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藺爾愷不但不是個笨蛋,甚至很聰明,而且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賞識,雖然這次的事情對他在皇上面前的印象有著重大打擊,但只要他識相點,至少還是能保住現在的地位。

就在長公主成竹在胸的打擊著沐煙藍時,藺爾愷也早就下朝,恰恰回到了藺府,他一踏進正廳,看到的便是寧維長公主得意忘形的逼問著沐煙藍,而且問的正是他難以啟齒的問題。

看來陳仲真是陰魂不散,回到府中了都還有他的陰謀,他原想今日心平氣和的與沐煙藍溝通,看來是泡湯了。

寧維長公主一眼就看到了表情凝重的藺爾愷,不但沒有論人是非當場被逮到的羞愧,反而益發高興起來,她故意揚高音調道:「唉呀,這不是回來了嗎?煙藍公主,你大可當面問問他,美人與權位,他究竟選擇了什麼呀?」

沐煙藍定定地望著藺爾愷,她見他第一時間沒有反駁,心就沉了一半。其實她隱約猜到他會怎麼說了,但她還是壓抑著胸口的悶痛與不安,正視著他的眼,輕聲問道:「皇上真的要你送我回去,否則就要撤了你的職,再拿我們問罪?」

藺爾愷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吐出了一個字。「……是。」

「你怎麼決定?」沐煙藍撫著胸口,等待著他給她一記重擊。

「我……」藺爾愷深吸了口氣,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一副大事化小、息事寧人的態度淡然道:「我明日便派人送你回烈火族。」

沐煙藍嬌軀微震,要不是寧維長公主在這裡,要不是她靈魂是個受過教育、見過世面的現代女性,只怕她現在已經忍不住要哭鬧崩潰了。

這算什麼?喜歡她的時候又吻又抱,不需要她的時候又棄如敝屣,這種被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輕慢對待,大大打擊了她的自尊,也在她還留有最後一絲希望的愛情上,倒下了一盆冰水,讓她冷到了骨子裡。

見到藺家夫妻倆似乎要鬧翻了,寧維長公主更是歡快,一種自己得不到夫君喜愛,也樂見別人得不到的扭曲心態,讓她更進一步的煽風點火道:「煙藍公主,人人都說藺大學士氣節極高,清廉自守,但本宮看來也不過爾爾嘛!你不是一直認為自己嫁了個好丈夫,還在諸多官夫人面前耀武揚威嗎?事實證明,藺大學士也只是個戀棧官位的小人啊!」

藺爾愷冷冷地瞪視著寧維長公司,不悅地道:「你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寧維長公主以為自己聽錯了,傻眼回問「藺爾愷,你說什麼?」

藺爾愷沉著臉,直言道:「我說,滾出去!這裡是藺府,不是相府,我不歡迎你」

「你……你竟敢驅逐本宮?!」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寧維長公主聲音都拔尖了起來,就要發起公主脾氣。

可是藺爾愷卻是豁出去了,這種追到別人家來罵人的潑婦,有什麼值得人尊重的?虧她還是個公主!

他對於這天承國的一切熱情,早就在這場陰謀之中磨得心灰意冷了。

「我在朝廷上連陳相都敢罵了,還怕你一個長公主?你厲害就去皇上面前告我一狀,我不在乎,現在,滾!別讓我叫人來趕你!」他索性伸手指著大門,彷佛怕她迷路似的。

寧維長公主這才反應過來他是認真的,那氣勢更是震得她不敢再說什麼。她現在在別人的地盤上,他若真找人來趕她,場面就難看了,光是別人說三道四就足夠讓她再也不敢出門。

她今天是來嘲笑別人,可不是來自找丟臉的!

「哼!藺爾愷,今日一切……本宮記下了!」撂了一句一點都不狠的狠話,寧維長公主帶著護衛有些狠狽的離去。

大廳里剩下夫妻兩人,沉凝的氣氛並沒有因此舒緩一些,突如其來的安靜反而更顯得滲人。

沐煙藍始終盯著藺爾愷,她要看出他對她究竟有沒有一絲絲的真心,即便是在他罕見動怒趕走了寧維長公主,她仍是目不轉睛,他畢竟是失控了,不是嗎?但他失控的背後是什麼樣的心情?是與她分離的自責,還是瘡症被揭的遷怒?

