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姓氏變更
也就是在這一晚,大家圍著火堆,聚集在一起,每人分配了一碗稀粥,而張沁兒這些小孩子則更少,只有半碗,並且因為是連氏來分配的,他們碗里的粥稀的能夠數清楚米粒,這都是粥最上面的,全部是水,下面的米才多些。
張沁兒心中嘆氣,為自己和二房的眾人感到悲哀,她們怎麼就這麼霉運的攤上這麼一個偏心的奶奶呢?
吃過粥,大家一時間也沒有馬上休息,而是沉悶的坐在地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
馬老頭一直沉默著,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忽然他扭頭打量了一下四周,見他們旁邊並沒有人,才小聲的說著:「大家聽我說。」
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馬老頭的身上,等著他說什麼。
「因為馬大官人弒君的事情,如今我們已經是逃犯了,這身份自然也是用不得的了,所以我想……我們要改姓。」
「改姓?為什麼要改姓?」馬志仁驚呼起來,他是受到正統儒家學說的人,一時間難以接受拋棄姓氏的做法,所以他的語氣中很是不願意。
這個年代,姓氏代表著傳宗接代,怎麼能輕易的拋棄呢?拋棄姓氏就等於拋棄了先祖,就是張沁兒前世的人都不可能輕易同意的。
不過張沁兒很是好奇的看著馬老頭,心中猜測著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又想改成什麼樣的姓氏。
馬志廉說:「爹,何必改姓呢?只要我們小心一些,就沒有關係的,這天底下姓馬的不多的是?又不是只有徐州一地才有馬氏族人。」
馬志禮也跟著說:「是啊!一旦改姓豈不是拋棄祖宗了嗎?這可是罪人啊!」
「不改姓,我們這口音怎麼辦?你說你是別的地方的,你知道那個地方有些什麼?你又認識那個地方的人?說謊被識破的後果你們想過嗎?」馬老頭冷冷的反問著。
一下子大家就沉默了下來,是啊,他們是徐州人士,他們的口音、他們的生活習慣這些都是改變不了的。
馬老頭沉穩著一張臉,默然了片刻,然後才睜開眼,看著他的兒子和媳婦孫兒們,說:「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現在也是該說的時候了。」
一時間大家都分外好奇的看著馬老頭,似乎在詫異著他有什麼隱瞞著大家的。
「其實……我們先祖本來不是姓馬的。」終於,馬老頭說出了他一生中最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是他的父親在臨終前將族譜傳承給他時說給他聽的。
詫異、意外、不可置信的表情浮現在每個人的臉上。
張沁兒更是發散性思維,猜測著會不會牽扯到恩怨情仇之類的。
馬老頭看著三個兒子,嘴皮蠕動了一會,心中盤桓許久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也許還不是時候吧。
但話已經開了頭,他還是接著說:「我們的先祖本是姓張,因為落魄,被馬家招婿,做了上門女婿,如今既然成了這般局面,不如用回先祖的姓氏張姓。」
咦?姓張?張沁兒心不由得跳動起來,會不會這麼巧?居然又用回了她前世的姓氏!
從此再沒有馬沁兒,只有張沁兒了。
馬老頭如此說,大家也沒有再反對,這個年代,對於贅婿那是打心裡是有些不願意,除了那些真的活不下去了,否則沒有幾個男人願意讓自己的兒女跟著妻子的姓氏。
如此,大家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接受了。
更換姓氏得到同意之後,馬老頭……不,應該說張老頭了!
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那件事一直壓在他心中,此時將家族的姓氏更改之後,覺得稍微輕鬆了不少。
「那麼就這樣,名字還是不改,省的出錯,但是你們要牢記,從此以後你們不姓馬,而是姓張!知道了嗎?」張老頭嚴厲的掃了眼張俊傑,這個孫子最是嬌生慣養,別的孩子不怕,就怕他到時候出亂子。
張俊傑被爺爺這嚴厲的眼神一瞪,嚇了一跳,往娘親謝氏懷裡鑽去,整個人如同受驚的小動物。
謝氏可憐他,卻又不敢和公爹對著干,只能抱著他安慰著。
張沁兒眼色好,忙拉著晗生永安他們說:「知道了,爺爺,以後我們姓張。」
張老頭聽到這話,臉上的神色好了一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大家沉默的坐著,還在消彌這個有些重大的消息,姓氏的變更對於媳婦們倒是影響不大,但是三個兄弟以及子女們都得改了姓氏的。
人的慣性是可怕的,莫說小孩子,就連大人也會時不時忘記自己已經改姓的事情。
過了一會,月亮已經高高的掛起,柔和的清輝灑下,給山林蒙上一層朦朧的細紗。時間已晚,明早還要繼續趕路,大家就開始安歇了,走了一天的路,多多少少有些累了。
山上多野獸,為了防止意外,火堆是晝夜不熄的,另外婦女孩子睡在裡面,男人們睡在外面,手邊還準備著一些手臂粗的棍子,這樣有些什麼問題也好及時應對。
張沁兒蜷縮著靠在楊氏的身邊,一時間卻沒有睡著,她睜著眼看著幾百年前的星空,心中湧起一股是是非非的感覺。
此時的星空是純粹的,毫無雜質,也沒有任何人工燈光的侵染,蒼茫的天穹顯得十分的神秘而偉大,令人禁不住生起敬畏之心來。
耳畔傳來大家酣睡的呼吸聲,張沁兒對未來很是迷惘,未來究竟會怎麼樣呢?又會遇上什麼樣的困難和機遇呢?
在這樣一個封建社會,在這樣一個生產力低下的年代,她一個小女孩又能夠做些什麼?改變些什麼?
一旦想到這些,張沁兒就覺得每一口呼吸都是極為艱難的,輾轉反側著,卻怎麼也看不到未來的方向和希望。
最後她在無窮無盡的憂思中逐漸睡去,一雙柳葉眉猶自微微的蹙著。
如此,大家在逃荒的路上行走了數日,遇到城鎮時,縣老爺們都不太樂意管他們,運氣好,能夠像在沅縣的知縣一般,給他們一口稀粥,一瓢糙米,運氣不好,還會被差役們拿著水火棍驅趕著他們。
沒有路的時候,往往是要翻山越嶺,一路上很是艱苦,而人群的數量也越來越少,從起初的千餘人,只剩下最後的百餘人。
有的人找到了親戚,投親去了,而有的人受不住這苦,已經去了黃泉路。
張沁兒很警惕的不讓福兒他們靠近那些明顯生病了的人,就是怕是疫病,會傳染。
醫者父母心,張志禮是大夫,身上也帶著一些常備的藥材,但是這個時候也不是做英雄的時候,即使救好了,沒有吃的,也是遲早會餓死。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這個時候沒有誰會像聖母那般善良。