想嚇死誰?萬一小紅問起來,又要怎麼解釋?
「我我我……那怎麼辦?那怎麼辦?」難得冷靜沉穩的他,居然失了分寸。
「不怎麼辦,那就不穿嘍!」沐煙藍赫然出現在他眼前,一臉巧笑倩兮,身上只是披了外衣,赤裸著纖美的小腳。
這、這……光是想象她的外衣裡頭什麼都沒穿,簡直比裸著身子還要誘人,藺爾愷受不了了,帶著他捂臉的肚兜,突然站直了身子,嚇了她一大跳。
「我……我突然想到有一份奏摺還沒擬,你先睡吧!」說完,他也不顧自己的狼狽樣,又要住門外沖。
「相公,你流了好多血,明天我叫廚娘替你準備些豬肝湯,補補血吧?」「好好好,準備一碗……不,一鍋吧。」話落的同時,他人已經踏出門外,還記得幫她把門關好,免得春光外泄。
就在他終於靠著門柱,微微鬆了口氣的時候,屋內的沐煙藍慢悠悠地道:「相公果然正人君子,相敬如賓,以禮相待,令人佩服。」接著,她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出來。
藺爾愷皺起眉頭,一臉鬱悶,這下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了,他哪裡聽不出她方才是故意的呢?這女人肯定是在報晚膳時他冷待她的仇。
他是男人,可不是聖人,可以不要這樣玩他嗎?
果然如藺爾愷所擔憂的,陳仲對沐煙藍神魂顛倒,決心一定要得到她。
憑他的手段,要從那正直過了頭的的藺爾愷身上得到一名女人,又有何難?於是陳仲在很短的時間內數個手段齊下。
十三小妾媚娘敗了,陳仲便叫他的夫人,也就是現今皇上的妹妹寧維長公主前往藺府,美其名是與煙藍公主交際,事實上是挖人牆角。
至於寧維長公主身分尊榮顯赫,為什麼願意替陳仲做這種事?只能說她天生犯賤,愛陳仲愛到昏了頭。
而在同一天,陳仲在朝會上也出手了,「啟稟皇上,關於太學籌建一事,臣有所奏。」他持著笏板站出,餘光卻是冷冷地瞥了藺爾愷一眼。
「准奏。」皇帝懶懶地應了一聲。
「皇上提出太學之設立,交給華蓋殿大學士藺爾愷全權負責,迄今已三個月余,據臣所知,太學的設立並沒有任何進展,要是再拖下去,只怕會影響我朝作育英材的時機,請皇上明察。」陳仲侃侃而言,卻是字字誅心,矛頭全指向了藺爾愷。
「喔?這是怎麼一回事?」皇帝有些不快地看向藺爾愷。
藺爾愷不疾不徐地行出,行了一禮後方道:「啟稟皇上,太學之設立會延宕不前,是因為原本規劃在城西的那一大片土地地目繁雜零碎,地主更是分子複雜,多不勝數,臣等光是找出地主取回土地,就要花上好一段時間,並非故意拖延,請皇上明察。」
「哼!藺爾愷,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拖,萬一這地主十年八年湊不齊的,那太學是否就得十年八年後才能建好?」陳仲冷聲道。
「此事必須慎重,否則只怕落得與民爭地的惡名……」藺爾愷皺起眉頭。
「本官看你是辦事不力吧,何必找一堆借口?」陳仲轉向面露怒色的皇帝,建言道:「皇上,臣建議皇上應該給藺大學士設下期限,否則藺大學士一拖再拖,沒完沒了。要知道本國風氣尚文,皇上興學的美事也早就宣傳出去,許多人才正殷殷期盼著,若是遲遲不成,恐怕會影響皇上……」
「夠了!」皇帝不悅地打斷道,他不喜歡陳仲的一點,就是這傢伙實在太啰唆,已經懂他的意思了他還要說個不停,不過陳仲說的話也進了他耳里,太學的設立對於他博取仁君的美名相當重要,於是他轉而對著藺爾愷說道:「藺卿,朕給你一個月時間解決太學的土地問題,下個月朕就要聽到太學開工的消息,明白嗎?」
君無戲言,這麼說代表已無轉圜餘地,藺爾愷也只能輕嘆口氣,長揖道:「臣遵旨。」
朝會就在這種陰陽怪氣的氣氛下結束了。
當藺爾愷步出皇宮,正想喚來馬夫,帶他去看看太學那塊土地時,一頂華美的轎子在他身旁停下。
「藺大學士。」是陳仲那不懷好意的聲音。
「陳相。」藺爾愷一揖,他雖不喜陳仲,卻不忘維持禮數。
「藺大學士這是要去看太學的土地嗎?本相倒是有個方法可以提供給藺大學士,就看你願不願意了。」陳仲緩緩說著,語氣里有著得意。
「下官願聞其詳。」
轎里的陳仲微微一笑。「本相可以替你解決土地的事情,保證一個月內讓你把太學蓋起來。不過……因為本相夫人寧維長公主多次邀約煙藍公主至相府一游,煙藍公主皆是萬般推託,你只要替本相說服煙藍公主至相府,那麼太學的土地就一切好談,否則只怕你不只一個月,給你整整一年,你都搞不定太學的事。」
「你……太學的土地是你從中作梗?」藺爾愷的臉色沉了下來。「國家大事,你豈可如此以公逼私?」
「你知道本相要什麼。」陳仲索性明講了,雙目直勾勾的盯著藺爾愷,存著陰冷的笑意。
反正藺爾愷為了朝廷和諧,不敢和他翻臉,但他陳仲可沒這個顧忌,他做事一向只為了自己,朝廷分裂、朋黨相爭又如何?這對他鞏固權力反而更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