「你真的要送我回烈火族?」她幽幽地問,隨即又苦笑搖頭。「我真傻,你不是早就說了嗎?其實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對我是否一點留戀也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如果沒有,他何必搞得裡外不是人?如果沒有,他如何在做下這個決定后,同時豁出去做出另一個可能丟了他性命的決定?

只是這個決定,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尤其不適合告訴她。

他只能默默吞下一切,根本無法正面回答,因為他對她的心,也無法讓他說出違逆真心的事。

「你就當我真的戀棧官位好了。」他只能這麼說,天承國內的情勢越來越不明朗,只有她回烈火族才是最安全的。

他的迴避,讓沐煙藍忍不住動怒了,「你真的認為我會相信你戀棧官位那種鬼話?陳仲要陰你,讓皇上逼你做選擇,你就真的選了?」

「為人臣,自然要忠於國君……」藺爾愷試圖解釋,卻顯得很蒼白。

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忠個屁!你忠於他,他有善待於你嗎,要不然怎麼會逼你做這種殘酷的決定?若是選擇我,陳仲就能輕易的把你抹黑成姦細;但你選擇了官位,馬上落人口實,又成了戀棧權位,你任人如此擺布卻毫無辦法,寧可放手讓我們夫妻分離……我真的很想問,我們的這段婚姻,對你有任何意義嗎?」

意義?那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刻骨銘心的在意。他也是在賭,用如今的分離賭未來的重逢,雖然他的贏面看起來不大,而且充滿危機,可是他敢說,他極為重視她,所以即使要送走她,他也隻字未提仳離。

他只能把一切都攬在身上,只要她好好的。

藺爾愷嘆了口氣,把所有苦楚深埋在心中,「是我的錯,畢竟是我過去對陳仲一再讓步,讓他有機可乘,才導致今天的結果。」

表面上看上去,他仍是那麼平靜,殊不知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但就是這種平靜,讓人更加生氣,沐煙藍看不穿他的心,只覺得自己被他的冷情傷透了。

他明明不是那樣的人,為什麼偏偏要擺出這種姿態?她好想痛打他那顆冥頑不靈的頭,讓他清醒點,讓他用一個男人的身分,而不是一個臣子的身分,來面對兩人之間的問題。

「然後呢?我走了,你繼續做你的臣子,皇上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陳仲想害你就害你,看你不順眼就使個計把你眨到天邊去,你沒有招架之力,你就這麼甘心受人擺布?」沐煙藍忍不住大罵道。

藺爾愷臉色凝重,對她的質疑卻是無言以對。因為這股子窩囊,他自己也感受到了,更糟的是,他所受的種種不公平對待,還是源自他忠於的天承國,這等於把他一直以來的信念完全推翻。

他的無言令她相當失望,他為什麼不回答?是心虛嗎?是默認嗎?還是對她的指控無動於衷?

這時候的她,怒火累積到了極點,終於大爆發,口不擇言地罵道:「藺爾愷!我看錯你了!你剛正不阿,你清廉自守,讓我把你當成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但今天你的所作所為,全都顯示著你是個懦夫!是個任人揉捏都不會反抗的懦夫!」

藺爾愷痛苦的閉上眼,把懦夫這兩個字吞入腹中,他想,這兩個字足以日日夜夜鞭笞著他,讓他深刻的記取這個教訓,還有這個他明明愛極了,卻又要推開的女人。

「你明日就走吧,我會讓藺老和小紅跟著你。」他淡淡的一句話,像是替今日的交談做了結語,她的所有指控、所有反抗,都沒有用。

沐煙藍恨恨地一咬牙。「好!我走!藺老和小紅你不想照顧,我來照顧!你就不要後悔自己做了這樣的決定!」

爭執過後,藺爾愷一臉平靜地踏出了大廳,所有下人好奇的遠遠打量,卻都看不出什麼異狀,他就這樣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書房,默默地將門關上。

一眼望去,一張寬大的桃木桌,上頭的文牘都是攸關天承國運作的大事;滿櫃的書藉,除了經史子集外,都是治國的經典;一張太師椅,在他累的時候,會在上頭稍事歇息,然後那個可人兒會端著她所謂的下午茶進來,和他談天說地;還有那扇窗,因為朝著西方,冬寒夏曬,他一向少開,可是卻是正對著他們的卧房,他偶爾能見到她的倩影經過,所以就再也沒有關起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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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財妻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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